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办法?我们都这样了,就别拿我们寻开心了吧。(
异界之召唤游戏)”李穹苦笑。
他实在是不看好阿狼,这么多修仙的前辈,便是他自己至少也到了炼气的境界,这么一个凡人,纵是再如何神通广大,还能如何?
阿狼淡淡地看他一眼,没有说话,沉默着。
青峰拍了下李穹的脑袋,疼得他“哎呦”一声叫出来。
他倒是抱着别的看法,眼前的一男一女委实有些不一般,若说这死局里唯一的变数便是也只能他们了。
“你有几成把握?”他问。
苍劲有力的手握着长离,剑走龙蛇,在地上写道:“没有把握。”
青峰沉吟着,静静地看他。
阿狼沉默不语,看了看苏瑾还有哈奴赤,接着写道:“不拼一把,都死。”
青峰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眼神复杂,道:“你是想牺牲自己吗?”
阿狼点头,将苏瑾与哈奴赤推到他们身边,写道:“如果能活,帮我照顾好他们。”
众人一愣,阿狼没有把小真交托出来,难道他要带着小真一起搏命。
萱儿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忍不住指着小真问:“那这位姐姐呢?”
“我们一起。(
逍遥弟子都市行)”阿狼直截了当地写。
青峰盯着他的眼睛,道:“好,既然如此,早去早回。”
“姐姐,别……别死……死啊。”一旁哈奴赤听到了动静,勉强张开眼睛,他真的是太吃力了,眼睛怎么张都张不大,只能依稀看到那缝隙里溢出来的一线水光。“姐姐……姐姐……”
小真蹲下身子,温柔地把弟弟搂在怀里,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轻轻地抚着他的头,包裹眼睛的布条承载不了那份亲情的重量,溢出两行血色的泪水。
“姐姐……姐,能……不能……能不去。”
小真轻轻地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东西是不是你带来的?是不是你。”孩子忽然说话不疙瘩了,目光灼灼,死死盯住阿狼:“巫师说这些灾难是你带来的,是不是?是不是?”他很虚弱,所以声音不大,但是每一声俱是那么的声嘶力竭,感觉话语里藏着刀子一般。
可是阿狼还是那么直挺挺地站着,眼神淡然,一点变化都没有。他忽然蹲下身子,扯开哈奴赤的衣领。
哈奴赤疼痛地缩了缩身子,却没有力气发出什么声响,接着一截长满脓疮的脖子便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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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奴赤在尸体堆里待得时间太长了,尸体的毒气与周围的血腥,寒冷侵入了他瘦小的身体,所以他才会虚弱至此。
阿狼用长离刮开脓疮,猩红色的血浆混着黄色的脓流出来。
“你……你……”众人都说不出话来了,只见阿狼伏在哈奴赤肩头,吸了满满一大口混杂的液体,转头吐在地上,眉头都不皱一下,接着吸和吐。
“你疯了,这些毒……”话说到一半,萱儿便说不下去了,转过身子捂着嘴,只觉得身体里一阵一阵地泛恶心。
哈奴赤哭得眼泪直流,却没有力气动弹一根手指。
里面的淤血和脓好似无穷无尽,吸了半天才慢慢变小,哈奴赤的脸上青紫色渐渐褪去,可还是苍白地没有一丝血色。
反观阿狼,脸上倒是变幻起了古怪的颜色,像是地上被沼气侵蚀出来的铜锈色。
他最后吐了一口脓血,直起身子,忽然间晃了晃,直挺挺地栽下去,正在几人想要搀扶的时候,他反手将长离剑插在地上,稳住了身形。
哈奴赤嘴唇哆嗦了两下,什么都没有说。
“交给你们了。”他最后写了一句,转身走向远方。
小真默默地跟上去,她脸上的疮疤此时还被鳞片覆盖,如同起伏的翎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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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叹了口气,他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他想拼命,想把这些人都救出去,可是之前的剑阵耗尽了他的真气,他没有本钱去拼了,那种深沉的无力感似乎要把他压垮、逼疯。不知不觉间他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吱嘎作响。
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心绪复杂,他看不懂阿狼的眼神,别人伤害他,骂他,好像都与他无关似的。
他没有感觉吗?只要是人,都会为别人对自己的一言一行有所触动。
可他真的没有反应,青峰看得出来,这少年并没有可以装扮什么,并不是完全不在乎,也并不是习惯性地把情感封存,在黑暗里,在人心里摸爬滚打的深沉心机。
没有人知道包括他自己,那是因为曾经的悲伤太过浓烈,如今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无足轻重。
群狼撞击着剑圈的外围,纤薄的光幕摇摇欲坠,这种仙法虽然很简单,但也不是随随便便便能破的,可是再坚硬的礁石也经不起海潮日复一日的冲刷。
也许下一次的撞击便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
阿狼嗥叫着,他懂得怎么吸引狼群的注意,他背上小真,以长离剑破开了光幕,剑阵轰然崩塌,群狼直扑过来。(
灾后)双剑一前一后,野君从狼吻交错的牙齿里穿过去,观讳破开颅骨,长离在狼首里轰然相撞。
他以那狼的头颅做踏板,骤然起跳,跃到另一头狼的狼背上,长离双剑改为反手,将那狼身钉在地上。
接着抽出双剑,握剑的手轻轻一震,剑身在曼妙的轻吟声中尽褪血色,粘滞的血肉沿着血槽滑落,没有沾上一丝一毫。
“哏”金属的长吟声直入云巅,野君横置胸口,锋刃平直,流光闪烁,将他的眼睛连成一线,亮得骇人。
他与长离仿佛连为一体。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招式,长离剑锋芒在空中如同风车般旋转,在空中汇成一道道流转不定的光线。
绚烂的剑光如同天边霓光变幻。
狼的身体像是为长离量身定做的剑鞘,阿狼只是出剑,还鞘,再出剑,再还鞘,剑在鞘中摩擦出参差不齐的杂音。
剑锋所指必是七寸要害,可是没用,来的狼实在太多。
背后小真还在专注地感受那股从体内潮涌而出的力量,源源不断地输到阿狼身体里去。随着力量的流失她的脸色也渐渐苍白。
她毕竟还小,也没有修习过修仙之法,所能做的也只是压榨潜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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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狼疯狂地杀出一条血路,本该大亮的天可能是因为冥蛟老祖的关系还是一片黑暗。
他跑在了最前端,背后狼群滚滚。
黑夜深沉,原本生活在这片雪原之上的动物一下子都失去了踪迹,只有狼群……还有最前面的一男一女。
狼不再嗥叫,只是一边喘息一边奔跑,唯有最前面的少年会时不时地回头吼上一两声,生怕狼群掉头回去找那群人。
这是一处山谷,地形险峻非常,两崖冰川如犬牙交错,道路尽头一座尖顶孤峰巍巍然直插霄汉。。
这里是雷火原的边缘,强烈的严寒将这里的冰冻得比岩石还要坚硬。群狼一入,宽阔的山谷立时便变得拥挤起来。
来这里只是眨眼的时间,两人的发丝,面颊,身体便已染上了一层白霜。
阿狼早已打定主意,要群狼与自己一同葬身于此。
小真搂着他的脖子,尽管两人不能说话,相识也不过数月而已,但她与他却似认识了很多年,在那一夜将心里的点滴融化在彼此手心里的时候,心意便已相通。
所以阿狼没问小真的意见,他知道她想让她的亲人活下去,她宁愿用死换得弟弟与母亲一世平安。
小真也没有问阿狼一句,虽然眼不能见,阿狼也没有说什么,可她知道这次本就是赴死的局面,也许两个人可以死在一起未必不是个好的结局。
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能够相遇甚至到现在要死在一起,确实是一种缘分。
阿狼回头看了看小真的脸,心想:要是她可以睁开眼睛,跟我说句话,那该多好啊。
小真脸上的光在蔓延,染遍了全身,细密的鳞片带着神秘的力量有节奏地开合。
阿狼转过身子,剑出如虹。
百里外,青峰一行人望着天空。
一线火光沿着天际烧了起来,火光如同利剑一般穿透了混沌的云层,横贯天幕。
远方依稀有长离缥缈的长啼,如泣如诉。
“啊”吼叫声在山谷里反复冲撞,百转千回,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遮天的火翼斩开了冰川,尖锐的“犬牙”像是流星一般坠落,千年不化的寒冰在慢慢消融,群狼在山谷里翻滚,无数坠落的冰川洞穿了它们的身体,将它们切割成残破的血肉。
雪流奔涌,山峰倾倒,如同天塌地陷一般。
迸射出来的的血液呈现半凝的状态,溅到少年伤痕累累的身体上,从天而降的兵刃分开了他和那个女孩。阿狼只觉得心里一空,脑海一片空白,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丝不知何往的无措感。
握剑的手松了,他从来没有放下过剑,那时候他倒在雪地里握着锋利的无柄剑刃,怎么都不松手,可是这一次不知为何就这么松了。
离合的神光从剑身上消失了,长离如同折翅的鸟儿躺在阿狼身畔,宛如凡铁。
那横断江流的一剑耗尽了长离鸟所有的精气,四坠的山石打砸在剑身上。
小真蒙眼的布被风吹到空中,悠悠荡荡,她一只手扶着额头,抵抗着那股眩晕,一只手撑着地在冰雨中爬,寻找少年那熟悉的体温。
动荡飘摇的天地间,冥冥中似有一根线牵引着,她在雪地里摸到了他的手,石块冰屑砸到她的身上,她紧紧地抱住阿狼,想着以后再也感受不到这个世界上的所有,脸上的表情几乎便要哭出来一样。
小真发出痛苦的呻吟,全身的骨头无一处不痛,脸上的疮疤重新恢复了原貌,可是那光晕不曾消减,离合的神光似是破碎的雾气,从毛孔里散逸出来。
一片巨大的阴影砸了下来,小真听到了耳畔的轰鸣,冰块与空气高速摩擦的声音,一股灼痛烧了起来,比火焰更加炙热。
她艰难地直起身子,挡在少年面前。那股灼热烧遍了全身,瘦弱的身体里迸发出凛冽的威严。
“吼……”她黑色的长发在风中猎猎作响,从喉咙里暴出龙吟,一线天光从天穹迸射出来,眼帘裂开了一道缝隙。
庞然巨力击碎了巨大的冰石,在寒风里散成了无数细碎的雪晶。
她转头,看见少年模糊的影子,她笑着,眼眶里隐约有几颗清亮滚落。
在阳光下逆风扬起的雪尘打在小真身上,她整个人如同冰雪雕成,接着眼睛,鼻子,所有的所有都模糊起来,她融入了雪色与阳光里,只剩下一个纯白的影子。
山石,冰块还在坠落。
当雪崩的尾声消散在天地间,整片山谷好像寂静了那么一瞬,只有那些冰屑悬浮在山谷里,像是星空里漂浮的尘埃。
一阵风吹过,雪花飞舞,一角纯白的裙角飘起又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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