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秘密”这两个字,天旭的眼睛里面条件反‘射’般投出一缕‘精’芒。
对于秘密,他充满了兴趣,因为他现在对人生有了很明确的目标,不管外人觉得复仇是高尚情‘操’还是低级趣味,他都誓死方休!而知道些许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就是成败的关键,他又岂会散漫以对、不放在心上?更何况大爷爷不是一个喜欢说废话、喜欢大惊小怪的人,他说这是秘密那便是天大的秘密。
不过,大爷爷透‘露’的秘密越多、越具有价值,他越觉得心里难受。因为这让他极其自然地联系到了死亡。如若不是人之将死,大爷爷又何必让这些一直藏在心间的秘密重见天日?如若不是时间促紧,大爷爷又为何不将这些秘密直接告诉天氏真正的后人——天素。毕竟天素才具有真正的天氏血脉。
不是天旭不把自己当天氏的后代,只是他深深觉得,最重要的秘密还是由天素掌握的好。这是一份荣耀,该由最有资格的人摘取!
玄依依本就是一个表情略微浮夸的人,听到银天镜中有秘密,早已心‘花’怒放。秘密无论大小,都对她有着致命的**。此刻,她正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天修清,又见他一直没继续开口,迫不及待地问道:“长老,究竟是什么秘密?你快说吧!”
说完之后,一脸微笑地望着天修清,眼里是难以抑制的急切。
“你也说了,你是个离死期不远的人,一只脚都迈进棺材了,还不说就没有机会了,赶紧说吧!”玄依依又继续提醒,话说得有些无情,偏偏她还一脸喜悦。这越发让天旭不悦。天修清倒是没觉得什么,似乎已经习惯了玄依依这样的口不择言。
天旭有些不满地看了玄依依一眼,小步移到她身边咬着牙齿低声说道:“你就不能说得好听点啊?”
玄依依并没有像他一样压低声音,而是以平常的声音回答道:“我又没有说错!我只是在提醒你爷爷别误了大事!”
天修清虽然年老,却也耳聪目明,玄依依的话他自然听得清晰,他静静地盯着天旭与玄依依,提袖轻咳了两声。
听到咳嗽的声音,天旭的目光顿时移到大爷爷的脸上,他一下子变得异常紧张,因为他听人说过,很多高人都是咳嗽咳出了血,然后喷出一道血箭,接着便痛苦地捂着‘胸’口,很快便不治而亡了。天旭的脸渐渐苍白,他慌‘乱’地抓起大爷爷刚刚提起的袖子,见袖子上干干净净之后,这才略略放心。
天修清知道他紧张些什么,笑着安慰道:“旭儿,不用担心爷爷,爷爷道行不够,只有这么长的寿元,一切都是命!生老病死,这是每一个凡人都会经历的事情,不用太放在心上!”
“大爷爷,我不想听你那些秘密了!”天旭声有戚戚,“等到妹妹回来,您亲口将这些秘密告诉她,行吗?”
玄依依忽然不满地说道:“我要听!”几乎是命令的语气。她早已心痒难耐,虽说也知道天修清肯定会说出来,可一直在这里耗费时间着实令人焦躁。
天修清侧目对着玄依依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对天旭说道:“旭儿,要听爷爷的话,你比素素更适合知道这些秘密……”沉默稍许,他继续说道:“爷爷信任你!”语气坚定而沉重。
“那你也是信任我的吧!”玄依依问。
天旭侧过脸去,盯着玄依依,疑‘惑’不已!他觉得玄依依改变了许多,没有之前的冷若冰霜了,没有了暴脾气,只是话多得让人有些头疼了。
“当然当然!”天修清连连点头。似乎被玄依依感染,天修清越发坦然了,也有可能是对死亡已经麻木了,毕竟玄依依已经三番五次地刺‘激’了他。
“那就快点告诉我们银天镜的秘密吧!”玄依依神情急切。
天修清异常认真地说道:“银天镜中隐藏着天命!”仍然是那张异常平静,看上去不喜不忧的脸,但是眼眸中却是难以抑制的火光。不难看出,在他心里这真是个天大的秘密。
不过,天修清难以抑制的兴奋并没有得到天旭和玄依依的回应,他们静静地杵在哪里,满脸疑‘惑’,心中有些震惊,而且玄依依的眼中分明带着一丝失望。因为这个秘密太无趣了,丝毫不带有爆炸‘性’。天命是什么?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而且玄依依早已怀疑天命是否存在。
天旭没有太‘激’动则是因为这个秘密对他似乎没有多大帮助。
“长老,我不觉得这算得上是个秘密!”玄依依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她并不是轻蔑对面的人,仅仅是针对“天命”这个词语。
“你这是在不屑吗?”天旭微有不满,因为他觉得玄依依刚才说话的语气冲撞了他尊敬的大爷爷。
天修清伸出手掌制止住了天旭,一脸虚心地问道:“还请依依姑娘明示,为何这算不得上是个秘密!”
“何谓天命?”玄依依认真起来了。
天修清毫不犹豫地回答:“上天之意旨!”
玄依依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追问:“上天是什么?”
“天即一,乃人间大道!”天修清轻松应答。
“何为一,何为道?”玄依依的表情越发严肃,看来是做好了与天修清来一场‘激’烈论战的准备。
天修清微微一笑,“天人合一乃为一,天人合一便为道,一即是大道。”
“天得一天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玄依依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是这样吧!”
“不错!”天修清微微颔首,神情怡然。
“且不论天如何清,地如何宁,神如何灵,谷如何盈,万物如何生,我只问你侯王如何正、天、下!”最后“正天下”三个字,玄依依说得异常字正腔圆,掷地有声,竟然还颇有王者之风。
“以民为贵!”天修清一脸平静,颇有仙风道骨之姿。
“侯王乃人中翘楚,如此九五之尊,为何还要以民为贵?”玄依依声音清脆,字字有力、声声雄浑。不过气氛并没有太尴尬,论道是一件极其神秘又让人兴奋的事。他们二人都是有修为的人,自然不会因为论道而面红耳赤。
“君者,舟也;庶人,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玄依依微笑着点点头,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答案,不过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紧接着她话锋一转,“侯王能正天下,自然是得到了一这个大道,但是还要畏惧万民,为何?因为道无恒道,一无恒一,道或者一都会随着人的变化而改变,归根究底,天下是人民的,人民才是最重要的。所有平凡的人团结在一起,那便是最不平凡的道,三界生灵团结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天命!”
天旭一直听得异常仔细,虽然觉得玄依依最后的总结有些牵强,但是一时之间竟也无从反驳,因为他赞同玄依依的结论,人民才是最重要的。
天修清听出来了,玄依依的矛头又一次指向了龙族,更确切点说,是三和金龙。
果不其然,玄依依接下来便直接挑明了,“我们所谓的天命,所谓的上天的旨意,皆是龙族那一帮成员的旨意,他们呼风唤雨,‘操’作自然界的电闪雷鸣,轻易决定一个人的生死。纵然他们聪慧,可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并不能‘洞’悉一切,他们也会犯错!凡人犯错便要受到无情的惩罚,要是三和金龙犯错了,谁去罚?让人间受此灾祸,难道这还算不上是犯错了吗?即便真的是人世之人做了错事该受惩罚,他作为三界最高统治者不是应该宽容吗?”
天修清无从反驳!因为他没有仔细思考过这样的事情。
天旭听完一脸平静,但是内心却无比震撼,这样的话,他曾说过。经此一论,他对玄依依的认识又越发深刻了,他情不自禁地走到了玄依依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又转身对大爷爷行礼。
天修清和玄依依不解,都不明白他为何会有此举。
天旭解释道:“爷爷和玄前辈都是道法深厚的人,值得钦敬!”
“你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了?”玄依依语气轻快,丝毫没有了之前的严肃。
天旭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实言道:“还请爷爷见谅,旭儿觉得玄前辈所言甚是有理。三和金龙身为三界的最高统治者,就该有‘洞’察一切的智慧,就该有容人的宽大‘胸’怀!或许说出这样的话有些忘恩负义,毕竟我们天家受到了三和金龙的恩惠,但是我觉得三和金龙这一次真的做错了,而且错得很深。”
天修清听到“恩惠”二字,心中有些伤痛,因为那份所谓的恩惠实在是过于沉重。他真想告诉大家真相!但是天家的祖先定下了家规,只有家主才能知晓事情的真相。他知道祖先这是在保护后人,不愿意后人带着仇恨而生活,他很明白,如若让天旭还有天素知道了那些事情,他们将永远也无法快乐地生活,宽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复仇更不简单!
他以前很不理解,自己的父亲,当时的家主、甚至以前的无数位天氏家主,为何会将这段记忆完整地移植到后一代家主的脑海中,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怨恨,不要怨恨其实也就意味着不要选择复仇,此时此刻,他明白了,其实那是两种感情的艰难平衡——叮嘱后人不要复仇,其实是在对后人实施保护;但是又选择将那段记忆完整地传给后一代家主,那是为前人不甘,不甘心受到不公正的对待,期望有朝一日能还历史以真相,渴望一切能够真相大白!
既然有道,天地不就该是公正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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