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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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天奇垂败地抱着头,神色忧伤而黯然。
“爸爸对我……很严厉,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杜天奇语无伦次道,阳光帅气的脸上充满无望和颓废。
“我觉得爸爸会杀了我,就像他面对任雪莹时。任雪莹只是一个女孩儿而已,而我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甚至连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
他纠结而痛苦,周境得站在他的面前,听到他的这番话后,猛地僵住了手,神色变得难看起来。
“妈妈说,我不是他的儿子,我是他从医院里面抱回来的,充当儿子的,周伯伯,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本来以为任雪莹说出钻石的下落,他就连被限制出境也会解除。
甚至能离开这个地方,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可是,任雪莹即使是在药物的作用下,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吐露出来的那几个字,根本没有半点用处,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查起。
“‘黑金卡’,她只说了这三个字。”
“天奇,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先不要考虑这一些。”
周境得勉强抵制住难言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劝慰道。
“周伯伯,你说你曾经单独见过任雪莹,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杜天奇说着,猛然抬起脸,那满怀着希冀之光的帅气的脸,一下子击中了周境得此刻变得脆弱的心防,他艰难地摇摇头。
“即使是对她用了五支药,也没能从她嘴里得出半点有利的线索。”
“什么?你对她用药了?你……”
听到这儿的杜天奇瞠目大惊起来。
“你不是说你只是与她见了一面而已吗,就因为我不懂事自杀的事情。周伯伯您怎么可以对她用药?五针剂量的药,您、都注射到她体内了?”
不敢相信地盯着周境得同样颓丧的脸,杜天奇感觉从未有过的慌张。
“您不会也是、也是强迫她的吧?”
杜天奇眼前浮现出任雪莹雪白娇柔的胴.体,他的眼中弥漫着一片悔色和不可置信。
想到周伯伯会对任雪莹做出那种事情。
杜天奇心头仿佛是被人给击打一样,帅气的脸都变得铁青起来。
“任雪莹是个奇特的女人,那天茶馆里,她什么都没说。”
周境得无奈地的回答。
“我只是气坏了,她竟然差点把你逼死,当时我几乎选择差了,给她一剂安乐死!出于你还活着,我才会那样轻易放过她,虽然如此,天奇,周伯伯还是没能帮上你。”
周境得眼中带着一抹痛惜之色,无可奈何地低下头来。
“天奇,你想离开周伯伯可以帮你,只要你想去的地方,周伯伯都会帮你到达!”
“周伯伯,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杜天奇心里面怀疑了,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已经两鬓斑白的男人。
不敢相信,在自己四面楚歌的时候,还会有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
“从小周伯伯您就很照顾我,到底为什么?”
即使是面对爸爸的警告,周伯伯也勇往直前,护着他。
有一个答案仿佛呼之欲出,可是杜天奇却始终无法堪破。
也许他不是不能堪破,而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的心。
出身豪门世家,因为是惟一继承人的身份。
他承载着所有的光芒,坦白接受所有的羡莹以及角落里那些妒恨的神色。
虽然如此,他仍然活在太阳之下,他坦然接受所有的光环,甚至理所当然地继承杜家。
可现在,当他可以平坦地走下去的时候,任雪莹却揭发了他的身世,扯掉他所有的光环。
不能说不后悔。
杜天奇后悔,后悔自己把事情告诉任雪莹。
甚至天真地以为她会为了自己保守秘密。
因为她也与自己有着相似的身巨。
可她,还是为了那块钻石而选择把他置在危险的悬崖边缘。
杜天奇恨她。
恨她打碎他所有的荣耀,摘去他继承未来王冠的资格。
可也只有他的心在说,难道要这样稀里糊涂地接收杜家。
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不闻不问吗?
他是决定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当任雪莹手中的钻石归他所有的时,所有的资本瞬间又回到他的手中,就连爸爸也没有掌控他的能力。
“周伯伯与你有缘呢。”
周境得慈爱地轻抚着男孩儿阳光帅气的脸颊。
“你从小就很讨人喜欢,刚出生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又是我……”
“我亲生的爸妈又是谁?是你接生的吗?那么我妈妈呢?”
杜天奇硬生生打断他,眼中燃着不知名的火光。
这样的火光从他那双曾经毫无瑕疵的眼眸之中迸发出来。
周境得瞬间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眼前的男孩,他的心中想的到底是什么,是怨还是恨。
亦或者是最后那一点点亲情?
就算是有亲情,也是薄弱的吧?
他会追问,他的父母为什么抛弃他?他会质问,亲情在他父母心里到底算什么,难道就是卖儿求荣吗??
“她死了。”
周境得轻飘飘地吐出三个字来,转身奔出了门。
“妈妈死了?”
杜天奇不敢相信地望着周境得离去的虚无背影。
“妈妈死了?惟一的妈妈死了。”
是因为死,才会不要他的吗?是因为死,才会没办法给他母亲的吗?是因为死,他才会独自面对这样倾倒的局面的吗?
那么爸爸呢?爸爸在哪儿?
周境得急匆匆地赶回了杜家,对身后跟随着的尾巴心知肚明。
长久生存在杜家,如果没有这点警觉,他又怎么可能会如此相安无事地活到今日。
只是今天他该与曹伟芸谈谈了。
“天奇喜欢奇异的事物,更喜欢热闹,给他准备一张去日内瓦的机票,我要他现在立即马上离开这里!”
“境得。”
曹伟芸朝周境得身后看了一眼,这才把他拉进门。
优雅地关了门,笑了一下。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天奇的爸爸现在正加紧查这件事情。”
她说着看了一眼愤愤不平的周境得道。
“你知道,虽然杜家百家的大家族处在渐渐凋零的时刻,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是在凋零,毕竟没有死去不是吗?就算天奇变成一只蚊子,想必也飞不出x市去。”
“她不是你儿子,你当然不着急,天奇对你来讲,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当然不会在意这一些。”
周境得咬着牙咄咄逼人的低嗤,气愤地大吼。
“当年如果不是你三番两次地跪下来求我,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容易就得逞?让我跟别的女人有孩子生下天奇……”
“你是早就预谋好了,天奇被揭露的一天,就是现在,虽然天奇不是杜博诚的儿子,可他也不是你的儿子,你对杜博诚还是守身如玉,是不是?你不就是想博个好名声吗,我给你!”
“境得,你不要生气,自从天奇出生后,我们之间除了天奇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可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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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出不出轨这些事情,其实我在国外做的也不少……只不过是无伤大雅,没被抓住而已。”
曹伟芸优雅地不屑道。
“你现在应该找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个贱人生的女儿任雪莹。
“在x市,恐怕只有她有本能,能够让天奇神不知鬼不晓地平安离开。
“你找我,那是办不到的,毕竟这件事情把杜家的老太爷都给惊动了,我也没办法。”
曹伟芸耸耸肩,满脸的抱歉,她伸手在自己的床头柜前抽出一张支票,纤纤玉指闪到周境得的手中。
“境得,这是我能为天奇做的最后一点儿。你看看需要多少,在上面填多少。”
“曹伟芸,你只会有这种方式打发么!天奇如果命都没了,要钱又有什么用!”
接到支票的周境得气势到底低了一等,语气里面不免埋怨着。
“境得,任雪莹现在被帕瓦罗蒂弹劾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而且她妈妈那个贱人的事情也曝光了。
“相信她更需要‘帮助’,你只需要抛出一丁点橄榄枝,她肯定跟她妈妈一样,不顾一切地求生存,试试吧!”
曹伟芸一副祝他好运地拍拍他的肩膀,把人送走了。
“监控到周境得去了曹伟芸的房间,他们呆了多久?”
杜博诚气呼呼地一拍桌子,他还没查出来,杜天奇到底是谁的种!
他派人找了一圈,都没找出来,现在周境得自动送上门来了。
“想办法查查,他跟那个野种,到底是不是父子关系!”
“董事长,天奇少爷与您和夫人都没有关系,知道谁是他的亲生父亲没有必要吧,现在任雪莹被拽下高位,正是找出东西的好时机。”
缪安劝道。
“天奇少爷想做什么,不如由他去,反正他与杜家已经没关系了。”
“怎么没关系?!”
杜博诚火大地一拍桌子,气得脸色铁青。
“他住的用的,吃的穿的,哪一样能离得开我杜家的给予?!”
“这小子,绝不能留!”
咬碎老牙,杜博诚眼中吞噬一样的杀人目光。
那样狠毒的样子,比当初下令对付任雪莹时,有过之而不及。
缪安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只不过是为别人养儿子而已,何况又不是夫人跟别人的。
只当是养了一个孤儿,哪里有那么大的火气。
“马上去办这件事!”
“那任雪莹的事情呢?”
缪安困惑道。
“放一边。”
杜博诚思绪顿止了一下,语气里面少了一丝杀伐之色,反而多了几分温和。
杜天奇不是他杜家的子孙,这对他来讲,简直是奇耻大辱。
算曹伟芸还有点脑子,没给他一顶绿帽戴,这一次算是放过她。
可杜天奇绝不能放。
养了二十多年,就算是养个丫头也还算是自己的,就算是任雪莹……
杜博诚气呼呼的心一下子平复了许多,就算是当初自己没执意要儿子。
任雪莹被生下来后,养在自己身边,以她现在的能力,也能独撑起整个杜家。
甚至杜家还有可能更加强盛地走下去。
他一点儿不质疑她的能力,虽然她确确实实是个赔钱货,以后要嫁人的。
不过,这件事情反过来想,因为杜天奇的存在,耽误他二十多年。
这二十多年,他有无数个机会,再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儿子,杜家的子孙。
是杜天奇的存在,耽误了杜家。
是杜天奇毁了杜家。
“不能这样下去,不能绝了后。”
杜博诚抱着这样的心情,朝杜氏旗下的医院赶去。
现在的他,不知还有没有再生儿子的机会?
缪安带着人摸到杜天奇此时居住的别墅后,让人包抄进去。
哪知道忙活了一阵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
“茶水还热着,可能是刚离开。”
手下回道。
“把一切都恢复原样,不要让他们发现,我们来过。”
缪安道,随即冲两名手下道。
“你们在这儿守着,一有消失就回报。”
杜天奇是被周境得硬拉着走的,璀华别墅的地址十分难找。
他本想自己安静一会,好好想想现在的处境。
哪知道周境得竟然要去璀华别墅,还一定要见到任雪莹。
他百般从他的嘴里得到,不会对任雪莹再动粗的保证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带他去。
“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去?”
身后开着一辆商务车,杜天奇经过时。
看到里面一车子黑衣人,这样子的阵势,他很难相信周境得不会对任雪莹无礼。
“我不想伤害到她,也不想再给她注射药物,她很害怕,我不想再让她怕我。”
“你喜欢上她了。”
周境得的声音没有起伏,直击中心。
“随你怎么说吧。”
杜天奇脸颊上飘起绯色。
“总之不能伤害她。你带么多人去,明显是要绑架她。”
他看着眼前茫茫的前路,心想着就要带错路。
“天奇,任雪莹现住在林飞儒的璀华别墅,你以为这就是她心甘情愿的吗?你认为她喜欢林飞儒吗?
“你怎么能保证,她不是被强迫送到那里去的,难道你去见她的时候,别墅外面没有保镖?”
一番话令杜天奇语滞,侧眸看着满脸认真苦苦解释的周境得,他只好道。
“也许吧。”
“天奇,既然你喜欢她,那么,就不应该让她在别的男人手里,我们现在就把她带出来吧。”
周境得一副好人做好事的模样,看在杜天奇的眼中,仿佛他真的是要帮任雪莹。
周境得被顺利带到了璀华别墅,到了目的地。
他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别墅,而是传说中的古欧的城堡。
根本看不出有多少年的建筑,矗立在风雨飘摇之中,坚毅而神秘。
“我去的时候有两个保镖,现在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
“天奇你先在这里呆着,我带人进去,我们十分钟出不来,你开车先走。”
周境得说罢,利索从车里面下来,招呼人隐着身形去城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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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杜天奇从后面一把拽住,小声地乞求道。
“周伯伯,不要伤害她。”
“我记得。”
杜天奇认真的神色令周境得意外了一下,心中一片思量后,也笃定地回他。
任雪莹在摆弄一件超短款的裙子。
也许是看在她根本出不去的份上。
林飞儒很是仁慈地不让她再穿睡袍了,给她弄来一堆新衣服,全是清一色的短裙。
虽然名贵异常,可看到那几乎才刚把大腿根儿给盖住的裙子。
任雪莹还是不由自主地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他当她,真的成了玩宠。
选了件黑色的短裙,上身是短褂,胸前却是大敞开的,露出被挤出来的大半个浑圆。
任雪莹泄气地照着镜子,直觉得自己现在的打扮就跟夜店的三倍女郎,没什么区别。
城堡中似乎传来一声声地痛吟。
任雪莹出门循着声音而去,被半路杀出来的索超拦住。
“任小姐还没有用餐,请回去用餐吧。”
索超的目光扫向别处,身体却忠诚地立在原地,结实的身躯给她一种不可违抗的强硬感。
“好。”
任雪莹没有反驳,转身乖顺地回去。
在她用餐的时候,别墅的门被突然大开。
她听到细碎而轻盈的脚步声,以及几道零星的惨叫。
接着万簌寂静,暗幽色的古堡中,连女仆也不知了踪影。
丝丝的冷风从外面吹进来,让她也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任雪莹扫了一眼面前的中式餐,只好跑到厨房选了一把菜刀藏在身后。
以前她是直接拿着刀叉解决掉一切阻碍,现在却拿着笨重的菜刀,一时感觉有些滑稽。
“任雪莹,我来接你了。”
手中的菜刀根本就没用上,在任雪莹打开饭厅厚重门的时,从外面站着一位花白头发的中年男子。
在他的两边各立着五名黑衣保镖,排成齐整整的两排。
肃杀,冷森。
“你是?”
任雪莹尾音微颤,有什么在脑中滑过,及时去抓住时,背在身后的刀匡当一声掉在地上,她身子一颤,差点倒下去。
“我们见过一次面,你忘记了?”
忘记?又是这两个字。
任雪莹眼盯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今天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
可任雪莹却本能地感觉自己见过穿着一身白大褂的他。
是在什么地方,为什么相见,又做了什么?
她统统不记得,没错,是忘记!
她忘记了。
“真的忘记了?”
周境得俯身冲他微笑,露出不怀好意的森寒的白牙。
“看来我的药还挺管用呢,不过,该说的话你却一字未说,真是白白受罪了呀!”
他的手抚向任雪莹的右臂处,印证一般地缓缓施力。
任雪莹定定地望着他,精力集中在他的脸上。
他每一分的面部表情的,妄图察出半点破绽,可是该死的,没有!
一点破绽都没有,难道他说得是真的?
难道自己本能的感觉是对的?
那么她是真的忘记了?
“孩子,来上帝的怀中,父亲保佑你。”
周境得看出了她迷茫失落颓败痛困,戏谑却带着果决的恶毒将她缓缓拥进怀中。
“父亲的怀抱感觉怎样?”
“有没有想‘说’的?”
“啊!”
胸前被尖利的牙齿咬了一口,周境得疼得闷哼一声,猛地甩开怀中的女人。
任雪莹狼狈地摔在地上,脑袋重重地磕到了硬地板上。
眼前晕了晕,心却清如明台,一个念头跳上来,周境得跟杜天奇是一伙的。
她心中冷笑,没想到连最后庇护自己之所,都已经保不住了。
“带走!”
揉着胸口的伤,周境得咬牙冲两边的保镖命令。
“等等。”
任雪莹扶着地面,颤微地站了起来,冷静而自持地说道。
“让我去个地方,才能安然地跟你们走。”
“哪里?”
任雪莹率先站起来往外走,后面的保镖紧随其后。
最后任雪莹在走廊的尽头,来到破旧铁门的面前。
“打开它。”
幽暗的烛光印出小小的锈门,保镖们左右看了一眼。
在周境得点头的情况下,这才咚地一声把门打开。
司宏带着项圈窝在墙角,地上散落着一大堆人体木偶。
任雪莹皱着眉头,现在她明白了,那一声声的痛吟发自何处了。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分辩出来,那触目惊心的化着艳妆的木偶不是真正的人。
任雪莹精灵的眼中滑过一抹算计。
“你们谁有相机?”
周境得他们根本不拽自己,任雪莹无所谓地看了一眼。
端庄而冷傲地扬起眉,淳淳善诱道。
“无论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都必须先顺从我的话才行。”
“相机没有,手机有拍照功能。”
周境得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让保镖把手机给她。
“这已足够。”
任雪莹说着,拿起手机来啪啪啪地拍了一通。
看到司宏瞪大了眼,迟来的反应过来,自己也好像被拍进去了,这才哇哇大叫起来。
“连他一起带走吧。”
任雪莹扫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司宏,淡淡开口。
既然离开林飞儒,就应该做好被追究的准备,司宏是一个不错的命题。
她有把握让林飞儒不再纠缠自己,那么前题是司宏就不该再被折磨。
众人齐齐离开城堡,周境得半途才发觉,自己由过来绑架的绑匪,转而变成了一个乖乖听话的手底下人。
再看任雪莹脸上淡然的表情,哪里有被绑架的自觉?
“小莹。”
等了许久,正想进去的杜天奇看到一团黑影。
意识到那是穿着暴露超短裙的任雪莹时,不由地愕然了下。
目光流连在她雪白的大腿处,突然耳脖一红,低下头去。
任雪莹与周境得和杜天奇同乘一车,司宏被带到保镖那台车子上。
“林飞儒出去办事,如果他在,你们不会那么轻易得手。”
任雪莹虽然未经历过复杂的男人,可是经历了林飞儒之后。
她感觉自己仿佛经历了无数男人一样,在看到杜天奇冒着某种光芒的眼睛瞪圆了盯着自己时,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水浒求生记)
“你把衣服穿上吧。”
杜天奇把自己的脱下,罩在她身上。
不好意思地别开眼去,清朗的声音也变得低弱了很多。
“谢谢你。”
任雪莹轻蔑地扫他一眼,语气却未透漏半分不耐。
车子往未知前进,她飘了一眼未说话的周境得,径自也跟着闭了嘴。
杜天奇不像是个有主见的人,看来做这些事情的主谋,从始至终都是那个老男人了。
“周医师和我是来救你的,小莹,你不要生气,上次在古堡里面,我是无意的。”
想了半天,杜天奇才支支吾吾地解释出声。
“如此说来,这次救我是有意的了?”
任雪莹嗤嗤反问,还没等到他说话,就听周境得道。
“你现在惟一的价值,曾经是杜博诚的女儿,身上流着杜家的血,以至于杜博诚的那块惟一的钻石也在你手上!”
“说,你把它藏哪儿了?!”
车子上,周境得已经沉不住气了,任雪莹藏不了太久。
只要林飞儒回来,发现这一切,整个x市都会被翻个底朝天。
他想要藏住任雪莹,那根本是天方夜谭。
“哼,你以为你有资格问我要那样东西?”
任雪莹没有惊讶,连这个老男人都知道钻石的事情。
这只能证明一点儿,杜天奇把所有的事情,都跟这个老男人说了。
连杜博诚都没脸问她要那块钻石。
他们……
算什么东西?
那是她妈妈的遗物,绝不能被盗。
也绝不能逃出她的视线,只要她还活着,就不能放开。
谁想得到,惟有踏着她的尸体过去。
就算她变成尸体。
那块钻石,也绝不会走出她所规划过的既定路线。
“任小姐,识时务点,现在不是你谈资格的时候,你现在落在我手中,还谈资格,不觉得太可悲了?”
周境得冷笑一声,看了一眼杜天奇。
他只是有些麻木地坐在车里,紧抿着唇冷视着两个人之间的对峙。
任雪莹伸手摸向自己的手臂,那里的伤至今未好。
“杜博诚拿暗杀来吓唬我,就为了那块东西,现在不照样在寻寻觅觅?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本同我谈?”
“我是没有资本,尤其是给你用了我所有的发明之后,竟然只在你嘴里得出三个字——‘黑金卡’!”
“这确实是个很好的方向,不过各国都有黑金卡这东西,你的黑金卡到底在哪里,又是哪国的,起着怎样的作用……这些我们全都不知道。”
周境得看似胸有成竹,冲杜天奇施了个眼色。
“天奇,我还有最后一样东西,正好今天给任小姐试试,看看是她的嘴严,还是我研究的药物管用!”
“小莹,能不能告诉我钻石的下落。我知道爸爸一直在找那样东西,那样东西只要在我的手中,爸爸就再也约束不了我了,小莹,我不想伤害你,真的!”
杜天奇没听周境得的话,凑上前,曾经帅气的脸上全是恳求,带着悲怜的神色望着任雪莹,说出一连串话来。
任雪莹早在周境得说完话后,就深深地陷入了恐慌之中。
直到杜天奇对她说话,这才清醒般地转过头来,对上他的眼睛。
曾几何时,她第一次看到这个男孩子的时候,虽然与自己差不多年纪。
可是他却显得那样朝气蓬勃,那样年轻活力的气息交织在青年与少年之间。
无忧无虑的气息,使她全身连毛孔都充满嫉妒。
她恨自己不是男儿身,更恨这个叫杜天奇的男孩子。
他占据了本该属于她的幸福,她的家庭,她美好的前程!
在这个男孩子处在杜家人人的关怀之中时,她远在农村干浓活,吃稻谷;
当这个天之娇子慢慢成长,越来越获得关注,甚至倍受瞩目的目光时。
她正在美国,吃着自己做的干巴巴的三明治。
在中国餐馆打工,甚至偷偷地吃客人剩下来的饭菜。
就为了积蓄钱,为了足够的资金,为了能够学到更多东西,为了不能让妈妈白死。
不能不说,现在的杜天奇的悲哀处境,是那个恶毒的自己最乐意看到的。
她前半生苦雨,终于有了回报。
终于能看到,自己妒嫉的人经受了一遍。
可是,这个男孩子到底不是杜博诚的儿子,更是与杜家半点关系没有。
她报复他,根本没有半点成就可言。
只是现在,他在觊觎她的钻石……
任雪莹很想告诉他,那4144克拉的毫无瑕疵。
甚至没有经过任何切钻的钻石,并不是一个吉祥的东西。
他代表着死亡,从阎叔叔到她,一路跌跌撞撞,躲躲闪闪,总算留下这条命。
现在,杜天奇想要继承她的死亡么?
可是这些话她说了,他会相信么?
他还满以为这块钻石能够要挟到杜博诚,这根本是天大的笑话,这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如果我不希望你得到它呢?”
想了许久许久,任雪莹终于叹息般地说道。
“小莹,我喜欢你,可是我不得不找到它啊。”
杜天奇似乎跟她杠上了,眼睛里面带着坚定的神情。
那一向清朗的声音变得阴冷起来,紧紧地盯着她。
仿佛要把她打败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即使你喜欢我,也不能放弃吗……”
任雪莹低喃。
“任雪莹,你未免也太无耻了点。”
周境得猛地打断她的话,尖利地低吼起来。
“天奇喜欢你,拿这种喜欢就能换得他对你的信任?你未免把他的感情看得太廉价!”
整个车子里面都响彻周境得不满以及警告的低吼声。
任雪莹停了半晌,忽然笑了,看看周境得又看看杜天奇,猛然笃定道。
“你们是亲生父子。”
她的话没有任何的质疑,只是属于鉴定般的论证,而且还是论证结果。
那层周境得苦苦建立起来的薄薄窗户纸,在刹那间被捅破。
他看到杜天奇的脸色,比鬼都难看。
眼珠里面全是颤抖,不敢相信地盯着周境得。
仿佛任雪莹的话早已经印证了他心里面的猜测。
“天奇,我为你准备了去日内瓦的机票,那里有你最想去的酒店,最想玩的娱乐。只要得到钻石,我们连夜就可以走。现在——”
周境得看到了看无边的路程,最终道。
“只要再给任雪莹打一针,钻石的下落即刻可见。(
重生之夫色妖娆)哪怕她根本就没有带在身上,只要知道钻石的下落,我们就是赢家。”
“你是现在找父亲,还是拿钻石,周伯伯听你的意见,还有一点儿,我们不可能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林飞儒绝不会允许,他会付出一切,找到任雪莹。”
杜天奇难看的脸色,一下子镇定下来。
任雪莹目光在这两人之间转换了一圈。
尤其是在看到杜天奇犹豫的目光越发坚定时,她心中一咯噔,暗觉得糟糕。
“小莹,就当是我欠你的吧,只有一次,只需要一次,你就会说出钻石的下落。”
杜天奇原本孩子气的眼眸渐渐地深幽森冷起来,他紧紧地盯着自己旁边的那个医用手提箱。
任雪莹这个时候才看见,原来他们早有准备!
她以比杜天奇还要快的速度冲过去,夺过手提箱,甚至想要扔出车窗外。
只是把那医用箱子提到半空中。
她的手臂就被一道强大的力量不容置疑地死死制住。
任雪莹不用看就知道是杜天奇,那箱子在她的手中被打开,里面的药械被哗啦啦地掉了一车子,她眼睁睁地看着杜天奇捡起一只粉色的针管。
缓缓地打开针套,那双眼睛看过来,仿佛是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兔子。
“小莹,就痛一下下,就这一次,你不要怕……”
杜天奇还在安慰着她,他的那双眼睛看起来那样善良,可是当他动手朝自己而来时,任雪莹还是无可抑制地感到绝望。
监狱里面的那一幕回放在脑中,她尖利大叫起来。
“不要碰我,我说!!”
“……你真的肯说?”
杜天奇手中的针停在半中,眼中带着惊喜和庆幸。
任雪莹盯着他现在的表情,这个从始至终对她若即若离,从未真正威胁到她生命的男人。
“我说。”
缓缓地把深藏在用小布做成的简易碎花布口袋拿出来。
任雪莹在杜天奇面前晃晃。
“去我妈妈墓地,你们、会在那里找到想要的东西。”
与此同时周境得脚下油门轰起,刹那间车子一百八十度大拐弯,朝相反方向而去。
任雪莹看着他走的路线,心中暗暗吃惊。
这个人竟然知道她妈妈的墓地,而且还是在自己说完话后,他这样快速度地反应。
她转而紧紧盯着杜天奇把那些针针筒筒以及冰冷的手术器械。
一件件收进医药箱里面,心中不是没有萌生过将那堆东西抢过来,统统扔出车窗外面。
可是她现在的力量根本不是杜天奇的对手。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收起那些害人的东西。
周境得以及杜天奇都安静下来,任雪莹沉下气道。
“你们早在我刚回国,就已经知道我了?”
如果不是从始至终对她盯哨。
任雪莹绝不相信,这些人会准备得如此充分,如此天衣无缝。
“小莹,我们对你没有恶意,真的。从看到你的那刻起,虽然你抢了我姐的男人,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你怎样。
“至于给你注射药物,我承认很卑鄙,可是,如果不那么做,我担心爸爸会像对付你一样,反过来再对付我。”
杜天奇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看着任雪莹真诚说道。
原来是这样,任雪莹听后点点头。
小手紧紧捏着杜天奇披在自己身上的纯色的衣服,不动声色地看向前座的周境得。
那次的帕瓦罗蒂会唔,原来真的是她与杜天奇第一次见面,这个人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
那么在背后策划这一切的人,就是前面那个老男人了?
“周伯伯也是为了我好。”
杜天奇眼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伸出手臂想要安慰她一下。
“小莹,你不要怪周伯伯,他那次对你……也是被逼无奈。”
“因为我自杀差点死了,他气不过,才会对你出手的。”
任雪莹冰冷地睇向他搭在自己肩侧的大手,眼中带着一抹嫌弃。
“杜天奇,我们之间没有话说。”
如果不是他硬要得到钻石,在拍卖会场的休息室威胁她。
那么她也不会用那样不堪的手段暗算他。
不过,她的手段再不堪,也是他逼的。
车子很快便飞驰到了郊区,走走停停终于在小路上停了下来。
周境得下车打开后车门,把任雪莹一把拽出来。
“你在前面带路。”
这个地方依稀就是任白薇的墓地。
周境得虽然没有来过,可是当年她却是听曹伟芸听过。
任白薇的死,对曹伟芸来讲,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胜利。
一个对她来讲,正室战胜小三的胜利。
可惜,她只得到了正室的英名,却失去了丈夫的心。
虽然任白薇是死在杜博诚的默许之下,但是周境得始终认为。
杜博诚心爱的女人始终是任白薇,他们青梅竹马,自小的感情,无论那个正室怎样强大,永远无法抹刹一个女人自小在一个男人心中成长起来的地位。
相对来讲,任白薇至少得到了爱情,虽然她死了。
曹伟芸得到了世俗的一切,金钱利益地位,什么都有了。
可她失去了做为人的快活,虽然她偷偷跑到国外,经常滥、交。
也无法填补她内心的空虚。
阔别多日,再次来到母亲的墓地,任雪莹心境平复了很多。
当初想要离开的念头,自始至终没变过。
x市已经不再适合她发展,不但强敌环伺。
就连她自己都有点看不清楚身边人的真实面目。
高天凡所做的一切,她没弄清楚。
林飞儒用意不明,令她无措。
除此之外,觊觎钻石者,乃至杜博诚想要她拿的,个个围拢过来。
她无权无势,连在帕瓦罗蒂的高位都失去了。
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身上没有半点武器。
徒步进进猎人枪口下的猎物,危险极了。
周境得故意扯她的右臂,任雪莹大痛。
直接从车子上跌了下来,她没有喊疼,紧咬着唇默默地站了起来。
后面杜天奇提着医药箱子跟上,之后便是他们雇佣来的保镖,在外围盯着这一切。
任雪莹头前走着,走得很慢,司宏被留在车上。
周境得与杜天奇在后面跟着,踩过高过膝盖的杂草。
沾着一路**的露水,空气里面的潮气朝树林的深处而去。
“你应该带几个人过来,否则,我们没有能力挖掘。”
她扭头温和地冲周境得道,目色柔柔地,丝毫没有去亵渎自己母亲坟墓的自觉。(
邪帝独爱:女人,你逃不掉了)
“不必。”
周境得冷哼,重重拒绝。
他不太相信那钻石会在任白薇的坟墓里面。
否则那么多年过去了,杜博诚傻啊,不可能没有挖开坟墓看看。
何况把东西埋进坟里,那是蠢货才做的事情。
他认为任雪莹肯定是在耍花招,不过,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招,也无妨。
还有一种可能,她才入了x市不算很长时间,一定来过任白薇的墓前。
也有可能会抱着“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想法,偷偷地把东西埋了进去。
任雪莹站定在母亲的墓前,身上的纯色上衣在夜色的黑幕之下,散发着莹莹的光泽。
她回头去看,周境得跟上来,杜天奇落在最后,他的脸则是在黑夜中看不太清楚。
“就在这下面。”
她拿脚戳戳自己脚下的土地,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悲,声音里面倒是无色。
“那你去挖。”
周境得眼中带着十二万分的防备,她的动作实在太不屑,虽然其他方向她表现尚佳。
不过没有一个儿女会对自己母亲的墓,尤其是即将被挖开的墓,持如此淡定的样子。
她那最后一脚戳脚下的土地,实在太淡漠了。
“好。”
任雪莹没有多作表示,把身上的纯色衣服扔掉,穿着小礼服裙装的身子就这样光溜溜地暴露在空气之中。
两只手在母亲的土坟前,任雪莹一下下朝深土堆里面扒着,右手配合着左手行事,基本上整个动作都要靠左手执行。
周境得看她挖得实在慢,看看天色,气愤地一脚朝她踹去。
任雪莹身子前趴,整个栽在了坟头上,她也不恼,重又蹲下身子,继续挖。
“周伯伯,我去帮她。”
在后面一直看着的杜天奇语气急切,赶紧上前,想要护住任雪莹。
“天奇,你不要过来。”
周境得谨慎地把杜天奇推出范围之外,想了想又道,“我来帮她挖,你回去把保镖都叫来。”
“周伯伯,可以打电话让他们过来。”
杜天奇显然对离开任雪莹,心中惴惴,周境得目色冷厉。
“我没带手机,你现在就去叫人。”
把杜天奇给赶走后,周境得朝前走了两步,来到任雪莹身边,拿脚蹬她身子。
“这坟下面真有东西?你还当你妈是古人呢!”
把好东西都随葬,也只有蠢货才能想得出来。
“是我刚到x市时,偷偷过来,埋下去的。”
长长的黑发掩盖住她有些狼狈的苍白容颜,回答的语气却是不紧不慢,甚至没有半点惧色,仿佛早做好了充分准备。
“你以为我会相信?!”
周境得暴起,狰狞着揪住任雪莹的右臂狠狠施力。
“你这个贱人,早在之前茶馆的时候,你就已经说过,钻石是在黑金卡里面!”
“在天奇去找你时,你说出来的还是黑金卡!”
“别告诉我,你妈这个贱人的坟头里面地,埋的是黑金卡,里面还有一块大钻石!!”
茶馆……
钻石在黑金卡里……
黑金卡……
任雪莹右臂,重伤复发,被这巨大的力量一捏,血又跟着溢出来,疼得几乎失去意识的模糊之中,她捕捉到那几个关键的词。
接着便是这个阴狠的男人,竟然骂她妈妈贱人。
她的左手空空着,没有被任何束缚住。
毫不征兆地,一记火辣辣地巴掌,迎头甩到近在咫尺周境得的脸上。
血红的五指印,带着任雪莹的指尖,一块在他那张老脸上划下道道五指血印。
“畜牲,不准你骂我妈妈!”
这个世界上,谁都没资格骂她妈妈,谁都没有。
带着这样强大坚定的意志,她在毫无止境的大痛之中,抡起左臂狠狠给了这个男人一巴掌。
也许是太过惊讶,周境得竟然放开了她,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瞠圆了眼珠子地瞪着她。
当初在茶馆之中,他制住了她的伤处,她浑身都没有力气,更遑论反抗了。
现在,她竟然能抡起左臂来反手甩自己巴掌。
周境得下意识地就是给这个女人,更狠的教训。
可目光触到她右臂上的一层层殷出纱布的血之后,他惊住了。
“你的伤口……竟然好了?”
他特级为她量身订制的药,注射到她的伤口上,让她的枪伤成为永远的痛,这一生都好不了。
可是现在,她的伤口竟然能正常流血了,而且还是新鲜的血液……
周境得后知后觉,危险地意识到任雪莹跟了林飞儒这段时间,竟然被治愈好了伤口。
竟然可以正常流出红血,那只能证明他失败了。
他的行迹败露了。
可恶。
他得抓紧时间了,一把抓住任雪莹,周境得飞快地逼问她钻石在哪里。
任雪莹甩过那一巴掌之后,浑身就脱力地仿佛不是自己的。
巨大的疼痛无以名状地传来,她尤其感觉到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她打了周境得,可她的左手仿佛也肿起了大块。
腹部被周境得踩在脚下,衣襟处偏偏被死死勒着,拽到他面前。
任雪莹整个弓成了一个虾米,被迫以难以忍受的姿式,接受这个男人的盘问。
“怎么样,记忆消失的滋味好受么?”
她听到周境得的声音传来。
“感觉着记忆慢慢在你的脑海中失去,爽不爽?”
紧接着第二道声音传来,任雪莹只觉得脑部神经被搭错般,一团混乱。
“为什么不杀我?”
模糊中,她好像记起了什么,呢喃道。
“为什么要杀你?死了的你,还有什么好玩的?”
周境得冷笑。
“东西到底在哪?”
“在……在这底下,还、还有二十英寸的距离……”
“马上、现在、立即挖出来!”
周境得踢开她,露出她身下刚刚挖出的一小片的湿土,目测着二十英寸的距离,暴躁地盯着艰难爬起来的任雪莹。
“快!”
“我右手没法用了,你……跟我一起挖。”
任雪莹抬起头来,头发身上都沾满了湿湿的泥土,发丝掩盖住了她一半的眼眸,透过半湿带泥的黑色发丝。
能够看到她倔冷的眸中隐隐藏着危险的火芒。
“贱人,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地底下有什么,如果你想放炸弹,简直轻而易举。”
周境得冷肆地低吼回去。
“如果炸弹引爆的话,你觉得我会置身事外吗?”
任雪莹冷冷地反问,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紧接着说道。
“你在旁边做我的副手,如果下面真的如你所愿是炸弹的话,那么先引爆,也只能先炸到我,你说呢?”
她的口吻太理智,她的声音太阴冷她的动作缓慢而坚定。
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不像是一个对自己妈妈抛尸挖坟的样子。
周境得越看她,越发觉,她浑身上下都透着股诡异,他越发觉得自己所料没差,他掉在了她设下的陷阱里面了。
可是他又不愿意就此毫无收获地离去。
“挖吧。”
任雪莹淡淡地说着,最后的尾音带着一缕幽魂般的逝去阴冷,仿佛是在催促周境得赶紧“认命”。
她在自己的面前挖下一个小小的坑,就看到周境得在那小坑的旁边蹲下身来。
不动作,只是紧紧地盯着她。
任雪莹嘴角撩起一丝清雅至极的泠笑。
左手动作不停,一下下地朝下面掏去——
突然,她手一顿,眼中冒出巨大的盛光。
转头,朝周境得似慌张似痛恨地看去。
“怎么?”
周境得身子动也未动,冷冷地蹲在原处。
戒备地将任雪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有东西了,你过来摸摸看?”
任雪莹皱着眉头,朝自己手底下的土洞看去。
周境得可不傻,让她自己把东西掏出来。
哪知道,她突然捞起土洞里面的物什,起身撒腿就跑。
她这一起身想跑的动作,立即就引起周境得的怀疑,几乎刹那间就认定了。
这个女人手中拿着的一定是那块无瑕的钻石。
她的动作不快,相反在他的眼中,就像是慢动作一样。
只是稍稍直起身想跑时,就被周境得一把大力拽住,猛地一摔,甩在脚下。
“啊,好痛……”
任雪莹嘤嘤地弱叫一声,抽着气,手中似乎攥着什么。
在黑夜之中,周境得也看不清楚,他只知道把她手里面的东西抢过来。
跟上前去,他锃亮如铁的黑漆皮鞋,死死地踩中任雪莹的右臂枪伤处。
痛得她身子又是一阵紧绷,呜咽着几乎哭出来。
“把东西交出来。”
周境得森冷的声音在耳边响彻,任雪莹在他脚下蠕动着,惨弱地挣扎。
那疼痛,根本无法承受。
看她这副几乎下一刻就要死去的样子,周境得心中明白,她是一点儿力量也没有了。
只是想到之前在茶馆中,她凶猛地打击力量。
他不放心地又在她的伤口狠狠地拿脚踩蹂了一顿。
直到手下的女人简直连呼吸的气息都弱到几近于无时,他这才收住脚。
并不主动去拿那东西,而是让她捧到他面前来,交给他。
曾经的经验告诉使周境得认为,这个时候,尤其是在对方最弱的时候,也是她最后死里挣扎的孤注一掷的时候。
他主动去拿东西,极有可能会受到她冷不丁地袭击。
于是他选择等待她过来送到他面前,清清楚楚地看到她每一个动作。
任雪莹哆嗦着身子,疼痛蚀骨,一点点蔓延。
她从地上拖着累赘的身子站起来,接着便将手中紧紧抓着的东西,一步步朝周境得送过去。
长长的黑发遮盖住了她的前额,使那双曾经清灵的黑眸都藏在罪恶的黑暗之中。
直视周境得的眼睫方向连变都没有,那双黑眸仿佛也在看着周境得。
她伸出手,在离周境得只有一臂距离的时候,将东西递交过去。
周境得也只是看到她那小小的,带着泥土的黑拳头。
那里面绝不是什么钻石,可是什么,他不得而知。
他一动,伸手去接,心里面明白,就算真的有炸弹,引爆点也不可能在她的手中。
因为没有任何炸弹的引爆之物,藏在湿湿的泥土之中。
他不相信,所以他无惧。
可当带着似防似信的心情,朝任雪莹伸出手的刹那,几在刹那间,天悬地转。
他的怀中钻进一具带着冰冷体温的柔软身子,带着超出他估计的力量,把他朝后撞去。
周境得的第一反应,就是任雪莹想把自己撞倒,然后跑路。
他大脑中快速计算着,天奇应该回来了,那些保镖也一定都来了,任雪莹跑不了的。
可是,当他的身子整个因惯性被推摔在湿湿的泥土上时,周境得不经意地扫到自己摔的位置,正好是任雪莹刚刚挖的那个土洞的旁边。
也就是自己刚才蹲的位置。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这诡异的相同位置,到底意谓着什么时——
突然就感觉到后心处一阵灼烧般的痛。
接着便感觉到脑门轰地一声,身体再也感觉不到痛了。
麻麻木木的,仿佛不再是自己的身子。
然后世界倾倒,撞在他胸前的任雪莹的身子,渐渐地慢慢地从他怀中爬起来。
周境得终其一生也忘不了那笑容,凄艳、绝裂、视死如归的旷绝。
都在那个柔弱任条的纤细身子上一一展现,那张脸,是如此地动人,却令人畏惧。
即使他大半生都处在无际的人事斗争之中,也为那壮烈的诀别而心生胆寒。
“抱歉……我果真置身事外了。”
任雪莹咧开唇瓣,露出雪白的牙齿,看着被炸得浑身是血的周境得,一片得色。
起身,一颤一颤地往远处而去。
周境得不愧姜是老的辣,他能猜出自己在妈妈的墓里面埋了炸弹。
他竟然能认定自己会不顾妈妈的骨灰,而引爆炸弹。
可见这个人对自己研究之深。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如果他能够亲自过来拿自己手里面,那堆不值半文的湿泥土的话。
那么自己便没有机会,扑过去,撞倒他。
甚至是通过压力,引爆土堆下面的小小炸弹。
就像当初自己砸他那一下的时候一样,如果能再来一下。
那么自己绝不会有后来的失忆,而是有惊无险。
而现在,周境得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任雪莹脸上带着了若一切的笑意,没错。
当初茶馆,所有的事情,她都已经想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周境得给自己打了五剂针。
最后那一针直接钉在了自己的枪伤之上,那痛,无法言喻。
只是刚才剧烈的痛,让她重又想到了当初的痛。
刹那间所有的记忆便串连起来,甚至是当初自己送高天凡去机场时。
杜天奇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也一并想了起来。
他把自己带到了周境得的实验室,他给自己喷了药物。
然后,所有的话都那样顺理成章地说了出来。
阎敏……
是自己告诉杜天奇的。
原来杜天奇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说出去的。
这是一个多大的骗局,她竟然把自己绕了进去。
杜天奇带着保镖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周境得倒在血泊之中。
刚才的爆炸不算大,他只听到一记噗声。
只是在寂静的旷野之中,相当地醒目。
他带着人赶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己怎么都没有料到的画面。
本来以为任雪莹会被周伯伯恶劣对待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被恶劣对待的人,竟然是周伯伯。
“那个贱人往那边跑了,我们快点去追。”
周境得被叫醒之后,第一句话便把目光放向了北边。
“周伯伯您伤得很重,流了很多血,还是先静养……”
杜天奇边给他包扎后背处,看到里面几乎爆出了森白的骨骼。
他越发手抖动着,几乎现在就要送他去医院。
“我就是医生。”
周境得虚弱地大叱,脸上盛满了恨与不甘。
“我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这只小睡眠炸弹不足威力,根本没有伤到我,我还能走。”
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周境得被两个保镖架着,前面的保镖已经率先去追任雪莹了。
他们在一个农夫家找到了满身狼狈的任雪莹。
此时周境得强撑着一口气,甚至打了一剂兴奋剂来提神。
保镖把这个农家统统包围了,周境得看到任雪莹时。
恨得咬牙切齿,接下来连问都不问了,直接叫杜天奇给她注射。
农家里面只有一个农夫,看上去有六十多岁了。
头发都白了,瘦骨嶙峋的,黑黑的皮肤,身子腰骨弯曲着,长年劳作的原因。
老头儿退了两步,不语不动地冷眼看着任雪莹被两保镖死死架着,毫不反抗地被注射针剂。
完成后,保镖放下她来,她便整个摔倒在了地上。
仿佛不是她自己一样,咚地一声,重重地倒地。
她身上套着一件农家的破衣,盖住了满是泥土的身子。
下半身露出雪白的美腿,几乎把腿根都露出来。
因为在满是棘荆的荒里面赶路的原因。
她的腿上被划出了道道血口,流出殷红的血。
“你们转过身去。”
杜天奇将自己的衣服盖到她腿上。
轻轻地把她抱到堂屋里面,早已磨掉了漆皮的老式椅子上。
周境得被保镖架着在外面盯着。
屋中只有瞪大了眼睛,死死看着杜天奇的任雪莹。
“恨、恨你……”
她蠕动着嘴,断断续续地迸出几个字。
“小莹,等拿到东西,我保证,会把你一起带走的,我们一起去日内瓦,那里有世界顶级的酒店服务,那里是我最向往的地方,我们一起去,可以吗?”
“滚!”
任雪莹自牙缝中迸出两个字,带着寒绝的血意,对眼前的男人,再没有半天的同情,甚至是内疚。
“天奇还愣着干什么,快点。”
周境得沉不住气,在外面大叫呼道。
“对不起……”
那虽然是由你保管的东西,可它终究不属于你,现在,我要把它拿走。
杜天奇心中默默地说着,接着便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喷剂,朝任雪莹脸上喷去。
“……黑金卡……地窖,在钱爷爷地窖,地窖……”
瞪大了眼睛,呆滞了的眼眸,苍悴的唇瓣吐出来零星的字符。
整个气氛一片寂静,周境得竖起耳朵听着。
刹那间便把目光刷地砍向旁边的又瘦又老的农夫。
“你就是老钱?!”
“你们这些强盗。”
老头儿迷茫的神色,仿佛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冲上前来,要抢任雪莹。
杜天奇很轻易地制住他,追问。
“东西在哪里?地窖?这里的地窖在哪里?说。”
“你不说,我让她现在就死在这里,跟你一起!”
周境得厉声威胁。
他挺直了下脊背,发觉还是痛得几乎不敢直立,咬着牙暗骂几句。
瞪着任雪莹的目光带血,仿佛要把她吃了一样。
“你,过去!给她一记安定死!”
他对旁边的保镖说着,接着就将医药箱里面的针剂交给他。
随着保镖往任雪莹身前一步步走去。
杜天奇也死死地瞪着老钱,仿佛他是害任雪莹的凶手一般。
“……畜牲!我说……”
老钱痛呼一声,脸上一片无可奈何地道。
等杜天奇去地窖去取东西的时候,周境得去问任雪莹。
“为什么会有黑金卡?”
可是无论他怎么问,都没能再问出什么来。
无奈只好去问老钱,竟然得到这样的答案。
“黑金卡是放那东西上面的几个字。”
老钱黑红的脸庞,头顶上还包着一段灰旧的头扎布。
眼中带着又痛又恨的难色,身上穿着的也是乡下人惯有的极度的破衣褴衫。
他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带有毫不通塞的落后于时代的气息。
对于他的解释,周境得百分百不相信。
可当杜天奇果然拿来了一个小黑匣子。
在那小黑匣子上面,果然刻三个“黑金卡”,周境得几乎哑口无言。
“带走。”
一行人想把任雪莹一同带走,却被老钱给拦住了。
“你不能带走她。”
“你以为,这种事情,你能做得了主?”
周境得给他一记,你是蠢货的表情。
“我也许做不了主的……”
老钱低下头,惯有的没见过世面的懦弱的表情和动作。
可是他再抬起头来,那抹坚定和果决却让周境得惊住。
“可是,如果你把她带走的话,你们这些人肯定走不出这个村子十里之外去。除非你们能杀光村子里面所有的人,否则,你们就得承受带走她的后果。”
几乎在他声音刚落下后,整个死如鬼寂一般的村子,刹那间便整个火亮起来。
仿佛一瞬间在天际爆出一道极艳的烟花一样,那亮度几乎闪瞎了场中所有的人的眼睛。
这些亮度一直持续着,在黑夜之中,只见亮光,不见人。
周境得暗暗估计着,会有多少人撑起火把,才能壮得这耀眼的冲天之势。
“放下她,我们走。”
他当即命令,看到杜天奇紧紧地拥着任雪莹,一点不想放开的样子,当即冷声命令。
“她不会死,你们有的是机会见面,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自己,天奇,不要感情用事。”
最后看了一眼呆呆地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任雪莹。
杜天奇心头一颤,猛地上前,把她从老钱的怀中拉出来。
低头,凶狠地吻上她的唇。
在那短暂的吻中,她美好的味道,令他情不自禁地深陷,好想……永远要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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