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修清被玄依依刺耳的笑声拉回到了现实。此刻的他也渐渐趋于平静,脸上虽然有深深浅浅的沟壑,可是眼睛里面却像镜面一般平静。
玄依依瞟到了他那明亮的双目,不由得微微有些发怔,见到他竟然向着自己走来之后,越发茫然。不难看出,天修清朝着玄依依迈出那一步的时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而且表情怪怪的。
“何事如此严重?”玄依依认真地问,眼神带着一丝少有的关切之情。
天修清回头看了天旭一眼,然后静静地望着玄依依,并没有立即解释。他有些开不了口。
玄依依清澈的眼眸里面闪过一连串的疑问,最后不安地笑了笑,拘谨地说道:“我不过是自恋了一点,你又不是第一次见识,但是我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你……用不着这样认真吧?”
天修清微笑着点头,眯缝着眼睛颔首,“依依姑娘确实是天才,完全不用谦虚!只是老道有些话想要向天旭‘交’代……”天修清没有继续说下去,回头看了天旭一眼。
看到这里,玄依依已经明白天修清的用意了,为了避免这个老头子尴尬,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明白明白,你们谈,我回避!”说完便一脸微笑地转身,边走边喃喃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
天修清的神情有些惘然,望着玄依依的背影,手臂微微抬了抬,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要叮嘱她,不过最终还是重重地垂了下去。望着那一抹倩影越来越远,他的眼睛里面渐渐升起了雾。待到玄依依要离开隔音法阵边缘的时候,天修清再也忍不住了。
“依依姑娘,请留步!”天修清声音有些颤抖,眼睛越发清澈。
玄依依闻声回过头来,偏着头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完全就是在问,干什么?不过疑‘惑’归疑‘惑’,她立即朝着天修清走了过去,脚步很轻,走得很缓,似乎怕惊吓到这位老人。
天修清的眼睛越来越清澈,因为他的眼珠子上覆盖了一层清泪,想到天素,他内心不忍。他之前一直犹犹豫豫,主要是放不下天素这个丫头。
玄依依意识到对面的老人要向自己行大礼之后,内心顿时惊慌不已,迅捷地伸出双手扶住了天修清的手臂。隔着一层粗布,她惊讶地发现他的手臂竟然干枯如柴,如干尸一般,可是他看上去又是那样的矍铄!玄依依缓缓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这样。
一直静候在天修清身后的天旭见玄依依去而复返,又见大爷爷在她面前如此卑微的姿势,不禁移步走了过来。他满脸疑‘惑’地望着这两人。
大爷爷神情复杂地看了天旭一眼,最终掉过头去恳求道:“依依姑娘,老道……老道……想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玄依依大松了一口气,轻轻拍着‘胸’脯,自言自语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惹你不开心了!”
“嗯?”大爷爷没有听清,玄依依的声音太小。
天旭看了看大爷爷,又看了看玄依依,脑袋一片‘混’沌——虽说玄依依本事通天,可是……大爷爷有什么好求人的?
“什么事情,你先说,看我能不能帮上忙!”玄依依笑了笑,内心其实很愉快,继续说道:“毕竟我也不是万能的,像摘星星摘月亮之类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是吧?”玄依依自顾自地笑着。
大爷爷认真地恳求道:“还烦请依依姑娘能帮忙照顾天旭和天素兄妹二人!他们都还只是凡人,而且年纪也小,不懂世道险恶,还望依依姑娘能从旁点拨一二!”
天旭的内心在翻腾不已,他赶紧抬起头来望着头顶的星辉,爷爷的形象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高大。大爷爷之前那样严肃、那样认真,只为托孤!托孤?天旭想到这个词语,不禁吓了一跳。首先从他心头蹦出的问题便是,爷爷为何要这样做?难道?难道……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内心伤痛又无奈,害怕“难道”成真。
“怎么,你要死了吗?”玄依依一脸严肃地询问,丝毫没有想要避讳什么。这话若出自旁人之口,无论说得多么平静,只怕也没有人相信这只是一句问候。可是玄依依做到了,她拿捏得异常‘精’准,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在斥责或者是骂脏话。
天修清无奈地点了点头,他尽量表现得坦然,“我们确实要死了!”
还是“我们”?看来要死的不是一个人!
玄依依和天旭的脸‘色’渐显苍白。
“大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旭抓着爷爷的手臂匆忙追问。他的心很‘乱’,“死”是一个很沉重的词,偏偏凡人都无法逃避。他希望爷爷们永远活着。
大爷爷见话也说明了,也不再犹豫,神‘色’越发淡定,直言道:“旭儿,大爷爷与你另外四位爷爷之所以能活到今天,是因为我们曾将生命封印,而封印生命之时,爷爷们已经命不久矣,现在封印解开了,我们的死期自然也不远了。这一切都是宿命的安排,宿命完成之日,便是爷爷们驾鹤西归之时。这是命!”
“你们的宿命是什么?”玄依依问。
天修清望了自己的四位兄弟一眼,回答道:“我们至今也未曾参透!”
玄依依眼睛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夸张地说道:“你们既然不知道宿命为何,又何以知晓宿命是否完成?对了,你们又是如何知晓自己的宿命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断言自己死期不远了,太不负责了吧?”玄依依虽然这样辩解,但是内心却隐隐相信天修清的话,因为他的手臂实在是太没有生命力了。
天修清望了望前方,“一切都是先祖的启示!”天修清并没有过多解释,而是将话题重新拉到了他内心最最在乎的事情上面,“还请依依姑娘能帮忙照顾我这孙儿孙‘女’!”
玄依依也不再执意追问宿命的事,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照顾他们我答应了,只是我得将丑话说在前头。初厄断断不会轻易放过姓天的,而你也知道,以我现在的实力已经打不过初厄了,我只能尽我的能力去照顾他们,至于照顾得怎么样,我可做不了任何保证。”
天修清听到这话,顿时感‘激’涕零起来。
玄依依见他似乎想要说些感‘激’的话,赶紧制止住了他,说道:“不用觉得感‘激’!要是你们真的死了,就保佑我和天旭能用孤鸾剑寡凤刀灭掉初厄吧!到那时,天旭和天素也用不着我去照拂了。”她并没有考虑如何将“死”
说得委婉些,她就是那样直来直去的人,而且她相信以天修清的修为,对死亡也没有太多畏惧。
不过她想错了,天修清害怕死亡,因为心中还有牵挂!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天素,因为她还在黑央的手中,而黑央究竟是何居心,谁也不清楚。
玄依依之所以没有把死亡放在心上,那是因为从始至终她都觉得那个词语离自己非常远非常远,远到可以不去想。她没有想过死亡或降临在自己身上,即便被困在地狱之海的时候,也没有丝毫这样的想法。
“好了好了,你不是有什么话要向天旭‘交’代吗?”玄依依说道:“时间留给你们,好好聊一聊吧!”她尽量说得很轻快,越是沉重的事情,她越喜欢表现得不在乎,这是她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
天修清看了天旭一眼,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最终开口道:“算了,依依姑娘还是不要离开,天旭资质不如你,这件事情或许还要拜托你!而且,天家……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未来!”想到天家可能会在人间消失,他的心头一片绝望。
“又要拜托?”玄依依虽然是抱怨的语气,但是心中却毫无怨言。
天修清抬头望向头顶的星空。
天旭和玄依依也昂起了头望着一闪一闪的星星。
这片奇异的星空中繁星点点,光线柔和,让人十分陶醉。
“这件事情与银天镜有关!”天修清淡淡地说道:“银天镜中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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