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商文锦黛色娥眉舒展若青山迤逦绵长尽是温存软款,至眉梢却暗蕴了丝冷如月华之下悄然绽放的血昙稍纵即逝无人察觉。(
最后人类)敛衣起身,想龙椅上的凌谌睿行了一个礼,浅浅莞尔道:“皇上,嫔妾不才,既无皇后娘娘这般的巧手可弹奏出天籁之音,也无皇贵妃娘娘那样的灵动能跳出世间的美丽,嫔妾唯一拿的出手的便是我北漠的剑术,今日乐正王朝与即墨王朝喜结同盟,那嫔妾就献丑一回。”
凌谌睿微微抬手,道:“那爱妃可要好生表演!”
商文锦便走出位置,来到大殿中央,身侧,早有丫鬟拿了一对碧青的鸳鸯剑来。
她伸手接过,对众人微微行礼之后,眼神微微一凛,便双手拿着鸳鸯剑尽情的挥舞起来。
悠扬的琴声适时荡漾开来,如高山,如流水,潺潺铮铮,女子身材婀娜,步履轻盈,那宝剑在她手上,便如同三尺白绫,柔的不能再柔,轻的不能再轻,偏偏却又寒光凌凌,像水一样至柔、至美、至刚。
虽然不至林韵棠舞的妖娆魅惑,却别有一番动人心魄、英姿飒爽的潇洒情怀。
观众中又是掌声不断,一名女子能舞出如此犀利的剑法着实让人钦佩不已。
苏卿辞眼底也渐渐显出一抹赞许。
林韵棠嘴角则泛出一丝嘲讽。
终于,等到了商文锦以完美的姿势收剑,在众人的喝彩声中,皇上也十分愉悦的赞赏了一番,顺便也赏赐了一些东西。
正当众人玩的不亦乐乎之际,突然听到边上宫女倒吸一口气的声音,苏卿辞侧了侧目,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朝大殿入口处望去,甚至包括倨傲的林韵棠,还有始终冷的像块冰的楚尉轩,只见他此刻已然放下杯子,一双深邃阴冷的双眸望着门口,唇边漾起一抹嘲讽。
苏卿辞不由得也回过头去,逆光之中,只见一抹修长俊挺的身影款款行来。
黑发如墨,白衣胜雪,细碎如金的阳光下,跃入眼帘的竟是一张美若樱花般倾城容貌。(
万古至尊)
如此简单,如此素淡,却又如此的动人心魄。
墨般的黑,与玉般的白,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颜色。
然而,刹那间,殿内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鹿宝宝呆呆的张着嘴,冒出两个字:“好帅——”旁边的楚尉轩脸色一沉,转过头不再看那个绝代风华的男子。
是他?苏卿辞微微讶异,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大约十年前那个冬天早晨发生的事情。
如今的他早已褪去了当年那狼狈的模样,整个人风姿绰约、灵秀生动,却唯有那宛若深海般的眼眸仍犹如十年前初见时的样子,深邃的,忧伤的,却又带了点那么自嘲的意味。
那么,他…便是胤王——凌奕泽?传闻他业精六艺、才备九能,少年扬名,深得凌谌睿信任。
然而,普天之下能得见他真容的人少之又少,因此,关于他的传言也就越发的神秘,唯有一点是公认的,那就是:胤王有一双极其漂亮和罕见的双瞳,宛若碧水轻漾、琉璃溢彩。
的确,当年,她就是被他一双奇异的碧蓝色双瞳吸引,才出手救了他,而今,他早已华丽的蜕变,她之所以能认出他,也是因为他那双独一无二的深瞳。
怔愣间,凌奕泽已然优雅的入座,一双澄澈如水的冰蓝色眸子扫视了一下在座的其他人,稍稍点头示意,算作招呼,那微微弯起的唇,带着一抹极淡的笑意,似噙着春日的和煦,又似蕴蓄着冬日的寒凉。
苏卿辞微微失神,这样的男子却从出生就背负着“野种”的名声,那双美丽而奇异的碧蓝色的瞳孔恰恰成了他背负污点的证明,曾经的人、可以证明的人都不在这个世上了,那他该活的多痛苦呢,或许比自己痛苦一百倍吧。
“胤王可是来迟了,按例要罚酒三杯。”凌谌睿笑着起身,对着凌奕泽亲切的说道,语气包含了对他人不曾有的亲昵。
苏卿辞不由自主的抬起头,就连她自己也未想到甚至未察觉到,她就那样大胆而直接的向他望了过去。(
继承者:纨绔二小姐)
发髻上带着的赤金镶碧玺石簪子依旧是他最爱的红色——绝艳却也凉薄。
然而,那一抹红戴在他头上却是如此的芳华绝代、美丽惊人,宛若月光下独自盛开的罂粟花,又如烈火下盛开的红莲。
只是,那一双漂亮的眼睛里,荡漾着的始终是似笑非笑的邪魅,也或许,只有苏卿辞才能看的懂那里蕴藏着的寒凉与冷漠,甚至乎是俾睨天下的嘲讽。
毕甜甜盯着凌奕泽的眸子,因为感到意外而微微迷茫的问她身旁的李含希:“为什么——胤王的眼睛——是碧蓝色的——皇上的眼睛明明是黑色的——难道传言是真的?胤王的母妃真的给先皇——”
李含希望向那双天空般清澈的眼睛,却发现他的目光不是落在与他说话的皇上身上,而是——越过了皇上,停在——皇后身上——看似平淡的目光里,包含着更深的怜惜与——爱慕!为什么是爱慕?李含希愣在那里,一失手,将桌沿的柳叶糖打翻在地上,还好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凌奕泽身上,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事情。
“相公,他的眼睛——好漂亮!像天空一样的宝蓝色!”鹿宝宝被凌谌睿的话拉回神来,扯了扯自家相公的袖子,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口水,暗自感叹自己的定力如此之好,竟然没有被这样的绝世男色惊艳到流鼻血——
楚尉轩不好高兴的反问了犯花痴的鹿宝宝一句:“难道本王不漂亮吗?”
鹿宝宝一下停在那里,完了,相公生气了,都不说“我”了,改说“本王”了,鹿宝宝很有自知之明的笑得一脸谄媚的把桌上的天青色酒杯递到他面前,柔声道:“相公是世间最好看的男人了!那个胤王不就是眼睛漂亮了一点嘛,哪里有我家相公帅气!来,相公,生气对身体不好,喝杯茶——不对——喝杯酒——”
“皇兄,臣弟自知理亏,干。”凌奕泽也不推辞,端起酒杯一口气喝了三杯,杯杯滴酒不剩。
底下人纷纷呼好,称赞其酒量之好。
凌谌睿听罢,轻挑眉,嘴划出一抹笑,霎时间,日月尽黯然失色,道:“胤王这些年酒量怕是精进了不少,前些年朕灌他三杯可是推三阻四,哪像今日,如此痛快!”
“皇兄说笑了——”凌奕泽笑的平淡,一袭白衣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淡淡紫苏的香气便混在空气中,一双蓝眸紧紧锁定那个浅笑的人儿, 她果真清瘦了不少,眉宇间非得细看,才能找出当年的影子。(
爆笑宠妃:爷我等你休妻)
心口不禁又是一痛,不由得想起第一次看到她时,她那让人难以忘记的笑容,心中缓缓升起一股柔情,还夹杂着一丝苦涩。
还记得那一年的深秋,枫叶染霞,落英缤纷。
她六岁,他九岁。
在他们相遇的那个清晨,御花园的菊花开的正盛,满园都飘散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花香,先皇心情格外的好,便邀请众臣携带家属园中赏玩。
那一天,园子里热闹极了,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
唯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形单影只,躲在被人遗忘的角落,落寞而孤清。
“你一个人吗?”突然,一道甜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还没等他回头去看是谁,声音的小主人便已经欢快的跳到了他的身前,扬着脸,对他兴奋的笑,一面伸出一只手,手里面有两块做工精致的桂花糕。
“看,好吃的桂花糕哦,我趁爹不注意,偷偷拿的,呵呵。”
他淡然的瞥了她一眼,一个刚齐他胸脯的小女娃而已,他根本不屑跟她说话。
然而,她那弯成月牙般的眼睛,流露出那么纯净而热情的光芒,就好像明媚的阳光照进阴冷的心底,让他想要逃离却又不舍。
他的脚好似定住了一般,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她跟前,望着她。
她好似根本没有感觉到他的冷漠,竟然还上前一步,突然踮起了脚尖,猛然伸手拽下他的头,将一块桂花糕塞进了他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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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吧。”她很慷慨的说,一面将另一块扔进自己嘴里,一面还喃喃自语,“爹说,桂花糕太甜,不让我多吃,可是,我就是喜欢吃。你呢,你也喜欢吃的吧?”
凌奕泽微微一愣,他?喜欢吃吗?
口内本能的轻轻咀嚼了一下,确实很甜,很软,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怎么样?好吃吧。要不要我再去拿?”她吃完了,一抹嘴,豪气的问。
他不答,只是心底泛起一股子酸意。
他堂堂乐正王朝的皇子,什么时候想吃一块桂花糕还得靠一个小丫头去偷了?
然而,若她不给他吃,他确实很难吃到如此美味的桂花糕了。
自从一个月前,母妃被打入冷宫,他的生活也一下子就像进入了地狱,阴森森的始终见不得光。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喜欢吃桂花糕,因为曾经母妃拿着它哄自己吃的时候,自己总是嫌恶的摇头,因为他讨厌那种甜腻的味道。
可是,此刻,他却没有说拒绝的话。
桂花糕,好想母妃再能喂他一次桂花糕,到那时,他再也不会说难吃的。
“好,你等着。”她一甩头,小小的身子一溜烟的又朝筵席上跑去。
那里,先皇——他的父皇,还有其他王子公主们在幸福的享受着天伦之乐,而他只能看着,却是如何也去不得的地方。
曾经被人捧在手心里的他,如今已经碾落成泥,成了众人眼中卑贱的贱种了,更是皇族的耻辱,皇上是不会允许他这个污点出现在他人眼前的。
他冷笑,不屑的扭过头,不去看那帮虚伪的人,心,尽管隐隐作痛,可是,他是男子汉,怕什么,他不需要别人的爱跟呵护,他不需要……
他只要母妃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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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底触及,各色各样的菊花,娇嫩无比,氤氲芬芳。
母妃在冷宫一定看不到这么美丽的花的,他想。
于是,伸手摘了一朵他认为最美的白色菊花,母妃最喜白色,她说那是最干净最纯洁的颜色,也是最脆弱的颜色,经不得一丁点儿的污渍,所以才应该更加的怜惜。
他想母妃若戴上这朵菊花,一定比宴会上那些女人不知道要美多少倍呢。
然而,就当他拿着花想象着母妃开心的样子时,突然,手腕一痛,菊花被打落在地,紧接着便是劈头盖脸的辱骂。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小贱种?怎么……不好好在自己宫里呆着,跑来这里丢人现眼,还敢偷摘菊花?”这时长公主的声音。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父皇没有将你也一并打入冷宫,已经算格外开恩了,你还敢偷摘这里的菊花,这菊花也是你配摘的吗?”太子冷声附和着,一面上前一脚将那朵掉在地上的菊花踩了个稀烂。
凌奕泽低着头,看着被踩在脚底沾满污渍的菊花,那样残败不堪,牙几乎咬碎了。
“怎么,小贱种,不服啊……”太子见他那副表情,嚣张的上前推搡着他,直将他重重的推抵在粗壮的树干上,那树干的凹凸不平硌的他后背生疼。然而,母妃说:泽儿,活下去,要忍。
“说话呀,哑巴了?以前不是很能说嘛,逗的父皇那么宠你,还差点把太子的位置给了你,哼……”太子越说越气,尤其是瞧着凌奕泽小小年纪长的又如此高贵清华,那绝色的容颜更是让他嫉妒不已。
他猛然甩了凌奕泽一个巴掌,双手捏住他的下巴,冷笑道,“哼,疼你又怎么样?谁叫你那个贱人娘淫一荡,父皇心慈,还会留你这野种在宫里,要是本太子我,早就将你剁碎了去喂狗。”
“看着他就来火,不要脸的下贱种,竟然还跟我们一样的身份,依本公主看,他就是给太子哥哥提鞋都不配。”若兰公主附和着。
“哼,提鞋?”太子冷冷一笑,眼底闪过恶魔般的光,突然,脱了自己的靴子扔到地上,又一脚踢在了轩辕烨的膝盖上,将他踢跪在地。
一面吼着,“本太子今天就让你提鞋,来,快点,帮本太子穿上。伺候好了,本太子或许能放过你,伺候不好的话,哼,哼……可没有好果子吃哦。”
说着,那只没穿鞋子的脚就踏在了凌奕泽的背上。
凌奕泽双手撑地,面色一片惨白,却像石化了的雕塑一般,一动没动。
“穿呀,小杂种,再不动手……唉哟……”
太子一边咒骂着,刚想抬脚朝凌奕泽背上跺去,却不料突然一股力量袭来,将他直接推到在地。
“你自己手断了还是脚断了?自己的鞋子还要别人穿,羞不羞呀你。”苏卿辞小小的身子拦在了凌奕泽的身影,一手指着摔倒在地的太子道。
“哟呵,哪里来的毛丫头,敢打你太子爷爷?”太子痞痞的擦了下嘴角,随后爬起身来,就要打苏卿辞。
苏卿辞小小的身子一闪,麻利的从他身侧钻了过去,一边食指划在脸上,讥讽的笑道,“不羞不羞,还没长胡子就说是爷爷,不羞不羞……”
“哪里来的野丫头,竟然敢在这里奚落太子,不想活了不成?”长公主气恼的瞪着她。
“不告诉你,你们俩都不是好人。”苏卿辞扬起小脸,厌恶的看着他们。
“我们不是好人?你……”长公主气急,走上前来就要抓苏卿辞来打,“敢说本公主不是好人?你这贱婢,八成跟那个贱种是一家的,说不定还是那个贱女人又跟哪个野男人生的野种呢。”
“什么种不种的?想打架就打架,干嘛罗里吧嗦的。”苏卿辞蔑视的瞪了她一眼,双手叉在腰间,猛然朝向自己袭来的长公主的胸口撞了过去。
“唉哟。”长公主当场被撞翻在地,四仰八叉的大叫起来。
太子见了,不由得动怒了,当场扯着苏卿辞的头发,将她提溜了起来。
“小贱货,竟然敢来砸你太子爷爷的场子,是不想活了,是吧?”说着,便狠狠的甩了苏卿辞一个巴掌,她那张漂亮的小脸蛋立刻就肿了起来。
“坏人,我咬你。”疼痛让苏卿辞哭了,眼泪啪嗒啪嗒的顺着脸颊簌簌的落着,然而,不认输的个性让她像一头发怒中的小豹子,挂在太子的身上,对着他的肩膀又撕又咬的。
这时,长公主从地上爬起来,将她从太子身上扒拉下来,摔在地上,随后狠狠对她进行了一顿拳打脚踢。
不知道那场暴虐进行了多久,但是,整个过程中,他只听到了太子和长公主踢打和咒骂的声音,却始终没有听到苏卿辞求饶的声音。
他也一直没有抬头,只静静的跪在地上,心——如死灰一般,更像跌入冰窖。
这样的羞辱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不止是太子和若兰公主,宫中的哪怕一个小太监小宫女都会当着他的面来辱骂他羞辱他。
他想反击,可是,母妃的话却时时刻刻响在耳边。
泽儿,不要给任何人杀你的机会,好好活着。
他,不能死,他要好好活着,他要强大,他要将母妃从那冰冷的囚笼里救出来。
世界好像突然间变得静了,喃喃的秋风轻柔的从耳畔拂过,似母亲温柔的手。
一枚火红的枫叶飘飘荡荡的落在地上,似乎还夹杂着点点的血腥味,
随之而来的还有她沾满污泥的小手,小小的掌心还有一块成了碎末的桂花糕。
“诺……嘶……”她轻轻唤了声,紧接着便是倒吸凉气的声音。
他缓缓抬头,望见一张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小脸,嘴角还流着血迹,和刚才那甜美可人的模样儿有着天壤之别。
“碎了……”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随后,突然咧嘴,傻乎乎的笑了起来,本来梳的漂亮的发髻如今全散了,乌黑的发凌乱不堪,还沾着灰尘和污泥。
凌奕泽看的清楚,那殷红的小嘴里,并排的两颗小门牙里,已然少了一颗。
他没有说话,亦没有接她手里的桂花糕,只是静静的望着她,望着她看不出原型的小脸上温暖甜美的笑。
明媚的阳光悄无声息地他的一袭白衣上,散发着柔柔的气息。小九儿,等着我,我一定将你带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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