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中州,青台山脚下三十里处有一座名城,曰神坛。(
武道丹尊)相传,太古年末,世间至强者会盟后在此地合力筑成了两道太古铜门,后用所筑铜门截断妖魔入世之路。各方百姓终年朝拜而来,久而久之,原本的荒野就成了一座名城。城内依稀留存几处古迹,是否当年神迹,已无人可考。神坛城内当今有三大家族把持,百里氏为首,青溪氏、卢氏次之。
百里氏,世代一脉相传。传说,前代家主百里维海,无意间曾受世间九大宗门之一剑门某前辈的点播,境界一日千里,从此雄霸神坛。当代家主百里云隐,年轻时就深得家传水门剑诀精妙,年方四十就踏入金丹境,神坛城方圆百里无人敢撄其锋。其膝下有一独子,名百里飘灯,又以周岁抓阄紧握小木剑而闻名神坛,年少聪颖,过目不忘。七岁聚气成功,而后不知缘由昏睡一年,醒后气海被锁。(
妖精的独步舞)百里云隐还有一义子百里熙,虚长其子五岁,十岁聚气,十四筑基,如今已入凝脉境,一手水门剑诀威震神坛,人称“凤雏”。
这一日,神坛城内车水马龙,铁树银花。最富盛名的白云楼中,生意爆棚,人流络绎不绝。
“伙计,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热闹?”
“这位客官,肯定是外边来的吧。今天啊,是百里氏义子百里熙十八冠礼之日。方圆百里的大族都赶来向百里氏庆贺呢。”
“原来是百里家的千里驹。话说他十七岁就踏入凝脉境,一手水门剑诀已经深得其中四分奥妙,前途不可限量啊。”
“百里氏,当年出了个百里维海,四十年前出了个百里云隐,现在又出了个百里熙,注定是称雄神坛城的大家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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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维海一代豪杰,可惜死在了五十年前的云州之战啊。”
“走走走,看看热闹去。”
神坛城四面高墙,划角成方,城中心有一口大湖,名曰玄武。百里大府就在湖的东南面,隔着信义、仁孝两街便是九层高的白云楼。
今日,百里大府大开正门,两尊玉兽麒麟旁分别点着十八根庆生香,映衬百里大府紫檀门的恢弘大气。
府内迎宾堂上方,端坐一位长须白面儒生,双眼温润如水,笑意盈盈,偶尔与左右两边两位锦衣中年男子谈笑。下方一位着白衣的青年,挺拔如枪,丰神俊朗,温婉尔雅地和宾客一一道谢,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云隐兄,你家千里驹越来越有其父风范了,动中有静,当为神坛俊杰之表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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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溪兄,过誉了。最近听说你家小烈和卢家大小姐,也已触到凝脉的边缘,想必不用多久,就会赶超吾辈了。”
“哈哈哈,我家小女和熙公子比,还是相去甚远啊。只是不知,小公子现今如何。”右手侧的那位中年男子,捋了捋胡子,说道。
白面儒生,渐渐敛去笑容,不言不语。
……
有喧哗之处,便有寂寞之地。
百里大府后院长亭挂着数个大红灯笼,一名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坐在庭院深处的凉亭石桌旁,正嚼着糯米糕,时不时舔舔手指。一袭黑发,丹凤小眼,眉宇未开,乍一看长大必是一位翩翩公子。(
独步山河)
“飘灯,你不去看看你哥的冠礼吗?”凉亭内靠小湖的一侧,一位黑衣人背对少年扯着略带沙哑的嗓子道。
晚风拂过,灯笼微微摇曳,宛如少女轻抚的手。
少年顿了顿,“靖叔叔,还是不了,我去了估计又要被卢家那妞说道。等熙哥回来了,我再和他道贺吧。”
黑衣人叹了口气,“你不会恨你爹吧。咱们百里氏一直单脉相传,所以老祖宗早早就定下了“隐剑”的规矩,每代家主都会收一名义子。如果亲子撑不起百里氏百年盛名,隐剑则转为明剑,代为家主直至亲子有下代。”
少年笑了笑,“我知道呀,靖叔叔就是父亲的隐剑嘛。”
黑衣人微微摇头道,“你父亲是百年难遇的天才,我远远不如,熙公子也很不错。(
花间高手)只是可惜,飘灯你原本不逊你父亲,甚至犹有过之。如果当年能够早点制止你偷看剑门前辈留下的手札,就不会走火入魔,以致气海被锁,现在还是停留在聚气。”
“我倒是不悔啊,或许是天意吧。剑门前辈手札扉页就写着,非元魂境不得翻阅。我一时心痒,看了两句,后面的事情就什么都记不得了。自作的孽嘛,呵呵。”
说话间,远处隐隐有积云飘来,遮住了原本模糊得厉害的月色,整座神坛城逐渐被漆黑的夜笼罩。
“义父曾言手札共七句,我和你父亲都谨遵义父教诲,非元魂境万万不得翻阅。你聚气就看了两句,实属不易。入魔之后当然就记不得了。不过,也多亏你大哥,发现你在祭坛挥剑乱砍,劲气四窜。以身饲剑,左胸被刺透也没放开你的手,否则真不知道会出什么大乱子。”
“嗯,后来父亲和靖叔叔应该也赶到了吧。”少年郎左手捏了个糯米糕。
“来晚了。”黑衣人缓缓转过身,一脸黝黑,略带苍老,眉宇间有着解不开的忧愁。“我和你父亲皆为金丹境,五年来,想尽办法也破不开你的气海,想必也只有元魂以上境界的强者才能办到吧。”
“那就送弟弟去九大宗门吧。我相信弟弟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庭院拐角处,百里熙大步而入,所挟之风惹得大红灯笼一阵摇摆。
“熙哥,你怎么来了。吓我一跳。”少年郎拍了拍胸脯,好似被呛住,大口大口喝着茶。
“外面自有父亲应付,庆生当然要和最亲的人在一起。来,哥哥教你的水门剑诀前四式练得怎么样了?”
说话间,少年郎手持一根竹筷,鱼跃而起,刷刷剑舞。黑衣人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言不语。
“你这臭小子,学得挺快的。哥哥我练这几招,花了不少时间。”
少年郎会心一笑道,“剑招是河道,修为才是水。没有水的河那还是河吗?要是以后熙哥到了剑随心转的境界,可要罩着我啊。”
“臭小子,找打!”
顿时,后院凉亭一阵欢闹。
三十里外青台山,悬崖峭壁之上,一道身影在其间快步疾行。这个男子身披一件黑色的罩衣,罩衣左右胸处隐约绣着两朵红云,罩衣之下左腰处似乎挎着一长一短两把宽刀。
行至山顶,冷风猎猎,吹得衣袖狂舞。黑衣男子眺望远处神坛城的流光溢彩,喃喃不解道:“他和当年的你不同。”
然后他抬头望了望天,双眼似乎看透了横亘在天地间的大幕。原本已显得高大的身影,恍惚间变得极为高大,甚至连苍穹都无法容纳,好似一伸手便可摘星拿月。半晌,他轻声道:“正好五十年。”
秋名山上,古兽湖旁,一座石亭紧靠峻峭的山崖,飞檐凌空挑出,亭梁上刻有“缺月”二字,无形中流露着万籁俱寂的冷清。一名黄衣男子负手而立,看着时起波澜的湖水咕哝道:“会回来吗?”
……
黑夜,似乎亘古未变,静静地俯视着人间。谁也无法预示,一段传奇会以怎样的形式开始,或者又会以什么的形式落幕。然而,世间每逢大难之际,总有人肩负拯救天下苍生的大任。有些人注定会受世人敬仰,譬如万年前的广成子,譬如千年前的卜易元,再譬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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