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文冬青做的很丰盛,红的狮子头,黄的玉米羹,绿的清炒莴苣,彩的炒砂仁儿。(
重生之小小农家女)可是面对这花花绿绿的一桌菜,文思远只觉得心里也跟这炒砂仁儿似的乱,袖子里揣的一封信,被他隔着袖子攥得皱皱巴巴的。
见文思远心不在焉的样子,连平日里最喜欢的红烧狮子头都吃的嚼蜡般无味,文冬青停下筷子,“爹,怎么了?”
“没…没什么…”被她一问,文思远倒是吓了一跳般结结巴巴,顿了顿,叹了口气道:“冬青啊,你娘的忌日快到了吧?”
“下月十三,”文冬青心下想,原来是想娘亲了。
“是啊,过得真快,三年了。”文思远深吸了口气,父女俩谁都没开口,默契似的,安安静静的低下头。(
王者好莱坞)又扒拉了两口饭,文思远又道:“你记不记得你姑母住在樊城?”
“嗯?哦,记得啊。”文冬青显然还沈浸在想念娘亲的情绪中没醒过来,被文思远一问有些愣。
文思远抬眼看了她一眼:“你姑母来信了,说是让咱到九川郡去,自己人,也照顾得到…我捉摸着,你娘…你当初说要守孝三年,现如今也快到了,你也到了该出阁的年纪,爹想…嗯…你姑母说,到那儿,给你寻个好婆家,你觉得…觉得如何啊?”文思远着一番话说的要多结巴有多结巴,心中是觉得对不起这女儿,她娘亲在时,一家人走南闯北,只为了他习识医道,前几年他娘亲去世,埋在这九川郡,这孩子孝顺,说是要守孝三年,才在这里安定了下来。好容易现在落住脚跟,他的医庐也是在这附近小有名气,却又要搬走,最要紧的,是从今便留下妻子一人在这客乡异处,这孩子,不知会怎么想。(
贴身医王)只是,这是姐姐的想法,为的又是冬青的终身幸福,他,不得不答应啊!让孩子一人去,他不放心,而离开妻子长眠之所,他又舍不下,前思后想了好几日,终于是下定决心了,不为别的,只为了女儿。
“爹…”
见女儿犹豫,文思远赶紧补了句:“你不愿意爹也不逼你,爹只是……”
“爹,”文冬青打断她爹的话,“既然你觉得这样好,那就这样吧!”既然她爹说的如此纠结,可想而知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留下娘亲爹肯定也很不舍,可爹既然都说了,肯定也有爹的用意,文冬青也不愿多想,就听爹的吧。
“冬青…”大概没想到女儿答应的这么痛快,文思远还是有点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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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吧爹。”
“…哦…好…”
……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
又是一年春,三年了,看着当年的新坟已成了长满新草的小山包,文冬青边拔着坟头的杂草边说道:“娘,我和爹明日就要去樊城了,只留下你一人在这九川郡,我和爹也是很舍不得,但是爹说要走必定有爹的道理,不过你放心,一得空我们就回来看你。”
此时,文思远拎着一个描着童子放炮仗的竹编食盒走上山坡来。
“爹!”今早要上山来,爹说还有事,让文冬青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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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文思远应了一句,放下食盒,打开盖子,一阵袭人清香香四散开来。只见文思远端出了一盘白色呈花状的糕点出来。
文冬青知道,是杏花糕。大米浸泡了一晚上,第二日早早起来将米打磨成浆,再摘了鲜杏花洗净滤
水,使了劲儿将杏花挤出来汁水来,与大米浆、糯米粉混在一起搅拌均匀最后再上锅蒸,看似简单的一道杏花糕,却是花了大功夫,想来今早文思远来晚,也是做杏花糕给拖延了时间。
娘爱吃,每年春天都会摘些新鲜的杏花来做。这三年,每逢娘的忌日,爹都会亲手做一份,甚至是因着要讨娘欢心,爹总会花些功夫在外面,就像眼前的这块糕点,块块上头都嵌了朵完整的杏花,看起来糕点已经不似糕点,倒像是朵添了个馨香底座的娇嫩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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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不说,文冬青也不说帮忙,似乎这是父女俩的默契,也似乎,非得爹亲手做,才显出这心意。
“知道为什么你娘这么喜欢杏花糕么?”文思远盘了腿,随地坐在了坟前,“我和你娘自小就相识,她爱吃杏子,又爱杏花,我便试着用杏花给她做了碟糕点,其实一开始做的真的不好吃,我偷偷尝过的,只是你娘不忍,便硬说是好吃,我是知道的。”文思远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对冬青说,又似是在对着面前的小丘说。冬青也不搭话,杏花糕的事,她是知道的,娘以前就说过。她知道,这是爹对娘的一种怀念。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让爹单独待着,自己往山坡绕一圈。
正是万树江边杏,新开一夜风的时节,故而缓坡处,小溪两岸的杏林,杏花白粉嫣然,开得绚烂。
当初将娘葬在此处,也和这缓坡处的杏林有着极大关系,爹说,这样,每年春天,娘都能看到她最爱的
杏花了。
在溪边找了处干净的石头,文冬青便坐了下来,心中默默念叨着这一年来发生的趣事,似是这样,娘就能听到了。
正当这时,一阵歌声从不远处传来。
文冬青起身,顺着歌声的方向走去,轻手轻脚的,怕惊扰了那唱歌的人。
红花初绽雪花繁,重叠高低满小园。杏花开得繁盛,挡住冬青的视线,隐隐见到,似乎是两个女子。只听得: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除开医书食谱,文冬青也杂七杂八地看了许些书,虽不会吟诗作词,但还是看得懂听得清的。对这女子所唱,粗粗听来,句句尽诉离愁,曲子婉转哀怨,似乎是在思念情郎。
正想着,便听一女子道:“小姐,宋公子既已去,你也不该继续沈迷此道,万一老爷夫人知道了,可怎么是好啊!”
“绒花,我与宋公子情投意合,可为何他却不愿我告诉爹娘呢?我想他,我好想他!”
还真是思念情郎啊!这主仆两还真有意思,跑到这荒郊野外的,就为了唱歌念情郎?冬青心下觉得好笑。
“小姐!不是绒花说你,依巧心看来,那宋公子本不是真心要与小姐共结连理,只是见小姐也爱听曲儿,便结了个伴罢了,小姐不该自欺欺人的!如今那宋少爷已回樊城,那樊城乃烟火繁华地,那宋家又是樊城数一数二的大户,怕是一回去,那宋少爷便将咱这九川郡丢到脑后了吧!”唤作绒花的丫鬟说的有些愤懑不平。
“可…可是…他说我便是他的知己了啊!还说能遇知己如此,此趟出行也不枉费了啊!”
“小姐……那宋公子也无承诺与你,你这不是……绒花只想劝小姐,不要再沈浸于那些劳什子的曲子,您看您这半月来昼夜弹唱的,人都瘦了一圈了。”说完便传来那小姐传来低低的呜咽声,稍少又传来那丫鬟轻轻的哭泣。
文冬青听着,觉着毕竟是人家的事,偷听墙角不怎么好,转身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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