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柠檬色的阳光充满了李平章所在的卧室。他醒来后,用宋书敏的头发撩拨她的鼻孔,把她弄醒了。她苦恼地笑着离开了卧室,去旁边的浴室里洗澡去了。李平章仍然躺在床上,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使他感到很清新,便点了一支香烟,轻轻松松地靠在床头。这是他们俩在这幢房子里度过的第二个星期。李平章和宋书敏辗转了几个地方,尽量消除被发现的痕迹,最后来到东海之滨的一个小城市--山东威海市。这个城市很符合李平章的要求,临海、环境优美、外来人口多。
上午的太阳已经暖暖的,有点晒人了,李平章把身子探出窗外,看了看外面的天空,蔚蓝蔚蓝的,让人赏心悦目。宋书敏从浴室里出来,正懒洋洋地梳理她那浓密的黑头发,李平章吹了一声口哨,宋书敏抬头朝这边望过来。
“准备一下,”李平章对她说,“咱们到海边走走,怎么样?”
“吃点早饭再去,”宋书敏说。“这一路都没什么吃饭的地方”
李平章转身到厨房里去忙着准备早餐了。
李平章和宋书敏在威海买了一套80平方的二手房,房间生活设施齐备,稍稍打扫一下就可以入住了。在威海,闲置的楼房非常多,很多其他省份的人在这里买房,只为了夏天来度假一两次,过上几年,感觉不划算就想出售了,李平章买的就是这样的房子,房子登记的是宋书敏的名字。
威海,位于山东半岛的最东端,与韩国隔海相望,威海三面环海,风景宜人,空气清新,李平章他们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以前李平章和宋书敏结婚的时候来过这里旅游,那时就很喜欢这个小城,他们居住的小区离威海著名的国际海水浴场很近,步行二十分钟就可以走到,他们每天都到海边散步。
现在是10月底了,威海的游人已经开始减少,威海这个城市有几个特色,一是韩国人,韩国食品,商店,餐厅众多;二是夏天游客众多,季节一过,城市里空空荡荡,市内一部分酒店、餐厅都会休业;三是这里海鲜超多,而且新鲜、便宜。宋书敏说她爱死威海的海鲜了,在西安,海鲜可是奢侈品。
“中午我们去吃神龟馅饼吧,”宋书敏笑着说。
李平章微笑着点了点头,刚来威海,宋书敏就迷上了这里的馅饼,皮薄、料足,很能体现山东人的朴实。
李平章很喜欢这里人少,宽宽的马路,行人三三两两的,让人心情开阔,不像西安,人挤人,车挤车。
“过段时间,我想找个工作,”宋书敏说。
李平章笑了:“不急,咱们先到附近几个地方旅游一下,我还想到济南一趟,和西安那边的关系还是要建立起来,看看情况再说。”
离开西安很仓促,李平章和宋书敏分别给家里人打电话,说明要暂时离开西安,请勿担心。李平章离开西安前写了两封信快递出去,一封信寄给了李晖,里面简单说了他突然离开西安的原因,请李晖代为管理律师事务所全部事务,帐户内留有供日常开支的30万元,可自由支配,如有困难,可找唐永祥协助,如遇较大阻碍,可放弃经营,用帐户内资金补偿所内员工。随信附有一份授权书,授权李晖全权管理“平章律师事务所”。另一封信寄给了唐永祥,上面只写了几句话“因为你知道的某些原因,我必须离开,远离是为了彼此的安全,请谅解,“平章律师事务所”交李晖经营,如方便,望关照。”
他们在海边看初升的太阳把太海染得霞光万丈,他们手拉手,在海边像情侣一样地散步,在遥远的西安,两群强悍的男人仍在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互相攻击,李平章想,战斗是免不了的。可是那里的种种行径已经与他毫无关系了,他现在最为关心的是,是和宋书敏一起,让他俩的时光和岁月过得有意义。有时他们也共同忧虑曾经笼罩他们生活的阴影,虽说远隔千里,它们是无法摆脱的。他们有时会谈论这些阴影,而且往往是宋书敏先开头。
“你为什么会帮唐永祥,你说过他的事,他是个坏人,”她说,“你为什么不愿意与警察合作去把唐永祥逮走。”
李平章对着她平静地笑了笑,然后把目光转向海面。“你要知道,我谁都不想帮,但是让我陷害曾经帮助我的人,哪怕他是一个坏人,那也是不可能的。”
“我们躲起来,警察还是会抓唐永祥的,”宋书敏说。
“他们之间的战斗不会停止的,”他说。“唐永祥和“碾子会”的那些人自私、贪婪,还很傲慢,但就这个社会而言,只有他们有能力、有勇气、有力量去冲击贪腐的官僚体制,所以,他们对体制来说是很大的威胁,警察不会放过他们。但换一个角度来说,他们的壮大对整个国家来说,可能是一种好事。”
宋书敏用怀疑的神态打量着他。
“你的说法很荒唐,”她说,“要是每个人都像他们那么做,那可怎么办哪?社会怎么能够维持下去呢?国家也一直在整治贪腐,对吧?”
李平章对她点点头,笑着说:“从律师的角度,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趋利避害、追求利益最大化是人的本性,每个人在本质上都是利已主义者,要求一个人当了官就立刻变成利他主义者,这是不可能的。集权制度使当官的人有条件恣意妄为,所受到的监督制约少到近乎无,人就会变成食肉的老虎或食腐的苍蝇,所以,养虎为患的制度,做不到根除贪腐,不好的制度,好人也会做坏事,而好的制度可以让坏人不做坏事。。”
“那你说什么是好的制度?”宋书敏平静地问。
李平章耸了耸肩。
“让唐永祥这类自私自利的人参与一件事,”他说。“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他绝不会容许任何人触碰到他的利益,自私的人互相监督,这种制度更可靠。而目前,只有自私的坏人更有可能参与进去,相比好人,坏人更加坚强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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