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乡何曾情谊真?清清河水巨毒沉。
才离堡子傍古塔,书摊谋生书院门。
岁月流金人依旧,佛法无边因果定。
卧龙腾空九天上,无需费力东瀛神。
在长安书院门正街,流金岁月歌舞厅的三层建筑、整体塌毁了。幸好是白天塌陷的,张大老板和几个员工都及时撤了出来,没有造成人员伤亡。遗憾的是、电视台张总私底下才送过来的三尊唐代感业寺出土的唐代皇家寺院佛教造像,还未来得及由他儿子、也就是流金岁月的张大老板,倒卖给日本人慧空野之前,就被埋在了坍塌的废墟堆里了。
流金岁月的张大老板、锤胸顿足地在坍塌的废墟前,哭丧着脸,大骂几个跟班马仔出气时,日本人慧空野扛着摄象机和两个助理也来了,而且还三个人还忙碌地拍摄着。。。张大老板转头看了一眼日本人,示意围在自己周围不敢离开的几个马仔跟班儿回避了以后,这才走到三个日本人跟前,对慧空野小声说道,“慧空野先生,我差一点就被塌死了!现在、还能活着见你,也算佛菩萨保佑了!”“不是保佑,是显灵!”慧空野不满地瞪了一眼张大老板,才把头扭过来对他又继续说,“你国到处都有发现不完的人文资源,我们这次拍摄收获很大,大大的。”慧空野调整着摄像机焦距,放大了坍塌的房屋影像、拍着特写镜头。张大老板也凑到摄像机的监视画面前,他认出来,上面映着这座坍塌了一半的房子,另一半没塌的房屋的墙柱、以及接近地面的地基柱石,很快映到了张大老板的眼里。“你仔细看,”慧空野解释着,“这个柱石叫迎风石,根据它上面镌刻的图案和刀工特点、还有就是历经岁月磨损的痕迹来初步推测,这是你国清代的石刻,也就是说,这栋房屋是在之前清代老房子的地基之上建起来的。”然后压低声音问张大老板,“那三尊汉白玉佛菩萨造像在屋里吗?”张老板此时已头上冒出了汗,沉吟了片刻说,“塌陷在里面了。”日本人赶紧追问,“你们在废墟里找了没有?赶快找啊!”张大老板围着面前的碎砖乱瓦,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着,不知如何是好。慧空野遗憾地微笑道,“佛祖显灵了!三座神灵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我看还是放弃吧!”见张大老板一脸疑惑的表情,继续说,“你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看来多少钱都请不动西方三圣啊!”慧空野遗憾地喃喃说,“可惜这栋房屋塌陷了。我真想钻进去,把它们找到,再运回日本,供奉在奈良的东大寺里,仔细研究,永久供奉。。。,可惜了!”张老板跟死了亲儿子一样痛心疾首地说不出话,眼眶子里的一双贼眼珠也失去了往日贼光,无奈地叹道,“先生倒是想的开啊!我这里算是领教了!”慧空野把摄像机转到助手青森君的肩上,擦着额头的汗,脸色阴沉,沮丧、失落、无精打采的起色溢于言表。日本人故作镇静地、想勉强笑一笑但却笑不出来。他不停地往嗓子眼里咽着唾沫,也不看张大老板一眼。过了一会儿,慧空野就怒气冲冲地对着两个助理又叽哩哇啦地讲起了日语,两个助理赶紧过来点着头,然后扛着摄像机朝陷坑走过去,置好了摄像机,又开机拍摄起来,看来他们要记录下这栋房屋发生的一切。之前,慧空野已给日本国内及时传回去了信息,打了包票说,他很快就会弄到唐代女皇武则天供奉过的“西方三圣”汉白玉佛造像了!没成想、流金岁月的楼却塌了,眼看着到了嘴边的肥肉,就是吃不到嘴里。他要把眼前发生的一切、用录像资料记录下来,留待以后回日本解释,这至尊之宝“西方三圣”、没能成功地运回日本的原因。
慧空野让张大老板站在这栋房屋旁边,一边录着象,一边皮笑肉不笑地、做出一副正在采访录像的样子,但还是低声问他,“这房子怎么早不塌晚不塌?单单在这几天塌了?”张大老板当然知道,流金岁月墙倒屋塌真实的原因是什么,但他说不出口。满脸流着虚汗的张大老板支支吾吾地不知从何说起。都是为了那只、被小灵通从自己蒙古堂弟手里趁火打劫、捡漏买到手里的、文化财富元青花梅瓶,自己才起了贪念,在屋子里挖什么地下通道,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一劫!张大老板伤心地看了一眼这座倒塌的房屋,想走到了慧空野的身边,慧空野摇着头,示意他就站在原地别动,继续录着象,仍然激动地说,“你相信有报应吗?”张大老板在镜头面前努力露出一副笑容,但这笑容还未彻底绽放出来,内心刀绞一般的疼痛,又让他感到两腿发麻,脸上的皮肤也开始抽搐起来,想回答日本人的问话,但却发不出声。慧空野也不等张大老板回答,还是焦虑地把镜头在废墟旁扫来扫去的,嘴里嘟囔着,“可惜啊!可惜!‘西方三圣’不能东渡日本了!我呆在这里还有意义吗!”说着说着,热泪盈眶,腿也打起了哆嗦,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塌陷的坑前,摄像机也丢在了地上。张大老板见日本人如此割舍不下这三尊鎏金汉白玉佛像,知道自己之前给这回回报的价码一定是太低了,咬着牙,在心里骂道,“我要是知道狗日的回回,慧空野对着三尊佛像如此上心,非死咬住个几千万不可!”想到这里,见屋子底下生生埋着价值几千万的佛菩萨雕像拿不出来,也搬不走,心也绞疼起来。这时消防队的一辆灭火车开过来了,车上下来了几个消防战士,打开水枪喷头,往倒塌的房屋撒着水,其中有一个示意废墟旁,录像的一伙子人不要再录了,然后就来到张大老板面前,询问情况,并指挥着另外几个消防队员,在塌方的四周拉出了黄线,示意周围的闲杂人等离开现场,慧空野顺势、也离开了张老板、朝东去了。
慧空野离开张大老板后,又想到了小灵通手里的文化财富元青花梅瓶,于是就想起了眼下还有一件紧紧重要的事情要赶紧去办:他要亲自到景德镇一趟,请景德镇高仿制瓷工匠、大师们按照他提供的、从小灵通收藏的那只元青花梅瓶上拍摄的照片,一模一样在复制出一件来。根据慧空野的计划,即将高仿出的、赝品元青花龙飞凤舞梅瓶、到了关键时候,一定派上用场!最理想的结果是,用它把小灵通手里收藏的那只真元青花梅瓶给换过来,至于是明换,还是暗地里操作,只能等小灵通从北京回到长安以后,看拍摄进行的过程、见机行事了。
慧空野把《江湖》摄制组的事情安排了一下,然后叫来了那个叫青森的助理、又交代他说,“青森君,书院门旧城改造工作、已经开始了,你要抓紧时间调研这方面的情况,等我过几天从景德镇考察完,返回书院门来,你必须拿出一个书面报告来,要着重、详细评估一下长安方面改造书院门旧址的意图,以及它对卧龙寺,宝庆寺古塔,碑林博物馆,和关中书院以及明洪武城墙的未来影响,最好是要多掌握一些长安政府决策者内部消息,然后我回到长安后,再进行认真评估,把这些资料一并传回我们日本本部去,等待本部下一步的计划安排。”这个叫青森的助理、迅速用本子记下慧空野的指示。慧空野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挥挥手,让助理先出去了。他原本打算让助理现行去拜访一下负责书院门旧城改造房地产公司的法人方代表餐饮老板,但又一想,还是等自己从景德镇回来,亲自去比较好。慧空也安排好了一切,第二天就启程去景德镇了。
在宝庆寺古塔变摆摊儿买书的书老板才把书摊子摆好,酒疯子仇打油,在打酒狗的领路下就来了,“红红的太阳刚刚升起,练摊的书老板九点才起,一边置摊,一边摆书,边摆边喊,‘好书的买?’”书老板看着酒疯子仇打油疯吼着,由打酒狗领路、摸摸索索地走过来了,就高兴地说,“酒疯子师傅来我书摊子上,我高兴着呢!你一喊叫,我书摊子上的生意可好了。”酒疯子走过来、坐在书老板的旁边问,“书老板的生意可好?”书老板脸色转阴,阴沉着脸说,“好?好啥呢?现在摆摊儿不但要交押金,每个月还要收摊位费了!这一个月到头一算,差不多是白忙活了!”酒疯子仇打油也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就问,“那你咋好好的忙不在家里呆着,跑出来干啥呢?”书老板也坐在了酒疯子的身边说,“嗨!不是万不得已,谁出来摆摊儿呢?”酒疯子仇打油也附和着说,“就是嘛,现在农村种地又不交农业税了,那你跑出来、摆摊子卖出挣钱,该不是欠了别人的钱吧?”书老板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地说,“不是不是,我住的堡子,水都喝不成了,”酒疯子仇打油一听就好奇地追问,“你住的堡子咋就喝不上水了?”书老板继续说,“我住的堡子坡下面有一条小河,我们堡子里的村民,世世代代都在河里头担水吃喝,去年堡子里突然就有几个老人连着去世了,起初我们也不明白是啥原因,最后听医院里的医生说子是啥东西没吃好,中毒了,堡子里的相亲起初也不明白死亡的原因,最后还是以一个在外地上学的大学生回堡子来过节,才查明了原因。”酒疯子皱着眉头又问,“那是啥中毒了吗?”书老板说,“是河里的水被污染了,说是河的上游,乡里的领导开了个造纸厂把废水排进了河里。”酒疯子一听、就气愤地质问道,“那你们咋就不联合起来去告状呢?!”书老板无奈地摇着头说,“现在谁敢告乡上的领导呢?”酒疯子看着书老板说,“所以你就跑出来了?”书老板一边点头一般招呼着围在书摊子周围的买主。等买主都走了,酒疯子仇打油又叹息地对书老板说,“你听说宝庆寺周边这一块儿、就要改造、搞房地产开发的消息了吗?”书老板也是唉声叹气地说,“听说了,这几天我也正发愁呢!”酒疯子说,“这一开工就是几年的光景,那以后你咋混呢?”书老板苦笑着道,“我这穷人家的出身、好过活,我打算,先在街上其他地方寻个安生处、将就着摆书摊子,等宝庆寺盖好了,我就在宝庆寺门口卖个香、也能混个糊口过活。”酒疯子笑了,“书老板,也亏你想的开,眼下、这书院门正街上闲地方可是不好寻呢!”书老板又忙碌起来,也顾不上和酒疯子说话了。酒疯子仇打油、摸索着寻打酒狗、口里念叨着,“同乡何曾情谊真?清清河水巨毒沉。才离堡子傍古塔,书摊谋生书院门。岁月流金人依旧,三圣显灵又乾坤。卧龙腾空九天上,无需费力东瀛神!”
酒疯子吟完了诗,摇着头正要离去,只听得街对面有一个常在街上乱窜的混混儿在叫自己,打酒狗冲着混混儿的喊声、不停地汪汪叫着。酒疯子觉得蹊跷,朝马路对面张望着,尽管自己双眼已经看不见了,但打酒狗的吠声,让酒疯子觉得有啥大事发生了。于是仇打油起身,在打酒狗的引导下,过了马路、来到这个混混儿的面前。只听这混混儿说,“酒疯子、正街上扫马路的保洁员找你呢,就在前面,他正装了一架子车的碎砖烂瓦和街上拾掇的垃圾,他一个人也没拉走,停在街上、嚷嚷着要找你,你快去看看,保洁员怕是有啥事求你呢!”酒疯子就朝保洁员走过去。保洁员先看见了酒疯子仇打油,急急往赶过来,拉住酒疯子的胳膊低声说,“我成天听你口里念念有词地叫唤‘观自在菩萨呀!照见五蕴皆空呀’!我收拾流金岁月塌房的建筑垃圾,在乱灰堆里有几个菩萨像里。。。!”酒疯子一听,眉头紧锁、心嗵嗵地跳起来,低声忙问,“有几尊?”保洁员说,“有三尊,都裹着灰泥,黑嘛咕咚得,好像脸上还闪着金光哩!”酒疯子仇打油拉住保洁员也悄声地问,“这事儿你给别人说没有?”保洁员摇着头说,“没有,我不敢说哩!我怕得罪了土娃神,以后吃不消呢!”酒疯子仇打油松了一口气说,“我和菩萨熟,你只管把土娃神交给我,我马上就送到卧龙寺里面,给他们三个菩萨、土娃神安个家,怎么样?”保洁员一听、笑得合不拢嘴说,“那就拜托你了疯子,你一定替我在佛祖面前多上几柱香,保佑我们全家消灾得福呀!”酒疯子仇打油表情庄重地点着头说,“你就放心吧!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咋个称呼?”说完脱下外衣,看着灰堆里的三尊石佛像,也不擦去上面裹得灰土,只用自己的上衣包好了它们、保洁员擦着脸上的汗水说,“我姓程,街上的人都叫我扫马路的程师。”酒疯子仇打油高兴地说,“程师,那我现在就回卧龙寺去了。。。乔达摩·悉达多王子显灵了!”保洁员程师、没听懂酒疯子仇打油最后说出来的那句话,就好奇地问,“疯子!你说的啥摩呀多呀的?”酒疯子仇打油摆着手说,“阿弥陀佛!功德无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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