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名单,开始漫山遍野的找人。(
贵族学院的冷酷公主)清风岭这一带的山脉绵延千里,指不定哪座山上风景秀丽,就被开辟了苑落,来安置清风岭数万的内门弟子。我没有星相,没有飞行法术,也没有法器宝具,飞行对我来说还是天方夜谭,当我靠着双腿,几乎走遍整个清风岭山脉时,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距离摘星塔之战,还有两天,距离摘星塔开放,还有十五天。
我学的第一个法术,就是普降甘霖咒,这是一个利用诸天星辰之力,恢复伤势的法术,这也是我唯一一个技能。我资质平庸,就算十二正经被我反复锤炼,已经算得上是一等一的根骨了,我却没有自信能在两天之内再领悟一门法术。我不是那种炼气天才,领悟力爆表,越级单挑,统统跟我无缘。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对自己够狠,用我积蓄了十三年的浑厚星元,凭着辅助技能普降甘霖咒,去磨,去耗,用这一身血肉,去换一个接引星种的机会。
从山腰出发,沿着一条狭窄的青石台阶,一路走到山顶,才发现高耸入云的清风岭,其实是没有山顶的。也许很多年前有过,不过已经被人用大力气整个削平。
百亩方圆的清风坪,一块巨大的白玉台杵在中央,一口水眼正汨汨流淌,形成了一个小水潭。一排巍峨宫殿面南而立,门两旁用花鸟篆字写着:清风不语,静水无声。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说不出的威严,没有半点隐逸出尘的味道,那水潭和浮桥,就成了粉饰俗气的胭脂。此时人并不多,偶尔有人走动,也是刚从藏经阁出来,或是进去。这个地方,我之在五岁那年来过一次,便再也没有资格上来一趟了。
刚上清风坪,就见一个少年弟子坐在一个方桌后,身边一幡,上书:摘星塔资格报名处。
我算不上内门弟子,却又比仆人高贵许多,名义上我是二代弟子,其实真比较起来,一个内门的三代弟子都能对我吆五喝六。(
武唐第一风流纨绔)所以不等别人发问,我就赶忙上前,报上自己的名称来历。
“你就是清风?那个废物一般的老童子?”
眼前这十二三岁的少年,毫不掩饰眼中的鄙视与不屑,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上,透露着别样的高傲。
公孙胜可以欺我,他好歹是星神身份,二代弟子。你一个三代子弟,瞳孔还没变成银色,连星相都不是,你有什么资格欺我?
这一瞬间,我几乎忍不住动手,但是满腔怒火,最终被我压了下来,只是冷冷道:“写下我的名字。”
那少年脸色明显变了变,突然凑近我,低声说道:“你这态度我不喜欢,人分三六九等,像你这般下贱,就该有自知之明,我说你废物,你也不能生气,既然我看你不爽,你这名字就不用写上去了,哪里来,你再回哪去,哈。”
我漠然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口中喃喃道:“其实,我也不喜欢你,我讨厌你们所有人。”
身后还在叫嚣:“你不仅资质平庸,还很窝囊,活该被人瞧不起,没有实力,你充什么大尾巴鹰……”
下一刻,我运转星元,一拳打在他下巴上,狂暴的星元震荡下,他的一口牙齿纷纷崩碎,鲜血和着碎牙吐了我一身,一声不吭的倒在地上。
我这一拳下手极重,一是怒火攻心,一时没有收住手,另一方面,也是怕他反应过来后对我出手。我毕竟只会一门法术,所有精力都用在了淬炼经脉上,斗法手段万分缺失,未必是他的对手。
趁着他眩晕未醒,我匆匆写下自己的名字,一路狂奔下山而去。(
一代天骄)至于他的死活,他醒来后会不会报复我,那种画面太美,我不忍想象。
没想到,我隐忍至今,还是跟人结下仇了。山风乍起,黑压压的乌云转眼压下来,不时有霹雳横空,电闪雷鸣。
变天了啊!
我还是临时抱了佛脚,借了一本破天锤的修习法门,辛苦两天,才算背会了破天锤的口诀,能完整的掐完手印,记住了星元运转的路线,堪堪能凝出一团模糊的星元力,连破天锤一成的威力都不到。
听说有些天资深厚的人,只用一个时辰就能将破天锤祭炼到最完美的形态,我心里酸酸的,骗自己说他们的修炼速度一定没有我快。
这一天终于来了,一万多个弟子,将清风坪站的严严实实。姜晓道胡子一大把,在大殿门口喋喋不休:“这个一会儿啊,我就给你们发放令签,这上头有个数字,谁两个人数字一样,你们呐,就自己找快平地打一场。打赢了的,明天再来打第二场。”
这次比斗倒也简单,就是抽签比武,同为星聚巅峰的修为,也说不上不公平。星聚境界容易修炼,修为上拉不开距离,能够区分高下的,就剩下对法术和星元控制应用上了。我在法术上是劣势,但星元深厚是一般人的数倍,只要对手不能将我秒杀,铁定是要被我耗死。
也不知姜晓道说了什么,就见他背后的四个长老齐齐出手,各自从眉心射出一道银亮光芒,银光见风就涨,最后在天空中形成四头凝实好像活物一般的星相,分别是黄牛、蚀月犬、玄鸟、龙鲤。
姜晓道更是虎吼一声,放出一头小山般大小的星相,却是一头猪婆龙,浮在清风坪上俯视下方,散发着淡淡的摄人气势。(
重生之蜕变)
五头星相,凝实无比,直有吞天灭地的架势,下方众人只觉双腿战栗,连一个微小的动作都比平时费力。
我正惊叹不已,猪婆龙突然张开巨口,喷出一片光雨,无数流光攒动,我们这些站在下面的人,手上都多出了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各有一个数字。看来,这就是所谓的令签了。我低头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发现还比较熟悉,赫然是二百五。
姜晓道又在那唠叨:“你们各自寻个平坦地方比斗吧,有我们五个在,也不怕有人敢耍花枪作弊,去吧!”
清风坪上顿时乱作一团,转眼就有人结对离开,比斗去了。我将手中令签高举,直到人群稀落,才有个家伙跑到我跟前,显然也是不好意思将令签上的数字叫出口。
这人长相英武,也是一表人才,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那么老。
我只当没有听见,询问道:“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开始比斗吧?”
“这地方恰好合适,人都走了,反而宽敞。我叫殷正梨,报上你的名字。”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隐瞒我那个玩笑一般的道号,只对殷正梨道:“我叫樵隐。”
殷正梨看我一眼,不屑道:“你都这般老了,才来接引星神,当真差的可以,看招吧!”随着他一声呼喝,我们算正式开打了。
说实话,星聚境界的修为,实在翻不起什么大声势来,会几手粗浅的法术,也都是傻乎乎的对轰,拼的就是谁爆发更高,星元更深厚。
殷正梨双手掐诀,泛着银光的手冲我虚虚一指,一颗星元弹流星般向我袭来,居然是正宗的陨星坠法术。
这门法术在清风岭名声甚大,几乎与寒星闪、破天锤齐名,清风岭的门人基本上人人都会。
www.rgstt.com这门法术之所以名声显赫,威力自不必说,光是它施展起来,连绵不绝的特点,就能将没有应对手段的对手生生耗死。
第一颗星元弹还没攻到,就有无数的星元弹自他双手喷涌而来,铺天盖地的银光席卷而来,带着刺耳的破风声,将我整个笼罩。
我不通法术,破天锤初成,还没有一锤之下,万物齑粉的霸道威力,当下只能倒地团身,将要害牢牢护住,滚地葫芦一般满地乱走,尽可能少受几下,多撑一会。
殷正梨没想到我如此不堪,不由一愣,开口大叫道:“你这人也真是,既然不会法术,还来此做甚,找死不成?”
说话间,一颗星元弹正中我背后,,砰然一声,炸出碗口大一个血洞。切肤之痛,痛入骨髓,我闷哼一声,双眼血红一片,咬牙放出一片星光,化作颗颗露珠附在伤口,眨眼间止住流血,凝结出一片薄薄的结痂。只是我稍有动作,伤口就渗出大片的血珠,看起来凄惨至极。
“你快快认输,我看你可怜,也不为难你。等你修炼了几手法术,明年再凝炼星相也不迟啊?反正你都这般老了,再等一年也不算什么。”
我心中苦笑,心说我不能等,我身上有仇啊,有无数人族的泼天大仇啊。你们炼气之人不算人,你们是仙,是高高在上的神祇,你们不在乎人命,可我不是。
我露出眼睛,直视着他问道:“你见过遍野的尸骸吗?你吃过淤泥没有?你吃过死人吗?你能想象,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血腥味,是一种怎样的恐怖吗?你体会过命运被人操控的无奈滋味吗?”
看着他迷茫好似看白痴一样看我的眼神,我呵呵一笑。
“樵隐还没倒下,请师兄,不要留手!”
连续三记星元弹,分别打在我右胸、大腿、后腰,砰然炸响声中,我已经浑身浴血,普降甘霖咒的银光混着猩红,只怕我现在看上去,比鬼还难看吧?
殷正梨虽然无礼了一点,看人也分三六九等,但那是炼气之辈的通病。(
修真门派掌门人)他年纪尚轻,还没有杀人只在呼吸之间的狠辣,见我这般惨状,终于有了一丝胆怯,嘴上却叫道:“那你就给我倒下吧。”
身形一动,好像一道旱地雷霆,瞬间跨越三丈的距离,一张拍在我胸口上,那一刻,我动了。
我用尽平生力气紧紧抓住他的手,张口喷出一道混着肉块的污血,右手掐诀,一团银光隐现,包裹着一柄七八分像是锤子模样的东西,被我一把拿在手中。看着殷正梨被我吐血迷住,还没有睁开的眼睛,暗叹了一声对不起,破天锤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死,可是我怕,怕打死了他,会引来报复,怕他没死,醒来后同样对我报复,我更怕,他伤而不倒,用雷霆手段将我击败,让我失去凝炼星相的机会。
还好,他没有修炼任何的护体法术,破天锤巨力加成之下,殷正梨软软的倒在地上。他输的冤枉,我赢的凄惨而侥幸,可我,终于是赢了。
强忍身上无处不在的剧痛,我一步三摇的走动殷正梨身边,伸手扯下他的令签,突然耳边响起一声冷哼,心头如遭雷击,眼前一黑,一股血气直冲而上。我强行咽下已经吐了一般的血水,扭头看去,才发现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负手而立,散披的头发随风摇摆,眉心一道闪亮的星神印记,正有一头黄色的神骏大鸟,振翅欲飞。
星相的种类包罗万千,有万兽、万禽、宝剑宝具、花鸟鱼虫,甚至连传说中的神仙鬼怪都有,而且各有品级划分。星相共有九品,九品之上,还有传说中的圣品。星相种类繁多,很少有哪两个人,凝炼的星相是相同的。我那名誉上的师弟公孙胜,凝炼了六品的冰蛟星相,已经算是人才精英了,眼前这人的星相,分明是八品的天命玄鸟,在清风岭这个中等偏上的仙门中,似乎只有大长老玄公冶,能有这么高的品级。
我闷声不吭的跪下,额头触地,玄公冶也不理我,只是查看了一下殷正梨的伤势,叫来几个人将他送下去救治,这才用阴柔的嗓音说道:“樵隐,你本身资质低劣,却两次暗算我派杰出弟子,我也不为难你。不过你记住,你若凝炼的星相低于三品,我就将你亲手诛杀,作为你以下犯上的代价,就是你凝炼了三品的星相,也要给我滚出清风岭,去凡间做一个外门执事,当然,你若是直接死在摘星塔上,我也无话可说,滚吧。”
我连连叩头,顾不得擦拭脸上的鲜血跟冷汗,连滚带爬的下山而去,自始至终都不敢正面瞧上玄公冶一眼——人命在他们眼中不值钱,我的命,同样不值钱。他嘴上说不为难我,谁知道会不会看我不爽,随手就给杀了?清风岭死了一个废物童子,还没有死一头猪来的震撼。
那个明月童子张静闲,也不知是被谁随手点化上山,丝毫不受重视,这才和我做伴,当了个山门童子。但这个人确实有炼气天赋,一篇《十二元辰诀》,只花了两年零一个月就修炼到了大圆满,而且悟性极高,月余时间就学完了清风岭一百一十二种法术,现在已经是精英弟子的待遇,被拿来重点培养了。所以这两间山门草庐中,就只剩我一个。
我用了大半个时辰,连续不断的施展普降甘霖咒,治好了一身伤痛,就开始研究起破天锤来。
破天锤能在一百一十二种法术中排名第二,凭的就是它浩大无匹的威力,破天锤祭炼完全,一共要经历十种变化,号称十变破天锤,震碎诸天万点星。不过当初张静闲临走的时候,也才修到第四变,可见破天锤也不是那么好修的。
我双手掐诀,星元力透过双手,在胸前汇聚成团,破天锤就在其中载波载浮。经过一番战斗,我似乎有所感悟,此刻的破天锤比之前更加凝聚,一个手柄,一个混元的锤头,随着我星元力的祭炼,整个锤身渐渐亮起了淡淡的纹路,从简单的一条线,渐渐复杂成一片,竟然生出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
我自穿越以来,长年孤单,连收养我的老樵夫,因为忙于活命,也很少与我说话,与我最熟悉的,只有我养的一条狗。此时破天锤隐隐透出一丝亲近,我不由定定的看着它,有些呆了,连眼泪什么时候留了下来都不知道。
我也不擦眼泪,伸手将破天锤摘下,细细磨搓着它身上的纹路,温声说道:“我叫樵隐,以后咱爷俩就相依为命了,我以前有个朋友叫小黑,可是被我干爹吃了,你以后就叫小黑吧,我能保护你,绝不让人吃你。”
随即我就笑了,破天锤是由星辰法则凝聚,靠我的星元力维持,谁要想吃,也要有那个牙口啊。
正笑间,破天锤突然轻嗡一声,通体纹路大亮,星元力不受控制的向锤身涌去。我有些吃惊,破天锤才刚刚过了第一重变化,凝炼出锤的样子,这就要第二变了不成?
我的十二正经经过刻意的锤炼,无论是星力的搬运速度还是转化率,都是普通星聚境界的三到五倍,星元力也要比平常人深厚那么多。破天锤一开始还很节制,似在试探我能给它提供多少星元,见我星元力异常深厚,竟然吸收的越来越快,以我的经脉强度,都隐隐感觉不适,眨眼之间,我的丹田已经空空荡荡,贼去楼空,破天锤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心中大骇,惊恐的几乎叫出声来。若是平时,我当真不在乎这点星元,大不了清空丹田,我慢慢补回来便是,可明天就是最后一场拼斗,赢不了登上摘星塔的资格,我能否在殷正梨那两个仇人的报复之下活到明年都是问题,还谈什么凝炼星相、铲除仙门?
此时我只觉得万分虚弱,意识开始模糊,心下不由生出一丝遗憾,一丝解脱。当年万人空巷、尸横遍野的景象,终日出现在我梦里,我欲与整个仙门为敌,死在别人手里也是早晚的事,此时死了,一了百了。
我的意识愈发模糊,轻飘飘好似到了云间,天上的星辰明静静,洒下一团团清辉,将整个屠方大陆沐浴在一片祥和之中,我隐约间看见老樵夫长满皱纹的老脸,正冲我笑,我的狗在他脚下,尾巴摇成了一片。
我舒心的长叹,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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