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说过,最放大的悲哀就是看到曾经针锋相对的敌人向你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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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得不承认,与你旗鼓相当的对手,原本是拼一场硬仗,却见着他向你求饶,这样令人太唏嘘了。
祭司也说过,这次出山,我遇到的对手可能不全是人类。真是一语中的。
此时,六角麒麟瘫软无力,伏在地上,几近求饶。我隔空把它身上几个大穴都封住了,然后才安心蹲下身去,观察它指尖上的鳞片。
《奇物志》上记载:六角麒麟外露凶猛,但是本质纯良。若是指尖鳞片泛蓝,定是受人控制,只要能将该处鳞片上的蓝粉末用水吸走,自然就破解了那人的黑巫术。
果然,指尖鳞片蓝得发亮。正当我想把水蛊放出,吸其粉末之时,一股怪风挂过,就把我手中的水蛊刮走。我下意识向风头处看去,却见那丫头手握住我的水蛊,一脸的得意。
真是好事多磨。
“你站在那儿别动!不然,我就把你的这只虫子给弄死!”听到这句话,我的理智一下子被吸光了。(
横扫荒宇)我猛地一个起身,就要想施法把水蛊夺回。
这丫头又急了:“刚才,你都看见了。我不过是想让六角跟你玩玩而已,但是你却和我较真了。这是什么?这么恶心的虫子!”说着,还把水蛊在空中甩了几甩。
“你那个叔叔有什么关系?”
“那个就是我的亲叔叔”这丫头竟还想以为能骗得过我,那一刻闪烁的眼神就完全出卖了她的想法。
丫头和林中老人的关系绝对没那么简单。若是真是叔侄关系,临终为何没有托孤?
结果还是她自己承认了,两人果然是没有那层关系的。不过,还真是让我吓了一跳。
那时候是这样的。只见原本瘫软在地的六角麒麟突然把穴道冲破开来。那丫头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金光闪过,地上的六角麒麟就消失了。林中,只剩下我、竺泉还有那丫头。
一瞬间,我懵了。
六角麒麟、丫头、丫头、六角麒麟?
以前,我是从不相信世界上竟然还存在人兽合体的怪事。(
至尊邪仙)但是,这一刻,我还是不得不选择去相信。因为,眼前的少女竟然是六角麒麟!
丫头就这样站在我的面前,一声不吭,也不知脑袋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伸手把竺泉的禁制咒解除,并把我拉到海滩上坐着聊了起来。
这应该算是不打不相识?也罢,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妙。
不过,令我意外的是,她竟然说我是她第一个真心佩服的人。
这几百年来,她一直在受一任任的黑巫术盟主控制,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这一任的黑巫术盟主野心最大。这几十年这座岛上受其害的那些寻宝人,到死时,就会由黑巫术的人接受他的魂魄,这个人就会永生永世的成为黑巫术的傀儡。
她说我是她见过的第一个敢与那人角斗的人,亦是第一个能将她制服的人;假以时日,我必成大器。(
我们是兄弟)
她这样说,我倒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我们两个都感觉到很奇怪的是:虽然那人力量真的是无可匹敌,以至可以像弄死一只蚂蚱那样把我弄死;竟然能如此容忍我,一次又一次地让我顺利脱险。
我承认,我生性多疑,不是个随便信任他人的人。但是,此时此刻,我却开始有点相信眼前这个曾经一心一意想要置我于死地的少女。
她拉着我的手的时候,我竟然感觉到有种熟悉的安全感。这个少女实际年龄是两千岁,但是换算为人类的年龄却只有十六岁。可能因为不枉比我多活那么多的岁月,此刻她能给我一种安然祥和的舒服。原来,看一个人真的不可以用外在的感官去衡量世间万物,而是要用心。
她让我闭上眼睛,我只感觉到四周有一股清爽难言的风刮过脸颊,一下又一下,还有那“呼呼”的声音着实美妙。
待到声音消失殆尽,我睁开了双眼。(
射雕之江湖)顿时,我被眼前的这一切摄住了心神。瞩目可见的新绿让人欣喜得很,清透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绿色的藤蔓、参天的古樟还有那一潭潭几可见底的碧水,都谱成旷世琴者手下的泠泠妙音,一点点地渗进我身体的每一处,让我通体舒爽。
她念了几句咒语,就见眼前的绿竟然慢慢地融合在一起。最后,这里的一切在我的脚下化成一小汪碧水。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她又双手合十置于头顶。霎时,她的身体被一层金灿灿的亮光包围,这种光亮让人无法直视。
“咔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断了。我忙睁开双眼,见她拿着满是血的尖角,站在我的面前。我吓得一跳。
她倒是淡然一笑,徒手从尖角的顶部自上而下戳开一个细洞。我静静地把这一切看在心里,但是内心却是波涛汹涌。这只尖角,应该是她的麒麟角。这种牺牲,着实太大了。
“隐泉,天下的器皿难以容之。(
绝品厨娘)但是,唯独有一样物体,能将其收服,那就是我角。”
说着,她便把角倒放,不过一会儿,碧水旋转,尽往角中而去。又见她把手指割破,往尖角的破口之处一抹,那儿竟然瞬间合上。
她把尖角递与我,并把一羊皮水囊系在我的腰上。
“羊皮水囊里面装着我的麒麟血,只要你们再往那破口之处抹上一抹,即可取出这隐‘泉之水。’而这麒麟角,等你们到达顶雪峰时,自有用处。在此,我就不一一点明了。”
她又仔细地端详了我一下,很久很久,才听得她幽幽道来:“那个,竺泉是真心爱你的。这几千年来,我以玻璃球观看红尘中事,见识不少痴男怨女。他,待你如生命,请你好好地珍惜他,不然,你会后悔的。”
见着她慎重的样子,我重重地点点头。
她满意地一笑,然后道:“回去吧。”
就这样,我被一股怪风带走了。
风的尽头,坐着一个我魂牵梦绕的人。即使,他于我而言,朝夕可见。但是。骨子里的缠绵已然突破瓶颈,满溢而出。
他闭着眼睛,一脸的笑意,口中念念有词。
我凑过去,想要靠近他的身边,听听他的呢喃,听听他呢喃中是否有我。
却不然,那一句词让我心像被千斤大石压着,直直地让我呼吸不过来。
他说:“凝凝,凝凝……”
像是感到有种透明的液体要夺眶而出,我蓦然睁大了双眼。我捂住了胸口,感觉到里面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掏空了,但是我说不出所以然。
我一直在瞪着竺泉,像是想从他的脸上寻找蛛丝马迹。我暗道,不可能,不可能,他不会想着的是另一个女孩,要不然,怎么会随我走过那么多地方。
但是,脑力有另一个声音出现,很是轻蔑:“你对他的了解有多深。你不觉得,你知道的实在太片面了?他说,他早有安排。他是那么一个有谋略有深度的人,你知道的他只是冰山一角。”
眼见竺泉的眼皮微微地一动,我知道他快要醒过来。
我揉了揉快要僵硬的双颊,深呼吸了口气,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我打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让竺泉有所怀疑。因为,这可能只是个猜测,只是一句话而已。凡事,还是讲求证据好点。捕风抓影的冲动会带来何种后果,实在难以预测。
他悠悠转醒,睁眼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次,换我醒来,而你在我的身边。”他的又一句话,把我高高筑起的堤防一下子堆倒了。
我想起我多少次被控制心智、诱进蛊梦,也只有他一直在我身边不离不弃,默默地守候着我。如果,这份细水长流经不起推敲,我们还是我们吗?
我决定把心底的暗涌压下去。多少次生死关头,他依旧在我身旁,千万不能因为芝麻绿豆小事伤了彼此。
我浅浅地一笑,递过装满大半个椰子壳的水给他。他一边笑着望我,一边大口大口地把水灌下肚子。见他喝得一个豪爽,我取出手帕,仔细把他嘴角上的湿,一点点地抹干净。
起初,他还是紧紧地用慑人的眼光盯着我。
突然,他抓起了我的手,靠近我的颈窝,魅惑一言:“就这样,一直就这样,陪着我,可好?”
我直直感到脸上发烧,颈窝酥痒。所以,就情不自禁地连连说好。
他哈哈大笑起来,猛地抱紧了我,我也反抱了他。
我们紧紧地抱住彼此,就像这南方的连生藤一样,仿佛再也分不出彼此。
我的耳边,一直在响着他的那句“一生一世,一生一世”的话,应该是想要把它刻进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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