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就那意思吧,你不怕裴家强行留下小诺,不让他回来了?”楚之晏一时口快说错了话,倒也不计较苏宛那不爽的语气。
苏宛嘴角得意洋洋的翘起来:“裴大人会将小诺送回来的。”
楚之晏见她那样笃定,忍不住追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苏宛轻描淡写道:“我跟裴大人已经说好了,裴大人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的,难不成还能欺我骗我不成!”
她说这话时,生怕裴御听不见还刻意的提高了声量。
楚之晏眼珠子一转,立刻也大声道:“那是,凭我对裴大人的了解,那绝对是信守承诺的正人君子,既然裴大人都如此说了,确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话音才落,小诺房间就传来砰哐一声响。
苏宛一下子跳了起来,楚之晏眼明手快的拉住她,竖起食指嘘了一声,小声道:“砸东西发泄呢,他敢动小诺一根手指头,便是我也不会放过他!”
苏宛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刚才有多紧张。
就冲着那份紧张,这辈子也别想她会让出小诺的监护权!
裴御忍着满腔怒气将小诺带走了,苏宛换好衣服走出来,往楚之晏跟前一站。
她穿了一件石青色儒服,这样的颜色将她的肌肤衬的如雪一般晶莹剔透。说起来,孟如棠的皮相并非绝色,可这晶莹剔透的肌肤,却是常人很难及得上的。
楚之晏却皱了皱眉:“有湖蓝色的衣服吗?”
苏宛想了想,“好像有,不过为什么要穿湖蓝色?”
楚之晏也不瞒她,“湖蓝色是太后最爱的颜色。”
他只说了这一句,就不再多说,催促苏宛进屋去换衣服。苏宛见问不出什么来,便也不问了,干脆的转身回屋换衣服。
“现在可以说了吗?”前往皇宫的马车上,苏宛舒适的抱着个软垫半靠着车壁问。
宽敞的马车里头简直华丽的令人发指,就连软垫子都是用凤鸟花卉绣浅黄绢面的锦缎做成,鎏金异兽熏炉里香味袅袅而出,这香味香甜又提醒醒脑,苏宛乡下佬一般拉着楚之晏问了半天,才知道这是极难得到的一种异域香料,据说真正的价值千金。
楚之晏却是老神在在,似乎并不觉得自己享用着千金难求的香料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被苏宛强烈的“鄙视”,他也笑得一脸嚣张,告诉苏宛“这可没办法,别人给的诊金,我总不能白做工吧。”
什么人这样大手笔?当然是当今圣上了。
苏宛得到了答案,靠着车壁啃软垫。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想她刚穿来时过的那是什么日子,再对比一番人家楚神医过的日子,打击的她真想一头往镶金嵌玉的车壁上撞过去算了。
也许重新投胎,她也能投生到个富贵人家呢。
当然,这些都只能想想就罢,总不能因为仇富就真的往车壁上撞吧。
两人扯完皮,苏宛就盯着楚之晏问他带她进宫的原因。
楚之晏却卖起了关子:“跟我走就对了,难不成我还能害了你?放心,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顿了顿,问苏宛:“那本药膳书里头的药膳你都记住了吧?”
苏宛隐隐有些明白了,“背的滚瓜烂熟,你要考我吗?”
楚之晏却没有上当,挥手笑的一脸贼兮兮的:“背熟了就行。”
然后就闭上眼睛开始养神,徒留苏宛抓心挠肝的难受着,恨不能扑上去给他一爪子。
太后有病是必然的,可是她生的是什么病呢?楚之晏问她药膳书上的药膳背熟没有,很明显今天是有用武之地的,给太后煲煮药膳?
如果这就是楚之晏的目的——苏宛满目感激的看着他,他这是在为她拉拢太后,增加保命的筹码啊!
苏宛脑中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楚之晏对她的关照,他是从来不屑说出口的,总是一副嚣张到欠扁的态度,自然而然的融入她的生命,从救她到教她再到如今费心为她谋划。而这些,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只是默默地就为她做了。
欠他这么多,可该怎么还呢?
虽然他从不提起他对她的恩情,可苏宛就能真的若无其事的理所当然的享受他的关照吗?
直到马车停下,楚之晏才睁开眼睛来。一眼瞧见苏宛怔怔的盯着自己,立马冲着她妖娆一笑,那本就夺目的面容便更显艳丽。
“我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可你一女的,这样盯着我看,未免太不矜持了吧。”
苏宛白他一眼,他卖弄骚包的样子她看的太多了,早就免疫了,“自恋狂。”
“知道你不好意思。”楚之晏笑眯眯的起身要下马车,还不忘打趣苏宛两句,“行了,看在咱俩关系这样铁的份上,你爱看就看吧,我就不问你收银子了。”
关于这收银子,其中还有一段典故呢。那还是在柳城的时候,楚之晏有一日来了兴致非要带苏宛上山采药,因是要上山去,楚大爷就懒得改装,大喇喇的顶着这副惹人眼球的模样就出门了。一出门果然是万众瞩目,一个个的过来打招呼,热情的苏宛都吃不消。
好不容易出了城上了山,终于清净了。苏宛还没来得及感叹一声,就见楚之晏神色骤变,脸色阴沉的捡起地上的石头就要往一个人砸过去。
苏宛定睛一看,才发现居然有个陌生的男人看楚之晏都看的流口水了,那副模样真是要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可楚之晏二话不说就要砸人石头,苏宛看出他眼中那不容错辨的怒意与煞气,怕闹出人命来,拼命将楚之晏拉住了,安抚了好久才将人安抚住,然后她自己走过去给楚之晏讨公道。
那个人穿戴都极为不俗,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儿。
于是苏宛上去就两下摇醒了他,直接问道:“他长得好看吗?”
那人流着口水两眼放光:“好看好看。”
“他脾气不好,盯着他看是要收银子的,你要是不给银子,我保证他立刻就会过来打死你,他脾气可不好,你没发现我刚才很辛苦才拦住他?”
那人也不知道是出于害怕的心理,还是当真被楚之晏的皮囊迷得三迷五道了,当即就把自己的荷包给了苏宛,里头放着一大叠银票,整整八百两呢!
收了银子苏宛就将人劝走了,原本对于苏宛这种行为很是气愤的楚之晏在瞧见苏宛分文不取的将银票给了育婴堂后,那怒气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于是苏宛趁机对他洗脑,往后再有人盯着他看,不用生气,直接问人要银子!
没想到他还真的记得这一茬,苏宛瞪他一眼,跟在他身后下了马车。
这才发现马车早已经驶进了红墙碧瓦的皇宫里,此时就停在一道高大而庄严的红壁黄瓦的门户,下辟三券门,门前两侧各立有下马碑。
苏宛头一回进宫,当然十分好奇的东张西望,楚之晏头也不回的道:“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样儿,我楚少爷可丢不起这个人。”
气的苏宛朝他龇牙裂齿的做了个鬼脸,但也真的怕自己东张西望不懂规矩让人看轻了去,做完鬼脸后就规规矩矩的跟在楚之晏身后。
有个年岁不小的内侍一早就等在此处,见到楚之晏笑的那叫一个春风满面,“楚神医,您可算来了,太后她老人家等您多时了呢。”
瞧瞧,这就是人家楚神医敢嚣张敢放肆的依仗啊,连太后宫里的人都得这样点头哈腰的特意赶来迎接,换了旁人,说不定比楚之晏更嚣张不羁呢。
“太后昨晚又没睡好吧。”楚之晏随口问道。
那内侍一边殷勤的从甘草手中接过楚之晏的药箱,一边苦着脸回答道:“您说的没错。”
他有些顾忌的看了苏宛一眼,见楚之晏并没有避开苏宛的意思,这才继续道:“这一晚上尽折腾了,您上次给的药倒是还有,不过您吩咐过不能多吃,太后她老人家可遭罪了。”
“嗯。”楚之晏早已经恢复了一派谪仙的范儿,“是药三分毒,那药药性太烈,太后年老体虚,长久服用下去,只会更伤底子。”
“楚神医上次说有法子的,想来已经有法子能解太后她老人家的病痛了吧。”这内侍十分忧太后所忧。
楚之晏瞥了苏宛一眼,苏宛立刻挺直身板,任由那内侍一双火眼金睛直往自己身上扫。
不过打量完苏宛,他约莫是觉得苏宛太过年轻,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嘛,并不如何信任苏宛,于是便依然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长长的宫道上,来往的宫女内侍皆都安分守己,偶有好奇的眼光扫过来,也很快就移开了。
三人安静的往太后的慈宁宫行去,不妨打斜里一个宫女忽然冲了过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楚之晏跟前,哭着哀求道:“神医救命啊!”
苏宛吓了一跳,往地上那宫女看去,只见那宫女抱着楚之晏的小腿不住哀求,“楚神医慈悲,求求您救救我家娘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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