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12-08
三尾男人背着蓝齐儿一步一步向下走去,走向看不清的黑暗的深处,没有任何迟疑,那种决绝就像是对未来的失望和对现实的麻木。
石阶最下面是一个大的地窖,整齐地排满了石缸。石缸里装满清澈的水,但是即使光线微弱,却仍然能看见石缸上空散发着淡淡红烟。
每个石缸的边沿上都刻着数字,或许是因为历史悠久,已经模糊地看不清了。石缸里大多都漂浮着什么,细看之下才能看清是小孩的尸体,皮肤泡得肿胀发白,眼睛睁得老大,似乎死前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每个孩子的脑袋上都有着狐耳,身后有着两条到四条不等的尾巴,显然是九尾一族的孩子。
唯独只有一个角落的石缸是空的。三尾男人径直朝着那个石缸走去。石缸的水满满的,只要再加一点点就会漫出来,似乎是被人刚刚装满的一般。
三尾男人将蓝齐儿直接扔进石缸里,水花飞溅,几滴液体弹在男人的脸上,本来散发着淡淡红烟的液体,此时却散发着嗤嗤的声音。男人脸上的皮肤就像是被强酸灼烧了一般,一整快皮肤脱落下来,血肉模糊。男人面色不变,没有一会,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那块皮肤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脸上。只是男人看起来疲惫了一些。
蓝齐儿的脸朝上,勉强能够着呼吸,面相平静祥和,像是做着什么美好的梦。
“她不会成功的,她会死在这里的。”黑暗中,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小女孩的声音,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是却遮掩不住深深的孤独和寂寞。
“这是族长的命令。”男人一扫对于别人的冷漠和孤傲,露出即使是天水都没有见过的温存表情。
“现在的族长?那个玉天水?”小女孩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敬畏,但是作为九尾神狐族长手中最锋利的剑,三尾男人却没有半点反应。
“这个人,对于族里和公馆都意义非凡,族长是不会让她轻易死了。”男人出奇地主动解释道,没有半点不耐烦。
“我已经不属于什么族了,我只知道你在杀死她。”小女孩清脆的声音此时显得有些尖锐,“我不介意你杀人,可是你在杀人的时候迟疑了,倒是稀奇得很。”
“我没有。”三尾男人直接反驳道,想也没想。
只是一片沉默,但是就是在这种沉默中,男人的反驳越显无力和苍白。
“她是谁?”小女孩问道,似乎并不介意之前的问题。
“妖皇继承人。不过现在的身份是驱魔师。守剑人的后人。”男人简洁明了的解释了蓝齐儿的复杂的身份。
“哦?守剑人却是妖皇继承人?真是戏剧。”小女孩慢悠悠地说着。
“是的。”男人简答应道,即使是作为族长的天水的话都不一定会回应的人,在小女孩面前却是将浑身的杀气都收敛了起来。
“我想看看她。”小女孩忽然提出要求。
三尾男人顿在原地,一时之间尽然不知如何反应。族长命令是将殿下泡在药里,但是中途中断,将殿下拿出来给她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并没有迟疑多久,三尾男人就伸手从石缸的药水中,抓住蓝齐儿的两只胳膊。药水嗤嗤作响,浓烟不断翻腾,男人的手臂在腐蚀和恢复中不断重复。
三尾男人就这么像是拎着什么物品一般抓着蓝齐儿的双臂将她提出来。然后走到了最远处一个石缸背后。那里只有一地石头碎块。黑暗中似乎有一双,就有一个身影从黑暗中缓缓浮现。
个子小小的,说是脑袋,其实只有森森白骨的骷髅,一只空洞的眼眶处不断地留下散发着淡淡红烟的透明液体。另一个个眼眶处才有一个勉强能称上眼睛的东西,红绿色混杂的玻璃球般等的眼珠,看不出眼白和眼黑,但是却咕噜咕噜不停旋转着。
身体纤细,甚至不如脑袋大,手脚又细又短,但是偏偏手指肉嘟嘟胖乎乎的,每一根手指都和她的手腕一般粗细。身后还拖着九条与身材完全不成比例的长长的狐尾。尾巴与身体不同,毛茸茸的毛发光滑如水,显得华贵异常,但是却偏偏看不到哪一条尾巴吻合“第九尾”的全部特征。
她就站在这片黑暗里一动不动。抬着脑袋看着三尾男人手中的蓝齐儿。
“我喜欢她。”女孩忽然说道,“不许杀了她。”
“好。”男人这次连片刻迟疑和丝毫反驳都没有,直接松手,把蓝齐儿扔在原地。
“我会救活她。怎么和玉天水说,你就看着办。”小女孩招招手,真让人担心她细弱的手腕是否能够支撑得住这个胖乎乎的手。
男人点头之后,头也不回地退出了这个这个地下室,当走出石床的那一瞬间,石床上的洞口自动消失,石床表面光滑可鉴,看不出一点接缝和痕迹。
蓝齐儿就这么被留在了黑暗的地下室里,和一个看起来外表说不出的恐怖和散发着叫人恶心的气味的小女孩一起。也只有声音能听出她是一个小女孩了。
“哥,宁洁他们平安到达了。驱魔师的那帮笨蛋根本没有看破这种低级的幻术。”天月大大咧咧地跨开脚倒坐在天水面前的椅子上,上半身整个扑在了椅背上。
“是吗?那就是,相信宁洁他们会尽快安排好自己族内的大小事物的。”天水边看着手中的材料,随口回答道。
天月没有再说话,趴在椅背上直直地看着忙碌中的天水。
天水放下手中的材料,平静地看着天月:“月,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那丫头不见了。”天月说道,却出奇的没有急躁发脾气。
“那丫头?你是说殿下吗?”天水露出一丝微笑,却看不出半点开心。
“是啊,哥,她去哪里了?之前回来的,是那个男人吧?”天月虽然表面看不出什么异常,其实喉咙发紧,手心也微微出汗。虽然天月在妖皇公馆中是出了名的放荡不羁,但其实对于这个从小依靠到大的哥哥还是信服不已的。哥哥的每一件事情总是完成得这么完美,哥哥的每一个决策总是如此正确。小时候在自己心中,哥哥就是最伟大的神,这个观点随着成长,随着自己逐渐变强,已经逐渐淡去,但是对于哥哥的崇拜却无法淡去,如今想要质疑哥哥,这让自己无比难过和煎熬,甚至紧张得心都颤抖起来。
“哦?没想到你会监视废弃的老本家。”天水似乎心情好起来。“有长进。”
“哥,她呢?”天月似乎有些伪装不下去,焦急道。
“她会是你的,属于你的。”天水笑道,“你现在只要安心等待就好了。有时间不如考虑下自己的婚礼应该怎么筹备。”
天月想象过天水的无数种回答,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象是这样一种答案。
“哈?哥,你说什么?”天月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在和殿下有些事情罢了,你不需要知道其他的,只要准备好过段时间的婚礼。”天水看着天月脸上难掩的喜色,不禁也跟着开心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月对于一个人这么上心,他是真的动情了。既然是这样,那就让他幸福就好了。得到想要的,就能幸福了。
我只希望你幸福,其他的什么人,什么事,都没有关系。至于殿下,我也只是帮助她做了最正确的决定。这是为她好,也是为了大家好。天水笑着,眼神依旧平静。他不觉得自己很善良,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坏人。
天月开心过后,才感觉到心底隐隐的不安,殿下是喜欢的并不是他,这一点他已经很清晰的感受到了。她喜欢哥哥,哥哥那样永远不慌不忙的强大,永远的完美连自己站在这样的一个人面前时,也会被这种优秀逼得睁不开眼。自己也的确能理解从这样一个光芒四射的人身上将目光转移到一事无成的自己身上是多么困难。
可是现在,就是这样的一个哥哥,被殿下所喜欢的哥哥,忽然对自己说这么一句话。到底发生了什么?天月在第一时间迫切地想要知道。
先不说哥哥有没有感受到殿下的感情,就算感觉到了,并且对她说清楚。据自己对于殿下的认识,并不觉得她是那种被拒绝了就会立刻移情别恋的轻浮女人,如果是那种女人,花柳之地随处都是,自己也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感情和时间。
那么哥哥,凭什么说服殿下?从小到大觉得无所不能的哥哥,在这殿下的事上,他第一次怀疑哥哥,第一次觉得即使是这么完美强大的哥哥,在有些事情上的无力。
到底发生了什么?殿下此时到底在哪里?经历了什么?天月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迫切到不惜质问哥哥,自己最最崇拜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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