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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尘暴涤荡下的魂灵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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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小轿车拐下国道,在乡间公路上行驶了没多远,驾驶员李明忽然发现路面上有许多脱油、翻浆的地方,东一个凹,西一个包,很象阿0的癞痢头。(特工老婆手下留情)在部队服役期间,他给团长开越野车,视这种路为小菜一碟,不足为奇,会毫无惧怯地加大油门横冲直撞,飘扬、潇洒而过。可现在他开的是“桑塔纳”,坐着县委书记付玉林和他的秘书曹可明:一指甲能掐出水来的大姑娘。看见这种路,他象突然遇上了敌人布下的地雷阵,神经绷紧,jīng力集中,豆子大的汗珠子在脸颊上滚,就连头发稍儿都提高了jǐng惕xìng:这是他复转后找的第一份工作,最怕领导说他的驾驶技术不过硬! 他把车速降到最低点,双手紧握方向盘,小心翼翼,左冲右突,使出浑身解数,保持轿车不颠不簸,那怕是鞋底大的个小坑,他也要拐来避去,深怕荡着他们。他从反光镜上看,付玉林己人近中年,头发中掺和了不少银丝,紧抿着阔嘴静静地坐着,看不出他对他的驾驶技术满意与否的表情。而曹可明则不同,白得放光的圆脸上堆满了笑意,chūn天刚亲吻这个塞外小县,她就急不可耐地抖擞起白得耀眼的连衣裙,嘴上还抹了淡淡的口红,皱着眉心说:“怎么花钱修这种路呀?”

    李明松了一口气,心里想:“还好,她只是怪路,并没有贬低我的驾驶技术。”尽管他格外谨慎,车到底还是在一个突凹不平的地方颠了一下,把曹可明猛然摔倒在付玉林的怀里。他吓了一跳,刚要向曹可明道歉,付玉林扶起她却抢先开口了:“小曹,对不起! ”

    曹可明很不客气地将了她的上级一军:“咦! 老付,你又不是驾驶员,说对不起似乎不太合适吧! ”

    付玉林尴尬地笑着说:“小曹,我代表小李向你赔礼道歉! ”

    曹可明笑着问:“小李,你俩该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李明放松了绷紧的神经,回头递给曹可明一个微笑。

    小轿车越往前行,脱油、翻浆的路面更加崎岖不平,很象在大海上航行的小舟,总免不了颠簸摇晃。付玉林象是生了根的一棵大树,坐的稳如泰山。曹可明犹如柔软的嫩藤,只要车一颠簸,老往大树上攀援,必定要摔倒在付玉林的怀里,他每次扶起她都说:“小曹,坐好! ”

    曹可明噘着嘴说:“这样的路,你让我怎么坐好吗! ”说完捂着嘴偷偷地笑。

    付玉林望着凸凹不平的路面确实气火了,骂:“筑路公司的这夥混蛋! 就这样坑害老百姓,回去一定要找他们算这笔帐! ”

    小轿车在这样糟糕的乡间公路上行驶了十几公里,路面才逐渐呈现出它的平坦,李明放快车速,小轿车重又风驰电掣般地奔跑起来。

    付玉林把手伸进口袋,摸出了一个空烟盒,晦气地扔出窗外。

    曹可明从手包里掏出一个jīng致的小园镜观察面容。

    李明从面前镶嵌着的反光镜里,把他们的一举一动观察得清清楚楚,看见路边一个土头土脑的杂货店,刚想减速停车,曹可明却象他肚子里的蛔虫,说:“小李,别停车!”

    李明说:“让付书记买包烟呀!”

    曹可明命令似的说:“小李,走,我有烟!”

    李明不相信曹可明会抽烟,看见她从手包里掏出一盒jīng装烟,笑着驱车继续赶路。(EXO的冷魅血族公主

    付玉林说:“小曹,我可从来没见你抽过烟呀! ”

    曹可明不饶不让地说:“书记大人,烟不是男人的专利品! ”她不但给付玉林一盒烟,还扔给他一个jīng美的打火机。

    付玉林摸着打火机,四方脸上立刻爆出笑来,喜不自胜地说:“小曹,这是我的打火机,丢了,怎么会在你的兜里?”

    曹可明瞥了付玉林一眼说:“书记大人,你丢我拾,合情合理,不但不表示谢意,怎么反倒问罪呢?”

    付玉林晓得自己有丢三落四的毛病,嘿嘿笑着说:“小曹,谢谢你! ”

    曹可明菀尔一笑说:“老付,你这样说还差不多!”

    现在离他们要去的地方──沙井驿乡──还有上百公里,得很走一段时间,付玉林有了烟,又得到了丢失的打火机,解烦闷的东西有了,再不愿多说话,脑子里盘算起工作上的事:沙井驿是被沙海包围、离县城一百多公里外的一个偏远大乡,他是从这个沙漠乡里走出来的沙孩子。

    他高中毕业后在家乡当过治沙封山突击队长、村支部书记,因为领导群众治沙有功,被上级提拔为副乡长、乡长、乡党委书记。修这条乡级公路时,他己经被上级调出沙海,担任副县长,修路、铺油都有接替他的原县委秘书屠松年负责。屠松年升任副县长后,他己担任县长,沙井驿乡的党、政工作一直有屠松年亲自抓,他很少过问。

    就在最近,他的家乡出了一件轰动全县的大事:zhōng yāng电视台焦点访谈的记者,人不知鬼不觉地深入田间地头,拍摄了农民埋在地当央和地角的土葬坟,估计共占去可耕地千余亩!

    这是一个令人吃惊的数子,农业第一线的干部们对农民在田间地头土葬先辈似乎司空见惯,谁也没有仔细算过这笔账,细心的记者为他们敲响了jǐng钟。为此,县委召开了扩大会议,他身为县委书记,首先做了深刻地检讨。……首当其冲的屠松年除了做检讨,还拍着胸脯保证:十天之内要把沙井驿乡农田地角的土葬坟全部迁完。今天己经是屠松年做过保证后的第十天了,身为县委第一书记,亲临家乡检查迁坟工作,附带看望年愈八旬的父亲,他为儿女cāo劳一生,留在人世间的rì子不多了,因为工作忙,这也是他一年多来第一次回家探亲。

    坐在付玉林身旁的曹可明,有烟却不抽,那是她给付玉林的父亲买的,整两条哩! 她见付玉林陷入沉思,不打搅他,独自想心事。她此行也有两个目的:一是陪同县委书记到沙井驿乡检查迁坟工作;二是想看望付玉林的父母──她未来的公公婆婆。她爱付玉林这个沙海里闯出来的男子汉,尽管他找各种理由拒绝她的爱,可她相信自己的预感:付玉林的父母肯定是两位淳朴善良的好老人,见了面会喜欢她,在他们的要挟下,她的婚姻一定会成功。

    ……小轿车驶进乡zhèng fǔ,付玉林才从沉思中醒来,他第一件要办的事就是找乡长田森汇报迁坟工作,乡文书龙才抱着水烟瓶迎上来说:“林崽,你爹这几天病得厉害,先回家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龙才临近退休年龄,和付玉林同村,虽然是个初中生,却写得一手呱呱叫的好字,在文书这个位置上几乎度过了一生。付玉林很尊重他,听他说他的老爹病得利害,就打算先去看爹,看过爹后再找田森。他刚要上车,龙才却从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说:“林崽,我那贼儿子从美国来了信,他忘了祖了,给老子写信用洋文! ”

    付玉林只粗懂英文,就转手把信递给曹可明。

    曹可明接过信只粗略的浏览了一遍,就弄懂了全部内容,说:“龙才叔,你儿子说这里出产药枣,在美国很值钱,让你多栽些。(黑龙江文学)”

    车驶出乡zhèng fǔ己经很远了,龙才还呆呆地站在那里自言自语的说:“rì怪了! 这鬼女子她居然也识洋文! ”

    去沙井驿村的路面上只铺着砂石,小轿车后面扬起的尘土象条灰sè的尾巴,走到那拖到那,更象影子一样寸步不离。

    太阳升高了,大地灼热起来。付玉林熟悉家乡的路,不断地对李明指点:“向左,向左,再向左! 就这样照直再走十来里路,往右一拐就进沙井驿村了。”

    李明把车速放得很慢,在数不清的馒头似的沙山中穿行,他一面欣赏着青黛sè的山包,嗅着从车窗里扑进来的青草气味,一面默记着沿途的特征,即然做了县委书记的小车伺机,这条小道他开车往返肯定不至这一次,他得把它牢记在脑海里。

    付玉林惦念着高龄、生病的父亲,虽然归心似箭,还是把家乡向两位年轻人做了简要的介绍:“在很久远的朝代,沙进驿是古丝绸之路上的一个很大的驿站。这里有城堡,还驻扎着军队,是个很繁华的地方。

    就是这烦死人的沙,逐渐把城堡湮灭了;军队赶跑了;商队不来了;老百姓逃荒了。解放军到沙井驿时,只剩下几百户人家。从那时侯起,zhèng fǔ就号召人民治沙、封山、育林。经过几十年如一rì的艰苦奋战,沙龙被锁住了,地变绿了,水变清了,沙井驿旧貌换新颜,变成了鱼米之乡,塞外的小江南!

    要没有党的领导,没有社会主义制度,这里还是一片沓无人烟的荒漠呀! ”他对家乡充满了感情,对家乡历史xìng的变迁体会最深。

    曹可明和付玉林共同工作三、四年,最了解他,他忘了介绍自己:他提干后,妻子吴芸接替了他在村里的工作,为治沙封山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李明是初次来沙井驿,对这里的独特风景、地貌很感兴趣,问:“付书记,听说这个被沙压掉的城堡里有价值连城的文物?”

    付玉林说:“那只是传说而己。我们治沙那阵,只从古墓坑里挖出许多坛坛罐罐,都是些粗不可耐的陶瓷,连水都盛不住,被我们打碎填了坑。”

    小轿车向右转弯的时侯,付玉林望了一眼曹可明,说:“小曹,要带上衣裳的话,请你最好换一下。”

    曹可明瞪了付玉林一眼说:“不换。带了衣裳也不换。你就象古墓坑里挖出的老古董,封建意识太浓! ”

    只有高中文化程度的付玉林,和这个倔强的女大学生辩论,总是甘拜下风,就嘿嘿笑着说:“随你的便吧,不愿换就算了,古董、封建的大帽子戴在我的头上可实在是不相宜! ”

    曹可明噘嘴鼓腮地说:“我看正合适!”她生起气来很幼稚,很好看,带着大姑娘特有的娇气。

    小轿车奔出馒头似的沙山,忽然看见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开阔地,付玉林指着墨绿的麦苗说:“这是光明村。”

    小轿车奔进一个山弯时,付玉林又说:“这是我妹夫妹妹的承包地。”

    小轿车驶进沙井驿村的地界上,曹可明忽然说:“小李,停车,本小姐要更衣! ”

    两个男人笑着下了车,只撒泡尿的工夫,曹可明就喊:“走吧! ”两人返回来,看见她换了一身天蓝sè的小西服,更显出她身材颀长,婷婷玉立。(总裁专属·宝贝,嫁我吧

    付玉林很欣喜地说:“小曹,这套衣裳挺合你的身! ”

    曹可明笑着说:“只要你老封建欣赏! ”

    李明惊乍地伸舌头,认为曹可明说话出了辙,他新来乍到,并不晓得他们上下级之间的特殊关糸。

    小轿车驶近村头,付玉林有衣锦还乡之嫌,提前和曹可明下了车;并吩咐李明:“小李,听到电话来接我们。”

    李明从车后的载物箱里拎出两个大提兜,付玉林有点吃惊,问:“小曹,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呀?”

    曹可明噘着嘴说:“老付,你别干涉我的私事! ”

    李明笑着把车开走了。

    两大提兜东西是曹可明蓄意给她未来的公公婆婆买的,付玉林也知道她的用心良苦,他对这个倔强的大姑娘的这种超前举动,实在无法阻止,只能笑着忍让。

    付玉林的侄子──村长付新,那时侯正在田里劳动,远远看见一辆小轿车驶进村,断定是叔叔来了,欢喜若狂地跑过来,抢过提兜扛上肩就先走了……刚进院门就很夸张地喊:“爷,nǎi,叔叔带着新婶婶看你们来啦! 恁看,新婶婶买的两大包东西,把我的腰都快压弯了!”

    一个头发、眉毛、胡子都雪白的老人,正坐在房廊下搓芨芨草绳,头也懒得抬就骂:“新娃,你那烂嘴尽胡说八道! 当公家的人,身不由己,现在正是一年之中的忙茬口,他要这时侯来看我,那才叫不孝之子呢! 或许是托人捎来的优良种子吧?”

    付大妈听见孙子咤呼,糊着两把面手走出厨房来,看见他真扛着两个大提兜,忙拉开链看,里面装的全是衣料、鞋袜、糖、烟、酒、补品、饼干、罐头、葡萄干之类,她又惊又喜地忙擦眼泪:媳妇吴芸下世己经两年了,她的儿子还独身,该有个贴心的女人陪伴他,温存他,饿了有家常便饭,衣脏了有人洗,深更半夜不能让他孤单。

    付老爹低着头继续搓草绳,对这么多礼物不但不屑一顾,无动于衷,还骂:“这鬼崽! 就不该这时侯来:正是chūn茬口上,看爹干什么?我离入土还有几天呢! ”

    付大妈对儿子领了媳妇来看他们,没有老头子那么多顾忌,高兴地心怦怦跳。说:“娃他爹,林儿来就来了吧! 或许他不光是为了看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办呢,譬如迁坟,他可能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付老爹听老伴的话说得中肯,就不再言语,继续搓他的芨芨草绳。社会己进入二十世纪九十年代,麻都让尼龙代替了,他还固执地用他惯用的芨芨草绳。付新说:“爷,一条尼龙绳顶一百根草绳用,又不贵,你何必劳神费力搓──”

    付老爹瞪了孙子一眼,说:“你懂什么?尼龙绳拴牛牛会傻的,拉犁铧不认识犁沟! ”

    付大妈拉了一把孙子,吩咐他:“快去给我抓只母鸡,要最肥的。别再劝你爷,他会把他的草绳思想带进棺材里! ”相比之下,她的思想和年轻人的思想比较接近,因为她要比老伴年轻二十岁。

    杀鸡勿用宰牛刀,正当年轻力壮的付新,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只肥母鸡抓住宰了,临出门时骂骂咧咧地抱怨新婶婶送给他的那盒烟:“这rì鬼东西就是不咋的,样子好看,抽着不过瘾!”他忙着去田里干活,打算晚上再来看叔叔、新婶婶。

    付玉林、曹可明在村头巷尾和父老乡亲们嘘寒问暖,等走进付家老宅时,已经是小晌午了,付大妈亲热地握住曹可明的手端相了半晌才说:“哟!多水灵的娃呀!”

    付老爹继续搓他的芨芨草绳,虽然懒得抬头看他们一眼,嘴里却说:“娃他妈,快给娃们开饭吧!——怕是饿坏了!”

    付玉林看老爹坎坷、辛苦一生,临入土前还忙碌着他的那份责任田,不觉有点眼酸,说:“爹,别再搓芨芨草绳了,下次来我给你带捆尼龙绳!”

    付老爹听儿子说这种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生气地教训他:“你是全县人民的父母官,说话就要算数,要是尽放空炮,老百姓就不拥护你,就唾骂你,就会把你轰下台! ”

    付玉林在老爹面前永远是个孩子,低声说:“爹,我记住你老的话了! ”他看着爹苍老的样子,问心有愧,眼泪在眼窝里打转转。(重生之小小农家女

    曹可明听付老爹说话有板有眼,充满了哲理xìng,凑上前接过他正搓的草绳,学着搓了几下,怎么也搓不转,剌尖儿还扎了她的手。付老爹望着她壮实的身子骨笑着说:“闺女,你的手嫩,搓不转的。冰冻三尺非一rì之寒哪! ”

    付玉林看爹眼神怪怪的,忙搭腔:“爹,她是小曹秘书。”

    付老爹嗬嗬笑着说:“闺女的好体子,比我芸儿福气多了! ”

    付玉林听爹说话离了谱,又说:“爹,她是秘书小曹! ”

    付老爹说:“我知道:秘书──媳妇;媳妇──秘书,都一样的。”他眉花眼笑地喜欢曹可明,刚见面就没把她当成外人。

    付玉林认为爹活糊涂了,只能不置可否地陪着他笑。

    曹可明却象刘皇叔招亲时碰上了乔国老,望着付玉林的尴尬象笑的很开心。

    吃饭时,付大妈端来一只白水煮的下蛋鸡。曹可明油腻食物吃怯了,白水鸡正合她的胃口,吃的津津有味。付家老俩口不吃,只是坐在旁边,望着新儿媳妇的吃相默笑。

    吃过饭,出于年青人好动的心理,也为了要消耗过剩的体力,更想欣赏沙井驿特殊的地理风貌,湖光山sè,曹可明想去爬山,付大妈蹿掇儿子:“林儿,你就陪可明去吧! 一年多没爬过家乡的山了,去看看山上的变化;顺便去看看芸儿,她或许正想你哩!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实在忍不住,眼泪刷刷地流下来。新儿媳妇认门,按理说她不该说这些话的,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说出来了!

    曹可明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姓,婆婆惦记下世的儿媳妇,她倒觉得合情合理,从婆婆恸哭的情感上可以看出,吴芸在她心中的位置。就劝道:“大妈,要哭你就哭吧,别噎着。我们一定去看大姐! ”

    付大妈听新儿媳妇这么体贴人,就放声哭起来。

    付玉林心里难受,跟着妈掉眼泪。妻子吴芸是沙井驿村的党支部书记,治沙封山突击队长,接替他提干后的职务,领导群众治沙封山,风里来雨里去,饥饱不均,得下了胃病,等真正查明己到了晚期,药物对她己不起作用,病魔终于夺去了她年轻的生命。按照她的遗愿,把她的遗体葬在沙包上,让她的魂灵和她领导治理好的山包为伴。两个年头了,他没有到她的坟头上去过,颇感内疚,就听妈的话,陪着曹可明去爬山,到妻子坟头上去跪拜,告慰她九泉之下的魂灵。

    付家老宅正好在山包下,山包不高,也就一百多米。(灵域)城市生活惯的曹可明,连口大气都不喘,就跑步爬上了顶端。山上有树有草,即使不小心摔倒也掼不痛,很好玩。可是前面有更高的山包等着她去爬,前面的山包挡住了她鸟瞰沙井驿乡的全貌。……她接连爬上三、四座高包的时侯,回首看,离老宅远了,也把付玉林抛在后面。

    山包上很寂静,只有小鸟在树棵间的啁啾声。曹可明显得心旷神怡地对落在她身后的付玉林喊:“老付,你爬山怎么不如我呀?亏你还当过治沙突击队长呢! 我看你是──”不知她下半句要说什么,话没出口脸却先红了。

    付玉林喘着粗气跟上来说:“我要是在你那个年龄段,你可──”

    曹可明知道,这是他拒绝她的唯一理由,不等他说完就反驳道:“你别尽在我面前卖老,充其量也不就比我大一点点! ”

    付玉林说:“我儿子都上初中了,而你正是女人的花季,对自己的选择应该慎重,应该负责任,一旦铸成大错,你会后悔终生!”

    曹可明嘟着嘴说:“好我的大书记! 在你的眼里,竟然把我看成一个不负责任的女人,你要这样看我,我只有沉默,因为你是我的上级,你有量人的尺寸,有给下级下结论的权利! ”她悲哀起来,想哭又哭不出声。“真不可想象,我和你一块工作了三、四年,你竟然给我下这样的结论! ”

    付玉林急忙申辨:“小曹,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是专指我和你的私人感情而言,和你的工作没一点关糸。”

    曹可明很伤感地说:“我的工作更是一蹋糊涂! ”

    付玉林急火了。说:“小曹,你不该往工作上扯,一个人的工作和婚姻是两码事! ”

    曹可明不满地说:“反正我在你眼里一文不铭,是个坏工作人员,是个不合格的党员,是个感情放纵的坏女人! ……”她还要往下说,被付玉林一声断喝打断了:“不要说了! ”他象身负重载,很吃力地说。“我对你的印象很深,你很有个xìng,我喜欢你,喜欢和你一块工作,一块聊天,你的工作也是一流的! ”他对任何人,对下级绝不会客套,对曹可明说的全是真心话。记得在他刚提升为县委书记,上级为他配备了一个大学文科刚毕业的秘书,他在电话中约她见面:“我是付书记。”

    曹可明很礼貌地叩开了县委副书记万全的门。老万笑着说:“小同志,你找错人了:是付书记要见你,他在办公室里。”老万五十多岁了,他推荐了年轻的下级接了他的班,刚从第一把手的位置上退下来,准备送他一程后就离休。见这么俊俏的一个女大学生来给县委书记当秘书,心想:“准让小付轰出来!── 他要的可是有真才实学之辈,不是花瓶! ”

    曹可明睁着怀疑地眼睛,出门看了一眼门牌,复又进来问:“副书记一共有几个?”

    老万笑着解释:“小同志,不是副书记要见你,县委书记姓付,付之东流的付,出门前走十米,第一个门。”

    ……曹可明从付玉林的办公室里出来,捂着嘴在楼道里笑弯了腰。付玉林笑着走出门来补充道:“笑吧,还有让你可笑的呢:我的rǔ名叫玉林儿,我都有儿子了,爹妈还叫我的rǔ名。”他通过口试,认定这个看似花瓶的姑娘是当秘书的最隹人选:她不仅口才流利,思想敏锐,而且还jīng通英语,懂电脑;她的中文专业水平是她的优秀毕业文凭说明的。

    在以后的rì子里,虽然也闹过笑话,有过尴尬,但都不是主要的,这个看似花瓶的大姑娘,绝不是县委书记办公室里的装饰品,更不是小摆设,她是在切切实实地工作,真可谓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不可多得的秘书人材。

    曹可明见付玉林一脸真诚,说的全是掏心话,气小了,气消了,盅惑了,说:“那你为什么不向我求婚?为什么不接受我?为什么?你回答我! 今天必须回答我! 沉默、回避都无济于事! ”大姑娘的倔脾气上来了,一连串的为什么,象一串串炮弹向付玉林shè来,令这个临近中年的男子瞠目结舌。她己经二十七周岁了,失去这次婚姻机会,失去这个沙海里闯出来的男子汉,二十七岁再不会重来,她将在人生的道路上彷徨、徘徊,再找到她的白马王子,绝不是一朝一夕之举,她将步入三十岁,站到大龄女青年的行列中去。那种一见钟情,早晨结婚下午离异的婚姻观与她无缘,她认准的男人是事业有成,情cāo高洁而又坚韧不跋的人。她和付玉林共事四个年头,她认为他就是她终生最好的伴侣。

    付玉林第一个字出口先就结巴了,这在他是绝无仅有的:“我……我……我怕我们的婚姻一旦成了实事,你会后悔,会以为是对我的奉献,是怜悯,是同情,……”

    曹可明光火得近乎疯狂了,说:“老付,别找那么多借口,我替你照直说了吧:你不爱我,你心目中有比我强、比我好的女人! ”

    曹可明的话是有所指的:那是在吴芸下世后的头一年,工作了一天的付玉林,望着投进窗玻璃的暮sè,放下手中的笔,伸个懒腰,问坐在另一张写字桌边的曹可明:“小曹,我怎么老看不见你的男朋友来看你呀?”

    曹可明刻不容缓地做出反应:“老付,你可是太粗心大意了,我的男朋友朝朝暮暮和我待在一起,你只是视而不见罢了。”

    付玉林如掉进五里雾中,问:“谁是你的男朋友?”

    曹可明菀尔一笑,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付玉林吓了一跳,说:“小曹,这样的玩笑可不许再开! ”

    曹可明郑重其事地说:“不是开玩笑,我是经过了两年多的实践检验才得出这个结论的。”她诚挚地望着他笑着,圆脸鲜艳得如同一朵木槿花,臊得付玉林红了脸,再不愿和她多说一句话,匆匆离开办公室回了家。

    付玉林以为自己开玩笑,曹可明以玩笑对之,把这件事没往心里放,可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那晚,县人民医院的外科大夫──吴芸生前住院期间的主治医生──郝霞,因工作关糸和他认识了,领着独生女儿毛毛来串门。她的丈夫患胃癌下世不久,他正和她促膝谈心,鼓励她坚强地活下去。恰在此时忽听有人敲门。他怀着满脑袋的疑问拉开小院门,惊愕地倒退了一步:曹可明文质彬彬地站在门外。她除了衣裹别致,还提着超出同志、朋友界限的一大兜礼物──全是给他儿子买的新衣和爱吃的零食。

    两个女xìng不期而遇。

    付玉林笑着说:“小曹,你多虑了,我和郝霞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糸,交往两年,没越过雷池一步! ”

    曹可明坚信他的为人,也笑着说:“老付,我从双脚踏进你家的门槛,就预感到是你家的一员了。你爹说得多具体:秘书──媳妇;媳妇──秘书。……”她反复咀嚼着一个八旬老人组合起来的两个不同的名词,脸上的笑靥有增无减,自我陶醉,对婚姻充满了自信。

    付玉林抱歉地说:“小曹,我爹活糊涂了,请你原谅! ”他有自知之明,努力控制住感情不外露,尽力说服曹可明放弃选择自己。

    曹可明却坚决地说。“老付,你爹一点不糊涂,他老人家喜欢我;你妈也喜欢我。两位老人从心底里承认我,我就是他们的女儿,他们的儿媳妇! 老付,你难道不承认这是实事吗?你敢冷落二位老人的心吗?你是孝子,我想你不敢迈出这一步! ”

    听曹可明这样说,付玉林记起他的第一次婚姻,他在党校学习时和同班学员祝娟交往很深,当万全把吴芸带到他家时,爹妈立刻就喜欢上吴芸,他不敢拗爹妈,只好放弃祝娟。而今爹已到古稀之年,妈也步入老年,从他们的笑声和眼神里可以看出已经认可了曹可明,如果他和曹可明成了夫妻,对他们是一种安慰;如果成不了夫妻,会给老人们无尽地遗憾和打击;尤其是老父亲,己经到灯干油尽的年龄……他不敢再往下想,聪颖过人的曹可明,双脚刚踩进他家的门槛就看到了这一点,可他还是说:“小曹,你还是慎重地考虑一下吧:你我的年龄悬殊太大,生活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

    曹可明对自己的选择信心十足,胜卷在握,打出最后的一张牌:“老付,请你回答我:你爹妈幸福吗?”

    付玉林不想评论老人,尴尬地说:“小曹,还是别谈老人吧! ”

    曹可明大胆地说:“老付,我替你回答:他们因为有了你们哥妹俩,rì子过得自在,活的有滋有味! ”

    付玉林诚服地点着头说:“小曹,你说的完全对:我的爹妈生活的很幸福! ”

    曹可明笑声朗朗地说:“哈哈,我问过大妈,她和你爹相差二十岁,比我们俩的年龄可是悬殊得多了! ”

    付玉林人近中年,在他的心目中,爹妈是一个整体,从来没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年龄悬殊。他面对这个jīng明心细地大姑娘,不但说服不了她,反倒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尴尬地向她陪笑脸。

    chūnrì的天蓝得出奇,看不见一丝云彩,大地上的万物都开始复苏,太阳的光盘充满了温暖,沙包上的树木在它的照耀下泛着青黛sè的光。小鸟们唱着歌互相招唤。山下苇塘里的青蛙们也在争朝夕,欢悦地喊叫着阳光明媚的chūn天。在这生机盎然地林地上,曹可明的心田也和蓝天一样透亮,这个沙海里闯出来的坚强的男子汉被她的真诚打动,她的婚姻成功了,圆润的脸上流着汗,激悦地心在胸腔里怦怦跳,笑着闭起秀眼低声说:“老付,你既然回答不了我的问题,那就是承认、接受我了! 为了表示你对我的真心,你应该亲亲我,在我们各自的心灵深处,永远留下对方的烙印! ”

    付玉林是过来人,知道曹可明此刻在想什么,这也是一个热恋中的大姑娘最起码的要求,能从一个知识女xìng嘴里吐出来确实不容易。实际上他也真心喜欢她的xìng格、人品,他心中的疙瘩既然被她溶化了,就没有再冷落她的必要,就满足了她,搂住她的脖子边亲吻边说:“可明,我也和爹妈同样的心情:从心底里喜欢你! ”

    曹可明渴望地流下了热泪。说:“老付,我怕得不到你的爱,我怕失去你呀! ”

    付玉林帮她抹干眼泪笑着说:“小曹,我也和你一样! ”

    曹可明抡起拳头擂着他的胸脯骂:“老付,你可坏透了! 藏起真情不外露,我以为自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呢! ”

    付玉林不好意思的红着脸说:“小曹,我还是那句话:我们的年龄悬殊,我不敢向你开这个口! ”

    曹可明说:“老付,我能得到你的爱感到很幸福! 取掉你心中的那些传统观念吧,我俩心心相印才是最主要的! ”

    就在这个沙丘改造成的寂静地林地里,长期困扰着他们的婚姻关糸确定下来了,双方都显得格外高兴,付玉林主动牵着曹可明的手,在前妻坟前跪拜,告慰她的灵魂:她有了亲妹妹;他们的儿子有了疼他爱他的妈妈!

    他们离开吴芸的坟莹,爬上更高的一座山包时,付玉林脚下象踏了一条旱蛇,突然跳开了:原来他踩了一棵被人连根拔起、在太阳下暴晒的己经奄奄一息的小树! 他还发现多处植被毁坏,新埋了坟包,看样子是刚从农田地里迁来的。

    看着眼前的惨景,象谁在他胸口上捅了一刀子那样难受,脸都气歪了,暴躁地大骂:“是哪个混蛋允许这么干的?万一遇上特沙尘暴,沙包被撕破,光明村的人还活不活了! ”曹可明在付玉林身边工作了四年,看见他这样激动地骂人还是第一次。他们忘了爬山的劳累,怀着对党和人民的高度责任感,怀着满腔愤怒,去察看周围的山包,类似情况虽有,但都不太严重,唯有沙井驿和光明村交界的这座山包上,植被被毁坏的厉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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