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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这伙人迫近后,罗特神情明显一变,低声告诉我来的那伙人非常棘手,他们的首领绰号“龙牙”,属于拥有枭雄气质的那种人,箭猪之类的货色和他完全没办法比。。他那伙人人数虽少,但实力强大,据说他们刚到比斯里尔斯的时候,和多股流民势力爆发冲突,他们仅派出了一个人就打翻了对方六十多个,震慑住了所有流民势力,没人敢去招惹他们。这些日子来他们似乎也没参与到流民打家劫舍的勾当里,怎么这次到我们学院来?他们要是盯上粮食,我们可就麻烦了。
齐维、修斯他们均是放下手中的事情围拢过来严阵以待,不少学生错愕看向我们,顺着我们的视线发现那一伙人的靠近,他们不以为然,小声说昨天来了那么多人我们都没怕,这点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讲师们怎么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但也有个别学生有些眼界,警惕言道这伙人非常厉害,我们就退后点,别给讲师们添乱了。
学生和农夫停下手中的事情纷纷后退,我们十来个人迎了上去,再加上小雪球,这已算得上我们学院能够拿得出的全部实力了,可还未动手,仅就扑面袭来的气势而言,我们就逊色了对方不止一筹。这种气势看似玄乎,但和修斯那种虚张声势并不一样,仿佛空气都变得沉重。
平素里充当着喊话角儿的修斯一时间忘了说话,对面走出个年纪约莫二十三四,貌不惊人的青年,他微笑的问了句,你们就是埃尔基商业学院的人?修斯愣了愣,旋即深吸口气就要扯开嗓子想把气势扳回去。。但不等他说话,我就挥手将他拦住,点头回复他道,我们的确是商学院的人,不知你们来此所为何事?体格平平,相貌平平,甚至连气势都还比不上他身边同伴的青年不快不慢的说出了“借粮”两个字。
他说得很轻,带着笑脸,说的也是“借”这个含蓄的词汇,可听在修斯他们耳里,与**裸的打劫无异。尤其是齐维,当即就要火起,站在他左右的罗特、伪科学急忙将他拉住,我沉住气问他是怎么个借法?他做了个手势,立刻有一人捧了口箱子过来,箱子不大,长、高不过四十厘米,宽不过三十厘米,那人将箱子打开,金灿灿的一箱金条,青年微笑着说用这个来借。
这副场景是我断然不曾料想到的,修斯看得目瞪口呆,赶紧抓了根金条狠狠咬了一口,也不嫌磕得他牙疼,他声音颤抖道:“金……金子,都是纯金的。”
这种时候也懒得去管修斯这副样子有败坏学院形象的嫌疑,我迟疑言道这箱子黄金足够买几千斤粮食了,我们这里没那么多。况且我们这里有一百多张嘴要吃饭,刚收获的这批粮食不能卖。青年微笑摇头道,他们不要几千斤,只要五百斤面粉。
这让我感到诧异,问他有这笔钱为何不去麦哲伦镇的黑市买?修斯使劲的拽我衣襟,示意撞上个冤大头千万别错过啰。我没理他,看着那青年等待他的回答。他看了眼西北方向,也就是麦哲伦峡谷的方向,叹道他们和麦哲伦镇的人有冲突,黑市不对他们开放。他又说你们把粮食借给我们,你们拿了这笔黄金又去麦哲伦镇买呗。。我摇头说我们和麦哲伦镇也有笔账,不会再去他们那买东西的。
眼神死死盯着黄金的修斯怔了怔,不过没说话。
那青年想了想说,麦哲伦镇的人是挺招人厌的。就当卖个面子,借点粮食给我们,你们得罪那伙跳梁小丑的事,我去帮你们摆平?
这次连罗特、薇薇安都给我使眼色,这位绰号是“龙牙”的青年提出的条件太过吸引人,而我们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五百斤面粉,怎么看都是我们学院占尽了便宜,。但我素来信奉事出有异必有妖,仍然摇头回复他道,那伙人我们自己能够解决,如果你们真的需要粮食的话,我们可以借两百斤面粉给你们,不能再多,黄金我们是不会要的,而且小麦才刚收获,要去壳脱粒磨成面粉还需要几天的时间。
这次诧异的轮到了浑身上下和“龙牙”两个字完全不沾边的青年,他沉默了片刻,说你该不会误以为我给你设了什么圈套吧?这箱金子你大可放心的收下,钱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紧要的东西,现在四处都买不到面粉,我可不想在路上只能吃那些皮糙肉厚的烤肉,又不想去抢那些人所剩不多的粮食,听说你们这大丰收,这才过来找你们借,你们该不会以为我们是过来动手抢粮的吧?
他这么一说,他的同伴均是哈哈大笑起来,反倒是我们这一伙人面面相觑,古人所说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恐怕就是我们当下的窘迫状态了。龙牙拍着我肩膀说快收下吧,两百斤就两百斤,也足够我们路上的开销,没磨成面粉也无所谓,我们等几天就是,反正最近我们有事儿,会在这里滞留几天。
深冬他们均是松了口气,不少人都示意我收下,这笔黄金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钱,可对我们无异于雪中送炭,修斯笑眯眯的伸手就要去接,我还是将他手拍了回去,摇头说这箱黄金我们仍然不能收,两百斤面粉五天后来取。
龙牙没再坚持,点头说了声好就带着他的人离开。修斯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黄金飞走,眼神悲怆,连声大骂林克你怎么能够这样?那可是黄金呐,足足一箱的黄金呐,少说也能换十万海蓝币,你就这样拒之门外?你这真是榆木脑袋!
随他怎么抱怨我都没去解释,深冬他们并未说什么,继续回到收割小麦的工作中去,一直持续到凌晨一点才勉强完工。这时候一群人打着火把急匆匆的回到学院,顶着大风,趁大雨来临之前将麦穗遮盖好。完成这些事项后一行人终于聚在餐厅吃以浆果、蔬菜为主原料,混以少量面粉做成的晚餐,我为自己的私自决定向他们道歉,毕竟这几天大家已经够累的了,还要在短时间内磨出三百多斤的面粉出来,工作强度委实太大。
本以为他们或多或少会埋怨几句,但繁星他们仅仅是笑笑,说你在说什么傻话?你是院长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的啊,别理修斯那个大嘴巴,你们关系那么好,还不知道他就是逞逞口舌之利,嘴上抱怨连连,其实还不是跟你沆瀣一气的么?
修斯马上反驳,他的玩笑话立即惹来哄堂大笑,他们神情疲倦,但笑得欣然,埋下头看向他们的双手,大多被刺得血迹斑斑。视线落在距离我最近的深冬手上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把手缩了回去,板着脸问看什么看?她这几个字让气氛顿时变得沉默,所有人都两两相视一眼,几秒钟后又都笑了,只是没再笑出声。清洗盘子后各自回去休息,等到天亮,又有工作需要忙碌的。
接下来的几天,全员出动,分工协作的把守在小麦转化为面粉的各道程序关口。事情虽然繁琐,效率不高,但认真和勤奋好歹使进度没有落到下乘,我们也得庆幸这几天没有流民过来闹事。仅仅四天后,我们就磨好了三百四十斤面粉。当然其中两百斤是给龙牙他们那伙人准备的,剩下的则是我们自己食用。
在磨出面粉的第一个夜晚,浅夏她们用新鲜的面粉做出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学院所有人都拥挤在餐厅,除此外我们还邀请了附近的农夫以及他们的孩子,合计一百三十多人,在吃到香喷喷面包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最先哽咽出声,我只记得是个女生。
有她带头,餐厅内的动静一发不可收拾,不仅是女生,一些男生都嚎啕大哭,泪流满面。修斯笑骂你们就只有这点儿出息,男子汉大丈夫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我说就你出息,你出息怎么脸上也挂着泪珠儿?修斯说他那是开心,是铁汉柔情,懂不?你以为个个都像你那样冷酷无情啊?
我没说话,抬头看向天花板,忽然觉得自己想做的事情其实也没那么单一,不知不觉间已经和坐在这里的这些人联系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