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这是人们自欺zii的名词!生活是无理性、无意义的……我们要是想改善生活,减轻劳动,结果只会使生活更困难,劳动更沉重……谁需要的越少,他的幸福就越大;谁希望的越多,他的自由就越少……要知道,每个人需要的并不多,一块面包和一个女人……爱情和饥饿统治着世界,人们寻求的是忘忧和安慰,并不是知识……”
《我的大学》里,乔治絮絮说着,这番没有热情、冷静悲观的话语使青年阿列克谢思想混沌。(
至尊剑帝)
前不久他还曾醉心于帮一艘搁浅轮船运货的英勇劳动,曾忘却狂风暴雨,忘却疲惫困顿,诗意地享受着生活的意义,可是现在,他竟想不出一丝半句有力的话语来批驳乔治的论调。那些话仿佛哽在喉咙里一般,他不想再到面包作坊去,也不想再见任何一个人。
从父亲去世被外祖母抚养,到自己一个人在绘图室、圣像作坊、船只上做工,他目睹了俄罗斯人最真切的生活境况。
舅父米哈伊洛夫、雅科夫,绘图师家两位女主人、鞋店的厨娘、圣像作坊的鉴定教师……他们过着几乎每一个俄国平民都在经历着的生活:肮脏、无聊、空虚。(
重生之军营小媳妇)
偷盗成为许多人唯一的生存方式,面包、铁钉、工具不分优劣成为偷窃对象,以至一些有正派工作的人们也盗窃成风,以此为乐。
而piaogsuji则是他们唯一的消遣,在他们的生活中,没有文学,没有诗歌,有的只是没有穷止地开上帝玩笑、玩弄女人、捉弄别人。
这每一个卑劣猥琐的行为和整个庸俗枯燥的生存状态似乎都成为“饥饿和女人统治着世界,人们需要的是忘忧和安慰,而不是知识”这句话的佐证。
纯洁博爱的阿列克谢瞧着他们渐渐腐烂的生活,心里总浮出一股忧痛与绝望,甚而想给整个大地、给自己击一猛掌,使万物,连同自己在内,一起像欢腾的旋风一样旋转起来,像相爱的恋人们的欢歌曼舞一样旋转起来,沉浸在新开拓出的美好、生机勃勃、诚实正直的生活之中。
最起码,也必须把自己改变一下,否则便会毁灭……
一对脖颈围圈褐色羽毛的灰雀争抢花丛间的一条虫子,亮着嗓子讥叫着。(
都市全能系统)
左边一只抢到了扑棱棱飞走了,剩下一只“嘎吱嘎吱”两声尖叫,头顶羽毛愤怒地蓬立着,双眼瞪得溜圆,它伸直长喙,左右回拨草丛,一无所获,懊丧得飞走了。
原来鸟儿也在为饥饿而争抢,何远如阿列克谢般,对于生活的意义,也陷入一片迷惘之中。
他记起,某个细雨迷蒙的早晨,清梦被一串詈骂声刺破。
他披衣踱至窗前,只见楼下泥水模糊的行道上,两位中年妇女扭打一处,恶俗的脏话从口中急速爆破,如一枪火药,将彼此攻击得体无完肤。
高长个妇女伸起拳头,如捣洗衣服般,狠命凿着矮胖女人的身体。
胖女人动作缓慢,凄恻地哭喊,脸庞已臃肿变形。
之后两人瘫倒在泥地里,泥浆掺着血水溅满全身,四面人们渐渐围拢上来,偶有两三人上前阻拦,也被拽入泥坑,在雨水里摸爬滚打。(
重生之妖孽人生)
约莫两个小时过后,雨渐渐小了,行道上流满积水,雨滴汇集成注,从房檐滑落,在水潭上跃起一颗颗蘑菇大小的坟包。
一抹鲜绿的警察制服里,两个女人各坐一处,面容凄惨、声泪俱下……
争吵的原因许是修理小区水道的一百块钱,两人互相推脱,以致撕破脸面,大打出手。
下午再次经过时,却见二人已在楼下喜笑颜开,矮胖女人歪在门前一方小马扎上,青白浮肿的脸庞上眯着两道浑浊的目光,望着旁边高个子妇女身体一抽一伸地浣洗,肥皂水吱吱儿从微黄的被罩里冒出来,打湿她垂在额前的发丝……
这便是真切的生活吗,为了存在而横眉冷对,又为了存在而笑逐颜开?
那些人,那些从身边擦肩而过的人,默默走过,没有言语,可还是看出了他们的忧伤,如一颗晶莹的水滴,跌落他们的心底。(
儿女成双福满堂)
南陌上,落花闲,雨斑斑,一段伤春,都在眉间。
眼神、眉梢,它们凄然讲诉各自的酸苦:仿佛死死拽紧什么的眼神,锁得如水晶帘上银钩般的眉梢,还有眉梢里的深情,眼角的清忧,一点点汇集,穿透一切虚化的时空,叩问多情者单薄的灵魂。
一束束昏暗散淡的目光穿梭着、绞缠着,携卷在黏热惨白的溽暑中,四面铁青冰冷,让人总觉得疏离,想要慌张地奔突逃遁。
人人都来去匆匆、无心淹留,他们身后那段无形线条的终点,牵扯的是家与欲念么?
家,一个多么纯洁温馨的字眼,可作为利益网格的终端,又多么褊狭媚俗!
若立足于个体,家的概念,不就是温饱、性与功名么?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得冷了些,可也说着本质了吧?
若单单为了家,也好罢,若人人得以小康,衣食无忧,家有贤妻,岂不海晏河清,安居乐业?
然而事实如何?
私欲膨胀、腐朽滋生、欲壑难填,温饱小康成为进一步追名逐利的基础。(
恶魔殿下的萌宝贝)
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时,便饥不择食寒不择衣,惟愿丰衣足食;待丰衣足食后,却不安于生活,又追求名牌奢侈、收受贿赂、包养情妇……
芸芸众生,碌碌终生,全都在奔波的路上。
笛福《鲁滨逊漂流记》以宏大篇幅事无巨细地剖析了人类个体的状态:满足生存条件、改善生存状况。
一个鲁滨逊,一个特立尼达岛,是一种生物的进化史;许多个鲁滨逊,许多块土地,便是人类社会的进化史。
因而个体或集体的纷繁活动大多与“生存”二字发生着无可切割的联系。
平民违规犯法、盗窃qiangjian,高官贪赃枉法、纵情声色,全为“生存驱迫”,只是一为最底层、最根本的生存条件满足**,一为凌驾于其上,更具膨胀性的生存状况改善**,这些具有极端破坏性、腐蚀性的获得方式损害了别人赖以存在的生存环境,自然引起相反方向力量的钳制,希图清洗障碍、回归秩序,这便是司法、改革、革命甚至战争浮现的根源。
损害别人生存环境的猎取方式是粗鲁无礼的,因而,随着这种野蛮方式无理性的确定,与之相应而生的清洗与回归运动,也即司法、改革、革命甚至战争,从根本上来说也是无意义、无价值的。
若如此,则损害别人生存环境的猎取方式和与之相应而生的司法、改革、革命等的存在皆可取缔的话,那人类最终最佳的生存状态又该是如何呢?
在这点上,也许“道德应该是自由因素与强制因素的调和一致”是最至诚、最行之有效的真理。
它是不论中国古代儒道文化,还是西方现代思想,都曾承认并推崇的法则。
自由因素,主要为生死、温饱、色等个人私欲,解决一个人与他自己的关系问题;强制因素,主要为外界状况,包括同情、博爱与责任,解决一个人与他周围环境——自然与社会的关系问题。
若每个人主动接受这种内外双重修养的塑造,过一种达欲清心、冷静克制的生活,内心恬淡自足、丰满豁达,人人满足于自己创造的生活,消除高低贵贱之分,便可实现真正的生而平等,便都能享受到最极致最快乐的生存状态。
人们的自足心态消融了嫉妒、虚荣、仇恨存在的土壤,没有了暴力,没有了机关,一切变得柔和沉静,社会也随之形成稳定而理想的存在秩序。
虽然不太肯定高尔基童年三部曲的文学审美价值,但不得不承认,这部经典确实有着不可忽视的思想深度。
《我的大学》是对之前俄国人民繁琐空虚生活的冷静思考,即便脱离那个时代那个国域,在人性揭示、社会改造等问题上,仍发人深省。
顺着青年阿列克谢的视角和思绪,何远想了许多,包括人生、社会与生存的意义,甚至否定了生活之外的一切。
因为所有的犯罪和司法、奴役与反抗、侵略与反侵略,都在互相夺取生存权,全都指向优雅生活这一终极目标。
虽然纷扰繁杂的社会乱象及与之相平衡的协调机制存在,但“存在即合理”也只能说明它们的客观性与真实性,而与最终要达到的终极优雅生活状态相比,其存在便没有了丝毫意义。
何远混乱的脑海渐渐明晰,乍现的思想将自己灼烧得近乎狂热,望着眼前的一池碧水、一角阁楼,臆想中的生活在眼前挥毫泼墨,渲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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