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舂?是这样的吗?”我低头一笑,看向站在沧墨肩头默不作声地舂。
舂此时明显丧失了几分平时孤傲起来的冷僻劲,刻意从沧墨的肩头飞下来避开我的接触。
由于她顶着一张鸟脸,我压根猜不出她此刻是个什么表情,但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表情。沧墨一股子嬉皮笑脸的劲头,实质肯定也不是什么好家伙。
一堆人联合起来骗了我好几十年还一副我和你特亲的模样,想起来我就浑身鸡皮疙瘩直跳舞。
“你俩没事了?没事了让开,我有事。”我懒得搭理高贵冷艳又臭屁的舂,挥了挥掌巴子就要把沧墨挥开。
沧墨却一把抓住我的手,揩油一般抹了几把,面容要多腻歪就有多腻歪,声音柔媚道:“尊主好狠心,许久不见都不想人家,我还想与尊主坐下来话两把家常不是?”
“我话你个大爷……松了你了的爪子,小心我给你一大耳瓜子。”我皮笑肉不笑地也抚摸了一把沧墨细皮嫩肉的手背,揩回了我的老本,眼神逼出了几分凶狠的劲头。
于沧墨我的讨厌劲还是没对孽镜那么实打实的足,拧了拧嘴角抖掉了沧墨的爪子转身就要走,沧墨却又抓住我的手,唇边挂上一个诡谲的笑容。
如果说第一次沧墨抓住我的手我以为他在和我开玩笑,第二次我便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了,下意识的要甩,沧墨却一轱辘拉紧了我。
“上下级授受不亲,再不松开你的爪子我一点也不介意把你爪子劈了煮汤喝。”我毫不客气地燃起自己另一直手心的黑色火焰,劈头盖脸地就要拍向沧墨时。
一只鸟风淡云轻的停在了我的手上,那黑色的火焰瞬间被熄灭,鸟爪子微微一动,一股刺痛感从我的手背传来,我连忙要甩掉舂,舂的爪子却似乎在我的手背上生了根一般。
“沧墨,是你逼我出手。”舂话语指向沧墨,那墨绿色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我,一张鸟脸上露出一股无名的威严。
沧墨但笑不语,却仍旧钳制着我的一只手。我发鬓旁的茶花花瓣悉数掉落,我蓦然间吃惊的大力甩开沧墨的手抚向我的发鬓。
是血,是血!一股黏腻的液体从花心渗出,我惊惶的用元神试图和卷帘进行沟通,舂的话语却瞬间把我打入了冰窖。
“找谁?”舂有些讥讽的声音刺痛了我,转瞬间舂已脱离了鸟的形态,以美人姿态频频袅袅地站在我的面前。
白发如瀑,碧色冷眸,几乎透明的脸上有青蓝色的血管隐隐显露,神色冷峻却丝毫不损美貌。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舂以人的身姿出现在我的面前,也是我最后一次看见。
沧墨的在看见舂化为人形的一刹那,常日里嬉笑怒骂极为恣意的神色瞬然冻结。
“舂!”
“你做了什么!”
我和沧墨的声音同时响起,我一把扯下头上染血的茶花,定然是舂使了什么手段强行把卷帘的那抹元神从我的元神中强行撕扯而去。
“沧墨,你闭嘴,这件事轮不到你插嘴。”舂神色冷然,柔若无骨的素手一抬空气立马绷紧了起来。
“还有你,尊主大人,又或者我应该唤你为琉璃?”
“你既然早已知道何必多问,骗我二十几年何必又此时假惺惺的来问我姓名。”我冷哼一声,心中平静下来。
虽然已经断去了和卷帘的联络,但他此时还在魔界之外应该没什么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琅秀。
他们既然已猜到我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又怎会善待琅秀?
眼珠子一转,我暗地里把能够控制的魔力都积蓄在脚底。沧墨神色带了几分慌张,看来舂化为人形的背后还藏着什么玄机。
就算我拥有孽镜所有的魔力不能控制也是枉然,不能白白的被他们抓了去炼化魔力。
趁着沧墨一股子的恍然劲,我对着舂扯出一个十分侥幸的微笑,迅速催动脚上的魔力向前奔去!
我怀着豪言壮志跑来魔界,却也不是为了送死,死也要先找到琅秀也算死的有交代。
临阵脱逃也未必就是狗熊,我内心默默地安慰了自己班上,头也不回就奔前前方。
“琉璃,自打我化出人形,就从未想过让你逃走……”
我对着舂的豪言壮志不屑的撇了撇嘴,自然是很不以为然,好歹我身俱魔尊的魔力,即便不能完全控制,当个肉盾却也**不离十。
身后瞬然逼近一股寒凉的气息,待我忍不住回头一望,却以是铺天盖地白色的飞羽带着尖锐的寒光,让我瞬间坠入极大的恐慌。
是结界!无垠之界!无垠之界我也仅仅在魔界的古书上看到过,借魔尊唯有的力量化出的无垠之界,也唯有魔尊的力量能够破除。而我这般驾驭不好魔尊力量的人,断然是无法破除这结界的。
“你到底是谁!”我强撑住汹涌而来的魔力,猛然冲到舂的面前。
“孽镜曾说过要善待你,而你是怎样善待孽镜的?”舂极为讽刺地勾唇一笑,浅浅素手毫不费力的握住我的脖颈,我猛然一缩,舂却借大力把我甩到了地上。
我还没来得及起身,舂便一脚踩住我的手关节,居高临下的望着我。
白发绿眸在漆黑的无垠之界中吊诡无比,舂不过轻微地碾动了一下脚,我便清晰地听见了我关节碎裂的声音。
“你一定讶异我为什么会有魔尊之力,你说我应不应该告诉你呢?”舂蹲下身来,抚摸着我的脸颊,怜惜无比却让我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不过约莫这也是你最后一晚,告诉你也无妨。”舂拍了拍我的面颊,也不顾我的回答与否,语气中满是玩味。”
“孽镜带你回来的那一天,我就再也不是魔界的魔后了……”舂清浅地一笑,眉宇间却露出一股暴戾之力,转瞬间就欺身掐住我的脖颈狠辣道:“因为你!”
我被舂掐的大气都喘不过来,我怎么也料想不到,孽镜以前的老婆居然是一只孔雀!
“你们杂交失败了怪我什么事!”我也气势汹汹的挥起另外一只完好的胳膊,瞅着就要往那美丽高贵的脸上挥去。
但是人果然张扬不得,我的爪子还没挥出去,舂一个刀手劈下来,另一个手关节粉碎的声音再次奏响。
“啊!”我忍不住在地上翻滚了一下,两只手关节碎裂的疼痛几乎让我不能思考。
舂却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道:“魔界为了你本末倒置二十年,你以为仅仅是为了等金蝉子转世取出你的魔力?”
“……”我咬着唇极力保持住清醒,舂眯住自己碧绿的眼睛,如同一只优雅的孔雀一般,勾唇一笑。
“撕裂你的元神就可以取出魔力了……奈何孽镜真真是怜香惜玉极了待你二十年不悔,可我却不是那么怜香惜玉的人……哈哈……”
我觉得此时我如若真像人间话折子里被迫害的少女一般,伸出兰花指颤声道:“你……你要做什么……”可真是生命的尽头都要倒尽了胃口。
我不但没有心情最后凄惨的控诉一般,两只被废的胳膊也没力气还伸出去摆一个兰花指。
明明我都已经是认命的表情,舂一直孤傲暴戾的脸上却露出一丝悲戚来,我没来得及回味那一丝悲戚的含义,舂却已撕破我的胸膛去探我的元神。
那温暖的元神原本还在轻微的跳动,却忽然被冰凉的手给捕获。
一瞬间我想起了卷帘的模样,我第一次见他时他穿透了屋顶,带着一头的木头屑子神情麻木身姿挺拔的落在我面前。那是我还是只无情无义的妖,只穿了红肚兜还不羞不臊的伸了爪子要银子。
他那时约莫是笑也没笑,可我却记不清楚他那时的神情了,反反复复在我脑中翻滚的,都是他唤醒我时的那一脸温柔缱绻。
我是沧墨,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说一不二可是从来都不说一的魔界护法。
孽镜元神被拘的时候我悲戚之中带了那么一丝充满着罪恶感的快乐,这不能怪我,人性都如此,魔性更加无可厚非。
罪恶感的原因简单的就像是吃肉,因为我喜欢魔后。
魔后舂是孽镜孕育而生,为了获取最精纯的魔力和后代,孤傲的孽镜看不起魔界任何所谓的高等级品种,譬如我譬如跋,被他嫌弃的扫视了很多眼之后,孽镜决定用自己的魔力孕育自己的魔后。
说的好听是孕育啊,可说不好听就是取骨为妻,自攻自受罢了。我对此等做法很是不屑,可是偏偏孽镜还把我最不屑的事情交给了我来办。
时本座一万三千岁,孽镜冰冷冷的把一个刚破壳不久的白鸟扔到了我和跋的面前,飘然而去不带一点感**彩。
我在跋差点要对着地上那一只鸟口水成河之前,迅速地把这只鸟踹进了自己的怀里。
虽然孽镜生育能力不佳地孕育出了一只鸟,但与其给跋那只眼睛里满世界都是肉食的怪物,倒不如让我好好地开个荤。
时本座一万三千岁,我刚要把这只鸟拧脖放血拔毛下锅,那只鸟忽然回光返照,打翻本座一干美味的调料包以仓皇之势,砰然一声,变成了……少女?
原来……不是孽镜生育能力不佳……而是生育的品种有问题。
我突兀地蹲在沸腾的锅前冥想了半天,内心挣扎了数个回合,终于把自己的袍子一脱万分不情愿地上前,包裹住怔愣中的少女。
“尊主何处?”她似乎反映了过来,冰霜一般的面容微动,攥了攥手上的衣服。
“唔,出去逛逛,约莫东征西战个几十年能回来一趟。你可需要些什么?”我顿了顿,略是怜惜地望了一眼这鸟边做的少女。
虽然相貌比起我来说是差了点,但白发绿眸却生的慑人心魄,孽镜还真是给自己孕育出了个好媳妇。
“你叫什么?”她似乎终于反映过来我也算是个有名有姓的主,微侧的身子转了过来,遮掩不住的雪色**映衬着如白缎一般的长发,绿眸笼住了一川渺然的烟雾。
我这才心神一动,铮铮然的弦音响彻脑海,如被蛊惑一般缓然道:“沧墨……”
“沧墨,我以帝后之位,命你永生与我相缚。”
至此之后,我便知她再也不是孽镜身上的一根骨头,而是融入我身心的一隅血肉。
时本座一万四千岁,我笑眯眯地踹着自己水蓝色的长袖子,看着我的魔尊和我的魔后后双双携手入了洞房。我的魔尊像是在牵着一块木头面色冰冷,和他冰冷的面色比起来,倒是我的魔后时常冰冷的脸上飞出了些许的晕色。
跋用油腻的爪子拍了拍我的肩头,我却也浑然不觉。
时本座一万六千岁,孽镜被天庭镇压,惟剩一丝元神被天庭藏匿,形体散去。我遍身疮痍地对着数万天兵一笑,拉住了目眦尽裂地要与孽镜一同赴死的魔后。
她的长发以一种近似要断裂的姿态在空中一瞬止住,常日里极为凄冷的绿眸此刻竟也泛出了血色。青蓝色的血管自己要在她透明的肤色下爆裂,唇边早已留下了不知干涸了多少回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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