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根披上褂子就要和刘多福上路,去刘沛然他们回家时的必经之路寻找。(
招惹大牌女友)
李草儿和李小山急了,也要跟着去,李有根安慰道:“我一会儿就能找着你姐他们,你俩在家看家。”说完,搀起刘多福就走了。
出了桃花峪一拐,就来到了乡道上,乡道的两侧是一片繁茂的大豆地。
刘多福四下看了看,声音颤抖着问李有根:“你说,他们是不是碰上胡子了?”
李有根皱了皱眉,说:“不能,好几年都没闹胡子了。”
刘多福听后却更慌了,“那他们……是不是遇上仇家了?我也没得罪过谁呀,你跟谁有过节儿没?”
李有根看了他一眼,闷声闷气地说:“没有。(
仙武同修)”
刘多福仍不死心,问:“那你说,他们是不是被打劫了?”
李有根反问:“打劫?有啥好抢的?”
刘多福忙说:“牛车呀!连牛带车的!”
李有根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不能!就是抢了牛车,那人也得放回家呀!”
刘多福低下头,嘟囔道:“那倒也是。”
二人沉默着又走了一段路,走到了包米地两旁,李有根站定了,说:“老哥,再往前还有一片高粱地,这样吧,咱俩分开,在地头上看青纱帐里有没有。”
刘多福点了点头,说了句“好吧”就走下了乡道,身影晃了几晃,淹没在了一片油绿当中。(
王牌特工)李有根见看不到对方了,才急切地奔向另一侧的“青纱帐”中。他刚才只是竭力镇定,可是他的心里,一点儿也不比亲家安稳。
十八年前,李张氏头胎生了个女儿,李有根一听就下地去了,坐在地头上抽了半天旱烟。过了两年,李张氏二胎又生了个女儿,他一听又下地去了,又坐在地头上抽了半天旱烟。又过了两年,李张氏终于生了个儿子,他喜出望外,抱着襁褓中的儿子笑得合不拢嘴。李张氏对他说:“你给儿子起个好名吧!”他看看远处的山峦,痛快地吸了一口气,说:“就叫小山吧。”李张氏又趁机说:“那你连项给俩丫头也起个好名吧。”两个女儿从出生到现在,他连正眼都没看过,只叫“大丫头、二丫头”。虽然他今天高兴,却仍对李张氏说:“丫头片子起啥好名?花花草草的。(
神赌狂后)”李张氏忙借机说:“那大丫头就叫花儿?二丫头就叫草儿?”他边亲着儿子边随口答应道:“行啊。”有了儿子,他有了奔头,日子过得也越来越好,可没过两年,李张氏却得病死了。李张氏下葬那天,他喝得醉醺醺后昏昏入睡。第二天早晨,他被轻轻推醒。他睁眼看到花儿那瘦削的小脸儿,听到花儿怯生生的声音——“爸,吃饭了。”他扭过头,看见草儿和小山的小脸儿洗得干干净净地坐在炕桌儿旁,桌儿上是热气腾腾的饭菜。他问花儿:“是你做的?”花儿点头“嗯”了一声。他含着眼泪爬起床,吃了滋味并不浓厚的饭菜,看着花儿边照料草儿吃饭边喂小山吃饭,最后花儿一个人吃剩下的饭菜。从此以后,每天做饭就是花儿的事儿了。晚上他从地里回来,花儿拉着草儿,背着小山等在院门前。(
娇妻难养,老公太凶猛)晚饭他借酒浇愁后,花儿端来温度适中的洗脚水后,领着草儿和小山回西屋睡觉。日复一日。从开春到入夏,花儿上山剜野菜,打杨树狗子,撸榆树钱儿,摘槐树花儿。盛夏,花儿上山采蘑菇;秋后,花儿下地捡粮食;隆冬,花儿又去搂柴火。后来,花儿还养了鸡鸭,全家时常有蛋吃,逢年过节有肉吃。十年前春天的一个早晨,花儿扛着铁锹跟他出门,他回头问花儿:“你干啥?”花儿对他说:“爸,我跟你种地去!”他又问花儿:“那谁带小山?谁做饭?”花儿又对他说:“草儿带小山,草儿做饭,我都教草儿了。”他看着花儿那还没有锹把儿高的瘦弱身子和坚定的目光,掉头含泪说:“走吧。”从那时起,父女俩一起春种、夏耕、秋收。年复一年。冬天,他为了给家里挣点儿缴裹儿和年货,带上锯子、斧子、刨子、凿子,到东山镇做木匠活儿。(
军权撩色)无论多累多晚,他也要赶回家,家里有花儿给他烫好的酒和做好的饭菜,有花儿给他准备好的热乎乎的洗脚水和烧得暖乎乎的炕头。每年过节,花儿都能为他、小山做出新衣服或新鞋。花儿十四岁时,就有媒人上门提亲。他才发现,花儿已经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他挑来挑去,花儿十五岁时,他终于挑中了河北王家堡子刘家独生子。他让媒人把小伙子带来。小伙子高大帅气,和花儿真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从花儿的眼神他看出来了,花儿是真喜欢这个小伙子。花儿十六岁那年八月节前,刘家说让两个小人儿成亲。他怀着对花儿的愧疚和祝福,带着草儿和小山把花儿和迎亲的人们送到村口后,自己到李张氏坟前说:“小山他妈,我把花儿嫁出去了。那人家不错,小伙儿也挺好。”逢年过节,花儿回来时,他暗暗观察为人妻又为人母的花儿,那逐渐胖起来的脸蛋儿,穿戴打扮,看丈夫和看孩子的眼神,他知道,花儿是幸福的,他终于放下心来,也开始暗暗为草儿考虑起将来。
可现在,他刚刚放下心来的大丫头生死未卜,他又如何能不心慌呢?
李有根慌里慌张地正找着,高粱叶子突然哗啦作响,里面有几个人影在闪动。
李有根忙大喊:“谁?出来!”
高粱叶子不响了,人影也不动了。
李有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空地上,却只是几个只穿着裤衩、嘴唇黢黑的半大小子。
“你们干啥?”李有根瞪着眼睛问。
“咋啦?”一个个子高点儿的半大小子说。
“问你们干啥呢?啥咋啦?”李有根道。
“打鸟呗,还能干啥。”半大小子说。
李有根上前几步,见几个孩子手里的确都拿着多少不等的鸟米。
刘多福闻声跑了过来,看见几个半大小子,忙不迭地问:“爷们儿几个,你们前儿下晌看见一个小伙子赶个牛车拉个媳妇和孩子没?”
个子高点儿的那个半大小子白了他一眼,说:“没看见。”
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良久,其中一个半大小子嘟囔道:“前儿下晌?前儿下晌我听见下道那块儿打枪了。”
“哪儿?”李有根忙问。
半大小子们七嘴八舌地说:
“就下道那块儿。”
“打了好几枪。”
“还有牛叫唤。”
“十几个日本兵推个大车。”
“拉着。”
“有推的有拉的。”
“车上躺个日本兵。”
“还有个死牛。”
刘多福连忙问:“那牛是啥色的?”
一个半大小子说:“是黑色的。”
李有根也连忙问:“那日本兵上哪儿去了?”
另一个半大小子答:“往塔城去了。他们看见咱们就朝咱们开枪,咱们就跑回家了。”
李有根和刘多福对视了一眼,忙转身向青纱帐外跑去。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