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渐歇,千里平原银装素裹。(
鬼手天医)
孤城一座。
举目四望,茫茫原野毫无遮拦,只有一条大道延伸天际。
那端,是未知之地。
出城十里,有河。
河即不深,也不甚宽。在这北寒之地,却从未见其冰封。千里素白之地,宛如一条黑带蜿蜒远去。
有一少年,赤足立于河中,河水将将没过膝头。天寒地冻之中,就这么诡异的站立水中,双眼紧闭,一动不动。身上单衣在凛冽寒风中,微微招摇。
偶有鱼儿游过,少年双眼未睁,却出手如电。鱼儿竭力挣扎,那只手却极穏。
岸边雪地,大肚鱼篓。
“啪。”
鱼儿准确落入其中,鱼篓未晃。
少年双眼微开,眼中似有精光一闪。(
复仇女皇的爱恋)
“差不多了吧。”
少年脚步轻移,水纹四下荡开。
此间有城,名唤边寨。
边寨有河,名唤不冻泉。
不冻泉不是泉,是河。
不冻泉河。
此间少年,名唤连城。
日日立于河中,闭目捕鱼。
人言:
边寨连城不冻泉,是谓三奇。
是夜,有歌者歌于野:
梧桐不是花,
……,
……,
……。
没有人听到后面唱的是什么,而那嘹亮的声音也渐渐隐于夜风中。
连城遥望南方,眉头皱的极紧。
www.heihei168.com清秀面庞上,一抹忧伤挥之不去,全不似十三四岁年纪。
极北之地,有城谓之边寨。
边寨之北,有不冻泉河北来。
没有人知道不冻泉河为什么不冻,也没有人知道边寨之北是何地。只有河水由北而下,一路蜿蜒流向东南。
边寨不大,从城东到城西不过一柱香的时辰,绕城一周也不过半日光景。边寨人少,从城东到城西一路行来招呼声不断,渴了可以在城东的王老五家讨杯茶水,累了还可以在城西的李小七家借个板凳。如果你能喝酒,你甚至可以和嗜酒如命的城主大人相对而饮。
边寨有人三百一十八口,老弱妇孺皆登记在册,却唯独少了一人。
边寨很大。
对于城中居民来说,真的很大。
因为人少,所以很大。
连城不是城中人。
他出现的那日,赤足闭目站在河中。人们倾城而出,看着这位十来岁少年白衣招展,心底没来由的有些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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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日醉醺醺的城主大人也来了精神,骑着城中唯一还算神骏的老黑马跑到河边。眯着眼睛看了很久,渐渐眼中有了些光彩。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进城吧。”
此后,连城就住在了边寨,一晃就是三年。没有人知道少年从哪里来,更奇怪的是,也从来没有人想过要问。连城的出现,理所当然。
自然的就如永远不会结冰的不冻泉河。
因为不知道,所以……,也懒得去想。其实也不是懒得想,是忘了想。
只是所有人都似乎忽略了连城来的方向,究竟是城北,还是城南。
你不问我就不说,你问了我也不说。或许,就是连城自己可能也没想过吧,不需要想便不想。
此后便常闻歌者歌于夜:
“梧桐不是花,
……,
……,
……。(
总裁别太霸道了)”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从来都没有人见过。
边寨老少似乎都没有对这件事感到奇怪,只是常常听听还觉得不错。久而久之,自然而然也就习惯了。就像连城的出现,最大的变化也不过城中多了一个人而已。
总还有些不一样,因为这个人叫连城。至少,城主大人不一样了。这个时时刻刻攥着个破酒葫芦的老酒鬼,突然就转性了。虽然还是时常酩酊大醉,但在某一固定时间他还是清醒的。
老酒鬼并不老,只是醉了的时候他才会变成老酒鬼。不醉的时候,当然还是城主大人。此刻的城主大人虽然气喘吁吁,但一股杀伐之气仍然直逼人心。只是看上去大汗淋漓,似乎有些不好看。
“小兔崽子,本事又长了。”
“老不死的,是你老了。”
连城拉开架势,眼神紧紧地盯着城主大人。因为声音洪亮,显得理直气壮。
城主摇了摇头,烦躁的挥了挥手,无可奈何道:“不打了,不打了,难道你就不知道让着我老人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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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需要。”
连城依然紧紧地盯着城主大人,嘴角挂着坏坏的笑。
城主大人收了架势,两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道:
“我真的老了……?”
看到连城还是戒备的架势,不由觉得好笑:
“都说不打了,你这是干吗?”
“我怕你偷袭。”
连城一本正经道。
“我会偷袭你?笑话!”
说这句话的时候,城主老脸有些微红。
“不止一次了。”
连城很认真。
“我有这么无耻……?”
城主的脸更红了。
“是很无耻。”
连城觉得自己牙根有些紧。
“好……很好。”
城主一脸无辜,极其严肃道:
“给点面子好不好?”
……,
……。
岁月如斯,转眼三年又三年。
那一年,连城长大了。
那一年,城主真的变成了老酒鬼。
那一年,城中唯一还算神骏的老黑马死了。
……。
……。
雪,终年不化。
河水,终年不冻。
这日,连城没有捕鱼。因为城主喝大了,是真的喝大了。
老城主哈哈大笑三声,对连城说道:
“是时候离开了……,是时候离开了……。”
然后,喉间忽然“嗬嗬”连声,毫无预兆地仰面躺倒,人事不醒。
城中居民不约而至,脸上掩不住的悲伤。
连城替老城主把了把脉,突然狠狠地扇了老城主两个耳光。
城中居民睁大了眼睛,看着连城奇怪的动作,又把眼光转向了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老城主。直到好一会后,城主大人依然没有反应。那些平时垂垂老矣的居民,才将不解的眼神望向连城。
连城叹了口气,脸上无悲无喜,淡淡地说了一句:
“死不了。”
王老五这才招呼众人将城主大人抬起,准备送回房间。
“但也醒不了。”
连城再次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微微地抽痛。
大伙突然愣住了,李小七一把抓住连城胸前的衣襟,一脸的急切:
“城主大人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四十多岁的汉子,哭的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连城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刚才沉闷异常的空气,忽然间像是炸开了锅。城中三百一十八口,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往常坐吃等死的城中居民,此刻腰杆笔直,单膝跪地,气势逼人。
不知谁先哭出声来,一霎时,城中哭声震天。
那个自称从军多年的老军医,膝行上前,小心地捉住了城主的腕子。好一会后,突然昂首向天,一声撕心裂肺地嘶吼:
“王爷归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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