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条更加分明,肤色也更深,眉宇间的英气更加逼人,左边眉梢一条淡得若有若无的小小疤痕更为整张俊美的脸平添了几分戾气。(
招惹大牌女友)他成熟了,浑身上下一股子霸气不经意悄然流露。只不过当年,他所有的霸气都只是内敛于心。一旦出手,毁人无犹。是他撞上他的枪口,负伤之后也不过独自擦拭伤口的血迹,从那片不堪回首的记忆的土地上萧条转身。从此不敢去爱,也便不再有恨。
是真的无爱无恨?
怎么可能。如今这样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他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他的出现再次牵动他的心。那么这次又是谁主宰着对方的命运?
看他面色平静下来,顾喻轩唇边绽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沉声道,“我回来了!”
夏川心在颤抖。淡淡的撼动泛起涟漪,这声音从来带着魔音。多少年来,午夜梦回,耳畔都是这个声音。有时是低低诉说他的归期,有时是无尽的歉疚和追悔。多少次从梦中惊醒,掀开被子闯下床去,没命似的翻找柠檬精油,只有那股子味道可以让他镇定下来。(
千亿继承者的女人)多少次梦里都是他的转身,他的背影,他的絮语……他的一切一切。可是这一幕真正发生在现实中时,夏川并不感觉到自己多么期待。早过了那份热望作祟的年纪,他早已绝望。等待不是一件愉悦的事情,尤其是绝望中的等待。
可笑他从不要求他等,他也不愿等。这么多年,他并不想等,只是难以忘记。慢慢的,却也在等,等这份刻骨的伤痛一分分从身体里抽走。华年已过,还有什么等不起的。
他还是震惊的,震惊他的回来。可他又一次将一切玩弄于股掌,又一次轻描淡写一句,“我回来了。”他还是当年的顾喻轩,那么不顾一切,那么随心所欲,那么放得下。即便他不要求他等,他也知道他攫住的是夏川的心。一年,两年,十年,他都有自信——归来之后,痛悔抑或更深的爱都能唤回夏川。
可是他低估了夏川心中的痛。又不是出个小差,小别三日,中间是整整十年啊!他顾喻轩到底把他当什么?
脑海完全空白,夏川只感觉手脚冰凉,心脏处阵阵的疼痛感袭来。(
腹黑教官惹不得)他几乎站立不稳,一不小心腿一软就快倒下。顾喻轩轻巧地抬臂就抱紧了他的腰。他就在云错面前稳稳抱住夏川,既不紧也不松,呈着****的姿势。夏川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只是缄默地注视眼前这个男人眸中的神采——原来他也有紧张的时候。他的眸子里颤抖着的是十多年来首次聚首的忐忑。他也会对这样的关系怀疑么?他也感觉到了云错的不同寻常么?
是,夏川愈痛,就愈能看出他在他心中的位置。他永远这么残忍,强大的爱中总是半生着强大的毁灭。
云错终于忍不住这一幕,什么东西完完整整呈现在面前,又那么清晰而残忍的整个儿碎裂,一丝丝一缕缕,完完整整的碎裂。水面又不再平静了,他的人生终于又一次波折。凄凉吧?可笑吧?云错冲出门口的感觉就像疯了。
是的,疯了。这个城市又开始进入冬季,飘雪的季节。第四个冬季寒冷到骨子里。他以为,他们可以拥有一生,漫长的一生。从不短缺幸福和痛苦,从不畏惧暑热或严寒,一切都有了期待,有了平凡却不失烟火味的人生。(
红色仕途)他以为,他们的一切开始进入正轨,他愿意做他的卫星,只绕着他转就好,周遭的一切都不能妨碍他们柴米油盐的简单生活。他以为,他用尽力气,背叛父母的希冀换来的东西终有一日可以洗脱幼稚的罪名。他以为,他会和夏川一直幸福下去……还会有幸福么?他瞒了他那么多事。
云错从来都那么歉疚地以为夏川为了他才不能有一个正常的家庭,他从不曾对谁说起过这份愧疚。哪怕是自己,他也只是夜深人静的默默冥想。可是,原来他一直就是……
顾喻轩出现的那刻,那一幕如同噩梦,永远挥之不去。他在猝不及防的时候遇见一个有备而来的人。他不用思考,凭着本能也知道顾喻轩是有备而来。也许在暗处,他已观察过自己许久。这一场战役,他在明,敌在暗。更可怕的是,仅以初见他就明了顾喻轩是个怎样强大的对手。如果夏川的爱有十分,即便他坐镇十之**,他也不敢小觑顾喻轩。知己知彼的套路他完全用不上。这一切都不算什么,夏川,夏川才是关键。他究竟瞒了他什么,还有多少未知的东西是他不知道的。
云错光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他脑子一团乱麻。(
龙王令:妃卿莫属)抱着双臂,拖着沉重的双腿游弋在街上,像具没有思想的尸体。夜风居然已经刺骨,每天这个时候他们是待在温暖的家里享受温情脉脉的二人世界,而今天,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巨大的悲伤和漂泊无依的宿命感席卷了云错。没有归宿,哪里是他的归宿?
一切都那么朦胧,僵硬的身体一点点失却温度,云错觉得自己就快被风干。在这样的时刻他想不起任何一个可以躲避这心痛的地方。没有人可以了解他这刻的悲伤。泪一滴滴划在脸上,瞬间冰凉。一刀刀划破脸颊,一刀刀划在心里,伤口不停翻新,回忆段泪成线。
突然下雨,毫无预兆的下了起来。一点点砸在云错单薄的身体上。从不知自己可以孱弱至此。心底虚空一片,浩浩荡荡的莽原一般的心里,不知道可以盛装什么?
他知道自己一定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蜷缩在狭小的电话亭里,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昏迷过去。
又是病房,该死的苏打水!云错只想愤恨,却没有半分力气挣扎。(
残王毒宠,侧妃超大牌)喉间火一样烧,想叫又叫不出来。气流一出,不可避免的剧烈咳嗽起来。夏川才刚刚恢复的脸色又凝重起来。不停的拍打他的背部为他顺气,还要忍受他的挣扎和反抗。
“听话。”夏川低唤。
云错像受了刺激,猛的一扯,拉出一条血痕,点滴一滴滴掉在地板上,空气静止了。血迹在洁白的床单上殷红成一朵朵娇艳夺目的红泪,刺痛了夏川的眼。
夏川同样疲惫不堪,听得出来他的声音也变了。憔悴不堪的脸上分明写满了担忧——他找了他整整一个晚上,淋了雨,受了风,一直硬撑着不在他面前表露。他知道云错心中的不痛快,知道他如何的失望,可是他所能做的只有慢慢解释。而他该怎么解释,他还需要时间去想——他也早就混乱。
顾喻轩的出现打乱了他们平静的生活。十年之后,有些东西竟然没有变。他不再出现,就好像那次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他是在做实验么?那么他成功了。他成功地把他们温暖的小巢弄得鸡飞狗跳,他成功地看到了他对夏川残存的影响力,他还看到了云错的痛。夏川心中满是伤痕。
“对不起。”勉力抱紧云错,他知道他没有推开他的力气。可是他也知道他没有抱紧他的力气了。他们太累了,一切波折像是在追求舞台上的戏剧性。可是人生不就如戏么?
来的痛快些吧,该来的都来吧。夏川心中怒吼,身上的力量却溃不成军。
云错只是流泪,他无法完全怨怪夏川什么,谁没有过去?可是他害怕,心里的害怕深深淹没了他,他急于找一根救命稻草却发现身边已是汪洋一片。他想起夏川的眼神,看到顾喻轩时的眼神,那种深深的震撼,深深的撼动灵魂的煎熬,他从没有对他这样过。
这一场三人战役有几个受伤?云错望着灰蒙蒙的天色,忽然喜欢上j城的冬天。摧残的美丽,美丽到让人心痛不已。一片片回忆染满心痛的血迹,斑斑驳驳,随着年华的流逝,渐渐褪色……
没有什么可以真正留存在这世上。终将离去,终将离去……
云错只感觉,太累了。他只想,静静躺下。
巴掌大小的梧桐落叶纷纷铺洒在路上,枫叶正红,萧条的萎顿了一地。
千山红叶,老圃黄花,好意境。云错心里暗叹,薄唇却不由自主抿紧。踏着软泥枯叶的路上,身体虚浮得如行薄冰。风中有些逼人的寒意,云错紧了紧风衣的扣子,仍掩饰不住脸上的苍白。
山道上落满了清寂的枯叶,和着泥浆卷缩成丑陋的样子。可是云错还是不忍心去践踏一分一毫。石上湿滑,细致走着每一步,云错凝神注目着脚下的清寂。
一步一步,终于攀到了顶峰,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情描述此刻内心的淡漠。远方的天空澄澈邈远,带着不可冒犯的冷冽,掐断一切美好的遐思。听得到秋水的声音,没有想象中那么温柔——山泉颇不寂寞,叮咚直下。一路蜿蜒着清冽的声音,一种来自天际的声音。这里的一切都让人冷静。从吐纳的空气里感受得到一丝凉意,足以镇定人心的凉意。直道进入身体,进入身体后与尘俗的爱恨融为一体。
云错喜欢这个地方。也许,更合适的说是依赖这个地方。有种——归宿感。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心境。懒得去争,懒得去努力,随遇而安。他是不愿再想了。就让思绪在这一秒静默吧。他的人生本该有种种不同的结局,当然中间取决于他不同的抉择。可他永远不会想到自己竟然愿意用这种方式。离开,他办不到。奋力,他做不来。他就只能这样慵懒的,什么也不做。淡漠的看他的脸色,淡漠的生活。
他知道的,他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可这一次,不是因为顾喻轩,而是因为夏川。这难道不能算是例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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