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的微风轻盈地回旋在虚空的山间,拨转着枝上的嫩叶在阳光下簌簌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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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灰云际,偶尔飘下几缕鸟雀的鸣啾,嗤啦啦将静谧的天空划破。
成羽放缓脚步,向何远道:“给你讲一个从杂志里看来的故事,怎样?”
何远向他淡淡望了一眼,点点头。
“上世纪二十年代,天津,三胜街,一辆棕黑色轿车疾驰而过,停在街尾的金翠楼。
将军身着绿色制服,身材挺拔、玉树临风,陪伴身边的是一位肩披珍珠开衫的贵夫人,粉妆淡抹,发髻高盘,举止娴雅,二人簇拥着进入楼上的首饰店。
店老板指着熠熠闪光的戒指、耳坠,点头哈腰向贵夫人服侍道:‘夫人,您随便看看,选中哪款,可以试试。’
贵夫人笑笑,唇齿微微蠕动,优雅地嚼着一块口香糖,浓郁的清香从舌齿间漫溢而出,店老板如痴如醉。
半晌后,银店小厮报告老板,一款价值连城的宝石戒指不翼而飞。
那日银店并无其他顾客,只有将军与贵夫人两人。
老板顿起疑心,要求对二人搜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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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满脸恼怒,愤然道:‘我作为一名将军,怎么会盗窃你的财物?何况我经济雄厚,那宝石钻戒即便如何价值连城,在我们眼里,不过是纽扣般一文不值。’
然而银店老板执意搜身,双方相持不下。
这时贵夫人恼羞成怒,决然道:‘要搜便搜!只是事前定好,如果搜得到戒指,我们赔你三千大洋,如果搜不到,你赔给我们三千大洋。’
老板不见了宝石钻戒,早已心急如焚,听夫人言罢,当即掌劈柜台,高喊一声好。
小厮将二人搜遍全身,却未见戒指踪影,只好赔偿三千大洋作罢。
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件事情在老板心里始终萦绕不散。
七年后,在银店打扫卫生时,老板看到角落里一块暗黄的口香糖,因历时长久而失去了粘性。
他本能地联想到那日贵夫人唇齿咀嚼的动作与口中的一缕清香,抬眼望了望首饰柜桌面下方,七年前的钻戒疑案突然解开。”
讲到这里,成羽绵软中略带活力的声音戛然而止,向何远煞有介事地问道:“你知道其中的缘故吗?”
成羽睁圆了眼睛等着何远将谜底揭开,却见他一脸茫然与不知所措,眼神从遥远的地方游移而至,无辜且木然地锁在成羽眉间,嘴唇微微蠕动:“什么……”
他听清了从成羽口中发出的每个音,二十年代,天津,金翠楼……可当一个个汉字首尾相属摞在一起时,所有的句子如失去意义一般,在他意识里竟泛不起任何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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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一声,都像无头苍蝇般在眼前乱窜,到后来,竟连一丝声响也没了。
他的脑海被断点的记忆与膨胀的心痛充斥着,在那个虚无缥缈的世界里,柳皓和他曾给予的友情主宰着一切。
他将饭菜夹入自己的餐盒中,陪着他笑着跳着夜上迎栈山,听他讲小时候妈妈用甘蔗棒子打屁股的往事,起早催他复习补考,躺在黑暗的夜里,听他用温柔伤感的声音讲自己一往情深的青涩初恋……
一件件温馨难忘的小事从心底翻滚上来,在眼前飘来飘去。
可霎时,一切美好便都消散,换成一张淡漠冷酷的脸,对自己不理不睬,却热心热面地与张晓冬共话同窗之情。
昔日的欢欣愉悦与此刻的心冷若灰狠狠地撕扯着何远,让他颓在对往昔的眷恋与此刻心酸的咀嚼之中,而于世事,却不闻不见,不想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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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自己一直渴望的友情么,还未见风波就早已偃旗息鼓?
所谓的真情,难道全都这样单薄憔悴得不堪一击么?
只怨一切,来去太匆匆,还未有时间伸手抓牢,就已消逝不见。
软绵绵踏在湿润的泥土里,虽有成羽陪伴,却像是置身于荒无人烟的孤岛上,眼睁睁望着四周的海水汹涌而来,将自己搅进漩涡,一点点吞噬着膝盖、腰部、胸口,直到不留丝毫余息。
他感到一股逼近身体的凄凉与孤独,只好将衬衫衣襟死死拽在手里,压近身体……
有时候,不知为何,他也会弱弱地埋怨柳皓。
在他眼里,柳皓活得太现实,太玲珑剔透,有能力寻找也一直在寻找生活的出口。
旦有不遂,不会信赖彼此的真情,也不会将困扰丢给时间,让它慢慢沉淀,然后分崩离析,却只是不断地奔突,借助外界的力量,将自己从混沌中抽离,却往往将周遭搞得一片芜杂,使些无关彼此的局外人也卷入漩涡。
成羽望着何远苍白茫然的面庞,心里一阵恼怒,又一阵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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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让自己一路上乐滋滋的那句话,那句“好久不见,我们聊聊”,毕竟是个谎言,美丽得让人心痛的谎言。
他的心沉沉地落到腹底,一阵痉挛。
爱是如此欲死欲生,他用心品咂着,强压住内心的失落,以试探的口吻问道:“何远,你怎么了,怎么脸色一片惨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与柳皓闹矛盾了,还是新交了女朋友?”
他的嗓音颤颤巍巍,每个字眼都淌着樱桃红的血。
何远挥挥胳膊,如抹去那些不堪的记忆与怨念一般。
心想,怎么又在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该忘掉的,早该忘掉了。既然叫成羽陪自己出来玩,就玩个痛快,又何必这样心不在焉!
想罢,微颔着头,向成羽抱歉道:“刚才……真不好意思……”
成羽扑哧一声笑了,眼缝眯得如柳叶般窄细,认真盯着何远说道:“哈哈,怎么这样客气?cheerup,少年!快乐一点,人生没有什么好忧愁的。给你说个笑话听啊!小何远参加一次数学考试,其中有一道题目是,小强的体重可能是下列选项中的哪个?a、5gb、50gc、50kgd、500g,这家伙信心满怀地选了a,可是被老师画了个大大的红叉,正确答案应该是c。(
从神迹走出的强者)他怎么都想不通,摸着脑袋自言自语道,老师肯定给我判错题了,蟑螂有那么大吗?”
何远被逗乐了,他望一眼湛蓝天空中几缕被风吹乱的云丝,忽觉海阔天空,风轻云淡,心内也畅快了不少。
他面向成羽,挑眉佯怒道:“你就知道编排我!让我也给你讲一段。一名天然呆傻男,叫成羽,高中自习课上睡得正香,被班主任在后门玻璃上看见了,便进教室走到身边推他,没反应,再推,还没反应,使劲摇,扭头继续睡。班主任有些气恼,狠推一把,这只呆子伸出手指,喃喃地说,一分钟,就一分钟,再睡一分钟。全班爆笑,呆子惊醒,羞愧地说,哎呦,我还以为是我妈呢!”
听到“我还以为是我妈”一句时,成羽不禁发怔,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得病去世了,脑海里一直没有留存着关于她的任何印象。
他努力想象着母亲喊自己起床时究竟会是怎样的情景,突又觉得心底一阵酸痛,翻涌上来。
他急忙抑止,想,何远刚从沮丧中醒转,自己怎么这样不明事理,见着点阴风,就想滴撒几点!他不过一时嘴快,又没想到自己没爹没妈,又何必对这只字片语见怪。
一阵迟疑后,他含着笑,替自己微微辩解道:“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呢,我平日是不睡懒觉的,要早起扫地做饭呢!”
何远啧啧道:“勤俭持家!”
他专将语调高扬,打趣成羽。
成羽猛翻一白眼,学着《jinpingmei》中潘金莲嗔西门庆的神态,向地上啐了一口,狠狠地说:“贼囚根子!”
何远不甘示弱,依着《红楼梦》里王熙凤责怨丫头们的模样,回道:“小蹄子!”
成羽觉得吃了亏,咬紧牙根骂道:“你妹!”
何远洋洋得意地说:“呦,古典的完了,来现代的!好,奉陪到底……你大爷……”
二人一路抢白,忽见前方群山后隐隐约约坐落一村庄,远远望去,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停下脚步,仔细谛听,依稀有笙管丝竹之乐缓缓飘来。
成羽拉了拉何远,向热闹处指去,好奇地说:“看那里怎么那样热闹,我们过去瞧瞧罢。”
何远迈开步子,说:“好!”
翻过山头,村庄在眼前赫赫呈现,原来是位于市区东北方向的古村落张庄。
五十多户人家在三条纵横交错的土路旁星罗棋布,依着平坦开阔的山凹铺展开来。
二人从南面进入村中,两旁是几座用红砖盖起的崭新平房,封闭的围墙上镶嵌着一面赤黑的兽头大门。
其中两扇虚掩着,另两扇向内半张着。
透过半开的大门,可看到正对的檐壁和些微的庭院布景,檐壁上或悬着“福禄寿喜”四个大字,或画着巨幅“松鹤延年”图。
庭院两侧栽着一对歪脖子枣树,四面是扎起的豆架、缠绕的瓜秧、盛开的月季与金黄的萱草。
再往内是一座阳台,靠庭院处立着七八级台阶。
阳台上一排正房,两肩是东西合抱的耳房和厦房。
门上悬着自家手打的竹帘,或针钩的衫布帘子。
渐向北去,房屋愈发陈旧,门墙低矮斑驳,几条结了青杏的树枝越过院墙,向街道上触探着。
长久日晒雨淋的青色方砖被侵蚀得凹凸不平。
眺过院子向高处望去,可以看到被陈瓦覆盖的屋顶,上面稀稀疏疏长着几株褐红、灰黑的瓦松。
最北边,房屋已破败不堪,甚而倾圮倒塌,土墙已经掉渣剥落,窄瘦低矮的木门上崩满了裂缝,门额上偶尔悬着一块匾额,而其文字早已漫漶模糊、无法辨认,只留了几笔依稀的轮廓。
街上行人稀少,偶遇到一位,寒暄几句后,也慌忙向村北去了。
原来这日是农历四月十五,是这座古村落的传统庙会,祭祀千百年来在水火蝗灾中救苦救难的狐老爷。
族长和村委组织村民筹钱唱戏,戏台就搭在村庄正北的狐仙庙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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