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边寨,何处是家。(
一世倾城:凶悍世子妃)
在连城看来,处处皆可为家,自然不会考虑这个问题。因为,他本就没有家。李小七说:我们要到没有雪的地方。那么,那里自然便是家。
天下之大,皆可为家。
这是连城的想法。
但对于边寨的这些人来说,那真的是家吗?
回不去的家,也是家吧。
行了数日,渐渐可见雪原上枯草。偶见老树嶙峋,干枯的枝桠上停着不知名的鸟儿。虽萎靡不振,然终究多了一丝生气。
隐隐可见起伏的雪线,虽圆润却并不温柔。那种天地一色单调的白,终于快要走到尽头了。
连城有些兴奋,所有人都有些兴奋。(
无良神医)终究是扶灵而回,没有人表现的过于欣喜。但每个人眼中那种热切的目光,昭示了心中抑制不住的急切。
终究是离家太久了。
……,
……。
好大一座城。
当连城的脚第一次踩上这片土地,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雄城,一座真正的城。虽然隔得很远,但依然不影响它的雄壮。
所有人都下了马,不停地跺着脚,似乎在感受这片土地的温柔厚重。王老五伏在地上,深深地嗅着来自泥土的芬芳。李小七捧了一捧黄土,狠狠地涂在了脸上。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但每个人的心情却是一样的。那种急切,一如看见久别的母亲。
“王爷,我们终于回来了……!”
王老五嘶哑着嗓子一声唤,任凭泪水滚滚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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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队伍又笼罩在那种肃穆的悲伤中。所有人向着那口大棺跪倒,泣不成声。初初的美好,终究抵不过缺憾。
抱着一同赴死的心,归来却独独少了一人。
其实,一个人也没少。因为城中多了一个人,而今,又多了一口棺。
大地传来隐隐的震感,一蓬烟尘自城门处卷来。马蹄踢踏之声震耳欲聋,一霎时,城门处涌出不下千骑,旌旗猎猎,铁甲生辉。
枯树上有雪瑟瑟而落,萎靡不振的鸟儿猛地惊醒,拍了拍翅膀摇摇晃晃的不知飞向何处。
连城眯着眼睛望着烟尘起处,一身白衣胜雪,映衬着身后的雪原,站成一地荒凉。
所有人翘首观望,不知谁先动了,朱红大棺被推到前面,直直对着城门,众人拥棺而立肃然安静。
当先一骑勒住马缰,缓缓催马,马蹄踢踏无声,却恍如踏在人心,一片沉重。(
一世倾城:凶悍世子妃)每个人脸上有悲,有恨,有焦虑,更多的却是惊惧。没错,实实在在的惊惧。以致于人们有些颤抖,呼吸有些急促,眼神里却透出一片冰冷,冷的就如边寨的天,就如边寨的如铁冻土,就如边寨的不冻泉河。
骑兵队列迎面而来,缓缓减速,缓缓列队。白色的披风像一片雪,又像一片云。忽而雪舞云翻,马上军士齐齐翻下马来,露出一身黑甲。
当先一人紧走几步,向着棺木纳头拜倒,身后众将士哗啦啦紧跟着拜倒在地,齐齐高呼:
“恭迎亲王殿下入城……!”
“恭迎亲王殿下入城……!”
“恭迎亲王殿下入城……!”
……,
……!
如是三声,余音袅袅,气势恢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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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五催马向前,抱拳于胸:
“请将军为殿下开路!”
短短一句话,满是悲伤,满是苍凉。
“末将得令!”
来将只是望着王老五微微一怔,干脆应道。
连城看的真切,就在领军之将拜倒于地的那一刻,脸上分明写满了焦虑和不安,正如边寨归来的人们一样的神情。独独少了些恨,却是多了些忌惮。
队伍两旁一分,拥棺而行。旌旗在前,华盖在侧,规整前行。城就在眼前,路就在脚下。
棺是好棺,皇帝钦赐。当初随顺亲王同出帝都,又一同行至边寨。闲置十年,依然如新。
而今,棺依然是好棺。等了十年,终于有其所用。(
最强杀手系统)于是,感叹,喟叹,一叹了之。棺内棺外,两个世界。正如边寨雪原,一朝入城亦是两个世界。
连城不知皇命,他只是觉得路不好走。马有些瘦,硌的屁股有些痛。于是,他伸了伸懒腰,于是,他看到了那位将军正看向自己,再于是,他习惯性的笑了笑。
连城笑的很真诚,因为他想入城。因为城内有人,无雪!
此城甚是雄伟,至少对连城来说蔚为壮观。城内文武官员皆候在城门,军士分列两旁站的笔挺,一身黑甲,盔缨血红,其上白布一尺。
“臣,雾凇城城主曹知春,恭迎殿下灵柩入城。”
众人山呼,分列两旁匍匐于地。
王老五当先开道,连城李小七紧随其后,边寨亲卫抬起大棺亦步亦趋。城内民众夹道,人很多,但极安静。曹知春紧跑几步头前带路,一队人浩浩荡荡往城主府行去。
沉默的雾凇城。
城主府大厅,棺已停妥,众人再次拜过。
然后,便是各种应酬。虽不便大摆宴席,但活人总得吃饭。席间免不了一番叙旧,表面和和气气,暗地里却有一种诡异的气氛。
“王将军,李将军一路辛苦。下官收到消息就已安排快骑飞报帝都,还请将军在城中好生休养,以待陛下旨意。”曹知春向着南方帝都拱手说道:“边寨至此单只路途便已数十日,怕只怕……!”
曹知春有些难言,但话已点到,当然无需明说。
“曹兄还请放心,这一路上天寒地冻,再加上临行之时好生养护,再耗些时日应该问题不大。却不知陛下旨意何时能到,若是多耗些日子,坏了殿下遗体,你我可是担待不起呀!”
王老五皱着眉头,望着曹知春那张略显肥胖的脸不紧不慢的说道。
“王将军所言极是,只是……只是……,唉!”
城主大人黯然摇头,心里极其烦躁,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棘手之事。
“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城主大人给个交待。”
李小七站起身来,身上盔甲叮当作响,腰间佩刀撞翻了桌上杯盏。
“李将军请……请讲。”
曹知春强壮镇定,面上已现惧意。
“我且问你,为何边寨给养一年少于一年?为何一年四次供给改为一年两次?亲王殿下尚在边寨,你好大的狗胆……!”
李小七越说越是气愤,伸手拂去面前碗盘,哗啦啦落了一地,只惊得陪坐的一干人等连退数步。
“今日将军辛苦,应该好好歇息,至于所问之事,下官实有苦衷。再说,今时今日也不便谈论。”曹知春面上微寒,言辞间虽是客客气气,却也不乏冷冽。
王老五拉了李小七坐下,才又对曹知春抱拳一礼:
“曹大人说的极是,今日酒足饭饱,多谢大人款待。兄弟们长途跋涉,不如就此歇息。”
……,
……。
连城独坐堂前,面前是朱红大棺。他一直感觉老酒鬼没有死,老军医当众喊出王爷归天的时候,他有些不信。老军医绝对不会判断错误,可是,自己也不会错。
只是,他有些不确定,醒不了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是有区别的。
……,
……。
此地的确没有雪,有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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