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缓缓转身,明眸流盼如星,素色的衣领下的锁骨若隐若现,回身时显然是没想到是她,眼底波起了一丝讶异,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那抹温暖地近乎客套的笑容,“是你,云姑娘近来可好?”
简云张了张嘴,挤到嗓子眼的话又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只是无奈到也客套地说了句:“还好。(
一叶诛天)”
话落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显得有些不自然,白逸然静静地看着湖面上的莲花灯,若有所思。
她低头看了看那盏宫灯,问道:“我该唤你竹公子还是白……”
白逸然微微一笑:“这不过是个代号,唤作什么都无妨。(
铸神傲天)”
在小酒馆里,她见到依灵与金乌之时,他便知道他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九尾白狐最擅长的便是幻术,变换容貌何其简单,只是他不愿以假面示人,尤其当对象是她,现下的实力不够,他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他只能假装忘记当年发生的一切,才不会令她陷入险境。
简云努力打破这不自然的气氛,故作轻松地笑道:“你既是青丘的少主,我还是唤你白公子吧。白公子,这盏宫灯很是特别,我逛了一个晚上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宫灯。”
白逸然低头看了眼宫灯,又笑对简云说道:“在青丘,九尾白狐就意味着帝王之尊,自然不会有人敢把印有九尾白狐的图纸随意地糊在宫灯上,你没见过就是了。(
重生之幸福一生)”
简云向白逸然伸出了手,眼神中带了一丝请求,他的心蓦然地动了动,把四角宫灯递给了她,她一手抬起宫灯,一手轻轻抚摸这画上的白狐,忽然轻轻转动宫灯,画上的白狐栩栩如生,“你看,这只白狐看似才刚睡醒,可是他眉目之间透露出的威严与神圣却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纵然若此,他的眉头依然紧皱,他不开心,是不是?”
白逸然定定地看着她,这象征着帝王之尊,圣颜难犯的九尾白狐所透露出的傲视与威严是一个有心人不难看出,可是从未有人看出他隐藏之下的不开心,纵然是母亲也没有,这是这样一个小姑娘在他面前,直白地说过这只白狐,他不开心,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事清楚地裸露在她面前。(
六甲神灯)
他不答话,默念灵术,一阵疾风吹来,简云不防,跌落了手上的宫灯,待回过神来,红艳的火肆意地吞噬着那盏零落的宫灯,她急忙之时,竟忘了使用水灵,直接用手去抓,烈火的温度打开了她的手,白逸然一脚把还在燃烧的宫灯踢落到桥下的湖里,紧张地抓住她受伤的手指,把灵力注入她的手指之中。
随着他注入的灵力,她的手指冰冰凉凉的,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她的心里却异常地暖和。(
灭世武修)
她的脸颊绯红,羞涩地把手指抽了回去,结结巴巴地道:“我我,那个……我没事了。”
这盏宫灯里的火不比寻常的火,是他从火山之巅引的地火,凭他灵力高深,若不及时救治,只怕会反被地火吞噬,灰飞烟灭。
他不答话,默默地拉回了她的手指,取下随身携带的药膏,轻轻地为她涂抹,再小心翼翼地用丝帕系上。
简云把双手按在胸前,心里满满的欣喜与甜蜜,也许他是记得她的,看着跌落在湖里的宫灯,她羞愧地说道:“对不起,烧坏了你的宫灯。(
终须再见)”
“一盏宫灯而已,你不必介怀。”其实只要你没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他的眼眸流露出一丝细腻的关怀,却暗藏在眼底。
简云认真地说道:“我会赔给你的。”
他笑而不语,依旧平静地看着湖面,她问道:“你一直在望着湖面,你很喜欢这些莲花灯吗?这些莲花灯很漂亮,可我喜欢的是天上的星星,它们安静地挂在夜空中,不仅仅是为了给黑漆漆的夜空增加色彩,它们还给了人们一种寄托,一种希望。你看,北边的那一颗最大最亮的星星叫做北极星,那边,那边像一只大勺子一样的星星叫北斗七星,天狼星是整个天空最大最亮的,我有一个朋友曾说过,每颗星星背后都有一个故事。白公子,你……有没有想起点什么?”
“我应该想起点什么?”白逸然问道。
她顿了顿,转头看了看他,这些话都是六年前的那个夜晚,他跟她说过的话,他果真不记得了,她又望着夜空,“我最不喜欢是牵牛星和织女星的故事,他们的故事太凄美,一条银河生生地把他们隔在两岸,可是我最羡慕的也是他们,河的那头是自己所爱的人,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每年的七月七日,他们还能在鹊桥上相聚,谁又能说他们不是幸福的呢?白公子……我,我可以唤你一声白大哥么?”
白逸然默许地看着她,半响,淡淡说道:“于我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难过的,也没有什么是值得开心的,这些年这样过也没什么不好。”
她有些讶异,更多的却是心疼,“一个人若是没有喜也没有悲,那岂不是很悲哀么?你是狐族的至尊,却随身带着药膏,你经常受伤吗?”
白逸然淡淡道:“受伤?这只是习惯,我只是懂得保护自己罢了。”
她不敢想象,他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当年他匆匆离去,连道别也来不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这样的习惯,是不是自那之后养成的?他……究竟吃了多少苦,藏了多少疼。
“白大哥,你还记得那日在竹林里我曾跟你说过,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么?”
白逸然的心蓦地抽动,掌心里也沁出了汗,“记得,你找到他了吗?”
她期盼地看着他,眼眸却黯然了下来,“我想我已经找到他了,只是……他已经不记得我了。白大哥,你说,他为什么不记得我了呢?”
“也许是他从没把你放在心上,与其在此执着,不如坦然放手,放过自己也放过他,于你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眼睛噙着泪光,“放手是最难的事,我怕我做不到。”
“开始总是最艰难的,迈出了这一步,前方就是海阔天空。”
她拉着他的衣袖,“若是他也希望我放手,那好,我听他的话,我会放手。告辞!”
简云转身离去的那一霎那,压抑的泪水如决堤的大水奔腾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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