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陈子恨仍未拿出个确定的主意来。(
权色挣扎:官路)他看了看天色,发现已经很晚了,火红的夕阳正在西落,便打算离开悟剑崖。临走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山崖下那诸多山洞,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怎么度过一个又一个的夜晚的。是点燃烛火继续观看山壁上的剑痕,还是倒在地上歇息?
他虽有些可怜山洞里面的剑囚们,却不认为自己真是冯明话里的那个可以帮到他们的人。他陈子恨自己尚且都还没悟剑意,何来能力帮助这些在悟剑道路上走了多年的剑囚。
剑意,似乎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容易领悟啊。要不要修改一下原定计划,将悟剑意改为悟战意更好一些。一路上,陈子恨都想着这件事。
冯明绝不会想到,自己今天心血来潮将陈子恨带到悟剑崖下,倒的确是对陈子恨有所触动。可惜的是,陈子恨不是因为感受到剑崖上剑痕里的剑意而自信地走上修剑意的道路,反而是打起了退堂鼓,打算去修更为容易觉醒的战意。
所谓有心栽花花不成,大抵就是用来说这种事的。
“算了,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倒不如想想该怎么去找到那个能帮我的女人,看看她的手段是不是真的能解决我现在的身体状况。”陈子恨自语道。
这才是他来到剑院的真正目的。几年前,他在青云帝国曾接触过一个女人,对方有一种奇特的能力,让他觉得她或许能够帮到自己。(
邪帝独爱:女人,你逃不掉了)后来离别的时候,那女人说过她会来剑院做些事情,也不知道几年过去了,她是否仍留在剑院。
虽然不方便直接与冯明打听,况且那个女人习惯了伪装自己,形貌千变万化,或许已经不是以当初的样子呆在剑院中,单凭口头上的描述,并不能够找到那个女人。惟有自己亲自站在那个女人的身边,才能分辨出来。
这么想着,陈子恨已经回到了他与楚石同住的小院。
楚石那家伙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陈子恨也懒得去管对方的事。他走进自己的小屋中。这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半空中悬着半轮弯月。陈子恨趁着些许月光摸黑点起了桌上的火烛,发现桌上放着两个馒头,旁边还留着一张纸条。
陈子恨拿起纸条,看上面写着:“子恨,我把你晚上的馒头都留在桌上了,想着你又吃不完,就先帮你吃了些。”字写得跟鸡爪扒过似的,难看得要死,看得出的确是出自楚石那种粗人手里。见了上面写的内容,陈子恨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眼前自然而然浮现出楚石那张貌似忠厚老实的笑脸。
“你呀你!”陈子恨摇着头把纸条随手扔到了一边,抓过一个馒头吃了起来,边吃边说道:“昨晚我说我只吃一个,你还推脱客气。现在反倒先吃了再告诉我。看我明天不到冯叔那儿去告你一状!”
当然,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官路红颜)陈子恨的胃口的确是不太好,两个馒头都没吃完,剩下半个扔到了桌上,想着留给楚石那个饭桶,看看他是不是连别人吃过的馒头也照吃不误。
一切收拾妥当后,陈子恨躺在了床上,打算休息。
然而,当他闭上眼,脑海中却蹦出了白天时在悟剑崖所见的那一道道剑痕。
冯明说陈子恨是上天对剑道的馈赠,并不全是虚言。
至少,在刚看见这些剑痕的第一眼,陈子恨就读出了剑痕里的很多东西。冯明走后,他又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沉浸在这些剑痕里面,他不敢说自己完全读懂了剑痕中所要表达的意义,但却也领悟了十之八九。
数道剑痕中有一道,剑起时痕深,而划至一半,剑痕变浅,到后来时,剑痕已与周边山壁无异。
从这道剑痕中,陈子恨读到了一个伤心人的无奈:此人初落剑时,大抵是抱着对另一人恨极的心态;然而,剑至一半,却想起了过往的点点滴滴,曾经的快乐温柔了他那颗憎恨着的心,心不狠了,手上的力也就少了,剑所能留下的痕迹,自然变浅;待到最后,这位伤心人或许也想明白了,不说心中毫无牵挂,却少了恨意,倒也是一种放下。
另有一道剑痕,与先前那一道相反。整道剑痕从落剑到起剑,皆是一般深。(
天诛道灭)这道剑痕里透着一种常人所不能企及的执着与坚持。挥这一剑的人,日后要么成圣,要么成魔。
接下来,还有许多道剑痕,也是各有其意。陈子恨从不同的剑痕里,似乎读到了数位剑道前辈不同的人生理念,读到了他们的过往。
我所以能从这些剑痕中读到不同的东西,靠的便是其中的剑意么?陈子恨问着自己,可却无法回答。
什么是剑意?没有谁说得清楚。对剑意的解释有太多种,曾在学院学习的陈子恨,用几天的时间翻了翻关于剑意的书本,所得到的东西,除了头疼,就是头疼。
他又想到了自己童年时的老师。
如果说,战意便是想要战,杀意是想要杀,那么剑意……就是想要剑?
想要剑做什么?
哑奴说过。你想要跟别人战斗只能算是一个念头。只有你想通了你为什么要跟别人战斗,才能领悟战意;你想通了你为什么要杀人,就能领悟杀意;就连领悟恶意,都得想明白了,自己作恶是为了什么。
领悟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也是一个很短暂的过程。悟就是“想通”二字,什么时候,你想通了,你就悟了。当然,你一时悟了,不代表你一世都悟了。为什么很多悟恶意的人境界低下,就是因为他们一时想通了自己作恶为了什么,却在日后,随着作恶越多,心里却越来越迷茫。(
修仙狂徒)他们想不通了,境界也就上不去了。
所以,不管修什么意,能到高层次的人,必然是心性坚定得可怕的人。杀意高手会肆无忌惮地杀人,战意高手也会肆无忌惮地去打架,恶意高手更是会肆无忌惮地去作恶。
那时候,当哑奴说到这里的时候,就会拍一拍小陈子恨的肩头,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如果你要做一个不会被历史所遗忘的人,首先你得学会坚持。不管是行善还是作恶,只有心性坚定的人,才会做出大事。”
想到这里,本已打算入睡的陈子恨猛然睁开了眼,他的眼中竟有着奇异的光芒,在一片黑暗里格外醒目。
心性坚定么?老师,我的想法,从没改变过。
他说道。
然后他又闭上眼,打算继续想想所谓的剑意。
剑意?
想要剑?
想要剑做什么?
有人因为感情上受了伤,走到悟剑崖边,挥了一剑,原本是想发泄对那个伤害自己的人的恨意,却不想在挥剑过程中,渐渐想通,便将仇恨放下。
有的人想做一件大事,很多人劝阻他,可是他不想听从,他的眼里只有那一个目标,他认为自己已经看到了未来,为此,他义无反顾!于是,他在剑崖上留下了一道剑,让所有人都明白他的决心!
他们的所思所想便是剑意么?他们的所思所想便是剑意么?
想不通啊!想不通!
不得不说,思考一件想不通的事情,确实相当的消耗心神。(
斗破苍穹续集:王者之途)过了好一会儿,原本苦恼着的陈子恨,竟然发出了呼噜声。
不知不觉中,他睡了过去。他太累了。
睡过去的陈子恨,却做了一个梦。
他先是置身在一片广阔的荒野中,他看见一群穿着兽皮的人类聚在一起烤火,这群人类身上尚有未脱落的毛发,他们使用着石头制作的粗劣工具分割着捕获来的猎物,将猎物放到火上烘烤。
忽然,一阵风吹来,将火吹灭了。
人类们开始发出惊恐地叫声,他们开始努力想将火重新点燃。
然而,周围出现了一双又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狼群靠近了。
一场人类与狼群的搏杀开始了。
人类虽然掌握着石头制作的工具,可他们的数量完全不能与狼群相匹敌。尽管一次又一次抵挡了狼群的进攻,可最终,精疲力尽的人类还是丧生在了狼口之下。
目睹这个过程的陈子恨,无数次想要出手帮助他们,然而,陈子恨发现,他徒手的攻击只会落空,他的双手会透过狼群,群狼毫发无伤。
陈子恨想去拿东西杀掉这群狼,可他手边什么都没有。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类被狼咬开肚皮,掏出内脏,瞪着大大的双眼死去。
那双眼看向他,似乎是在责备。
“不!”陈子恨摇着头,不敢相信这一切。
这时,场景转换了。
陈子恨出现在了一个普通的家庭里面。这是一户三口之家,强壮的父亲,温柔贤惠的母亲,和一个刚满八岁的可爱女孩。一天的劳作结束了,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着饭。饭桌上他们正相互说着有趣的事情,三个人不断的发出笑声。
可就在这时,一伙强盗闯了进来。他们先是一刀杀死了护在妻女面前的男人,然后淫笑着走向了他美丽的妻女。最终,这户原本和睦快乐的三口之家,刚刚还在饭桌上有说有笑的三个人,都成了地上冰冷的尸体。
“不,不,不!”亲眼见证惨剧发生的陈子恨嘶声裂肺地喊道。从一开始,他都是试图阻止那群强盗的,可就跟先前面对狼群一样,他徒手的攻击只会透过强盗的身体。他扑上去对强盗又砸又打又抓又挠,最后还用嘴去咬,可还是什么用都没有。
强盗们看着地上的尸体在笑。陈子恨觉得笑声刺耳,更像是在嘲笑只能跪坐在地上出神,什么都无法改变的他一般。
他用上排的牙齿咬着下嘴唇,直到将嘴唇咬出了鲜血,他都没有察觉。
他恨那群千刀万剐死不足惜的强盗,也恨这样无力的自己。
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陈子恨捏紧双拳。
如果,如果我手边有东西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杀了他们!
陈子恨这样想到。
眼前的场景又在变幻。
无数张脸,无数张丑陋的嘴脸,居高临下地对着跪坐在地上的他嘲笑。陈子恨无需抬头,都能闻到每一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臭不可闻的罪恶味道。
他们都该死!
陈子恨想。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陈子恨不甘。
如果我手里有什么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将他们全都杀掉。
我记得我以前是有那么一样的东西的,是什么呢?
陈子恨在想,拼了命地去想。
然后,他的手里出现了一把剑。
苍生。
对,是这个东西。
陈子恨笑了。他笑着站了起来。
周围原本居高临下嘲笑着他的丑恶嘴脸都收了声,纷纷惊恐地,害怕地望着他,望着手持苍生的他。
“谁先来送死?”陈子恨拿起剑,指向他们。
他要将心中一切对罪恶的仇恨都发泄干净。全靠了手中这把剑,他能够用它去杀人,将那些罪恶杀得一干二净。
他能够用剑去杀人!
很久之前,曾有个夫子说,剑有三种,上为天子剑,挥则四方震动;中为王侯剑,劈则血流成海;下为匹夫剑,只能伤身前寸许。
可那只是个比喻。所谓的剑,本身就是匹夫的剑。
有了手中的剑,靠着心中的信念,才有了与天下为敌的勇气。
于是,陈子恨从梦中醒了。
他的剑意,也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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