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萧氏的召见是在三日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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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先前领杨素进府里来的那个阿荷前来唤她,一脸不耐地道:“你快着些吧,莫要让夫人等久了。”眼前这贱婢分明不知好歹,夫人屈尊召见她,她竟然还敢拖延。
杨素抚平了衣裙上的皱褶,有几分冷笑地望着自己这一身,进府三天了,今日一早才有人送了一套新作的衣裙过来,虽然只是寻常麻布衣裙,但也并非寻常婢仆能够穿用,看来这萧氏特意要展现一番贤淑的模样,莫非今天王谨也要去,才会有这心思?
她倒也没兴趣跟萧氏作对,老老实实穿上送来的衣裙,跟着阿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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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好几处院落,到了后院最中央的一处富贵华美的院落门前,阿荷才停下步子,冷冷道:“你且候着,我去通禀一声。”
说罢甩手便走,把杨素丢在门前,径直进院子去了。
杨素苦笑一下,在人屋檐下,又是这等身份,被人轻视也是自然,她倒没觉得有什么愤愤不平,左右打量起这处院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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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这院子是新修葺的,墙上的灰泥还簇新,屋瓦也油光发亮,约莫是为了迎接萧氏嫁入府中准备的,却不知这位女主人是何等模样的。
她正思量着,却已经有人出来了,来的不是阿荷。
“可是杨氏阿素?老夫人与夫人要见你,快快随我来。”出来的却是个有些年纪的仆妇,对着杨素也不似阿荷那般无礼,竟然还有三分礼让之色。
杨素心下有些狐疑,老夫人?难道王谨之母王老夫人也在院中?这又是个什么情形,自己一个籍没为奴的人,便是要被王谨纳为妾室,也不值得让王老夫人亲自来见,这事情越发怪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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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着头,有几分惴惴地跟着仆妇进了院落,向着正房走去,顾不得四下张望了,却仍然能够看得见这院子里恭敬立着诸多婢仆,她们都用异样地眼光看着走进房去的杨素。
才进到正房,仆妇已是满脸笑容拜了下去:“老夫人,夫人,杨氏带到。”
杨素缓缓拜下:“杨氏阿素见过王老夫人,王夫人。(
横扫荒宇)”并不跟着仆妇称老夫人和夫人。
“果然是阿素呀,快起来,快起来!”还不等她起身,便听到主榻上满是怜惜慈爱的唤声,“快到我跟前来,让我瞧瞧。”却是那位眉目慈祥可亲的王老夫人,她正望着杨素。
杨素愣了愣,起身来依言碎步上前去,这位王老夫人似乎待她很是亲善,可是她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与王谨之母如此亲厚了。
王老夫人见她到跟前,伸手拉住她的手,满眼哀伤感叹:“昔日我府里与你府上也是故交,虽不大走动,但情谊颇深,不曾想突然遭逢这样的事,可怜只剩下你这么个弱女,叫我如何忍心……”说着摇头叹息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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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坐着的盛装高髻的少妇此时开口道:“母亲莫要如此伤心,虽然杨府遭逢大难,但好在阿素被夫主接回府里,总算是万幸,母亲当宽心,多加保重身体才是。”语气轻柔,关切地望着老夫人,劝慰之意溢于言表。
杨素低着头,余光扫过这位华服少妇,只见她穿戴都是上好之物,说话举止也都有一番当家主母的气势,想来就是萧氏,只是容貌比之她下首坐着的两名女子要逊色许多,只算得上是中人之姿。
她正偷偷打量着,萧氏已经转过脸来,笑语盈盈地拉着她:“早听夫主提过阿素,府上遭逢这等祸事,夫主也是日日心上不安,故而特意将你接进府里来,日后也是自家姐妹了,若是有什么怠慢的地方,还请阿素只管说与我知晓,莫要怪我才是。”她一双狭长的眼眸扫过杨素身上的新衣裙,有几分满意地别开去了。
杨素听她如此说,忙拜下:“阿素不敢,阿素乃是奴籍,岂能叫夫人费心,能得王家郎君搭救到府上已是感激不尽,夫人若有使唤只管吩咐。”
萧氏这话说得动听,其实也不过是试探她,看她有没有自知之明,若是不如此回答,只怕连所有人都会觉得她仗着萧氏贤良不知深浅。
看来这萧氏是个扎手的,可惜自己根本无心与她们做后院争斗,偏偏又不得不防着她们。
此时老夫人已经收了那副哀叹的神色,淡淡笑着叫杨素起身来:“夫人说的不错,日后你也要在这府里住着了,自然不会委屈了你的,你安心便是。”却是提也不曾提起当初两家定下的婚约,仿佛那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杨素低声应着,脸上的神色柔顺谦和,叫王老夫人看了面色更和缓了些。
萧氏见此,轻笑道:“只是阿素如今还是奴籍,怕还不能让夫主收了房。待过几日,我命人去寺署出了籍,再择吉日纳入府里吧。”
她话音刚落,老夫人便冷了脸道:“这个是自然,哪有世家子弟纳奴籍乐户为姬妾的,坏了声誉!”言语中颇多轻蔑和不屑。
杨素一直低着头立在一旁,任她们说,仿佛说的并不是自己一般,只是她的心思却已经飞快转动起来,这位王老夫人虽然面上瞧来待自己十分和气,又说与杨府是故交,但瞧得出分明瞧不上自己,却又为何要故作亲厚?萧氏就更不用说了,只是她们为何要在自己面前做这么一场戏?若是她还是杨氏姑子也就罢了,可如今她只是籍没为奴的孤女,并无什么可图的,她们究竟是为什么?王谨又是为了什么要费了周章把自己弄进府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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