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凶险一瞬间,终南雪松遭白眼。
龙潭水深深不测,鱼跃龙门掀巨澜。
鲤鱼戏水自游去,诱捕设伏白忙乱。
沆瀣陷阱一场空,饿狼尾随千里还。
住在北京老观音庙“客回头”招待所地下室的小灵通,望着天窗外的雪花,一整夜都睡不着,他在焦急地等待着唐莉的消息。现实情况摆在那里,他不能在北京等的时间太长,长安那边、小灵通自己的画廊生意、也耽误不起。这才是第一方面的原因,另外、万一看着“通灵阁”的老乡经理再起了歹心。。。想到这里,小灵通心里七上八下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小灵通想不明白,自己这股烦躁和不安从何处而来,又是从何时开始的?这种发自内心的焦躁和不祥的预感让他口鼻也生出了火疮。
等了十几天,小灵通终于等来了腾龙拍卖公司唐莉的电话。唐莉通知他第二天参观、腾龙拍卖公司,在港澳中心举行的书画艺术品秋季拍卖预展。小灵通一大早起来,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刚从地下室上来,走到招待所的服务台前,唐莉就在那里等着他了。小灵通谦恭地走上前、同唐莉打招呼问好,“唐大姐、真是麻烦你了,我直接上港澳中心就成了,劳烦你来接我。。。!”唐莉也阴沉着脸、故作姿态地应承小灵通道,“哪里的话,你大老远地、从长安城跑到北京来,支持我们公司的工作,我们公司理应尽地主之谊,招呼好你,这也是我们应尽之责嘛!”两个人客套了几句,本来小灵通想问唐莉为什么半个多月,腾龙拍卖公司一点消息都没有,自己一个人呆在北京不知是回是留,着急上火的心情,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听得唐莉说,“这些日子、你没去北京城各个观光点参观旅游去?”不等小灵通搭话,就紧接着说,“这些日子,把我忙的呀,到处跑,腿都快跑断了!”小灵通赶忙关切地说,“公司的业务那么忙吗?你在公司挑大梁呢!”唐莉听小灵通恭维自己,得意地哼了一声,“可不是吗!我主要是为你的事儿忙呢,只要我接手了委托人的拍品,就得忙活着招商找买家,一个不成,咱还得多找几个,这样,你委托的《中南雪松》水墨立轴、它的价位才能被拍上去啊!”唐莉矫情地又高声说,“我连去云南的心思都有了。哪里有买家,我们就得去邀请,要是公司批了,我这会儿一准在云南呢,陪你参观预展,还不定是谁呢?”小灵通感激地说道,“多亏遇到您,唐大姐,做弟弟的可算是遇见救星了!”唐莉把眼眯成一条缝说,“呦,小伙子真会说话,唐大姐我爱听你说话。”小灵通还是笑眯眯地说,“你就当我是你的亲弟弟,今后、我就给你跑腿打杂。。。”唐莉也不等小灵通把话说完,就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一张个人宣传页、递给小灵通。小灵通恭敬地接在手上,认真仔细地看上面的照片。上面除了印着唐莉和京华名人合影的照片,就是唐莉画的花卉翎毛水墨画。凭小灵通的鉴赏力,他一眼就看得出,这个唐墨白大师的女儿的绘画功夫,比起她的父亲可是差远了。小灵通还特意留意了宣传页上一张他父亲唐墨白画的“花卉四屏”、笔墨造诣平平!唐莉的父亲、虽然师从齐白石“取法乎上”也“仅得其中”罢了!小灵通来北京的这十几天里,研究了从齐白石到唐墨白,再到唐莉渊源背景关系,对面前这个腾龙拍卖公司书画部主管的业务水平也略知一二了。
港澳中心离小灵通住的朝外、老观音庙倒是不远,两个人坐着出租车,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港澳中心。在唐莉的指引下,两个人上楼、去了二楼宾馆的会议中心,书画拍卖预展就在这座豪华气派的大厅里举办。小灵通和唐莉还算来的早,唐莉只说让小灵通自个儿参观,自己还有业务要办,就离开小灵通上楼去了。小灵通也没多想,就进了预展大厅。
一进门,清代赵之谦字撝叔的、八尺巨幅牡丹富贵图、映入小灵通的眼睛,一看、这是海派大师赵撝叔的精品力作!小灵通只看了它一眼,就赶紧找自己委托拍卖的、秦岭云画的那幅《中南雪松》水墨立轴,不费事儿,这张画儿就排在第三张。第二张是陆俨少的一张六尺横幅设色水墨山水镜心。小灵通看见自己想要看见的这张画儿,他的心放下了,小灵通如释重负地坐在展厅墙角的沙发上,他想一个人呆着,除了慢慢欣赏这些难得一见近现代中国书画名公们的真迹力作,也想看一看来参观预展的京华巨富们都是些什么嘴脸。之前小灵通只是听说过北京的拍卖场都是位于社会顶端的超级富豪们,显阔、斗富、争脸面的地方,一场拍卖会下来,这些超级富豪们,举手之间就是几百万的进出,一次在拍卖会上、花个一亿两亿、都跟玩儿似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小灵通想见识见识这些人都是什么模样!与此同时,就在预展大厅的贵宾室里,就在小灵通对面,有两人高的落地玻璃窗的窗帘后面,腾龙拍卖公司的魏总,未来大师秦巨江和唐莉、还有便衣公安干警査仁轩以及《藏家》杂志派来的女摄像记者,都从窗帘的缝隙里都在看着小灵通,“大家都认一认这个人,尤其是干警和记者两位同志,今后你们同他打交道的日子多。”魏总把掩饰的窗帘撩出来一条缝指着小灵通说着,就看未来大师秦巨江。此时、这个老男人已没有了成功艺术家的儒雅和绅士风度,而是像埋伏在草丛中、准备突然扑向猎物的老虎一般、!瞳孔放大、沉静里透着杀气!但是,再看围在魏总周围的几个小组成员,除了魏总以外,似乎都显得忐忑和不安。唐莉在魏总的暗示下走到便衣公安干警査仁轩的跟前,两个人窃窃私语了几句,然后就一同出了贵宾室,下了暗楼梯,转过二楼走廊、进了预展室。
小灵通看着进进出出的红男绿女,一个个颐指气使地指点着预展的拍品的派头,既羡慕他们的社会地位和财富,又觉得这些人可能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也分辨得出来,有几位富豪、是在经纪人或是掌眼专家的陪同下来看预展的。正当小灵通注意到一个操着浙江口音的富豪,光保姆、跟班的司机还有秘书,男男女女身后就跟着七八个人。小灵通只顾盯着看,没注意到唐莉和一个年轻男人已走过来。“灵通兄弟,你姐姐我来了。”小灵通听到唐大姐的声音,赶紧站起来、笑眯眯地看着已到面前的一男一女两个人。唐莉有意介绍年査仁轩给小灵通认识,“通灵弟弟、他叫査仁轩,他可是我这十几天招商的重要成果,一个书画收藏大家的经纪人。他每年要从各大拍卖机构拍走上亿元的名流书画作品,他可是咱的衣食父母,你可要好好巴结他呢!”小灵通赶紧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儿,这锦盒是赵华亭来他的“通灵阁”推销他的印章时,送给自己的,里面早已装好了一枚老坑荔枝冻寿山石,恭恭敬敬地递到査仁轩面前说,“一点小意思,不诚敬意,”这个年轻男子、也就是査仁轩,把寿山石接在手里,很外行表情看看小灵通打开的盒儿盖,让自己鉴赏里面的印石。小灵通一看査仁轩这副表情、就知道,此人对寿山石的收藏鉴赏没有一点感觉。査仁轩故作客气地把装有印石的盒子接过来、合上盒盖儿,再收好了,才低垂着眼睛,显出一副不可一世的买主相,对小灵通送说,“我的老板,看上了你送拍的《中南雪松》、这张秦岭云大师画的、纸本、水墨立轴了!这是我的名片。”小灵通觉着面前这位委托授卖人的“衣食父母”、査仁轩的那副表情倒没什么稀奇的,因为这是他做生意天天都经常看到的嘴脸,只是他名片上的信息。。。什么某某艺术品投资机构顾问,又是什么艺术基金的执行董事总经理,总之来头大得吓人,小灵通有点不大认同这个叫査仁轩的人了。凭小灵通的阅人经验,他推测这位叫査仁轩的买家,可能是个二把刀吧。小灵通想到这里,心情突然变得郁闷起来,头仿佛沉重了许多。内心问道,唐莉私底下、在搞着什么小动作?小灵通是懂一点拍卖法的,唐莉这种做法本身就是违规的,她介绍委自己、作为委托人直接在拍卖预展上,和买家见面,这种耍鬼把戏的做法,是不符合《拍卖法》的规定的!再仔细审视、唐丽介绍给自己认识的、这位资深艺术品投资代理人,某某机构的书画投资顾问的第一印象,小灵通也很失望。唐莉见小灵通这般情绪低落的神态,这位腾龙拍卖公司书画部的主管、有意做出一番热情洋溢的姿态,打破尴尬的气氛说道,“以后你们两个就如同兄弟一般,现在还不相互沟通沟通?”査仁轩也在唐莉的怂恿下热情地对小灵通说话了,“我们大老板是个高干出身,啊!就是老革命,他谁的画都喜欢,但最喜欢收藏的还是你们长安“秦岭画派”大师、秦岭云的画作,他让我这次一定要拍走这张难得的软黄金、保值增值呢。”小灵通听着査仁轩这些不着四六的话,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看来很神圣的书画艺术品收藏领域的顶端高层人士,都混迹着如此这般人等?再一想,自己也许太认真了,现在不都 是“有奶便是娘”,谁有钱谁就是大爷吗?!小灵通想到这里,摇着头、自嘲地笑了,他虽不大情愿,但也不得不和这个“衣食父母,上帝大爷”周旋着。
眼看就要到中午了,唐莉建意三个人一同去吃顿午饭。小灵通自然心明眼亮,这种饭局请客的一定是他,因为跟前这一男一女都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自己要靠这两个人,在这次秋拍中,拍走自己的《中南雪松》水墨立轴!小灵通也没二话、就欣然答应了唐莉的提议。三个人就在港澳中心一楼的桂花亭里吃了顿午饭,席间又是唐莉建议,下午他们三个人一同到北京城东北方向的齐白石纪念馆参观画展。小灵通还是没二话,赶忙起身跑到港澳中心大楼外的客服中心定了一辆出租车,再回到桂花厅、又付了餐费以后,三个人就一同上车就去了齐白石纪念馆。
小灵通无心参观什么画展,对査仁轩的疑虑,动摇了小灵通来北京的信心。唐莉似乎有意在牵线让自己和查仁轩认识,她这样做不是在砸自己的饭碗有违职业道德嘛!小灵通一时也想不明白,但总是觉得唐莉在自己面前耍着什么把戏。坐在身旁的査仁轩趾高气扬地开口说话了,“灵通兄弟,上午在拍卖预展大厅,你见过那个不可一世,后面跟着七八个跟班的浙江富豪吗?”小灵通一欠身子,弓着腰,笑眯眯地答道,“啊--见到了见到了,就是涨红着脸,趾高气昂,操一口浙江话的男人?”査仁轩也点头称是,“就是他,你知道。。。”然后很神秘第一看唐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唐莉思考一下,看了査仁轩一眼说,“小灵通也不是外人,说给他听听也无妨。”査仁轩这才又说,“你知道吗?这位浙江富豪、来腾龙拍卖公司、不是买东西的。”小灵通无所谓地说,“参观参观,有什么不可以的?”査仁轩轻蔑地一笑说,“他是来腾龙拍卖公司的目的,是洗钱的!”査仁轩故意把“是洗钱的”的几个字说得声音很高,又见小灵通一付想继续听下去的神色、就又继续说,“你见拍卖预展厅的那张陆俨少六尺横幅水墨山水了吗?”小灵通点头说,“我看了,这张画儿,大概在三年前,我在长安的举办的一次,‘世纪水墨回顾展’里,我亲眼见过这张画儿,是一幅难得的、陆俨少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画的精品力作。”査仁轩听小灵通还说出这张画儿的之前情况来,略微显出了一丝惊异,但还是继续说,“这个浙江富豪就是这张画儿的主人,他来腾龙拍卖公司的目的,只是给这张画儿标个价儿。。。”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唐莉插话说,“你知道他要标多高吗?”査仁轩摇着头,但还是推测着说,“不得个四五千万?”唐莉轻描淡写地说,“没那么高,他倒是想呢,我们公司的高层不同意!”査仁轩赶紧问,“为啥不同意,反正是假拍吗,拍场喊多高的价儿,不过是个虚数,最后他还得把画儿收回去,不就是个标价儿嘛!”唐莉这时也道出了背后的实情,“浙江富豪给我们腾龙拍卖公司的运作费太少,我们魏总不干!”査仁轩神秘地追问,“他到底给了公司多少运作费?”唐莉停顿了一会,好像是在思考该说不该说,最后还是开口了,“魏总呢,不让出来嚼舌头,你们俩又都把我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我也不把你们当外人看,谁叫我认你们俩是我的亲弟弟呢。。。”唐莉先看看小灵通,再把目光停留在査仁轩身上,这才把头拧回来,看着前面车窗外的大马路说,“也就区区五十万的运作费!那个浙江富豪只是看着势大,私底下扣着呢!比未。。。”唐莉一激动差点说漏了嘴,本来说漏嘴的话是,“比未来大师可秦巨江、那可差远了!”査仁轩用眼睛瞪了老女人一眼!唐莉才改口说,“比起像你这样的真实买家,那可差远了,我说,小轩,如果秦岭云文革期间画的这张《中南雪松》水墨立轴、价位再拍上去了,你跟着追吗?”査仁轩故作豪气地说,“我一定,一直追,我的委托人让我志在必得!无论价上到多高,都要拍下来!一两千万对我的委托人来说也就是个数目字,无所谓!”唐莉高兴地拍着手说道,“小轩兄弟、就是够朋友,也对得起我这做姐姐的!我们腾龙拍卖公司就喜欢你这样的客户,要是公司再多几个你这样买家,我们魏总一准给我涨工资呢。”小灵通不知道这一男一女是演戏给自己看的,内心也激动起来,心想“若真是能拍出个一千多万。。。”小灵通不敢往下想了,这时他脑子里浮出了花彩棉婀娜的倩影,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也想给花彩棉屁买一辆比她现在屁股底下坐着的、红色法拉力跑车、还要高档的一辆新跑车。。。这时小灵通又被査仁轩的话打断了思绪,“这位浙江富豪、就他?还扎那么大的势!他一次就想洗四五千万,才出五十万的血,确实太扣了!依我猜,三年前,他买到手这张画儿的时候,最多也花不了一百万。”“可不是吗!要不说这有钱人,越来越有钱!”唐莉也感叹道,“不过魏总不会轻易就答应他说的虚价儿,最后是多少,还得看后天的拍卖结果。”査仁轩说,“他回到公司、里把这画儿当发票,就可以从公司账上划出来这笔钱,转进他私人的腰包里喽!”唐莉又添油加醋地说,“这张画儿他还可以再瞅机会卖出去,只要价位在一百五十万到四五千万之间,随便一个价码处理出去,他都赚了。要不说,这有钱的人呢、就越有钱,里外里,不但偷逃了税收,还拿书画倒腾着赚了钱呢!”小灵通听着两个人谈论着富豪们玩儿的金钱游戏,五味杂陈,一想到前几年,自己在书院门的街上,风里来雨里去地跑街卖画,以及小草、赵华亭、神笔一枝梅、还有鸡娃儿王一伙子人等,在长安书院门摆摊儿卖字、下苦的底层艺人的生存境遇,就再也听不下去两个人的谈话了,拉了拉衣领闭上眼睛,想逃避一会。“那要是陆俨少这张画儿拍出去了呢?”査仁轩突然故意问唐莉,打破了车内的沉寂。唐莉也没想到査仁轩突然会提问这种可能性,就不置可否地答道,“那他还煞有介事地的假拍什么?”唐莉突然会心地一笑,惊叫道,“难不成你小轩要出价儿买陆俨少这张六尺山水水墨镜心?先私底下从我这里探些底数,好后天在拍场上兴风作浪?”査仁轩笑而不答,既不同意也不否认。唐莉这时也假装试探着査仁轩的底数,“小轩,咱明人不做暗事儿,我都和你推心置腹地、交了我们腾龙拍卖公司的底儿,你也不说说你真实的打算,要不然,你就太不够朋友了。。。你唐大姐、我可要生气了!”査仁轩显出一副傲慢、又迫不得已的神情说,“这张画儿,我只能追到三千五百万。”然后有意看着小灵通说,“腾龙公司的这次秋拍,我的委托人,只授给我有五千万元的买入授权。”唐莉也掐着指头算计着说,“你只能追到三千五百万,再加上腾龙的佣金价。。。一共也快四千万了。”査仁轩无奈地说,“对呀,我不还得留出一千多万呢嘛!”说着又着意瞟了小灵通一眼,那意思就是说,这一千多万是用来买进《中南雪松》水墨立轴的。唐莉兴奋地嚷道,“你怎么不早说啊!要是魏总知道了,这是我的招商成绩。。。你还别说陆俨少的这张画儿,他的儿子也出了鉴定证书呢!”査仁轩突然脸色阴沉起来,“该不会是他儿子自己偷着临摹他爸的假画儿吧?”唐莉赶紧抢话说,“怎么可能?我们公司的鉴定专家可不是白给的。”小灵通把他俩的对话都听到耳朵里了,但还是装作睡觉、也不睁眼。
一会儿,车停到了一处有深灰色花砖院墙砌成的院落门前,一座不大的五层楼在高大的法国梧桐树的簇拥里,不仔细看,还真难发现大门口的墙上挂着“齐白石纪念馆”的牌子。唐莉争着付出租车钱,査仁轩就推着小灵通先下了出租车,这时唐莉在出租车上还没下来,车外的纪念馆门口就只有査仁轩和小灵通两个人。突然査仁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片,递到小灵通的面前,咬着小灵通的耳朵压低声音说,“这张卡里有一千二百多万存着,你私底下把《中南雪松》水墨立轴画儿、卖给我得了,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小灵通根本没想到査仁轩会这样和自己咬耳朵说话,还没来得及细想、回味、如何答复査仁轩。。。只见査仁轩更急切地说,“这样的话,里外里,咱哥两加起来、少付给腾龙拍卖公司佣金、要二百多万呢!”小灵通听到这里、还真是心动了!光自己这边儿省出来的佣金,就一百多万啊!这一百万要真是让自己挣起来!还不知道要费多大劲呢?小灵通热血沸腾起来,他决定立刻就答应査仁轩,私下成交,把《中南雪松》水墨立轴转让给査仁轩,这样做,自己马上就可以净赚六七百万元呢!可是话到了嘴边,小灵通又鬼使神差、矫情地、半推半就地说道,“我都和腾龙拍卖公司的合同都已经签了,那不违约。。。”小灵通刚嘟囔到这里,唐莉这时也下出租车了、走过来了。査仁轩这才又不得不、嘻嘻哈哈地转了话题。三个人一同、由唐莉引着,进了齐白石纪念馆的大门。
小灵通被査仁轩对自己咬耳朵的一番说辞打动了。一千二百多万呢!谁会不动心呢?小灵通也顾不上欣赏、齐白石纪念馆收藏的中国近现代国画大家的真迹墨宝展览了,一个人坐在展厅外的走廊休息间里,独子想着心事。他盘算着,只要査仁轩一会儿在此提起刚才两个人私底下嚼耳朵的话题来,自己立马就答应他!
这时小灵通兜里的电话响了。令他感到很意外的是,电话是宫雪梅打来的,电话里传来了小灵通熟悉的声音,“通灵哥哥,你这会儿、一定在北京呢吧!”小灵通一听皱起了眉头,心想:这女人咋知道我现在在北京呢?电话里的女人继续说着,“我现在也在北京办事呢,下午我去找你,我现在住在亚运村‘京西宾馆’的2134包房。。。”小灵通只顾想着很快就到手的一千二百多万现款呢。。。不知如何回答女孩儿、宫雪梅的提议。他迟疑、沉默了着,突然又听到电话里面的宫雪梅声音颤抖着、莫名其妙、一字一句地,对他说,“小灵通、你给我听着。。。!”好像这女孩儿是特意警告着自己说的,“记住!千万不要私下交易啊!”小灵通被电话里的女人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云里雾里的,随口应了一句,“你在说什么呢?我真听不明白你在胡说什么呢!你这会儿也在北京?”宫雪梅也不和小灵通争辩什么,只是又以命令地口吻说,“最迟今晚八点前,你什么也不要干!等着我!我来找你,我。。。我想让你陪我在北京玩儿几天呢!你住在什么地方?”小灵通心里还想着这一千多二百多万呢,电话里的女孩儿提高嗓音问了他第二遍,小灵通才回过神来说,“啊!我。。。我住在朝阳门外的、老观音庙‘客回头’招待所里。”小灵通收起电话,在心里反复念叨着一千万二百万这个数目字,突然小灵通跺了一下脚,眼前象过电影一样,出现了“克隆高手”被抓时的电视新闻画面。。。,小灵通自言自语地说,“难道我这次私下交易也会发生什么意外?那么巧!秦巨江。。。,秦岭云。。这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的问题,是不受法律保护的!”小灵通抖了抖自己发胀的头,冲进纪念馆设在过廊的卫生间里。他拧开自来水管,用手撩起阀门里流出来的刺骨冷水,洒在自己脸上,然后再用双手揉搓着自己滚烫滚烫的脸,他在镜子里凝视着自己。只见镜子里的自己两眼发红,嘴角上的火疮还没完全退去,小灵通又及不情愿地喃喃自语道,“自己如果私下交易了,这不是说话不算数,违约了吗?怎么对得起长安书法名公,和腾龙拍卖公司呢?!”小灵通这时才算终于想明白了问题的实质。他又抖了抖头,把脸上的水珠子甩去,再用手抹了一把脸,把从脑门子一直流下来的水珠子、撸在手里,再往地下一甩,掏出纸巾擦着脸,再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灵通心定了。
就在这时,小灵通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扭头一看,见査仁轩也进卫生间了,査仁轩还是神神秘秘地想到水池边和小灵通说什么,但小灵通只是客气地把纸巾包递给査仁轩、冷静地说道,“我先出去了,我还没来得及看展览呢!”査仁轩接过小灵通塞在自己手上的餐巾纸,显得非常意外,手里的餐巾纸差点就掉在了卫生间的地上,他重又紧紧攥住这包餐巾纸,紧紧地攥着,盯着小灵通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突然气急败坏地把手里的餐巾纸摔在了地上。小灵通刚进了展览大厅,见唐莉一付焦急的神情,不知为什么也没心思看画儿。唐莉见小灵通过来了,才想上前去和他打招呼,唐莉自己的电话就响了。唐莉一看电话号码,就急匆匆地出了展厅大门,到外面接听电话去了,很显然,她是有意避开小灵通去接听电话的。
小灵通在大厅里一个人转悠着,既不见査仁轩跟进来,又见唐莉也急匆匆地去外面接听电话了,也慎重地回味着宫雪梅刚才在电话里警告自己的那些话。还好也就几分钟,唐莉又笑容满面地回到了小灵通的身边。老女人还是热情洋溢地带小灵通、到了一组照片跟前,指着一个站在齐白石身后的男人骄傲地说,“这就是我的生父唐墨白,他是齐白石大师的关门弟子。”小灵通似乎感觉到唐莉这个女人此时在父亲照片前面的表情才是真实的自己。小灵通赶紧问道,“这里应该收藏有令尊大人的墨宝真迹展出吧。”唐莉也不说话,看了一眼小灵通又带着小灵通下到了展厅的一楼。两个人来到了一幅提款是“大吉图”的设色水墨立轴的跟前,唐莉深情地指着画面上、立在岩石之上的、高昂着头,正报晓的大公鸡说,“这就是我父亲唐墨白,他老人家的珍贵墨迹了!”唐莉久久地望着大公鸡,就如同望着自己的父亲一般,又慢慢地说,“当时他画这张画儿的时候,我还是个小丫头,就站在他桌前,父亲没用到半个小时,就画完了,嗨!一转眼,都几十年过去了。”说着话、唐莉的眼里、已渗出了泪水,但只在眼眶里面没有流出来。老女人掏出纸巾擦着眼角,深情而庄重地立在画儿跟前,久久不愿意离开。
不知什么时候,査仁轩也走了过来。他拉扯着问唐莉,“这次你们腾龙公司、上拍你父亲的画作了吗?”唐莉不满地反问身后的査仁轩道,“你难倒没看预展吗?公司这次推出了三张我父亲的水墨精品力作!不过两件是扇面,尤其难得的是,这两把扇子的反面,都有齐白石大师给题的字呢!”“那另外一张?”没等査仁轩把话说完,唐莉接过他的话说,“另外一张是一幅四尺中堂水墨立轴,也就这么大,画的是鳜鱼荷花,墨本不设色,有八大山人的遗风。”唐莉故意顿了顿,清了清嗓子,一脸的骄傲与自豪、慢悠悠地说,“这张画儿已有三个卖家预定了,最后、出价高者得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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