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帝六年,我出生在星屠大陆,西琉国境内的小村庄汲溪,父亲早亡,母亲在一堆柴草旁生下我就去世了,于是我成了西琉国无数孤儿中的一员,取名樵隐。(
温家女儿)
那一年,各国交战,为了争夺一枚虚无缥缈的轩辕令,所有人都疯了,杀人,拼命的杀人。无数小国被连根拔起,杀人盈野,千里漂杵,不过如是。第二年,仙人来了,那些隐藏在名山大川中,不问世事又能呼风唤雨的仙人,举起屠刀,向着已经生灵涂炭的星屠大陆,狠狠又来了一刀。
又四年,也就是承平帝十一年的春天,终于再没有战事了,因为已经没人可杀,十室九空这个词,用来描述这场战争的残酷,略显太轻了点。
这场来的莫名其妙,结束的却不突然的战争,让整个大陆元气亏空,原本八十亿的人口,锐减到八亿。杀了那么多人,只是为了一句传说中的:得轩辕令者得天下。值得一提的是,星屠世界有大小国家三百多个,每个国主手中,轩辕令,都有一枚。
那一年,我五岁,天下终于毁了,那些被轩辕令冲昏头脑的皇帝君主,终于被自己请动的仙人反戈一击,天下再无国家,有的只是取而代之的各个仙派宗门。(
婚宠诱妻成瘾)承平帝的年号行不通了,新的历法上说,那是玄元一年。
也就是那一年,我终于摆脱了吃野果、老鼠度日的命运,成了清风岭上的一个小小道童,因为死的人多了,需要传承道统的炼气仙门见人就收,天资根骨,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后来我才知道,得轩辕令者得天下这句话应该反着念:得天下者得轩辕令。轩辕令中藏着让人长生的秘密,那种长生,不是炼气士能活五百年的长生,而是真正的,不死。
可惜,在最后一个国家覆灭的那一刻,轩辕令就消失了,打错算盘的炼气士们,没有得到轩辕令,只好将错就错,取代国家成了一个新的聚居形式。
玄元十三年,人口复苏,十三年前的那场灭世之战,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但有一个穿越众,亲身经历了这一切,深刻体会到了是跟么叫天下兴亡,百姓皆苦,并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让这世间再没有妖法仙术、炼气修真。
我永远也忘不了,收养我的老樵夫,被一片云光大手一把拍死的那一幕,被一起拍死的,还有西琉国三千多个溃兵。
这一年,我十八岁,《十二元辰诀》即将修满。(
灵武九天)百日之后,清风岭即将开放摘星塔,为修满《十二元辰诀》的门人弟子接引星种,凝炼星相。
我原以为这个世界会有灵气,金丹,元婴的说法,了解之后才知道,根本就不是一个体系。这个世界,漫天繁星才是力量的根源。从入门到高深,不同境界都有不同的名目,比如我这样,能够吸收虚空中星力的散华,并不断积蓄以强健自身的,就叫做星聚。
《十二元辰诀》走的是十二正经,每被星力彻底侵染一条经脉,星力便浓厚一分,根基不断稳固,修炼速度亦复提升。
所以在清风岭,星聚境界可以划分为十二个小的层次,至于其他派别,或走奇经八脉,或通全身窍穴,但大体都差别不大。
星相境界,便能引动星力,比之星聚,修炼起来更加主动迅捷,最重要的是,星相境界是经过了诸天星斗的考验,能够借助星空的力量,在身外形成一条虚像,那虚像妙用无穷,用来修炼斗法都是一等一的利器,称之为本命法器也不为过。
星相之后,便是星神,听说星神凝就,立刻能增添五百载寿命。(
武道丹尊)对于这等境界,我仰天长叹,浅笑一声呵呵。
我作为一个十八岁的老道童,旁人三五年就可以修满的《十二星辰诀》,我花了十二年。我这一辈的二代弟子中,有些人收的弟子都比我修为还高,可见我的根骨资质是多么的差劲。索性我只是个道童,算不上正经弟子,没有人无聊到来关心我的死活,就好像你看到一头猪笨死了,首先想到的是吃,而不会是去教育它。
清风岭大门旁一座小屋,就是我生活起居,甚至修炼的地方。丝丝缕缕的银色星光汇聚在我身旁,勾画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玄奥轨迹,形成了一个光茧。少量星光按着我的指引,朝着我最后一条经脉蜂拥而来,又潮水般退去,空留下一条被冲击的千疮百孔的经脉,尔后又是一股星力汇聚,这次却是温和的与经脉纠结在一起,修补暗伤。
我这种修炼法门,任何一个炼气士见了,都会说我走错了路子,而且愚不可及,悟性极差。正统的修炼法门,该是引动星力源源不绝的冲洗经脉,一方面凝炼根骨,一方面积蓄星力,进境之快,甩我十八条街都嫌少。
对此我只能说,伤心人别有怀抱,尔等肉眼凡胎看不出我的苦衷。
从一上手《十二元辰诀》我就知道,我根骨奇烂,资质平庸。(
重生之妖孽人生)星力在我体内运转,搬运缓慢不说,一百份星力泼进去,仅有一份被用来改善根骨、转换成星元。
我虽然痛恨炼气士毒害苍生,想要将这些不拿人当人看的家伙一个个抓起来吊打,却对拥有一身高强本领并不排斥,反而因为我的理想,对力量的追求更加强烈。
我不是天生的天才,那种天才变废物,废物又变回天才的桥段注定没办法发生在我身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对自己够狠!说的中二一点,叫做破而后立。
《十二元辰诀》能够让星力与经脉紧密结合,从而改善根骨体质,我就干脆极端一些,用暴力来加速这个过程,主动用剧烈的星力轰碎经脉,再用星力日夜温养,总有一天,能够温养出一条金刚不坏的经脉来。
为了实施这个猜想,我修炼的第一个法术不是陨星坠,不是破天锤,甚至不是寒星闪这样的保命法术,而是选了有着鸡肋之称的普降甘霖咒。当我不断的将经脉轰碎、修复,周而复始,并完全浸染了第一条经脉,抵挡住了狂暴的星力冲击后,我就知道,成功了。
缕缕星力带着丝丝微凉,不断依附在经脉之上,与肉身用一种难以言表的方式结合在一起,令整条经脉都散发着淡淡的星元波动,这是经脉与星力高度锲合的表现。(
斗破苍穹续集:王者之途)
我用了十三年的时间将十二正经修炼到这种地步,自信除了那些百岁开外的老妖怪,没有人能在星力运转的速度和吸收效率上跟我一较高下,低调隐忍到这种地步,我都有点害怕我自己了。
两个月后,当第一片树叶在秋风中打着卷落下,我终于悄然完成了最后一条正经的水磨修炼,《十二元辰诀》修满,有资格在十天后开放的摘星塔上,占有一席之地。
我在自己的庐屋中对镜而立,发现镜中之人面黄肌瘦,没有伟岸修长,没有玉树临风,甚至没有朝气蓬勃。十八岁的年纪风华正茂,我却早早的显出老气,我一出生就伴随着死亡,五岁之前更是在死人堆里长大,我痛恨那些修仙之人冷酷无情,以百姓为刍狗。如果没有他们,百国混战再延续几年也不会死那么多人,那一招仙术,万人泯灭的惨状,每每想起,汗湿浃背。
我是穿越来的,却在屠方大陆以一个婴儿的身份长大,已经对这个世界有了归属感,所以,我不能容忍这些仙人糟践一种他们不在意,我却很在意的东西,人命!
正当我思绪万千的时候,草庐外有人叫道:“清风明月何在?”
师兄,我也想上摘星塔。清风,我的道号;明月,另一个童子的称谓。这种烂大街的名字,从我五岁起就被强加在身上了。这种看门童子特有的称谓,更像一种职位,谁做童子,谁就叫清风明月,清风岭的看门童子一旦《十二元辰诀》修满,便算得上内门弟子,会得到一个新的名字、新的身份。这十三年来,明月换了七个,清风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于是清风岭的大老爷姜晓道有一次外出回来,玩笑一般赐了我清风这个道号。
推门出去,便见一人垂手傲立,仿佛一颗骄傲的孤松,在原地享受了万万年的寂寞出尘,又将更久的寂寞下去。眉心一道银色印符,隐约是一条蛟龙模样,黯淡的让人看不清楚,但那道印记,也彰显着那人的身份境界——星神。
我记得他与我一同入门,叫做公孙胜,排名还在我之下,算是我的师弟。不过我们修为悬殊,我想叫他师弟,人家还未必答应。他是星神的身份,星相由虚转实,拥有五百多载的元寿。和普通人比起来,已经算是仙人了,我若是一声师弟叫出口,他恼羞成怒之下一掌拍死我也说不定。
我讨厌这种命运被别人掌控的感觉,我的梦想,是给所有人自由、平等的生活,是天下少一分杀戮,再没有人高高在上,一言决人生死。
可是现在,我只能装孙子。
“清风见过公孙师兄,不知师兄有何吩咐?”
公孙胜也不看我,随手掏出一张名单道:“今年的星种考验,修为足够的三代子弟不下一万,摘星塔只能容纳三千人,只好让这万名弟子比试一场,择优而取之。这名单上的人,不在比试之列,可直接前往摘星塔。你需一一通知,不得怠慢。
我接过名单,粗略扫过,百多个人中,果然没有我的名字,反倒是明月的俗家名字跃然纸上:张静闲。
见我不说话,公孙胜迫不耐烦,冷声喝到:”清风,可有问题吗?“
我眉头微皱,对他这种总是高人一等的态度厌恶到了极点,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当下弯腰一礼,道:“师弟驽钝,耗时十三载,终将《十二元辰诀》修炼完毕,也想在摘星塔上博得一席之地,求师兄成全。”
公孙胜终于认真看了我一眼,但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我心凉透顶。
“樵隐,你资质奇差,别人三五年便能打通十二正经,你整整花了十三年,不以为耻耶?一帮小辈比斗,你身为二代弟子,也好意思去争?师尊赐你道号清风,就是要你老老实实做一辈子的看门童子,你就安分些罢!”
狠狠瞪了我一眼,公孙胜冷声道:“速去通报,胆敢误事,定不饶你。”
一声龙吟,公孙胜化身一条丈长蛟龙,破空而去。
清风岭巨大的山门下,我呆若木鸡,,金碧辉煌的大门旁是我简陋的草庐,我站在庐下,说不出的孤单萧条、寂寞寒冷。我开始怀念我养的狗,怀念汲溪漫山遍野的老鼠和兔子。那个兵荒马乱的岁月,兔子和老鼠活的比人好,个个吃尸体吃野草脑满肠肥。我开始怀念收养我的老樵夫,他说,天下太平的时候,人人都有饭吃,杀了人犯了错,是要犯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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