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光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急忙问道：“咱们的是几号床位？”
蟑螂慌忙找出了皱巴巴的挂号单：“咱们是27号。”
陈子光长舒了一口气，一把将蟑螂拉到了一边，匆忙赶来的护士立马进了产房，忙碌却有条不紊地进行急救，渐渐出入的人减少了，产房回归了平静，估计25号床产妇已经脱离危险了。
“妈呀，这一阵一阵的，太吓人了！”蟑螂感叹道。
好不容易挨到产房再次开门，穿着消毒服的医生护士出来了，陈子光急忙上前问道：“27号怎么样？”
小护士瞪了一眼着装体面的陈子光，一脸鄙夷地问道：“你是27号家属？”
“算是。”蟑螂抢答道。
“衣冠禽兽！”
陈子光回头看了两眼，没有其他人，小护士敢作敢为，杏眼一瞪，补充道：“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他妈的今天招谁惹谁了，陈子光一脸错愕，竟然语塞，蟑螂扑哧一声笑了。
后面的一个年老护士是个菩萨心肠，解释道：“27号床孕妇没有到合适的受孕年龄，小男婴有些不健康，不过不是很严重，后天可以补救的。”
潘莉身体素质偏差，刚满十八岁，环境又那么糟糕，不出问题才怪，因此才做了冤大头，陈子光不敢去招惹小护士，问老护士道：“那大人怎么样？”
岂料小护士把头甩了过来：“还有点良心啊，孕妇**膜比较薄，很难怀第二胎了，你要还是个人就好好对待她们母子吧！”
说罢，嫉恶如仇的小护士就昂首挺胸地走了，陈子光目瞪口呆，无以言表。
老护士毕竟见多了世面，这种事情不宜火上浇油，说道：“你还是再去交四千块钱吧，婴儿需要在保温箱养几天，孕妇也需要药剂补充营养。”
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陈子光和蟑螂不容犹豫把浑身摸了个遍，才发现身上的钱全都用光了，陈子光只好让蟑螂在这儿守着，自己回去取钱，为了稳妥起见，陈子光找到那个老护士说明了情况，老护士表示不碍事。
“对了，麻烦你告诉那个小护士，我不是孩子他爹，我是帮忙的。”
陈子光刚转身离开，在里屋听见对话的小护士就出来了，一边擦手一边说道：“人渣就是人渣，敢做不敢当，呸！”
……
陈子光筹足钱就到收费室交了费，然后去了一趟婴儿房，刚出生的孩子头发稀疏，手脚稚嫩，闭着双眼安安静静地躺在保温箱里，只是可怜命运不济，一出生就要遭受坎坷。
潘莉也醒了，躺在病床上吊着营养液，脸上全是迷茫和苍白无力。
见到陈子光进了病房，潘莉吃力地说道：“谢谢你，老师。”
陈子光心里一咯噔，仔细打量了一下潘莉，长得清秀水灵，不像是堕落糊涂，估计蟑螂和她谈过话，对自己的抵触心理也消失了，而且还知道感恩，知书达理，之前的种种推测似乎有点站不住脚跟。
陈子光没来由地生了恻隐之心，微微一笑：“你身子虚，先养好身体。”
潘莉点了点头，又突然叫住了要离开的陈子光：“老师，施叶是不是要坐牢？”
陈子光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说道：“你先睡上一觉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迟疑了小会儿，潘莉眨了眨眼表示同意，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两个小酒窝挂在两颊，似笑非笑，可漂亮的睫毛下却滑出了一颗晶莹的眼泪。
次日，蟑螂被安排在医院里面照顾潘莉，一来坐月子非同小可，二来还得提防段家有什么动作，但蟑螂心里却是好一阵激动，本来潘莉就是个美人胚子，生了孩子对其影响并不大，最致命的是蟑螂是个少妇控，这样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逮到的。
陈子光托人把这个消息带给了施叶，从潘莉的表现来看，他们俩人之间的故事不会那么简单，可怎么问施叶他都是冷漠以对，不愿提起。
事到如今，必须通知潘莉的父母，可她不是高鸿的学生，查起来十分不便，还是廖阳接手了这件事情，他因为老爹的关系认识几个教育局的大叔大伯，通过他们的关系查到了潘莉之前在一家美术学院待过，不过早就辍学了，留在个人档案里的家庭联系电话也早就停了机。
“那她的家里还有什么人，住在哪儿？”陈子光问道。
廖阳摇了摇头，唉声叹气地说道：“家里人早就没了，她是四川茂县的，汶川地震那会儿就逃到云州市了。”
陈子光心里有点震惊，接过廖阳手上的档案复印件，粗略地瞟了几眼，父母双亡、遗孤等字眼触目惊心。
当初地震灾区的灾民都得到了国家支援和安置，而且相关政策也有所放松，潘莉这种情况更加受到了重视，真不知道为什么她到了今天这步？
“好了，她的事情稍后再说，你说说你的情况吧。”陈子光道。
廖阳眉头紧锁：“教育局和交通局的领导已经找我爸谈话了，这件事情造成的社会影响并不大，所以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是在冯秃子那儿。”
“冯秃子是谁？”
“就是学校财务主任，全名冯晓刚，和人事部的牛东先穿一条裤子，关键是他后台硬，在教育局和交通局都有亲戚，所以这次学校存亡由他说了算。”廖阳愁容满面。
陈子光点了点头，前天对学生吆五喝六那家伙估摸着就是冯晓刚，又问道：“结果呢？”
廖阳愤怒地说道：“那群王八蛋狮子大开口，要我爹拿出十万块钱打点关系来摆平，我们家这两年一穷二白，怎么拿得出来，这简直就是敲诈勒索！”
陈子光听得一肚子火往上冒，学校这样的地方居然被人拿来作为勒索的砝码，还是明目张胆地索要，简直就是混账。
陈子光拍了拍廖阳的肩膀，说道：“这段时间警方肯定会来调查，你跟紧点，还有段城那边，校方一定要处理妥当，该拿钱的拿钱，该说话的说话，至于冯秃子要的十万，你先不要着急，我来想办法！”
廖阳急忙摆手：“不行的，这钱无论如何也不能你来出……”
陈子光一把抓住了廖阳的手，笑里藏刀地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我是属阎王的，不用钱。”
廖阳听不大明白，发呆地站在原地目送陈子光离开。
……
省城医院，林青青趴在病床边上小睡，这段时间姥姥的病情十分不稳定，祸不单行，前几天爷爷也住进了医院，老妈两头兼顾忙得没日没夜，索性林青青请了长假，在医院里面照顾姥姥。
忽然感觉被轻拍了一下，林青青醒了过来，一个同龄大小的女学生瞪着眼睛看着一脸疲惫的林青青。
“赵玲，你怎么来了？”林青青低呼出了声。
赵玲做了个嘘的手势，将手中的一袋水果放在了桌子上，拉着林青青蹑手蹑脚地出了病房。
“姥姥现在怎么样？”赵玲问道。
“这段时间还是不太稳定，但是比起以前好多了。”林青青神色黯淡，又问道，“对了，你今天没课吗，怎么来医院了？”
赵玲拍了拍背上的书包，说道：“同学们这学期去实习，我不想去，在学校也无聊，所以我打算回家看看我爸，他最近身体也不大好，但临走之前我来看一眼姥姥，然后就去赶火车，半个小时后的。”
林青青点了点头，说道：“我这一时半会走不开，没法送你，那你路上小心啊。”
赵玲梳着两个小辫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青青把赵玲送到医院门口，挥手告别，电话震动了，是坏蛋打来的电话。
林青青跑到病房门外看了眼姥姥，还在睡觉，这才捂着话筒到了旁边的洗手间，疲惫的心像是瞬间打了鸡血，要大坏蛋捡好听的说抚慰自己，小俩口闹了老半天，又问候了几句姥姥，谈话才步入正题。
陈子光将学校的情况粗略说了一下：“……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我想找你帮忙来个敲山震虎，材料方面的话不用担心，也不需要多有深度，只要有人肯报道就行！”
林青青略做沉思，说道：“我把小董的电话给你吧，他能帮到你，到时候稿子出来了我会亲自把关，再让他加上我的名字。”
陈子光赞道：“如此太好了，林大美女前段时间报道谁谁倒霉，看到你的名字估计能把这群王八蛋吓个半死。”
“就你嘴贫，对了，上次我走的匆忙，有一个资料袋忘拿了，我把钥匙快递给你，你去一趟家里帮我取一下，然后寄给我，地址我到时候发给你。”
“没问题，拜拜，么哒！”
陈子光挂了电话，不一会儿小董的电话号码就发了过来，陈子光做了备份，如今渠道已经找好了，然后就是挖坑，剩余就等着鱼儿上钩，不止要治冯秃子，还要他自动上门找虐，反正最近手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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