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四年春四月,建文帝召徐辉祖率部返回,都督兵力吃紧,燕军虽受重创却在朱棣率领下士气高涨。(
修真门派掌门人)趁机反攻。
何福被迫退守灵璧。朱棣调军迅速切断其粮道,同时进攻,大败何福,俘其10万人,攻克灵璧。
至此,朱允炆在淮河以北的主力已基本丧失。
五月初,燕军乘胜南进,一举突破盛庸布在淮河的防线,接连攻克了盱眙、扬州、高邮、泰州、仪真等地。
六月初三日,徐辉祖部还未返回南京,中途再接圣旨与盛庸部会师瓜洲,在长江布防。然而这时候的朱棣大军以雷霆万钧之势袭来,仅用三日便再破长江防线。盛庸死于乱军之中。徐辉祖退守镇江。
建文帝闻讯惊恐不安,派使者传旨到镇江徐辉祖大营,嘱他与朱棣言和。并许以长江为界与朱棣分治江山。
“求和?”自锦曦跳下运河,朱棣一口气憋在心里,好不容易要打到南京城,现在求和,晚了。
凤目涌出悲伤,朱棣挥了挥手道:“你是锦曦大哥,我不想难为你,你投降罢。”
徐辉祖忍住心中对朱棣的厌恶道:“你已经逼得皇上提出割地分治,你的野心就真的这么大吗?不要忘了,他才是皇帝!”
“住口!你以为我想兴兵?他刚登基,就对自己亲叔叔下手,我本来,本来只想与锦曦还有孩子好好在北平养老,是他逼得我起兵!”朱棣低吼道。往日在北平燕王府永寿宫与锦曦恩爱的日子又浮现在眼前。眼眸中露出浓浓的恨意。
徐辉祖激动起来指着朱棣骂道:“无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若真要你死,你也应该以死谢恩!”
“哈哈!”朱棣嗤之以鼻,逼视着徐辉祖道:“你少年成名,都说你才华横溢,聪明冠绝南京城,今日我方知朱允炆用了些什么人!实话告诉你,若不是他将你撤走,齐眉山我们不可能反败为胜!就他,还坐不稳这江山!回去告诉他,我不答应求和!我大明江山绝不分治!”
徐辉祖气得浑身发抖,突仰天长笑,转身就走:“你得了江山又如何?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你即便攻下南京,锦曦也绝不会再活着出现在你身边!”
他的话像道闪电劈在朱棣身上,一年多,所有人都帮着他维系着那个梦,锦曦没有死的梦,徐辉祖一句话就把美梦打散。
这些日子就靠着一个信念支撑的朱棣再也无法控制心底深处的那股悲怆。六月,天气已经炎热,他浑身冰凉,喃喃道:“锦曦再也不会活着出现……”
帅帐中诸将瞧着朱棣脸色由红变白,再转得灰暗,看徐辉祖大笑离开,纷纷把目光投向尹白衣身上,希望他说点什么激起朱棣的斗志。
白衣同情的看着朱棣,眼珠一转沉思道:“南京城里近日传着一个流言,道王妃未死,听说她在皇宫大内,夜夜有神仙托梦,每每梦见战况都如亲眼所见,她梦见徐辉祖阵前倒戈,所以皇上才急令徐辉祖率部返回……”
“对,王妃当日在东昌,就有道神光环绕着她,保护着她,那么多盛军,就没有一个人靠近了她的身边!必是有神明保佑!”
“父王!我娘肯定死不了的,你瞧她的容貌就不见衰老,不是神仙估护是什么?!”
宁王朱权没有吭声,当日他不在东昌,听说锦曦策马跃下运河,心里也极不肯相信那个仙子般的人儿就此香消玉殒。(
龙王令:妃卿莫属)听得朱高熙这般一说,也是半信半疑。轻声说道:“四哥,已近南京城,总得进去瞧瞧。说不定传言是真,你难道忘了,我们过了淝水,到了小溪,这一路行来,不时都能听到四嫂消息?而且,这次行军,总能化险为夷,反败为胜,比起前两年总在河北鲁西胶着打得更顺。”
帐中将士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朱棣沉着脸,斜睨着白衣,满眼伤痛。所有人,换着方法鼓起他的斗志,他能怎样?朱棣哈哈大笑:“说得对!王妃绝不会死,她定在暗中为我燕军筹谋,传令下去,攻南京!”
“我军必胜!”高昂的士气与兴奋的神色在众将眼中闪动。
攻下南京,等于赢得战争。长达四年的靖难即将结束。没有人会不高兴,没有人会不激动。
朱棣轻声对自己说,就算是为了他们,也要攻下南京。
锦曦就住在兰园。外面全是奉令搜捕她的大内侍卫,谁也没有想到,曹国公竟敢窝藏钦犯。
李景隆不让锦曦离开,锦曦并不想冲动地一个人去冒险。与其再落到建文帝手中,李景隆的兰园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李景隆懒洋洋道:“不过半月,朱棣大军就要抵达南京城外了。皇上令我和谷王朱穗守城。你说,我该不该把你吊在城头逼朱棣退兵呢?”
“随便。”锦曦这几日摸清了李景隆的习惯,当他说话是放屁。
才说完,李景隆已解下腰带如灵蛇般攻向锦曦。
锦曦手忙脚乱的躲避,边闪边喊:“你又发什么疯?!”
“送你上城楼当人质!”李景隆手势急挥,腰带圈出大大小小的圆圈将锦曦罩住。
转眼工夫,锦曦已被绑了个结实,她破口大骂道:“李景隆,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景隆不理她,吩咐银蝶道:“送她进密室。”
六月十三日,朱棣率大军沿长江出发进抵南京金川门。
李景隆和谷王站在城头,看城下黑压压的燕军,谷王忐忑不安。李景隆笑道:“王爷不用担心,你与燕王是兄弟,燕王必不会伤害王爷。当然,若是王爷下令守军朝他射上几箭,这个景隆就不敢保证了。”
谷王一权衡,想也不想道:“本王自然不会做傻事,景隆做何打算呢?”
“我嘛,”李景隆淡淡地说道,“自然是射他一箭了。”
谷王不解地看着李景隆。
他拔出一支箭,拗断箭头,附上一纸书信,张弓如满月,提气大喝道:“朱棣看箭!”
城下的朱棣一愣,箭已到面门。(
魔天记)他一剑挥落,尹白衣拾起,见折去了箭头,便取了书信递给朱棣。
朱棣展开信一瞧,反手抽出一箭,叫来文书嘱道:“写上,本王绝不食言!”他穿了信在箭上,同样回射回城。
李景隆玩世不恭地对谷王一揖到底:“王爷立下大功,将来皇上定会有重赏。”
谷王莫名其妙,只听李景隆大喝道:“开城门迎降!”
朱棣大军自金川门长驱直入,直奔皇宫。
才到皇城,见浓烟四起。朱棣急急下令:“速速灭火!”
这场大火烧了三天天夜,等到火灭,建文帝不知所踪,是否藏身火海无人能知。
而朱棣并未住进皇宫,而是回到原来的燕王府旧宅。
烟雨楼上已坐着一人,墨绿色贡缎深衣,下摆及袍袖和右衽都用绿色丝线及金丝遍绣团花,腰间丝绦上系着块羊脂白玉。正拿着只青瓷碗饮酒。
“景隆好享受!”朱棣满面春风坐到他面前。拎起酒坛喝了一大口。抹抹嘴道,“痛快!”
李景隆斜睨着朱棣悠然道:“记得王爷十七岁生辰时,拉景隆来此饮酒的情形么?”
“怎么不记得,你就是这般讲究,非得给你准备上好酒具。”
“我是说锦曦。”李景隆眼睛微眯了眯一字一句地说道。
朱棣心一紧,瞳孔收缩,依然笑道:“呵呵,当时我以为珍贝是她,把我吓得。那香风能把人熏死!”
李景隆也转过话题,漫声问道:“王爷何时登基?”
“怎么?景隆也巴不得我早日登基?记得当时景隆可是恨不得在战场灭了朱棣!”
李景隆哈哈大笑:“王爷不会这么记仇吧?景隆只是个臣子,和王爷作战也是奉旨行事。况且,王爷神勇,景隆可是一次也没讨着好!唉!”
朱棣想起几次大败李军,心情舒畅,酒坛一放道:“当日你射来一箭附信说,你可以开城门投降,但条件是借我的倚天剑一用。”他解下腰间佩剑往桌子上一放,盯着李景隆道:“别说借,你就要了这把剑,我也会同意。本王绝不食言,剑,你拿走吧!”
“不,景隆他日需用此剑时,再找王爷相借。景隆从此浪迹江湖,还做我的浮浪之人。朝政我是不喜欢的了,银子却也不缺。还是吃喝玩乐好啊!”李景隆慢条斯理的说道。
“听说,锦曦曾经入宫?住在柔仪殿?”朱棣终于忍不住问道。
“王爷是担心她与朱允炆一起葬身火海,还是,不确定她活着?”
他的话如同一根刺扎进了朱棣最软弱的地方。进了南京城,当日尹白衣杜撰的话却得到了证实。南京城中的传言说朱允炆掳了燕王妃进宫,又有传言说燕王妃入宫后莫明其妙的失了踪。有人说建文帝胁持了燕王妃早在燕军攻城时便离开,也有人说燕王妃根本就没有进宫,一切都是建文帝想牵制燕王抛的迷雾。而最清楚的情况的人肯定就是李景隆。朱棣没有吭声,眸光已渐渐变冷。
“景隆答应王爷,王爷登基之日,景隆必将此事查个水露石出,绝对一解王爷心中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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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隆为何这般盼着本王登基?如今朱允炆尸首未见,本王如何登基?”
“那就是王爷的事了。朱允炆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大明却不能一日无君。与其让别的王爷登基,倒不如你做皇帝。多少景隆能为王爷探明真相,王爷还念着旧情不会一登基就抄了景隆的家,浮财倒也罢了,我兰园可是苦心经营几十年,舍不得让王爷毁了!”
朱棣哈哈大笑,心中疑虑重重,锦曦是生是死,李景隆似胸有成竹。难道传言是真的?锦曦真的没有死?他的心急跳起来,天下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下月我便宣告天下登基称帝!景隆其实有雄才大略,一品兰花与锦衣卫都离不开景隆,我欲恢复东厂,景隆可愿回朝帮我?”
饮下一碗酒,李景隆长身而起,对朱棣深揖一躬道:“景隆只求得倚天剑一用,别无他求,皇上千万莫要重用景隆。酒已尽兴,再饮景隆便要现丑了。告辞!”
朱棣没有留他,想起锦曦,热血沸腾。李景隆一走他便唤道:“白衣,盯着李景隆,密切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白衣定不辱命!”
还有十来日时间朱棣就将登基为帝,李景隆在兰园静静伫立。
“公子,都准备好了。”银蝶轻声禀报。
李景隆望着那盆素翠红轮莲瓣兰矛盾异常。空气中弥漫着兰花清雅的幽香。“王妃这几日如何?”
“不肯搭理人。”
李景隆失笑,一抹温柔掠过他的眼眸。再看到那盆兰花,长叹一声:“当日我就输了,千选万选却选了株断情兰……也罢!”
他踱步走进密室,见锦曦扭头不看他,知道她心中气恼,李景隆心思百转千回,终于问道:“朱棣下月便称帝,他一旦称帝,你就是皇后了。锦曦,我要弃官四处云游,你想不想和我一起?”
不待锦曦回答,他便苦笑道:“我知道,你必是不肯的。走吧,他还在燕王旧邸,我这就送你去。”
送我去见朱棣,为何还要擒我在密室?锦曦心中疑云重重。她已经习惯了李景隆的变化无常,摸不透他的心思,也不再猜测。
“我本来是想让他就此以为你就死了,带你一同走的。过了这么多年,让他拥有你这么多年,你陪陪我也是应该的。”李景隆嘴里发苦,不知为何,他在烟雨楼与朱棣饮酒,瞧着朱棣意气风发的面容,他突然才发现,朱棣和自己一样,都有一张梭角分明的薄唇。微抬起的下巴相似得惊人。
为何以前没有发现呢?他苦笑,那一刻,小时候和朱棣玩耍,长大了一起骑马狩猎拼酒的情形清晰得仿佛昨天才发生。
他将来必定是一代明君,必定会开创大明的宏图伟业!这个念头一旦闯进脑中,竟让他有几分骄傲的感觉。也就一瞬间的工夫,他放弃胁迫锦曦随他离开的念头。
他有一百种方法能让锦曦再不能离开他身边半步,永远不会让朱棣知道她的存在。(
重生之幸福一生)他却轻易的放弃了。
“你难道现在才知道我是个反复无常之人?”李景隆玩世不恭的笑容又露了出来。打开密室的门,笑道:“难道,你想随我离开?”
锦曦想也没想快步走出,才一日工夫,兰园中竟连一株兰花都瞧不见了。
“我全送进了宫里。锦曦,以后,那些兰花都拜托你照顾了。”李景隆柔声说道。
锦曦讶异的看着他:“你不是看得像命根子一般么?”
“喜恶都在人的一念之见,我既然打算四处走走看看,带着累赘!”
李景隆放了她,锦曦却有点不知所措。马上可以见到朱棣,战争已经结束,将来再不会有人威胁他们,他们将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然而,那种莫名的感觉让锦曦高兴不起来。似感叹李景隆的举止,也似感叹这么多年的生活。
如果可以重来,她是否不会如当年那般调皮,跟着朱守谦外出游玩,不认识他们。人生是否又有改变?
“你若再不走,我会以为你留恋兰园,留恋于我……要知道,有一分机会,我也不会放过!”李景隆戏谑的微笑。
锦曦心口一震,燕十七当年也是这样,只要她表现出一分不愿和朱棣在一起,他也要带了她远走高飞。
“留恋你?凭什么啊?”锦曦一扭头走出了兰园。
“咴!”熟悉的马嘶叫声响声,蹄声响起。锦曦惊喜地喊道:“驭剑!”
驭剑冲到锦曦面前停下,头低下在锦曦怀中拱来拱去,兴奋地直趵前蹄。
李景隆微笑地看着她,等到锦曦回头,已沉下脸喝道:“你还不走?!真想等我改变主意?”
锦曦吓了一跳,她可吃不准李景隆的瞬息万变,翻身上马,大声道:“我才不会谢你!我,我杀不了你,十七不怪我,我也会难过!从此永不相见!”
心针扎似的痛,李景隆深情地看着她离开,他竟然真的成全了她,放了她与朱棣在一起。他杀了燕十七,对锦曦总是威胁恐吓,要她的命,让她对他恐惧,她怎么可能喜欢他?李景隆无奈的摇摇头,锦曦执著燕十七的死他也没办法,在他眼中,别的人都是无关紧要之人。“永不相见么……怎么可能!”诡异的笑容出现在李景隆嘴边。
烟雨楼上蒙胧的灯影将朱棣的影子映在窗上。锦曦痴痴地瞧着,想上去又迈不动脚,一颗心跳得厉害。
尹白衣跟在她身后柔声道:“去吧,锦曦,他等得你很苦,我们都知道你凶多吉少,今天他一直在饮酒,王爷这一年多都没沾过半滴酒,他太累,神经绷得太紧,一直不敢松懈半分。”
锦曦眼泪落下,喃喃问道:“这府中一切都没有变过么?”
“没有,还是原样。”
她慢慢走到来燕阁推开了房门。
白衣了然的微笑,提醒道:“火摺在灯旁。”
锦曦抿嘴一笑,点着了烛火。房内一切都没有改变,连窗前她曾绣下的那幅骑马射箭自画像都还在。(
外星女在古代)
像中女子明眸善睐,长发飘飘。她骑在马上张弓搭箭,跨下大黑马神骏扬蹄,风带起衣袂翻飞,眉间透出一股英气。
锦曦仿佛又回到从前。那个春日,空气中散发着青草的香气。温暧的阳光给一切都蒙上了层浅黄的色泽。她神采飞扬去帮朱守谦比箭。
从此,认识了他。
岁月是一道经不得回头的门。一回头,那些高兴的快乐的悲伤的痛苦的情感会在瞬间重重撞击柔软的心,带来如同隔世的恍惚。
耳中似乎又响起喧嚣的爆竹,震天响的锣鼓。她带着不甘和迷茫嫁给他,还曾想着嫁了就与父母无关,自己离开这王府轻而易举。
他的手,干燥而温暖,稳稳的牵着她。他用这双手在她心里已筑起走不出去的高墙,里面只住了他一人。他不出去,也不让人进来。
锦曦按着前胸,心一直扑扑的跳动,她似乎能听到血液奔流的声音。
她轻轻坐下来,绣筐还摆在老位置,锦曦穿针引线,在画像旁认真绣了起来。
“王爷,你不能再喝了。”三保担心的看着朱棣。
“今天我高兴,三保,取枪来!王爷我有兴致!”朱棣踉跄站起,三保来扶,他一把推开,喃喃道:“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如何?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
朱棣反复念了几遍,呵呵笑道:“三保,这词写的真好啊!去!取枪来!”
三保只得应声,才下得楼又连滚带爬的跑上来,指着来燕阁方向惊呼道:“王爷,灯……灯……”
朱棣睥睨着他笑道:“瞧你,舌头比本王还……大!”话才说完,已身不由己的一掌推开面向来燕阁的窗户。人化为了木头。
三保见状急道:“不是假的,王爷!”
不是,朱棣狠狠的揉了揉眼睛,迷惑地问道:“我喝醉了?”
“唉呀,王爷,肯定是王妃!”三保急得跳脚。
朱棣跳了起来,飞奔下楼,一个趔趄径直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三保吓得直喊:“王爷你慢点!伤到了没?”
朱棣已听不到这些,冲到来燕阁窗外停住了。他伸手抚上窗户上印出的锦曦影子,狠狠的摔了摔头道:“肯定是白衣又弄个假人来哄我,我知道,他骗不了我……他骗了我好多次。”
尹白衣为了使朱棣振作,每隔几月便着人放出消息说看到了锦曦,还着人穿了锦曦的装束在凤阳一带出现。
“有人说,在小溪河瞧见了你,我真的信了,锦曦,我想,你肯定忘不了咱俩在凤阳山一起逃生。你真狠……一路上就不停的奚落本王,让我恨不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我说的都是气话呢,锦曦,我瞧出你是女儿身,我情不自禁想要胜过你,你总是不肯给我机会,总是要挫的我威风,你真是可恨!”朱棣轻声说着自己的心情,那种又恨又爱的情绪直到离开锦曦从小溪河回到南京,他才明白,他嫉妒燕十七,他喜欢她,是真的喜欢她。
“他们说你没死,我相信。我一直等着你回来,连李景隆也说,只要我登基,就会告诉我你的消息……我知道我醉了,等我醒了,这里的人影也会没了……又让我做了个梦,然后所有人都开心地瞧着我称帝,所有人都高兴……只当我是傻子,做着你回来的梦,去做一个大家满意的好皇帝!”
朱棣越说越伤心,手猛的拍上窗户,见里面的人影一动不动,他又怜惜起来,喃喃道:“是个梦也好啊!方才打疼你没?我第一次无意给了你一耳光就开始后悔,如果不是那一耳光,你肯定不会恨我,肯定不会和我斗气,肯定不会喜欢了十七让我吃醋。我知道你是喜欢他的,哪怕你心里有我,你还是喜欢他的。要是,在草原上给你牵马的是我该有多好啊……”
“你有完没完?多久的干醋吃到现在?!”锦曦实在忍不住了,听朱棣越说越不像话,霍地站起身,没好气的推开窗户。
朱棣粹不提防,被猛然推开的窗户击中面门,往后栽倒。
锦曦吓了一大跳,跃出窗蹲在他面前急声喊道:“朱棣,你没事吧?!”
天旋地转中,朱棣傻笑道:“怎么这次是个可以动的人呢?”头一歪晕了。
锦曦急声喊道:“三保!快来扶王爷!”
三保早瞧傻了眼,跪下道:“王妃,你放过王爷吧!我保证年年供长明灯保估您!”
锦曦又急又气,抱起朱棣进房,闻到他身上酒气扑鼻,见三保还怔着,骂道:“还不去端醒酒汤来?我还没死呢!叫高熙来!”
三保这才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号啕大哭,边哭边喊:“王妃回来了!王妃回来了!”
睡梦中的朱棣唇边还带着笑意,额头鼓起一个大包,锦曦又怜又悔,不该让他着急。手指划过他长着青茬的下巴,传来一阵刺痒。
锦曦坐着痴痴地望着他,心里泛起阵阵温柔。若是换了自己,肯定受不了这种痛楚。
“娘!”朱高熙奔进房中,扑到锦曦脚下放声痛哭。
“好啦,起来吧!”锦曦瞧着儿子鼻子发酸,轻斥道。手却温柔地抚上朱高熙的脸,“还好,都平安就好。你父王醉了,唤三保进来服侍。我也倦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朱高熙听锦曦这么一说,赶紧安排,自己守在来凤阁外却是一霄未睡。
锦曦在朱棣额间大包上亲了一下,柔声道:“等我绣完就来陪你。”
她挑亮烛火,飞针引线,在原来的画像旁绣上了朱棣。天微明的时候,画像已隐约可辨认出朱棣策马与锦曦并骑。
锦曦揉揉眼睛,走到床前拂落纱帐,把自己偎进了朱棣的怀里。
一靠近他熟悉宽阔的胸膛,锦曦满足的叹了口气。
晨曦透过窗格照进来。朱棣睡醒了,头还有点重,手似动弹不了,他扯了扯,感觉有人躺在他身边,惊出一身汗,大喊一声:“三保!”
凤目睁开,锦曦蜷在身侧,睡得正香。朱棣目瞪口呆,小心伸手手指捅了捅锦曦,实在的触感让他不敢相信。
“王爷醒了?”
“外面候着!”朱棣不耐烦的喝道,伸出双臂冲锦曦扑了过去。他没有闭眼,瞬间抱了个实在。
锦曦被压得闷哼一声,闭着眼道:“你长肥了,朱棣!”
朱棣抱得更紧,连声道:“锦曦锦曦——”
“别吵!”锦曦一晚绣东西,现在正困。
朱棣连声道:“不吵,我不吵,我看你睡,我抱你!”
他激动得浑身发抖,才沉默一会儿,又哄道:“锦曦,你睁开眼让我瞧瞧?”
锦曦不理。
“你说话啊,锦曦,和我说话!”
锦曦哀叹,嘀咕道:“你再不让我睡我就揍你!”
朱棣一下子放了心,喃喃道:“是真的了,这回不是做梦。”他眼眨也不眨的看着锦曦,生怕闭上眼就没了似的。
日上三竿锦曦才睡足醒来,睁开眼见朱棣呆呆地看着他,微微一笑嗔道:“还没看够?”
朱棣眼中一热,狠狠地吻在她的额头:“这么久,你竟然失踪这么久!”
锦曦伸了伸懒腰笑道:“我有什么法子。外面不知多少人等着你处理事务,你还赖在床上不起?”
朱棣摇了摇头道:“我不管。”
“你不管我管,三保!侍候王爷起床沐浴更衣……”说着掀帐起身,撇撇嘴道,“王爷一身酒气,我连做梦都泡在酒坛子里。”
然后整整一天,朱棣心不在蔫地做事,眼睛围着锦曦打转,终于忍不住把事务全扔给了朱高熙和白衣。拉了锦曦便走。
“说,这一年多都干什么去了?”
“朱允炆捉了我,大哥废我武功走不了呗。”
“怎么逃出来的?”
“李景隆救了我,他说,实时务者为俊杰,今日救我,可换得他半生平安,何乐而不为。”
朱棣信以为真。
锦曦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要对朱棣撒谎,她只是直觉地想把和李景隆所有的一切都深埋在心底里。包括李景隆的秘密。
人一生中真的有不可对外人言说的秘密,没有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是完全透明。锦曦望着初荷婷婷,一只红蜻蜓扇动着翅膀悄然立在荷苞上。生活似乎从此平静安宁。
自六月攻占南京,建文帝行踪成谜,请朱棣登基的奏折堆积如山。朱棣一笑置之。
连锦曦都奇怪地问他:“国不可一日无君,你的远迈汉唐的志愿你就不想去实现?”
“我脸皮薄,怕言官议论呢。”朱棣懒洋洋地躺着,一点也不着急。
“那你想怎样?”
朱棣坐起身,正色道:“我要去为你猎东北黑熊,亲寻成形老参,锦曦,我是有那些志愿,可是你失踪的日子,我却没有了心思。”
“笨!你当了皇帝,想要什么奇药没有?要把东北的人参熊胆都弄了来,何必你亲自前往,省得我还担心你在密林里有危险。”锦曦心里一酸,会折寿,会什么时候死,她半点感觉也没有。
她偎进朱棣怀里柔声道:“你从前可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生死有命,在一天就珍惜一天好了。况且,我死了,你还能明目张胆立妃,多好啊。”
话才说完,锦曦就看到朱棣凤目飘着寒光,森森地说道:“看来王妃不满意生了三个儿子,没有女儿贴心,觉得本王努力不够!”
锦曦娇笑着开躲,朱棣已狠狠的吻住了她。
七月,朱棣在皇城奉天殿登基,改国号为永乐,立锦曦为后。
下旨复周王橚、齐王榑爵位。葬建文皇帝。杀齐泰、黄子澄、方孝孺,并夷其族。坐奸党死者甚众。
朱棣论功行赏,靖难有功者封公候十三人,伯者十一人。
靖难兵祸由此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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