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怎么回事？”大爷爷追问。
天素不想说多了让爷爷们担心，但是她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越发增添了他们的焦虑不安。从小到大，天素在他们面前都是有话直说，直来直去，何时这样扭扭捏捏了？
“到底怎么回事？”大爷爷再次追问。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天素的身上，都很好奇她是如何从黑嗜空间出来的，为何出来了还要进去？一连串的疑问化作了询问的目光。
天素被一群人这样‘逼’问着，心中惶恐不已。她不愿意说出真相。
天旭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黑央的行为即便看上去有几分好心，但是他的好心都有很强的目的‘性’——肯放妹妹出来，大概是惦记孤鸾剑与寡凤刀；能放心大胆地让妹妹一个人出来，肯定是拿别人的‘性’命威胁天素了，或者让她吃了什么**必须回去才能吃到独‘门’解‘药’。
“妹妹，别逞强了！”天旭轻声说着，眼里满是心疼。望着坐在自己身侧的那个冷漠的天素，天旭内心真不是个滋味。他总觉得，妹妹这样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在他。
天素对他不理不睬，她真想说关你屁事！但是碍于有长辈们在场，必须表现得兄妹情深。
天旭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那个毫不费力的动作今日竟是异常无奈。
“哥哥，你眼睛不舒服吗？”紫黎忽然问道。
天旭赶紧笑笑以让大家放心，满口说道：“没事！”
“爷爷，不知道天旭有没有对你们说过，”天素终于开口了，“黑央将天下三大派五大‘门’的一些人都抓去了黑嗜空间？”
“这些天旭已经一一告知了！”大爷爷说道。
天素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今天是除夕，黑央特意放我回家一趟，我不知道爷爷们已经醒来，也不知道天旭还活着，此次出来，本打算祭拜一下爹娘就回去的。”天素犹豫了一下，垂下头去说道：“我不回去，黑央不光会亲自来抓我，还会杀了祥云以及别人。”
大家一阵沉默，贪生怕死从来就与天家不沾边，这样的处境确实很为难，不回去，黑央若真的杀了那些无辜的人，那这些枉死的‘性’命便都算在了天素的头上。这样的罪人，谁能当？可是，难道真的要让天素再回黑嗜空间任人摆布？
“这样吧！”玄依依霸气十足地说道：“素素，你带我去什么黑嗜空间，我去灭了黑央！估计他就是那个尤氓了。”
“对了，为何玄前辈如此在意黑央究竟是何人呢？”天素其实是想要转移话题。
玄依依眼里‘露’出一股恨‘色’，说道：“十六年前，我被初厄打落地狱之海，但是要不是尤氓的话，我也不会被困十六年！”
天旭心头忽然一阵明亮，他一直觉得“尤氓”这个名字好生熟悉，现在记起来之后，原来是在地狱之海的时候听小灵她提起过。天旭顿时明白了玄依依为何会对尤氓生出无边恨意。
不过，天素并不知晓其中的原因，也不知道地狱之海究竟是什么地方，于是问道：“地狱之海是在地狱吗？”
玄依依点点头，于是将自己如何被困于地狱之海详细地告知了众人，并告诉了大家天旭两次进入地狱之海的前因后果，而且，她对自己想要逃生而将天旭困于海底的事也直言不讳。她丝毫不觉那是丑恶行径。
“原来您是天旭的救命恩人！”天素一脸崇拜，“当初我为了给他解毒绞尽了脑汁，原来是中的地狱之海的毒，难怪我没有办法解呢！”
“其实，给她解毒的人并不是我，是天旭的母亲，周夫人！”玄依依一脸谦逊，眼神落在了陌桑的脸上。
天素来了兴趣，转过身去急匆匆地问道：“周夫人，您是怎么为天旭解毒的？”
陌桑见她如此感兴趣，便将解毒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天素表面虽然一如既往地平静，但是内心早已惊叹不已，她虽听过有起死回生的神医，但是能给人造魂的法术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陌桑虽然满头银丝，但是皮肤却是白里透红，笑起来就如年少芳华的‘女’子一般。她看了玄依依一眼，说道：“其实这事还多亏了依依的哥哥，要不是经他提点，我对给天旭解毒也是毫无头绪。”
“玄前辈，您的哥哥？您还有哥哥？”天素眼里一片明亮。
“要是你们不说，我早就忘记他是我哥了！”玄依依夸张地笑了笑。
“玄前辈的哥哥是阎罗大王！”天旭笑得灿烂，“妹妹，你还记得以前吗？我经常梦到自己去了阎罗殿。”
天素平静地点点头。
天旭‘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着说道：“其实，我那是真的去到了阎罗殿。”
天旭畅谈过去的点点滴滴，天素静静听着，心头如刀尖划过。回忆过去，令她伤痛不已，她是真的伤心了，为回不去的曾经。但是她放眼望去，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沉浸在喜悦中去了，她也只能无奈地笑着。
后来陌桑提议大家一起吃顿团圆饭，大家磨刀、打猎、洗菜、生火，好不热闹，经过一番努力，一顿香喷喷的团圆饭便完成了。吃着丰盛可口的菜肴，喝着浓厚香醇的美酒，看着周围的亲人，望着满目疮痍的景‘色’，大家都五味陈杂，团圆饭，却成了一顿永远也团圆不了的饭，因为有些人早已天各一方，那些人的音容笑貌只能在记忆中寻找。
这个除夕，丝毫没有除夕的味道。如若不是天素提起今日是除夕，大家早已忘却，因为镇上随处都是残垣断壁，出去看到几个苟延残喘的活人都不容易，大家活得不见天日，谁还有心思去惦记曾经会张灯结彩的除夕？
席间，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地对即将到来的离别避而不提。
暮‘色’渐渐来临，天空没有飘雪，不过还是有些寒凉。饭毕之后，大家在院子中升起了一堆篝火，竹子哔啵哔啵地燃烧着，异常欢快的样子。
天素望着爬上树梢的月亮，侧过身留下了两滴晶莹的泪，转身笑着对围坐在篝火边的众人说道：“大爷爷、二爷爷……五爷爷，周先生、周夫人、玄前辈，天旭还有紫妹妹，我得回去了！”
“非回去不可？”大爷爷满眼心痛。
天素的脸被火光照得通红，她坚定地点了点头，“爷爷，我也想和大家在一起，可是……我不想做个贪生怕死的人，我是天家的子孙，该做正确的事！”
大爷爷沉痛地闭上了双眼，亲情和大义不能两全的时候，原来这么令人心痛。天素如今可是算是天家的独苗了。哎！大爷爷心底发出一阵长叹。
望着天素的背影，天旭大叫不妙，赶紧追了上去，低声问道：“妹妹，你这样回去还有命吗？”
众人也渐渐走了过来。
天素停住了脚步，内心猛然一阵感动，她平静地说道：“你到底还是在乎我的生死的。”
“你是我妹妹！”天旭望着头顶的星空，“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你的生死。”
“呵呵，去死吧！”天素之前还有些欣喜，但见他仍然只是把自己当妹妹之后，心瞬间凉了。她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我哥哥！我也不是你妹妹！”她说得很小声，但是天旭听得很清晰。
天旭杵在了原地，内心甚是无力。
“玄前辈，请您将结界打开吧！”天素站在结界前说道，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恍如一尊冰雕。
此时大爷爷他们也走到了天旭身边，玄依依有些为难。天旭忽然大声说道：“你这样既没有带走孤鸾剑也没有带走寡凤刀，两手空空回去，黑央会放过你吗？”
众人面面相觑。
天素面‘色’一紧，怕爷爷们担心。
其实天旭本也不愿说出这些话而徒添爷爷们的烦恼，但是他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鬼使神差说出了这些。
“原来你是回来拿孤鸾剑与寡凤刀的！”玄依依脸‘色’没有那么好看了，声音十分尖锐，分不清究竟是什么意思。
天素扫过众人，索‘性’停止‘胸’膛坦言道：“不错，黑央之所以让我回来，就是想我拿到孤鸾剑，至于寡凤刀，他以为在魔王初厄手中。不过现在看来是在玄前辈您的手中。”
“那你为何不拿？”玄依依质问，“你有机会拿！”
“哈哈哈……”天素笑得前仰后伏起来，看上去异常夸张，接着一脸心痛地望着玄依依，“玄前辈，你以为我是黑央的走狗？你以为我愿意呆在黑嗜空间？你以为我不愿意留下？你以为我愿意将孤鸾剑送给黑央？”
在一连串“你以为”的反问下，玄依依有些心疼天素了，她只是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因为孤鸾剑寡凤刀事关重大。
“不是每个人都能跟你一样能够睥睨人世，不是每个人都敢跟你一样睥睨人世！”一向坚强的天素眼里冒出了一层泪水，“我没有能力，我没有那么绝情，所以只能任由黑央白布，即便出来和家人团圆了也要乖乖回去，而且是在这样除夕的夜晚！”
天素的眼里满是委屈，她再也坚持不住，宣泄完之后身子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双手抱着头，埋下头去低声啜泣，身体不住地颤抖。
天旭的眼里一片湿润，这还是她第一次直面天素的软弱，原来她也是需要保护的那一个。
他犹豫了一下，蹲下身去，一把将天素抱入自己的怀中。
月儿爬得好高，似乎想要看清地面上的一切，然后才好将世人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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