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祖陵
这个寂寞的峡谷里,长眠着辽国的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
绝品高手)
到了这里,我被一个现实困惑着:辽墓如同汉墓,经千多年来的盗掘,早已是十墓九空,而这里,为何在无人看守的千年间,却没有遭到厄运呢?当年,当金国的盗墓大军浩浩荡荡地开来,辽代的其他几位皇帝的墓穴被一座座扒开,遗骨被抛弃荒野,随葬品被洗劫一空,庙宇被化为灰烬的时候,为什么这里仅仅焚毁了庙宇,却没有惊动地下的耶律阿保机?传说辽祖陵的建筑设计十分巧妙,墓道由多层巨大的石条砌成,层层石条巧妙相压,盗墓贼揭开一层或者几层石条后,下面的石条便无法启动了,于是,贪婪的盗墓贼们对陵墓内的宝物虽然垂涎三尺,却又无计可施。(
腹黑总裁,终难忘)我想,此说并不可信。日本军队也曾想取走墓中宝物,结果同样无果而返。凭日本军队的实力,难道还能扒不开几块石条?
顺着游人踩出的狭窄的林间小路攀缘而去,或上或下,渐抵高处,在陡峭的悬崖边住足,喘息着回眸眺望,只见群峰环绕,林海茫茫,给人一种置身远古的感觉,顿生凄凉,又觉得有满腹的话语要与古人勾通。(
神王临世)
或许是由于对《辽史》产生了兴趣的缘故,我已来过这里数次。因为,只有到了这里,才能感觉出与契丹人的近距离接触;只有来到这悬崖峭壁前,面对一片林海,才能打开幻想的闸门,任思绪自由自在地飞扬开去。
耶律阿保机是北方游牧民族中少有的大英雄,我认为,他完全可以与秦始皇相提并论,因为,是他将众多散漫的部落凝聚成了一个大一统的国家。(
穿梭时空的商人)在他之前,虽然有过匈奴人和鲜卑人的短暂统一,皆因为政权的瓦解而再次分散,惟独他建立的浩大疆域,从此很少分裂过。后来,契丹这一称呼虽然没有了,但经过了二百多年统治而形成的强大民族元素仍在,民族精神仍在。之后的其他民族政权完全可以看作是北方地区的改朝换代,即使后来的政权在疆域上有了很大程度的扩张,但前提条件很明朗,那便是由众多部落凝聚成的游牧民族精神。可惜中国的历代文人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待少数民族历史,眼睛总是盯着中原那一块儿土地,并且看待历史的角度也总是从大汉族主义立场出发,认为汉族的历史才是正统的,其他民族全是胡蛮之帮,甚至连称谓都带着明显的鄙视。(
丫头你被算计了)即使其他民族入主了中原,他们也同样小心翼翼又无可奈何、及不情愿地看待和接受着现实。殊不知,少数民族的历史同样辉煌,就拿与宋朝同时存在于中华大地上的辽国来说吧,不但疆域远远大于宋朝,而且政治、军事、文化的某些方面,也都是优于宋朝的,正如一位历史学家所言:“继大唐王朝建立的东北亚国际秩序崩坏后,以契丹辽王朝为核心的东北亚新秩序又重新建立起来,其影响之深远,很难尽书于笔端。(
美女请留步)辽朝开创的中央集权行政体制为金、元、清统一北方奠定了厚实的基础,正是辽朝对北方游牧民族地区的开发,才真正促进了中华多元一体格局的迅速发展,促进了北方诸族与中原汉民族的文化交流与民族融合,致使北方诸族皆曾先后浩浩荡荡地汇入到中华民族的历史长河中。”
这里曾经是耶律阿保机家族的发祥地,这里见证过契丹民族由部落而强为国家,从盛及一时到整个民族销声匿迹的全过程。
我的目光顺着莽莽山林向前望去,越过虎踞龙盘的险要谷口,升向苍茫的天空。我想,当年,一个从小就寄人篱下受尽了磨难的少年,也一定多次长久地面对着这片苍茫的天空沉思,并在沉思中渐渐长大,终于,他想明白了,想明白了人在与大自然抗争的同时,还要与同类争斗,想明白了要想不被人欺辱该怎么做,整个家族要不被人欺辱该怎么做,整个部落要不被人欺辱该怎么做,整个民族要不被人欺辱该怎么做,于是,他长长舒了口气,跃上了战马,拉圆了弓箭,渐渐由啜里只变成了大名鼎鼎的耶律阿保机。在征战中他了解到,在南面有一大块肥沃的土地,那里的人民将植物的种子撒在土地里,就可收获到供人果腹的粮食;那里的人们使用着一种叫文字的特殊符号,那是社会文明的主要特征之一。于是,他兴奋了,将手中的战刀指向了那里,将那里的居民虏来,让他们将中原的文明尽快带给还处于奴隶社会的契丹民族。就这样,他开辟出了史无前例的民族大融合国家。他不甘心使用其他民族的文字,在他的大力支持和推广下,人类社会一种新的文字——契丹文诞生了。但他也并没有屏弃其他民族的文字,辽国是历史上惟一一个使用两种文字发布政文的国家,就连我们现在看到的墓志铭石碑,也同样是用两种文字刻出来的。他大胆起用汉人,所推行的“以国制治契丹,以汉制待汉人”制度,很轻易地让我们联想到现在的“一国两制”。
然而,就在他雄心勃勃大展伟业的时候,却倒下了,倒在了征途中。他不是倒在了对手的刀下,而是夸于人人都无法避免的疾病。在与人的争斗中,他是强者,是胜利者;在与大自然的抗争中,他败了,含着满腔的未果心愿,离开了他及不愿意离开的人世。
是我脚下的这座山将这位大英雄拥入了自己的怀抱。史载:“太祖陵凿山为殿,曰明殿。”由此可知,他并不像其他帝王那样被深埋在地下,而是长眠在一个人工开凿的洞窟里。他已安安静静地在这里度过了千年之久。
这位帝王是荣幸的,他活着的时候喜欢这里,将这里视为秋猎场,死后亦能在他喜欢的地方埋骨。
然而,这里已空余一片寂寞的树林,已没有他喜欢猎杀的虎狼麋鹿了,他一定很寂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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