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全都欢呼起来,我可以相信,在她们等待了一生的生命里,这一刻,是她们最开心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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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寒接着问:“那为何看上去不开心?”
我也应该开心的,不是吗?但是,我赢了,就意味这要走了,这一走,就真的是永别了,娘亲,族人们,就再也看不见了,很早以前我就已经接受了她们永远离开的事实,但是这些天里,已经将她们在身边当做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又要我接受一次吗?一次接受这么多人的离去吗?
娘亲握紧了我的手:“玉儿,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们,但是你有你自己要做的事,我们本就已经死去的人,现在也只不过是走早该走的路。”
“你们不会留在这里吗?一直生活在这里,再过一些年,我又可以见到你们?”
娘摇头:“这个我们也不知道,若是那样,我们会一定会等你。”
封寒难得温柔的看着我:“没关系,玉儿,如果我们会去轮回,起码我们我们又活在一片天空下,只是不认识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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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但是我不想不认识你们,也不想你们忘了我,毕竟你们是我最亲的人啊,玉儿一个人过了那么多年,最渴望的就是家人的温暖了。”
娘亲不说话了,只是掉泪。
封寒道:“这些不是我们能改变的,无论以后怎么样,我们甘氏族人永远都是最亲的人。”
“恩。”我只能点头。
“去吧。”
我犹豫着,看着她们,终于说出了:“好。”
如同心里压着的最珍贵的东西,突然间全都放下,是轻松了,可是更加难过,更加空虚,悲哀和孤独。
我刚要转身,娘忽然抱住了我,在我耳边含泪道:“玉儿,娘祝福你和明浅,不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喜欢别人,不能看着女儿出嫁,看自己的女儿穿上新娘装,最美的样子,不能一直在你身边陪伴你,娘真的很失败,玉儿,你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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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狠狠的把头埋进了娘的怀里,忍着不能让眼泪掉下来,我想我要走的干脆一点,这样,娘才不会那么歉疚:“娘,我真的很好,您放心吧。”
我抬起头来,最后看一眼我的亲人们,转身,大步彻底消失在她们的实现,在我进入镜咒大门的那一刻,眼泪最后不堪重负,掉下来。
再见了,娘,再见了,亲人们,或是永别了。
来时的路已经消失了,可是我每踏出一步,那条路出现一点,在地狱流动旋转的迷雾中,路仿佛被吸进去,我要踏空一般。
每走一步,我就离的越远,后面的路不断的消失,我已经回不去了。
我不能停下,一直走,直到走到了奈何桥边。
那里的使者已经等候了。
我刚下来,他就迎上来:“甘氏圣守,恭喜你,现在你可以回去阳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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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下是他沉稳的声音,声音不算好听,像是碰撞出的响声,又细到像是蝉鸣。
他一招手,两个地狱的使者过来,他吩咐:“护送甘氏圣守回去。”
“是。”使者干脆的回答。
地狱的死者羡慕的看过来,却不敢有任何的不满怨言,这就是地狱的规则,在他们渴望和遗憾的目光里,我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他们左右在我身边,手持武器带,替我开路,驱赶黄泉路上的恶灵和游离的魑魅。
芸芸众生,在黄泉路上的回去的却只有我一人。
走到最后,他们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处明亮的出口道:“圣守,你到了那里就可以回去了,我们就不送了。”
“谢谢你们,我知道了。”
他们将手中的武器插在地面上,在原地守着我,我慢慢的向前走去,走向光明的地方,而这一切都像梦一样,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竟然还能活着,再度回去,这样过的事情竟会出现在我甘玉身上,怎么样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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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界传来的光芒越来越刺眼,我眯着眼睛,走过去,直到睁不开眼睛,只觉得眼前都是耀眼刺痛的白,耳边传来风旋转涌动的声音,我被一股力量拉着,也随着风的方向而去,转瞬间,如同过了一段极远的路程。
缓缓的睁开眼睛,人间不同于地狱的光芒触痛了我的眼睛,睁眼看四周,都是水流动,透过水的波纹,还能看见外面世界鲜绿的颜色,我在水中,没有沉入水底,也没有飘在水面,而是浮在水的中间,长发散开,衣带翩翩。
水中橙黄的光温暖明亮,暖暖的醉人。
我直起身体,从水面站起来,这水刚好漫过我的腰,人界自由新鲜的空气顿时扑鼻而来,带来快要属于冬日的凉意。
仔细去看,我是在一处我从未见过的地方,两边都是高山,高的看不见山顶,空中有厚厚的雾层,太阳的光芒被挡住,源自雾里的洁白,让这下面的世界依然是干净一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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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的地方时一处浅浅的水潭,水潭并不是很大,却也干净,水纯净见底,静如镜面,水底的石头,泥土也都清晰可见。
水潭的四周围着的是一片稀疏的草地,草与泥土分明,中间还夹杂着大大小小的石头,于是草的淡绿色,泥土的灰色,石头的淡青色成了一幅迷离的画卷。
草地的后面就是密密的草木林,纵横交错的树枝,稀疏的落叶,林中流淌的雾气把树林染得如梦如幻,遮住了我的视线,这林子仿佛就像飘在那里,不真实的存在。
水边一块乱乱的石碓上面,我看到了花精,她安静的躺在那里,紧闭着眼睛,任身边的风涌动,雾气流淌,她也不动,在她小巧的身体上,落满了秋天的落叶,干枯的叶子弱如蝶翼,停留在她的身体上。
她一定是在那里多时了。
我从水里起来,拖着湿漉漉的身体一直到她的身边,一条水痕清晰的沿着我走过的路径到花精的身边。
我轻轻的推她:“花精,你怎么啦?”
我一直轻摇她,她终于慢慢的张开了大大的眼睛。
慢慢张开的眼睛里,分明还有朦胧,迷离,悲伤,和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
她只是用无辜的眼睛看着我,然后清醒,骤然狂喜,扯着我的衣袖:“甘玉姐姐,是你吗?”
我点头。
她忽然如春日的花儿热烈单纯的开放,睁大了眼睛:“太好了,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真的是太好了,姐姐,原来真的有地狱,我们真的可以再见。”
我一阵心疼:“这里不是地狱,是人间,我们都没有死。”
原本欣喜的眼睛里陡然多出几分迷惑,她看了看四周问:“人间?我们没有死吗?”
“是的,姐姐没有死,你也没有。”
“真的吗?姐姐你真的没有死?”
“是的,你看,现在我不是就在你面前。”
她开心起来,用世界上最干净单纯的笑容温暖了冬日:“那真的太好了,姐姐,你可否答应,再也不离开了?”
“好。”我抬头来,看着漫天的白雾。问:“花精,你可知道这里是哪里?我们为何会在这里?”
她收起笑容回忆:“这里是落雾崖的底部,姐姐你曾经说过,如果死了,就想葬在这里,也算是走完了整座圣巫山,你死了之后,明浅哥哥本来将你埋在圣巫山上,和其他人一起,后来我悄悄的将你带出来,一起跳入这里,姐姐你落在了水中,而我就沉睡在这里,想要一直守护姐姐。”
过去的话,真的灵验了。
“所以你一直沉睡在这里?”
“是。”
“辛苦你了,花精,都是姐姐不好,让你等了这么久。”
“只要姐姐能回来,什么苦我都不怕。”
我抱紧了她,她圈着我的脖子,把脸贴在我的脸上。
“那我们上去吧。”念起咒语,带着花精,穿过厚重的雾层,向上飞去,直到了崖的顶上,一切的景物都变得熟悉起来。
风中更加肥润的药草,果实累累的净树,崖边壮实的藤条上,还有我曾经攀爬过以及掉下去留下的痕迹。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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