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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余小月刚出生的时候，形瘦如鼠，简直没有人相信他能养得活。（
校花之贴身高手）长到7岁，全身都是黄毛，却很能吃，看见粮食就目光炯炯，抓在手里就往嘴里放。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去打架，败了势，两条小短腿跑得慢，被逮住一顿揍；回家挨老头子教训，他却溜烟儿一闪，几下猴到树尾梢，谁都逮他不着。几乎没有人会爱这种孩子。家里看他不住，提早让他入了学，扔给学校收管。谁料这小子专揪女同学辫子使坏，老师批评他一声不响，却门门考第一。看着他长大或者和他一起玩大的人都知道他这段脍炙人口的历史。
我就是余小月。我小时候的瘦小多半是饿出来的。如果你看到现在的我，绝对不能相信余小月也会有挨饿的历史，正如谁也想不到小学里有“神童”之誉的他会连续两年都考不上大学一样。这些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我都能清楚地理解，并且能用完全成立的理由为之解释这一切；我所不理解的是别人在我身上用心良苦的事情。
凫 城
到我老姐帮忙把这间新租定的房间清扫布置好，天早黑将。她一壁洗着手，一壁又教训我应该好好地争气，莫像上一次的结局，浪费了一年时间，并且浪费了父母好多钱。我站在她身后，预备等她唠叨完，领我到凫城的小炒城吃晚饭，然后给定我本个月的零花钱。房东刚满月的小孩子突然哭嚷起来，那个刚做了母亲的忙着搂着她坐在墙角的板凳上哄着喂nǎi。（
天朝之梦）租住我旁边的那个打工妹子从窗户伸出头来看了看。
这房间不大，墙壁的粉饰也颇见简陋，我怀疑这曾是炒菜做饭的所在，因为墙角边上还有些未除净的油烟污渍。由于这个缘故，我姐在谈租赁这里的时候，压了她一半租金。这种事情，我绝计干不出来。首先，我认为自己很没用，不配挺着胸膛跟人讨价还价。其次，看房子的那天，我发现这里的女主人很漂亮，身段很xìng感，眼睛不自觉地向她瞅个不住；我认为对这样的女人，开口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不能当着面，铁着东西讨论价钱。关于女人xìng感的问题，我的理解如下：凡是让你一眼就能看直了的就是xìng感；相反，你看了不但不直，还软了，那绝不配称作xìng感。我姐是个女人，无论如何直不了；相反，女主人长得越好看，越xìng感，她就越要把行情降低。她是心理学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很知道这种女人只会讨价不懂还价，所以这次为我租赁房子的事情，她做得很成功。关于我很没用的问题，有如下说明：我有三个姐，大姐是研究心理学毕业的，现在开有一家私人的工作室，人气极佳；二姐读法学毕业，是县里的头号文科女状元；三姐搞市场营销学，她现在一个月的薪水就够我吃一年的米饭。鉴于此前三例，根据优生优育的定律，我肯定也该是个名校才子，结果连续的两年高考，我却连张录取通知书也没拿到，现在在念高五。这样悲壮的情况，我几乎成了全家族的耻辱。老头子教训之余，认真质问我奈何不上进的原因。我搪口说学校的学习环境太糟，不能安静地读进书，才商定了为我在外私租一间供做身心修养的好单房。这就是我会租到这里来的原因。
关于直不直的问题，有如下补充。（
美女请留步）如上所述，我现在在念高五，正是动不动就能直的年龄。每天一大早起来，裤衩里的东西就直不愣登，撅挺挺的，套上衣服，裤裆便鼓当当的一大包，像塞了团面包，样子很是难看。我总要先在床上静坐五分钟，做深呼吸调调气，好让它安稳软塌下去，才敢着衣洗漱。我们全寝室的人都这样，所以你要是看到宿舍里八个人齐刷刷地坐着，闭着眼睛，像在蓄养jīng神，千万不要以为是在学习佛理，玩禅经，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遭了两场高考，我的东西也备受打击，不比以前能说直就直，只有在不自觉地盯这我们的语文老师，拼命猜测她短裙底下罩着的内裤颜sè之时才非直不可。这语文老师叫吴语琳，听着就觉得她该与语言文字学有重大关联。她是正品的不该浓妆艳抹的素装女xìng类型，气质逼人而且迷人。她的个xìng所在，在于一年四季全穿裙子。对她身体的研究，总是该先从裙子着手，譬如，她穿长裙子，我就去琢磨她腰带的sè调怎么搭配；穿短裙子，我则在猜测她穿了什么颜sè的内裤。我甚至还会在想，我们在灰sè的天空下，她穿条石榴sè的裙子，架开大腿来，在一望无边的青sè草地上同我。用比较通俗的专业说法，这叫意yín。我就这么研究了她四年的sè彩问题，写作居然没有长进，实在很不应该。这屋的叫韩元媛的女主人是让我一眼就看直了的第二个。她并不穿裙子，腿很修长，比吴语琳略见丰满些，有点沉重的熟苹果味道，这是怀过孕生了女儿的结果。我见到她时，就直得厉害，然后就又想到灰sè的天空，一望无边的青sè草地。可是这时候我姐对她说，只肯出一半的钱租赁这间房子。然后楼上两声咳嗽下来，一个坏掉一只眼的老太婆出现了，在她耳边咕哝了一阵。我联想中的一切彩sè全给她打消、吓缩了去，像中了邪，然后整个人就虚恍恍的。
虽然中过邪，第二天它还是直得厉害。（
魔天记）住到这边来，其实全是无聊，唯一的好处就是方便自己胡作非为。我第一件胡作非为的事情就是晚上脱光了衣服，躺在床上，思考着关于吴语琳的sè彩问题睡觉。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的把吧儿膨胀得厉害，青荆迸现，昂首起立，像个藐视苍穹的鹅脑袋，丑得可以。这天夜里，坐在桌台前正读着一本闲书，耳朵里随身听制造着满空间的摇滚，左边一杯热茶，右手里一根细烟，韩元媛从窗前过去，透去一眼，正撞个对视。似乎是我给她傻了，摘掉耳塞向她打招呼，居然问了一句，吃罢饭了没？她从门里进来，在一张藤制的高脚椅上坐定了，笑说我会享受。我掐掉烟。她今天穿一条rǔ白sè的长裤，脚很好看，整个人仿佛是由它支在一双高跟拖鞋里的，很有点婷立飘渺之感。美女的脚有两种，一种它同其它任何一部位都像是身体的开端，可以成为单独审美的主题，把它dú lì出来，其它部分全可做了烘衬的代价，像韩元媛。另一种，它永远都是个陪衬，只若隐若现的，偶尔才能让你清楚看见，但是少掉了又绝对不行，譬如吴语琳。我突然又想到，脚是古时男女**的主打部位，竟没忍住笑。韩元媛问我笑什么？我忙说没，我这个人受不了安静，一安静就会傻笑。她也笑，说：“没听过有你这种病的。”
“这不是病，只是一种jīng神压抑排斥的——呃——现象，潜意识上反安静寂寞的一种条件反shè——当然，不属于jīng神问题情况。”
韩元媛在椅子上笑得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小和尚愣地直起。假使她现在突然在我面前说要脱衣服，和我，我肯定会发疯，全身发抖，脚立不稳，要跪下来，还会禁止不住地流鼻血。好在这种情况没有发生。我们只浅浅地聊了些话，不包含有涉关xìng交的任何内容。（
修仙狂徒）但是我总有点兴奋地紧张，有点像在同国家领导人会面，又似乎在接受末rì审判，不住地摆弄手指，弄出骨骼迸断的声音来。后来我说：“你先生不在么？”她的脸突然在一种高傲的轻曼里微微一沉，吐出口气来，最后说：“忙死的人，还在外面出差。他经常这样。”然后我们的聊天给它冻结了。韩元媛站起身来，客气地说打扰，时间不早，劝我休息，出了门，上楼去了。
这夜里，我却有点失眠，觉得天闷热异常，盖不住被子。再过若干年，假设我能有勇气描写这段故事，也许会有这样的形容：余小月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两手抱头，右腿自然地搭在左腿上，神情呆滞，样子像只相思猴（我本来就瘦）；小和尚充满了血，像根土山芋，**暴出，有点傻头傻脑的，又蠢又难看——这是我成为传记作家的情况。假使不幸我成了小说家，情况可能会变成这样：韩元媛推开窗户来，看见灰sè的夜空，寒碜地闪着几颗星，一点不像是夏天该有的情况。小女儿突然哭嚷起来，她忙着抱过她，捞起衣服，捋出nǎi来喂，好容易把这小家伙哄睡着了，她坐到床边去，若有所思。未知怎样，她总冥冥地觉得似乎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一切都显得不对劲得很……
事实上，这天夜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余小月躺着睡着了，韩元媛在床边坐了一会，打起盹来，后来到浴室里洗过澡也上床睡下了。明天起床来，理好书包，正好韩元媛在水龙头边上淘着米，我有意同她搭讪两句。楼上的老太婆却突然疯狂地咳嗽起来，我忙跑掉了。未知怎样，我老觉得老太婆像我命里注定的一个克星，总爱跟我过不去。首先，我总怕见她的死独眼，浑浑浊浊的，总爱白着眼斜着瞄人，让我中邪；打工妹也说她怕见她，每次听见她下楼来，就忙着关窗户锁门。（
神王临世）另外，她老是在我有机会同韩元媛搭讪上的时候，不怕咳破胆似地犯起毛病，小媳妇儿得忙着赶去伺候。好在她后来瘫掉了，只能躺死在床上，走动不得，跑不出来吓人——这其中有许多事情都显得蹊跷异常，像是由人jīng心安排过一样。可能因为我信仰了佛教，总相信很多事情是命里注定的。可是独眼婆的暴瘫也属其例？我却有点耿耿于怀。
周一晚上到学校参加自习课两节不到，吴语琳传话找我到她办公室，同我讨论关于替我做课外辅导的问题。从教室出来，穿过走廊，直下四楼，还要下一段台阶，赶一百米跑到教研主楼，再爬上四楼，左进的第二厢便是她的办公室。这是一个半玻璃装的大厅，向外的一壁，披满暗黄sè的布质窗帘，侧壁一横书台，满是图书，zhōng yāng一张暗油漆的红木办公长桌，吴语琳就坐在那里。假使她是左手边放的不是一堆学生作业，而是一匣子档案资料，或者还有一杯新冲好的咖啡，右手边多一台Computer，你绝对会怀疑坐在这里头的会是个专业设计师，譬如服装业类的，或者是一员公司的总务。我到那边时，吴语琳正在那里批改文学社新一期的复审稿，笔夹在右手里，左手正努力地在右肩上用力捶着。她看见我，示意让我坐了，沏了杯清茶，叹口气说：“上大学的时候，看书太拼命了，并且老卧着床，骨质增生了，动不动就酸痛。”
“无药可救？”
“那不至于。但是，麻烦；并且，我也总是忙。”
我拣了一份稿件，做扫描机似地扫了一遍，放回桌上。吴语琳问：“什么感想？”我闷头一愣，五秒钟才说：“不懂。”她往抽屉里拣出一张折叠的红sè硬皮来，递给我。是文学社给我的聘书，上面用金sè镀成的字里写道：“兹聘请余小月同学为本社小说组组长兼本组责任编辑——”我没忍住笑。吴语琳却没有任何过敏反应，似乎我今天的一切表现全在她的意料当中。她呷了口茶，然后心情平淡地说：“这是我个人的意思。社长丝雨想你也认识，明天文学社开例会，下午课后准点报到。另外会后找我报到。”
我立时心头一热，想她有什么好事情找我，事关与我发生师生恋的重大决定？可是她说，让我带好笔来，还问我喜欢什么点心，最后带命令地要我回教室自修了。
关于吴语琳带命令的语气说话，有若干补充。首先，她素来说话温柔，语气宛和，一般情况下很难得领受，除非对我这种赖皮的老学生。其次，我个人认为她的这种语气比她平时的态度更有征服力，使人万事莫不从，还让人发直。我当时在办公室里就被她一句话说直了，脸烧了一片，尴尬难当，赶紧退出，没有赖着细问其它究竟。
明天到文学社报到。其实也全是无聊，听小我两届的社长陈丝雨等人的一通废话，领了一堆稿件要我修改。我原还想，蒙吴语琳的大恩大德，在文学社里封个小官，可以享受一下管人的快乐，原来也只是打杂。更讨厌的是，领稿件还要像领灾民救济一样签单。我有点心烦气躁起来，用钢笔写大字画似地涂了个大大的“余”字，扬着屁股直奔吴语琳办公室。今天吴语琳穿一套黑sè的长裙，她的脸除掉嘴唇上上过紫彩，眉隙里有点儿轻浅描绘的黑线，看不出多余的化妆伪饰的痕迹。她还特意弄了块写油笔字的白板，海绵制的板擦也是新买的，看来想对我专业地动真格了。桌上还有一大包nǎi油稣饼，她说明好是供我做辅导课里的点心的；其实我对这东西并不由衷，不过是昨天的瞎扯，只不想她会真买。然后，我的语文辅导课就这么开始了。事情应该倒过来补充。新学年报到的那天，正好在总务处碰到吴语琳，老头子当面就同她讲我的如何不争气，潜含义是要她对我多多提点，弄得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我没知道，老头子私下里又找过她，开了个银河系的价钱聘请她做为我的专项辅导教师。吴语琳原先觉得我是她的学生，为我师表，理所应当，收钱不好意思。但是后来她也说不明白怎么莫名其妙地收了，而收了之后不对我额外加工就更不好意思了。关于她收钱的事，我认为可以这样解释：其一，这是行情所致，她不收钱而对我做额外辅导，我会觉得不好意思，老头子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其二，老头子是个极为厉害的商业者，对世俗心理了如指掌，cāo控自如，对不俗的女人心理也一样，这一点从我三个姐姐的身上体现出来。他很轻易地就能让吴语琳莫名其妙地收了钱，而收了钱她就没有丝毫退路了。
我上吴语琳的辅导课时，很努力想让自己听进去。可是听着听着我不自觉地就去看她的脸，发现她上的妆淡极了，脸上没有丝毫瑕斑，皮肤非常之好，很好看。可是吴语琳总冷不丁地注视我一眼，看得我很不好意思起来，连忙低着头看自己的手，认真听讲。听了一会，我又去注意她脚上的凉皮鞋，小脚丫装在里头，白白胖胖的很标致，眼光往上移，直到大腿，丰嫩xìng感，我又联想到sè彩问题，然后就又直了。吴语琳没办法再把眼光提示我要专心听讲，她的咳嗽太好听，不起作用，又不能未提防地给我一嘴巴，把我打出鼻血来，只好让我继续直下去，或者让我自己揣摩一下，写篇短文什么的，自己躲到阳台去透气。我上课的情况就是这样。我实在觉得这样两人共处一室的条件下，没有发生点师生恋情甚至jiān情有点说不过去；外在的环境太安越而且平静了，实在该有点感情的生机来补充它的意义。我就是这么一个混账坏蛋！假使老头子看到这种情况，准定可以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考不进大学。解决我的坏的问题，方案有二：一、让我彻底地坏下去，让我终于认为坏毫无意义，这样要牺牲吴语琳；二、像对付发情而不肯chūn耕的公牛一样，给我一锤，让我从此坏不起来，这样要牺牲我自己。但是吴语琳却并不这么想。她看我的课外作业几乎就只胡思乱想这一条，居然未考得太砸，所以她很相信，只要给我贯彻好的思想，往好的地方去想，我就有希望。可惜，她错了！她对我的一切根本丝毫无能为力，只好对我深恶痛绝地失望，让我看了她内裤的颜sè（这是很后来的事）。这便是这个故事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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