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素，前面就到府里了，我已经让人知会萧氏，给你安顿下来。（
如皋文学区）”王谨骑着马在马车外说道，“你只管宽心住下就是了，过两日我再去看你。”
杨素如今可不是弘农杨氏姑子了，只是个奴籍女，能够被他接回来就该感激涕零，他自然也不会时时记挂着。
马车里传来低低地应声，看来阿素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王谨满意地笑了，策马向前而去。
马车停在了洛阳王家府邸的侧门，王谨已经径直进了府去，不曾再与杨素说什么。杨素却是微微撩开一线帘子打量了一番王家府邸，青灰高大的院墙，一色碧青的屋瓦，看起来古朴大气，果然是琅琊王氏，虽然只是旁支却也能有如此气派，比当年杨府不差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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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当初富甲一方的杨府已经败落了，弘农杨氏本家只怕也当没了这一支旁支，弃了他们了，不然也不会任由杨素这些女眷被没入奴籍，并不过问。
有婢仆上前来撩开了马车的帘子，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杨素，口中并不算恭敬地道：“可是杨氏阿素，夫人命我带你进府去。”
杨素并不恼，轻声应着下了马车来，跟着那婢女进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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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谨已经被王家推举入仕，已是洛阳城中长史，虽然只是六品，但在王家旁支中算是很得看重的，府邸自然也不小，布置很是精致，亭台楼阁，水榭花台。
婢女带着杨素转过几处院落，却是在一处低矮的厢房门前停下脚步，向着里面唤了一声：“阿莫出来。”
厢房里出来一个年级小小瘦弱不堪的小婢，怯怯地立在她二人跟前：“阿荷姐姐。”勾着头连多看一眼杨素都不敢。
阿荷很是不屑地指了指杨素：“这便是杨氏阿素，夫人命你好生伺候着，可听明白了？”
阿莫嗫嚅地应着：“阿莫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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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答了话，阿荷望了一眼安静如故的杨素，嗤笑一声，转身走了。这么个与她们一般的奴籍女，生的又是寻常模样，难怪夫人不放在心上，便是被郎主亲自接回来又怎么样，还不是任人拿捏。
杨素对阿荷的冷眼不屑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向前走了两步，打量着这间低矮简陋的厢房，接下来的日子她就要住在这里了。
“你叫阿莫？”她望向一旁低着头怯懦的阿莫。
阿莫听她问话，飞快地点头，声如蚊讷：“婢子阿莫，见过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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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素苦笑一下，侧身让过：“我不是什么姑子，跟你一样也是个奴籍，以后你就叫我阿素好了。”
阿莫愣了愣，不曾想这位昔日的杨家姑子竟然这般坦诚，没有半点遮掩自己是奴籍的身份，她有些为难地道：“只是夫人命阿莫前来伺候，岂能失礼。”
杨素望了一眼那重重院落，这位萧氏夫人倒是个有心的，明明知道自己现在是奴籍，在这府里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却还打发了一个婢仆来伺候，如此一来王谨即便问起来，她也不算亏待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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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杨素若是真的坦然受了阿莫的伺候，只怕府里上下都会觉得自己不知好歹，还当自己是贵家姑子。
想到这里，杨素不由地叹了口气，她只是想求条活路，却被卷入内宅争斗之中，实在是无奈。
“就叫我阿素吧，你我身份一般，日后也没有伺候不伺候的，不过是一同度日罢了。”说罢，她已经向着厢房走去，身姿笔挺，似乎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是奴籍而有所卑微。
阿莫又是一怔，不解地望着那窈窕的身影，好一会才想起跟了进去。
厢房里很是简陋，不过两张榻和一张几，杨素却是已经觉得满足了，比起那个暗无天日的囚室，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一样。
阿莫端了几个馍和一碗粟粥上来：“阿素，用些吃食吧。”
杨素踞坐下来，却是向着阿莫道：“你也坐下吧，我有话想问你。”
阿莫只得在她面前踞坐下来，不知为何，她对眼前这个看似不太起眼的女子有几分畏惧之意，明明她已经不再是贵家姑子，但举止之中却是仪态天成，不卑不亢，叫人不敢小视。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杨素已经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眼前这王家府邸当家主母自然是萧氏，只是王谨新婚不久又收了两名姬妾，一个是萧氏的陪嫁婢女，另一个却是王家本家送来的姬侍。
杨素听到这里冷笑一声，这便是当初她心心念念的良人，在她举家获罪，籍没为奴之时，他正是娶了萧氏，洞房花烛好不自在，短短时日还纳了两房妾，夫人美妾美满得意。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何王谨要把已经籍没为奴的自己买了回来，真是因为先前的那番情意？她却是不信的，可是若不是为了情意，也不必费周章带了她回来，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把这猜疑不透的心思权且压下，似是不经意地问起了阿莫的身世，听闻她是因为家贫被卖入王家为奴的，并非家生奴才，才稍稍放下心来，却还是有几分提防，这样的深宅大院里，若是轻易相信一个人，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何况她现在身份不明，更要多加小心为上。
用完吃食已经是天将暮色了，杨素收拾梳洗了一下，将身上的衣裙换下，便要歇息。
阿莫却是有些惊讶，忙道：“阿素，若是一会夫人要见你，你……”哪有还不得夫人召见，便自顾自歇着了的。
杨素散了发，在榻上卧下，背对着愣怔的阿莫：“夫人今日不会见我的。”
不仅是今日，明日说不定也不会见。只是个奴籍女子，又怎么会被萧氏放在心上，若真是在意，方才就会直接命人带了她过去见了，哪里还用得着等到这个时候。
不见也好，杨素现在也不想与这些内宅妇人纠缠不休，她对王谨已经死了心，只是想要一条活路，接下来要如何还得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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