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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红哭倒在地，苦苦哀求：“奴婢做错了事情，姨娘打骂都好，只求您不要把我赶出去。奴婢好不容易才熬到了今天，家里的爹妈弟妹都指望着我呢，姨娘，您打我骂我吧，求您看在桃红从外边就开始服侍您的份儿上，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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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她这种卑贱到尘埃里的态度让白若兰心口的闷气消散了不少，嘴角也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但是最后一句话出口，白若兰的目光倏然变冷，脸色阴沉下来，仿佛随时便会有一场暴风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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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风光光地以平妻之礼迎娶她进门，是当初苏静文给白若兰的承诺。但是一场意外，不但让这个承诺毁于一旦，更让她一下子沦落到了娘家不容，夫家不要的地步。灰溜溜地躲在那客栈里，最后以贱妾的名义磕头进了侯府，是她这一辈子所受过的最大屈辱。到了现在，即使有苏静文百般宠爱，但白若兰还是能够感受到，哪怕是府里的下人，背地里对自己的指指点点依旧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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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红这样说话，岂不是在提醒她那段让她恨不能用刀子剜除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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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兰缓缓站起身来，绿柳忙上去扶着她，小声劝道：“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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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就被白若兰阴冷地一瞥，剩下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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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兰走到桃红跟前，捏起她的下巴，眯着眼睛打量着她。此刻桃红脸上涕泪横流，哪里还有白日里对着苏静文时候的娇羞俏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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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这哭的，小脸都花了……”白若兰嘴角露出些许轻笑，“你说要是文郎看见了，会不会心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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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红拼命摇头，被她看死人一般的眼神吓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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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人！”白若兰红润的嘴唇里吐出两个粗鄙的字，甩开桃红的脸，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厌恶地将那块儿雪白的蜀锦帕子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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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愣着做什么？”白若兰冷冷地说道，“绿柳，去叫人拖了她出去，别让我看着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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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柳心里明白这是白若兰故意发作，她虽然想替桃红求情，但是很明显，这当口白若兰是不会听的，且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桃红搭上自己，只好不看桃红求恳的神色，低头出去唤了两个粗使婆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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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桃红这个丫头也是个得势便猖狂的，仗着白若兰得宠，她又是白若兰的贴身丫头，不但这个院子里，就是整个侯府里也都得罪了不少人。两个粗使婆子每天少说也要被她骂上三两回，早就恨她恨的牙根痒痒，一进门就用力扭住了桃红的胳膊往外拖，一边拖还一边骂：“作死的玩意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气坏了姨娘，要了你的命都担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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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凭什么处置我？”桃红挣扎不已，心知白若兰这是铁了心要把自己赶出去，索性破罐子破摔，哭骂道，“我是侯府的人，是侯爷的人！老夫人早就说了，你也就是个贱妾，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一样的人，你凭什么处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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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性格本就泼辣，拼命挣扎喊得撕心裂肺，在夏夜里显得格外凄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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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兰气得浑身发抖，贱妾两个刀子一般扎在她心里，眼前一黑，身子就摇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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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绿柳慌忙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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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兰指着桃红，喘了半天气才抖着嘴唇说道：“她，把她……把这个小贱人给我按到院子里狠狠地打！我倒要让她看看，我有没有资格处置了她！往死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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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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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柳等也都吓了一跳，再也想不到桃红居然不要命地喊了这些话出来，两个婆子手上用力，慌忙连推带拽将人弄到院子里按在了地上。白若兰甩开了绿柳的手，快步走到廊下，嘶声道：“给我打，狠狠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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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我，你有种打死我！”桃红还不知死活地撕扯，“我娘是老夫人的人，我要去找老夫人替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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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白若兰忽然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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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红一喜，得意道：“姨娘也知道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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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兰走过去，阴测测地说道：“我自然害怕，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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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脸上诡异的神色，桃红心里一阵害怕，“你，你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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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兰抬起下巴，对一个婆子道：“去，把你们往日里做活计的针拿来，给咱们这位桃红姑娘尝尝滋味。这么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我可舍不得打了她的脸。你们两个，给我照着她的大腿胸脯子底下扎，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脸脱了衣裳让老夫人去做主！”
绿柳被吓得一哆嗦，这个法子可真是够阴毒！大腿内，胸口，都是娇嫩的地方，伤着一点儿都钻心地疼。用针扎，那得是什么感觉？况且针扎了以后，并不像别的伤口那样明显，真是除非豁出脸面不要脱下衣服让人看，否则明面上绝对无法看出来。小白姨娘……
越想越觉得手脚冰凉，绿柳忍不住心头狂跳。
两个婆子互看了一眼，一个用膝盖顶住了桃红的腰部让她动弹不得，另一个几步窜回了厢房拿出了一把针来，还是那种专门缝制被褥的大针。
就着廊檐下的灯笼光亮，桃红看到了那把尖利的银针，她刚要嚎叫，就被婆子眼疾手快地往嘴里塞了一块汗巾子。正是夏天，不动都是一身汗，两个婆子整日在院子里扫地泼水的，自然更加多汗。桃红只觉得一股子酸馊的气味儿弥漫了整个口腔，熏得她几欲作呕。尚未回过神来，身上就是一痛……
次日一早，就有人让桃红的娘进来领人。她娘一看见桃红的样子，当时就吓傻了。桃红面色惨白，连嘴唇都不见分毫血色，浑身上下的衣服没有一处干松的，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整个人都晕晕沉沉，仿佛全身的骨头都已经支持不住了。
“这，这可是怎么了呀！我的儿……”
绿柳站在台阶上，大声道：“你喊什么？桃红病了，冲撞了小白姨娘。姨娘好心，让她回去养着。养好了，也不必进来当差了。还不快走？”
觑着白若兰尚未起来，赶紧走到桃红娘身边小声道：“大娘赶紧带她回去吧，让人给好好看看。快走，快走！”
桃红娘不傻，女儿这个样子，绿柳又那么说，就知道肯定有缘故。不敢再问，将桃红的胳膊架在自己脖颈上，连拉带抱，拖着桃红出去了。
桃红不过是一个姨娘身边的丫头，在侯府里算不得什么人物，自然也没人关心她到底如何了。
“有趣。”
长宁把玩着一枝嫩嫩的莲蓬，剥开了取出莲子自己却又不吃。
在她看来，白若兰还是有几分心机手段的，从她为了进门肯放下身段自尊下跪磕头来看，也是个能忍的。刚进门那几日，也算礼数周到，日日给顾氏请安，见到白姨娘等人都肯叫声姐姐。只是近来行事，怎么倒越发毛躁了呢？她进门的那场风波才过去没多久，就敢这样张狂，到底倚靠的是什么？长宁不大相信，她是因为苏静文宠她，才敢这么做。
“夏露。”长宁叫了一声。
夏露赶忙过来，“小姐，什么事？”
“去送信出去，让萧总管打听一下，白远山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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