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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基督之狄俄尼索斯之祭 第七章 科里班特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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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季闷热的天气一旦失控,简直让人无法忍受。(重生-望族嫡女

    天空中是厚厚的乌云,阳光一点儿也没漏下来,可地上并没有因此得到什么yīn凉。整个伦敦像烤箱中发胀的面包,在内部孕育着焦躁和不安。街上的行人很少,马匹喷着灼热的鼻息跑过,车轮扬起的灰尘附着在人们汗湿的皮肤上,分外难受。

    我把窗户大大打开,可是没有一丝风赏脸进来,握着笔的手一直在出汗。我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把写了几句的论文推到一边,走下了楼。

    在起居室的窗户旁,神甫伸直了腿看书,他的头发整齐地束着,光滑的额头上连一滴细小的汗珠都没有。

    我觉得他随时随地都能保持一种悠然自得的心态,或许是因为这样,他周围总会弥漫着不可思议的平静。我想象不出究竟有什么事才能破坏这个男人固有的优雅——或许根本没有。

    “为什么不来杯冰镇红茶。”他看着我满头大汗的样子说。

    我接受了他的建议,在对面坐了下来,“今天怎么这么热呢?”

    “哦,大概快下雨了。”神甫望了外边一眼,“暴风雨来临之前就是这样,闷得很。”

    “可后天就是温德米尔侯爵的葬礼了,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低下头继续看书,漫不经心地回答到:“别担心,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况且湿润的泥土要松软一些,更适合下葬。”

    这话听上去有点冷酷,不过倒是事实。

    “葬礼过后一切就结束了。”我想到这些语气变得很轻松,“恩,可以稍稍平静一下。”

    “对,就等侦查庭做出结案通知,大家都能松一口气。”

    我不敢肯定他这样说是不是为了让我安心;但是他不知道我在忧虑的什么。

    我把冰凉的杯子贴在脑门上,感觉很舒服。

    “哦,对了,内维尔。”神甫突然合上书,仿佛想起了什么,“我明天可能要出去见一个朋友,你和史丹莉太太不必等我吃晚饭了。”

    “这样啊……”我装作毫不在意地点点头,“知道了。”

    他要去见谁呢?在葬礼前一天晚上,他会去见谁呢?会不会是……好奇的种子在我心脏里发了芽,我发现自己竟然也有这么讨厌的时候,如果神甫知道我心中的想法,或许会后悔告诉我这件事吧?

    闷热的天气酝酿的似乎不止是一场暴风雨,还有我心底的浮躁与多疑。我很想从神甫的话里找到一点可以抓住的暗示,但接下来的一整天里却一无所获,当傍晚的一场倾盆大雨来临时,一个极其卑劣的想法突然窜上我的心头——

    为什么不跟踪他呢?

    我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竟然啪地一下折断了手里的笔。

    上帝宽恕我,我一定是鬼迷心窍!我为什么会如此偏执?或许神甫不过是见一个普通朋友,而我没有权力去干涉他的私事。

    我庆幸自己能遏制刚才的想法,急忙把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工作上;我还有很多正经事要做,这好过无聊的揣测。

    雨后的空气清新了许多,闷热的感觉一扫而空。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我却感觉不到这对我的心情有什么作用。

    神甫终于出门了,我从临街的窗口看见他戴着黑sè便帽的身影消失在一辆出租马车上,沿着石砖路渐渐走远。

    我却莫名其妙地想到茶会上看到的一幕——如果连查尔斯都在忽然间变得陌生,那我还有什么可以相信呢?我矛盾的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那朵枯萎的白玫瑰的影子。

    就让自己沉浸在胡思乱想中吗?

    不,我绝对不能这样,我必须为自己——是的,我坦率地承认,是为了解开我心中所有的疑惑——而做点什么。

    我下楼来到起居室,神甫的东西都按照他的习惯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我悄悄拿起一个黑sè的记事本一页一页地翻过去,直到最后面,一行俊秀的字迹赫然落在纸上:“8.27rì,伦敦桥东,C·K面谈”。墨迹还很新,仿佛最近才写上去的。

    我把记事本放回原位,几下穿好衣服,然后告诉史丹莉我要去图书馆,可能不回来吃饭了。她咕哝了几句表示不满,抱怨我们都太忙了。

    我没空安慰她,直接跳上一辆出租马车,大声叫嚷着:“去伦敦桥!如果你能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我付给你双倍的价钱!“

    雨后的空气丽没有了浓雾的遮蔽,一切都很清晰。我在引桥的路旁下了车,压低帽檐朝前走。宽阔的桥面上尽是来来往往的车流,我四处打量,却没有看到那个束着黑sè秀发的修长身影。(挑个王爷做夫君

    难道我弄错了吗?他和“朋友”见面的地方不是这儿?

    不过几分钟后这种焦虑就消失了;我在一盏老旧的路灯下发现了神甫,一个戴着黑sè礼帽,遮住了上半边脸的高个子男人正在和他说着什么。他们简单地交谈了几句便缓缓下了桥,朝下游走去,而我则像小偷一样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

    我一直很担心,以神甫的谨慎或许轻易就能发现我,所以我只是远远地掉在后面,好几次我都以为跟丢了,不过总是立刻幸运地发现他们实际上就在前面。

    神甫见的不是那位夫人,这让我很高兴,但我还是跟着来到了这里,因为他身旁的男人我觉得很眼熟,一定是我认识的,我想证明自己的猜测。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两个人拐进了东区一座正在翻修的歌特式小教堂。

    陈旧的尖顶戳向天空,生锈的黑铁大门被虚掩着,门口堆满了石料和涂料,还有一些垃圾,左边粉刷过的墙和另一面上灰sè的污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放轻了脚步,没有霍然跟进去,只是沿着教堂外面的脚手架走了一圈,终于在侧面发现了一个临时开的小门,在忏悔室的后面,可以不费力窥视大厅。

    巨大的彩绘长窗因为蒙尘而暗淡无光,成排的蜡烛都熄灭了,礼拜堂里光线昏暗地像傍晚,只有长椅和圣像上蒙着的白布泛着清冷的光。

    “这里不错吧?我特地挑了个安静的地方。”神甫清亮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因为资金的关系停工三天,圣玛利亚姊妹会的决定仿佛是为我们而做的。”

    “连这种地方都能找到,您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那个男人用一种古怪的声调说到,摘下了帽子,露出查尔斯古铜sè的脸。

    “难道没有看门的人吗?”

    “他们在二百米以外的小屋里看守着贵重的木料呢!”

    神甫漫不经心地掸了掸白布上的灰尘,优雅地断坐下来:“您可以完全放心,探长先生,我保证在这里很安静,没有什么不相关的人。”

    如果他看到我就会后悔这么说。

    但是查尔斯很明显是相信了他的话,沉默地在他身旁坐下来了。

    “约人出来谈话又不开口,这可是一个不好的习惯哦,探长先生。”神甫的表情和yīn暗地环境一点儿也不相称,“您不是有事跟我说吗?”

    查尔斯的脸sè看起来像是覆盖了一层铁灰,他用手抚摩着帽檐儿,似乎陷入了沉思。而神甫居然也没有催促他,只是安静又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滑动的手指。

    这种气氛简直让人难以忍受!不过我的焦躁并没持续多久,在几分钟后,我的兄长用极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是您干的,对吧……”

    神甫的表情没有一丝改变,几乎和我一样一头雾水:“什么?”

    “杀害温德米尔侯爵和柯林子爵的凶手,就是您吧?”

    短短的一句话像个响雷在我耳边炸开,震得我脑中一片空白!

    查尔斯在说什么呀!

    如果这是个玩笑,那他也开过分了!

    不过神甫的笑脸依旧温和有礼,仿佛那连我都认为无礼得如同暴风雨般的话对他而言不过是拂面而过的微风。

    “您的调查是不是偏离正常轨道了,探长先生?”

    “我做得尽不尽职您心里很清楚。”查尔斯的口气变得很尖锐!

    “那好吧,”神甫的笑里带上了宽容的成分,“我那天晚上做的事您已经都查过几遍了,其他人也说过吧,比如内维尔……您为什么要说我是凶手,总该告诉我原因吧?”

    这是他小小的反击,不过查尔斯并没有因此而退缩:“没错,那天晚上你好象没在案发前去过现场。我从内维尔那里多次验证过当晚的过程:你和他到达舞会之后不久就分开了,直到出事后才又碰到一起的。”

    “对,我们和主人交谈了一阵,然后侯爵和他去了书房,温得米尔夫人和内维尔去了露台。这是有人看见的,您不能否认。”

    “表面上看是这样,不过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晚的情况,除了您,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干出一下子解决两个人可怕谋杀。”

    “愿闻其详。”神甫微笑着把手放在膝盖上。

    “在你和内维尔分开的半个小时后,侯爵去小休息室赴约,和柯林子爵发生了争执,冲动地杀了他,接着在花园里自杀了!”

    “这不是您的调查结果吗?”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大神驾到一贱倾心)”查尔露出讥讽的笑容,“可是我觉得很奇怪,侯爵不是一个容易走绝路的人;而且这场本应该是仓促发生的案件竟然有完美的现场证据,动机、凶器、人证、物证,一样都不缺,就像……就像一出按剧本演的戏!”

    “是吗……我对侦探这个职业可不在行。”

    查尔斯侧着脸,似乎在嘲笑神甫的避重就轻:“别这么说,您很清楚,事实上正是您先枪杀了侯爵,然后再敲碎了那位花花公子的脑袋,伪装出虚假的现场。”

    “这是不可能的。”神甫没有丝毫慌乱地理了理头发,“您弟弟曾亲眼见到侯爵和我在书房中向他招手,而舞会来宾中也有人亲眼看见侯爵走进小休息室没有出来。这段时间里我可是一直在书房中等他,怎么杀人呢?”

    “因为您一进书房,就已经杀了温德米尔侯爵!“

    “上帝啊!”神甫大笑起来,“探长先生的想象力果然很丰富!不过我得提醒您,侯爵是头部中枪死亡的,而枪声是在九点钟左右响起来的,在这之前我怎么能找到一柄发不出声音的枪来做那种事呢?”

    说的对啊,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时除了优美的音乐和人们的交谈,再没有任何惊人的声响。

    “如果有更大的声音来掩饰就可以了。”查尔斯一点也不退缩,“内维尔曾经告诉我,侯爵府邸的隔壁住着一位从阿富汗退休的陆军上校,而每天晚上八点正,他都会准时用礼炮向过去致敬,您完全能抓住这个时间开枪,所以——实际上侯爵大人在八点中的时候就已经死亡了!”

    “那么内维尔和侯爵夫人在露台上看到的是鬼魂喽?”

    我的脑海里相应地浮现出当时的景象:神甫和侯爵并肩站在窗前,侯爵夫人欣喜地冲他们招手……

    “我到考菲尔德花园的房子里检查过,书房的窗户并不宽,灯光是从房间里shè出来的;所以晚上从外面看过去,站在那个位置的人只有一个光线勾勒的影子,脸部和身体正面都黑糊糊的,根本看不清。如果您用高背椅什么的支撑住尸体,把它当成一个提线木偶,那么很容易让远处的人误以为侯爵大人还活着。”

    一阵凉意顺着我的脊背爬上来。

    神甫的脸上还残留着微笑,但是他的声音已经让我觉得有点寒冷:“这确实说得通。不过我还想问问您,照您的说法,尸体也应该在书房被发现,可是大家看到的时候它却躺在草坪上。”

    “穿过书房的那几道门可以来到二楼的阳台,下面正对着草坪,您有力气把尸体拖到那里再推下去——反正大厅里的音乐和人们的交谈声都够大,草地也很柔软,不会发出太响的声音。这样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悔恨交加’的侯爵没在小休息室里‘自杀’,偏偏麻烦地翻窗出去干这件事了!”

    查尔斯说完这些后望着神甫,仿佛在等着他的下一次进攻。而神甫显然也不想让他失望——

    “可是杀死侯爵的凶器可是那柄放在小休息室的手枪,我哪能带着它进入书房杀人呢?还有,您又该怎么解释大家看到的、进入小休息室的侯爵呢?作为‘凶手’的我当时还在书房,唯一的一次露面是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而这是您的弟弟亲眼看到的。“

    查尔斯似乎对他提到我很反感,口气变得更加恶劣:“你竟然还这样说——不正是你利用了内维尔吗?“

    这话让我的心脏几乎漏跳一拍!

    “我必须指出来,神甫,这次可怕的谋杀不是一个人的力量所能办到的,您有同谋!”

    “是内维尔吗?”我的导师用戏弄的口气说到。

    “是温德米尔侯爵夫人。”

    这个名字让我在瞬间收紧了全身的力量,一种针刺似的疼从心口直往里钻。

    “这不是一个容易发现的事实,但我反复查看口供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当晚所有的来宾都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因为他们都聚集在舞池周围,所以至少每个人都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证人,不过只有您和温德米尔夫人得同时依赖一个人的证辞,那就是内维尔;而且你们同时也能成为他的有力证人。这在几十号人中实在是一个太过于凑巧和特殊的事了。”

    “这就是您怀疑我们的原因吗?”

    “还有一点:我检查过您送来的礼物,那个中国茶杯;拳头大的东西,根本没必要用那么大盒子来装,不过用它来藏下一支枪倒是完全可能的。凶器若来自于案发现场,就仿佛凶手是在怒气中偶然发现了杀人工具一样,这是制造‘偶发事件’的因素之一,所以您就拜托温德米尔夫人先把那把枪偷了出来,再借助送礼机会带到书房,用它干掉了侯爵大人。”

    我隐约记得那个大盒子,神甫在出门前拿起来,说是为侯爵准备的礼物……

    “那么八点以后进入小休息室的那个侯爵大人又是谁呢?”

    “就是您!”我的兄长用斩钉截铁的口气说到,“实际上所有人看到的那个进入小休息室的‘侯爵’就是您假扮的!”

    室内在一瞬间有阵死一般的寂静,我感到手心的汗珠儿润湿了握拳的指尖,连呼吸都变得更加小心翼翼。(重生之幸福一生

    “神甫您大概知道,我曾经调查过一桩双胞胎杀人案,在这个案子里出现过很奇妙的情景,就是他们利用自己相同的面孔同时做出一样的动作,给目击者类似于镜子的错觉。同样,在舞会上,任何人恍惚地看到一个衣着身材差不多的人,都会在直觉上以为他就是侯爵大人。这一点也不奇怪!”

    “难道那些人视力这么糟糕吗?”

    “再好的视力有时候也没用!”探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它递给神甫,“看看这个,这是侯爵夫人画给我的舞会平面图,我曾问内维尔,他告诉我,这里……就是这个地方,好象画错了,于是我按照他的说法增加了一些。”

    “画得不错!”神甫对着光线摆弄这张纸。

    “那天我离开现场后老觉得舞会上的布置有点不对劲!您看,这几个长餐桌在大厅里摆成了一个倒‘U’字形,上面还放着又大又茂密的鲜花。从左边起头,长餐桌与墙刚好形成了一条很窄的通道,连接中二楼楼梯口和小休息室。假如有人从楼上下来以后,快速地穿过‘通道’,那么站在舞池那边的人只能在鲜花掩映的缝隙中隐约辨认出衣着、侧影,无法看清脸。我说的对吗,神甫?”

    “有道理。”我的导师点点头,“请继续。”

    “这样的餐桌摆放很不美观,而且缩小了舞池;富有社交经验的女主人是不该犯这种错误的,加上她事后故意篡改了平面图,所以我更加确定了她是共犯的想法。”

    查尔斯的嘴巴太紧了,在这之前竟然没向我透露一点风声,他什么时侯也变得这么深沉了?

    可就算他说的是事实,但我心里还是又一丝疑惑:如果神甫真的去小休息室杀了柯林子爵,那么我在大厅里看到的站在楼梯上和格林先生说话的人又是谁呢?查尔斯如果解释不了这一点,那前面所有的推理都是一堆废话。

    神甫到现在还不慌不忙地他和一句一句地配合,难道是因为他也知道这会是自己最有胜算的一张牌吗?

    但是这个有力的驳论并没有在下一刻成为神甫反击的工具,这个有着天使般容貌的神职人员用一种温和的表情沉默着,但即使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中我也能轻易地看到他眼睛里只属于胜利者的光彩。

    与此相反的是查尔斯,他虽然也没说话,可是眉头却紧紧地皱在一起,手掌把帽子磨得快冒烟了!

    这古怪的气氛让我大气也不敢出:怎么回事,好象两个人的地位瞬间调换了,被指控的人一下掌握了主动!可是我并没有看出神甫做过什么呀?

    “继续说啊,探长先生,快点把最后的那一部分说出来!您应该知道怎么解释您的弟弟看到我在楼梯上和格林先生说话这一点吧?”神甫慢慢地向他伸出了手,从衣袖里露出皓白的双腕,“快点说出来吧,这样您就可以立刻给我拷上手铐,拖回jǐng察局!”

    [下]

    查尔斯面对着这张似笑非笑的脸,眼中涌出**裸的愤怒,那样子让我相信他是恨不得狠狠揍这个人一顿的。

    神甫毫不畏惧地直视着高大的探长,嘴角渐渐弯起来,接着漏出遏止不住的笑声,这清亮的声音像战栗的jīng灵一样贯穿了污浊的空气。

    “让我来帮您说吧,探长先生:案发时内维尔曾在大厅里看到我站在楼梯上和格林先生说话,如果这是真的,那您所有的推论都不成立;可您知道那个人其实不是我!正如我可以化装成侯爵一样,温德米尔夫人也可以化装成我!那么当时和她配戏的人也是共犯,嫌疑犯不是两个,而是三个,格林先生也可以算在内吧?哎呀,不知道隐匿线索算不算包庇罪,如果内维尔说不清楚,不是也得被牵连进来吗?”

    他站起来,装模作样地拍着额头,似乎很为难:“上帝啊,这样真不好。虽然格林先生会愿意承认是他主使的,但我和内维尔毕竟才认识不久,真不想连累这个善良单纯的孩子呀……”

    “你这个魔鬼!”

    查尔斯终于怒喝一声,紧紧攥住了神甫的衣领,他有力的双手几乎要把这具纤瘦修长的身体提起来,可一根无形的绳索把他心里发狂的猛兽死死勒住了!我听见他粗重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却没再动一下。

    神甫轻轻按住了他的手,那动作就像按上钢琴的键盘,接着发出类似中音铜片颤动般悦耳的笑声:“探长先生,您该不会要把我就地正法?内维尔,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快点出来救我啊!”

    我脸上的血sè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查尔斯都愣住了!他有力的双手仿佛在瞬间虚脱了,任由神甫拂到一边。

    “内维尔,别躲了,”这个黑发的男人整理好被弄乱的衣服,竟然把脸转向我藏身的忏悔室,他看到我了?

    “通气孔透出来的光都被你挡住了,快点出来吧。”

    我屏住呼吸移动了脚步,查尔斯看见我的表情像见了鬼似的。我想自己的脸sè一定白得可怕,但神甫却冲我露出了最和蔼的微笑:“我在路上还一直担心你跟丢了呢!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找到这儿!“

    他,竟然故意把我引来;这么说留在记事本上的地址也是陷阱!

    我僵硬地望这个人,觉得他简直陌生得令人心寒。(齐鲁书网

    “过来啊,内维尔,探长先生一定有些事想问你。”神甫抓住我的手,一股凉意从指尖窜到心口。

    查尔斯用复杂的眼神望着我,竟然真的张了张嘴:“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我点点头。

    他的脸sè更加难看了。

    一时间教堂中鸦雀无声,我鼓起勇气看着神甫,近乎严厉地责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您故意把我引到这儿来就是要我亲耳听到我哥哥对您的指控吗?”

    我觉得会这样做的人根本就是傻瓜,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查尔斯要单独与神甫摊牌,让他这个堂堂的执法人员搞得象小偷一样狼狈。

    神甫看着我们古怪的神情,扑哧一笑,俊美的面孔立刻明亮得像染着晨露的百合。他不紧不慢地掏出怀表:“哦,这个问题请允许我等一会儿再回答,客人们快来齐了,我得去迎接。”

    我和查尔斯对望了一下,眼中都充满了迷惑,但紧跟着就看到神甫迈开腿向大门走去。

    “嘿!”查尔斯大叫到。

    神甫回头耸耸肩:“那好吧,内维尔,请你出去把我们的朋友带进来好吗?“

    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半信半疑地来到门口:大约在门外五码的地方,走来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身材婀娜的年轻贵妇人,穿着黑sè的丧服,披着黑纱,露出白皙的脸;另一个是中等个子的青年,留海密密地贴着前额,戴着一副半新不旧的眼镜。

    就算看到魔鬼我也不会比现在更惊讶了!

    但是温德米尔侯爵夫人和格林先生异常平静地向我打了招呼,用在考菲尔德花园见面一样有礼貌的口吻请我带他们进去:“我想我们应该没有迟到吧,卡斯伯顿先生。”

    我头脑一片空白地回到了yīn暗的大厅,神甫依旧笑容可掬,查尔斯的脸sè却扭曲得近乎滑稽。一种不详的预感像cháo水一般从我心底升起。

    好戏已经开场,究竟谁是主角呢?

    “哦,这样才对。”那个清朗的声音在灰尘和yīn霾中响起来,“该来的人都来了,探长先生,我现在可以完整地告诉您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了!”

    神甫做了个手势,新到的客人们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其实您说对了,杀死温德米尔侯爵和柯林子爵的人都是我,不过我还是要郑重地向您介绍两位好帮手,就是我们美丽的女主人和格林先生;当然了,内维尔也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我敢说他此刻的表情比得上最好的戏子,一举一动中都包含着有意的做作。

    “其实这是一场早就策划好的谋杀,温德米尔侯爵夫人、格林先生和我,我们在舞会前两个星期就达成了共识。正如您所说,探长先生,我利用了隔壁老上校的固定习惯,不过让我产生这个念头的却是侯爵夫人。”

    “没错。”新寡的贵妇人平静地说到,“是我注意到这一点,告诉了神甫。”

    “于是我花了几天的时间守侯在考菲尔德花园,掐着怀表计算时间,验证那声礼炮算是不是分秒不差,为此还差点被雨淋出肺炎。不过很高兴我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这样才有可能进行下面的一切。”

    我想起了某个晚上他全身湿透地回到家中,还若无其事地向查尔斯和我打招呼。yīn谋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吗?

    “勇敢的温德米尔侯爵夫人把雕花的铜柄手枪拿给我,换上了另一个看上去差不多的冒牌货。我就像您说的一样把它藏在了装瓷器的礼盒里。舞会当天我事先穿上了和侯爵一模一样的晚礼服,再把稍微宽大的深黑sè外套罩在外面,然后和内维尔一起赴约。”

    天哪!如果当时我剥下他衣服就立刻能觉察到其中的古怪!

    神甫冲我眨眨眼睛,似乎把我的懊恼看在眼里:“别想太多,我的朋友。即使你留意到当晚我穿了一件稍嫌宽大的衣服,也不会把它联想到谋杀案上去;那东西能说明什么呢?”

    “所有的仆人都按照女主人的吩咐在舞池、厨房和大门外当差,其他的地方完全没有人。我觉得一切都准备得很好,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得多;侯爵和我去书房,我拿出枪指着他的头,看着怀表走到正点的位置便扣动了扳机。他真的束手无策,吓得连脸都青了。”神甫说着说着笑了,“其实他不知道,我没到八点正是不敢开枪的,他只要反抗说不定还有救。”

    “那也难说。”查尔斯冷冷地看着他,“也许您会扭断他的脖子,再把他从二楼扔下去。”

    “啊,啊,我没那么凶狠。”神甫仿佛听到了一个大笑话,“只是一切都太顺利了。(末世魔神游戏)在那几分钟之后,内维尔就成了我第一个重要的证人。”

    “您是指他在露台上看见的吗?”

    “对。”回话的却是温德米尔侯爵夫人,“这部分由我来完成。我按照事先计划的那样把卡斯伯顿先生引到看得见书房窗户的地方,神甫在二楼摆弄好尸体,让它看起来像一个活人。然后我借故回到大厅,并且立刻上二楼换上神甫的衣服,好让他以男主人的身份在大厅匆匆亮相。”

    我想起当时她那杯酒在衣服上的红酒,竟然连这也是刻意安排的吗?哦,不,其实可以不是酒,什么意外都行,只要能有机会离开我去二楼书房就够了。

    我回忆着当时沮丧又难过的心情,由衷地为自己悲哀。

    “接下来的事正如您所说的,探长先生,”神甫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我把侯爵的尸体推下阳台,摔在草坪上,然后脱下外套,戴上准备好的假发、胡子,快速穿过舞池旁边长餐桌摆成的‘走廊’,去小休息室结果了柯林子爵。那个自负又讨厌的家伙居然没看清我是谁就稀里糊涂地丢了xìng命。然后我带走那柄冒牌的手枪,爬出窗户来到草坪,把真枪塞到侯爵手里,并且脱下他的鞋在小休息室的窗台上留下了一个脚印。“

    “您很小心啊,”查尔斯讥讽到,“我居然没有找到任何多余的指纹和血迹。”

    神甫摊开手笑了笑:“我是个谨慎的人。”

    “那么这个时候我看到的神甫真的是——”我把目光投向有着黑sè秀发的美丽女人。

    “没错,那是我。”她竟然异常坦然地对上我质询的目光,“我在书房里换上了神甫的外套,把剪成和他一样长的头发放下来,然后在楼梯上露了一下脸,如果我没记错,当时我是故意把背部朝外,再跟格林先生说话的,前后不超过十几秒。”

    所以在远处的我自然会认为那是我亲爱的导师。

    “这样一来能证明我没到过小休息室的人就有两个了,一个是你,一个就是格林先生。”神甫笑眯眯地转向我,“你在远处见过‘我’,而格林先生则在近处,如果有其他人也碰巧看到就更好了。”

    我注意到年轻的秘书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话,他异常安静地站在离神甫不远的空地上,脸上是一副木然的神情,冷漠地看着一切,当发现焦点移到自己身上后,他才镇静地走上前来。

    “事实上我起的作用还不止这些。”他似乎在对我说,却把目光放在查尔斯身上,“最初要这么干的人是我,是我提出杀死温德米尔侯爵的设想,神甫和夫人都愿意帮我,于是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那天晚上他们分别在两个地方行动,所有联系和协调的工作都由我来完成。比如男女主人不在的时候,我必须保证没有多余的客人进入小休息室;我给伪装成侯爵并等在二楼楼梯上的神甫送出暗号,让他在客人们都开始跳第九支舞的时候穿过‘走廊’,这样才能使最少的人看清他的脸;我在大厅里监视你的活动,确定你能看见这边以后,让侯爵夫人从楼梯上下来,做出和她交谈的样子,让你们都认为‘神甫’从没有离开过二楼。”

    “实际上他来来去去地跑了两趟了,对吧?”我竟忍不住尖刻地反问到。

    侯爵夫人轻轻地插了句话表示同意:“我稍微露面后就回到面向草坪的窗户旁,把外套脱下来,扔给神甫。“

    “而我只要穿好,取下假发、胡子,等时间一到便扣动扳机,从空无一人的佣人通道回二楼,再出现在大厅就行了。“

    神甫冲我摇晃着他修长的手指:“看来我们三个的表演都过关了,对不对,内维尔?你以前一定没看到过如此jīng彩的好戏吧?”

    “的确如此,jīng彩极了!”我苦笑到,“不过您为什么现在要全说出来?别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探长呢!”

    神甫爆发出一阵不可遏止的得意大笑:“难道你这个时候还以为你哥哥回把我们统统抓起来吗,内维尔?”

    他说的是真的!

    我把头转向查尔斯,发现他古铜sè的脸膛竟然变得像纸一样苍白,眼中的锐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实话吧,探长先生。”神甫走近他身旁,“事实上您连枪也没带吧?您今天约我出来只是和我商量一下,根本就没想过要逮捕我;因为我一旦被捕,您最重要的两个人就会被牵连进来。”

    “两个人?”我疑惑地看着他。

    “你还不知道吗,内维尔?除了你这个可爱的弟弟以外,另一个就是探长最重视的‘朋友’埃里克·格林先生!你的哥哥并不是从调查中找到了足够的线索才对这个案子产生疑问的,而是他第一次到现场就知道他的朋友牵涉其中了!”

    我没有向查尔斯求证神甫话里的真实xìng,因为他震惊的眼神和秘书先生发青的脸sè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们早就认识了!

    他们干嘛在第一次见面时装出一副没见过面的样子?我的头脑里闪过那天下午的争吵画面!这又是怎么回事?是因为查尔斯已经知道格林先生参与了谋杀吗?

    为什么我全被蒙在鼓里?莫名其妙的事情怎么突然像cháo水一样涌上来,我到底在整件事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sè呢?他们,这些熟悉的面孔后面究竟是怎样一张脸?

    一股急yù爆发的怒火烧得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一开口嗓子竟沙哑难听:“告诉我,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快告诉我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任何人回答我;格林先生把脸转向一边,查尔斯直直地望着他,侯爵夫人则安静地看着神甫。

    有着与身份不相称的长发的男人慢慢穿过一排排木椅,站在圣坛前,拉下了满是灰尘的白布。

    圣母和耶酥光洁的面孔在昏暗中发出耀眼的光辉。

    神甫仰着头开了口:“内维尔,你还记得史迪芬·葛瑞堡吗?”

    我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在混乱的记忆库里努力翻找:“好象听说过……您说的是……那个河岸上的少年……”

    那是我初到伦敦时碰上的意外:美丽的金发少年横卧在湿冷的泰晤士河畔,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对,就是那个惨死的孩子!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他,都是为了惩罚害死他的凶手!”

    “什么?”

    “探长先生应该知道吧;当时我就说过,他是被人杀死的!他的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身体上还有各种各样的伤,从领口和手腕上就能知道他受过怎样的虐待!而那个丧心病狂的施暴者,正是道貌岸然的温德米尔侯爵和那群紧随其后的伪君子。”

    “怎么会?”我攥紧了拳头,“这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的?”

    “是真的,这是我和神甫调查的结果。”格林先生取下眼镜,撩开了长长的刘海,我惊讶的发现他的发根和头顶皮肤之间有一丝金sè的断层,“我的真名叫菲里格斯·瑟拉尔,是那个孩子的亲生哥哥。”

    他俊秀的五官第一次清晰地呈现在我面前,我在果真上面找到了某些熟悉的影子。

    “我和史迪芬相差了六岁,我们是感情很好的兄弟,但却在父母过世后被迫分开的,我只知道他被当成了孤儿送进了一个修道院的慈善会。当我能dú lì工作时便开始寻找他,当时负责接走我们的人指点我找到了加达神甫,神甫告诉我史迪芬改了名字,呆在昂桑修道院。可修道院的人却说他被一个从伦敦来的绅士带走了。我觉得很奇怪,于是来到这里一边工作一边找他,过了几个月终于有了线索,可是没想到……没想到……”他的双眼突然泛红了,“没想到得到的消息却是他被卖进了一个地下俱乐部,叫做‘狄俄尼索斯’,那里面——那里面的家伙都是禽兽!”

    他抱着头痛苦地蹲了下来,双肩不住地发抖,似乎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查尔斯向前走了一步,又停下来了。

    “下面还是由我来说吧。”神甫转身扶起了格林先生,“菲里格斯写信给我,于是我查了查这个隐蔽的俱乐部;没想到他们经营的内容竟然是把那些长得不错的孤儿——男孩子和女孩子——当作玩具提供给心理不正常的阔老爷。”

    “我让菲里格斯染了头发,换了身份接近这个俱乐部,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找到了史迪芬;可怜的孩子几乎都要疯了!我准备好一切,只等有机会就把他救出来,但是还是慢了一步……俱乐部中有人先下手杀了史迪芬,可我没查出来他最后的客人是谁,直到有一天,碰到那个濒死的忏悔者。内维尔,你还记得到伦敦第二天我们在教会图书馆门前遇到的那件事吗?”

    “……是的,有点儿印象。”一个绝望的女人在匆忙中找到神甫,说她的丈夫快死了,需要帮助。

    “还记得那个得病的男人是谁吗?”

    一股电光闪过我眼前,我猛地记起和侯爵夫人初次见面时所说的那些话:“他不就是——”

    “温德米尔侯爵的前任秘书。”神甫点点头,“正是他以抚养孤儿的名义帮他的顾主把那些漂亮的孩子送进了地狱;其中也包括史迪芬。他相信自己的肺病正是做这种事的报应,即使再多的钱也无法消除这种罪恶感,他在临终前向我忏悔,把一切告诉了我:杀害史迪芬的正是柯林子爵和温德米尔侯爵,他们一边假惺惺地给儿童慈善会捐款一边干着最恶心的勾当。于是,菲里格斯和我决定让他们受到惩罚;为此我找到了侯爵夫人,她同意帮助我们。”

    “是这样。”风姿绰约的贵妇人脸上没有任何愧疚的神情:“我不觉得杀掉这种人是什么罪恶的事;即使他是我的丈夫!这个人早就该死了!地狱里的魔鬼一直在不停地呼唤自己的兄弟呢!”

    我从没想到这种刻毒的诅咒会被人以如此镇静的口吻说出来,尽管我早知道侯爵夫妇貌合神离,但没料到妻子会对丈夫恨之入骨。

    “您不用惊讶,卡斯伯顿先生,我确实恨他!”侯爵夫人的嘴角突然扭曲了,“他娶我可不是像五年前的报道说的那样感人,他只是需要一个太太,一个为他主持宴会、装点门面的女人,一个必要时可以献给当权者的礼物,一个在他大肆玩弄男童时维持体面的遮羞布……五年来我一直扮演着这样的角sè。卡斯伯顿先生——还有探长先生——你们觉得我是不是有理由为自己做点事呢?”

    “为什么……不离开他?”我艰难地问到。

    “因为我需要他的钱;我可怜的父亲需要他每年八百英镑的资助才能不宣布破产。”侯爵夫人苦笑到,“为此我要忍受的是一个正常女xìng远远不能想象的,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是如果他死了一切就不一样了;这个被上帝遗弃的罪人旁系亲属已经屈指可数,我也很小心地不让他有继承人,一旦他突然死亡,我就有可能获得他二分之一的财产,这足以让我的父亲摆脱现在的窘境,并且赔偿我所付出的一切。”

    “侯爵没有立遗嘱吗?”我问到,“如果他不留给你一分钱,你不是白白当了杀人犯?”

    “您指的是那张被我烧掉的东西吗?”高贵的夫人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神sè,“我请那肤浅的律师帮忙,完全没给侯爵这样的机会!”

    这时我的心里很难受,我搞不懂为什么自己曾对这个女人有那样的倾慕。我承认自己几乎是爱上过她,即使现在也没办法讨厌她;但是、但是为什么现在我觉得那短暂的单恋并不值得回味,甚至让我嘴里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神甫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他从我脸上轻易猜出了我的想法:“其实你没必要责怪自己的单纯,内维尔,一个年轻人都很容易被迷惑,特别是在女人面前,何况还是这么一位非常迷人的女人——”他歉意地冲另一个人笑笑,“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夫人。”

    侯爵夫人做了个“没关系”手势。

    “对不起,内维尔,在这件事上,我承认我有意识地耍了点心思,误导了你。”

    “误导我?”

    “对,自从发现你第一次见到侯爵夫人惊艳的眼神,我就有了一些想法。难道你后来没想过为什么她会那么好客地跟你交朋友,会那么频繁地接触我们;为什么我会在‘无意’中泄露她与丈夫不合的信息……因为这些都有助于你心中那初次见面时的好感萌发成爱慕。”

    我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古怪:“你……让我爱上她?”

    “让一个热情的青年迷上高雅的美人是件很简单的事,我只是在你沸腾的心中加些催化剂罢了。”

    “你让我……“

    “是的,只有你爱上侯爵夫人,才会下意识地站在她那边保护她,为她说话,即使在案子里发现了不利于她的证据,也会替她隐瞒——至少隐瞒一段时间。”神甫笑起来,我突然发现他的眼睛像蛇,“还记得白玫瑰吗,内维尔?你应该从我衣服里拾到了白玫瑰,你还把它藏在抽屉里吧?你到现在还没告诉探长,对不对?”

    我的心脏像被攥住了,喉咙发干,我偷偷望向查尔斯,立刻发现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让我觉得悲哀和自责的东西,我飞快地转过头。

    “那个……也是你设下的陷阱?”

    “那只是一个暗示,暗示侯爵夫人在舞会中有些见不得光的事,只要你把玫瑰交给探长先生,他就一定能查出我和女主人暗地里的动作,可是你并没有这样做,所以也算隐瞒了线索,对不对?”

    “如果我没有发现过白玫瑰呢?”我咬牙切齿地问到。

    “哦,”他摊开手,“还有很多机会,比如在言语中给你一点提示之类的……总之把你粘上就可以了!要牵制探长先生得用很重的镣铐,如果朋友不够,加上个弟弟总能凑足分量了!”

    查尔斯哼了一声,我突然间无地自容。

    他冷冷地问到:“这么说连杀人的地点都是故意选在我的辖区吧?”

    “恩,约克郡可没有这么好的条件。”神甫笑起来,清越的声音再一次如优美的旋律一般震荡着空气。

    我再也没办法正视这个人,尽管他依旧美得像天使,但我已经不敢想象是怎样的灵魂在cāo纵这具优雅的身体。

    “伦敦是个大染缸,而你还很年轻。”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听从查尔斯的忠告是件多么愚蠢的事,现在真的没办法用道歉来弥补一切了。教堂里安静得让我感到压抑,神甫环抱着双臂没再说话,他的眼睛注视着查尔斯,带着说不出来的意味,好象是在等什么。

    在这场游戏中彻底失败的是我哥哥,但当一切都没有选择的时候,他似乎已经从最初的愤怒中逐渐冷静下来了,他深深地看着瑟拉尔先生,终于慢慢转身向外走去。

    “查尔斯……”年轻低沉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一双清澈的眼睛中竟渗出晶莹的痕迹,“……对不起,可他……毕竟是我弟弟……”

    高大的背影僵硬了;我担心地看着他,生怕他突然暴怒或者头也不回地离开。但是在几个深呼吸的动作后,他转过身,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朝瑟拉尔先生伸出了手。

    一滴透明的东西很快划过年轻人俊美的脸,他向查尔斯走过去,握住他的手。

    神甫和侯爵夫人没有同我们说再见,只是缓缓走向大门,他们舒展的身体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

    这个案子的结局已经不言而喻,我明白或许神甫早已料到了这一刻,他就像酒神祭上的巫师一样,敲击着鼓点儿,让我们都随着他的掌握而跳舞!

    一阵冲动让我开口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吗,内维尔?”

    “神甫,”我凝视着他天空般明亮的眼睛,“您认为自己在扮演上帝的角sè吗?”

    “不、不。”他轻轻地回答到,“我只是替他做一些他办不到的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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