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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男丁虽然不少，但大多早已成婚，孩子都会抓癞蛤蟆了。
www.rgstt.com唯独有个叫四牛的。他母亲一共生了六个孩子，都是男孩。壮得个个像牛，四牛排名第四，就取名四牛。四牛的母亲生下六牛后的第二天，多病并发去世了。六牛也在一个星期后患了什么急症紧随母亲共赴黄泉。
村里人那段时间都个个心惊胆战，以为她家得了什么传染病，都见到他们五头牛和一个牛夫远远的。
后来几头牛都长大了，二牛和三牛由于贩毒而且数量巨大都被判了极刑。五牛到了十六岁就背井离乡一个人闯荡世界了。从此音讯全无，后来才得到消息，五牛二十岁那天在“地下妓院”被几个女人活活勒死了，据说死后还睁大着眼睛。
大牛十八岁就和另一个村的姑娘好上了，不久就卷着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浪迹天涯，后来也是彻底人间蒸发了。
剩下的四牛和父亲相依为命，两人每天就像两头牛似的辛勤地耕耘，但他们还是穷困潦倒。他们也从来没有奢求过什么，家中的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几只缺了脚的凳子就是他们所有的家当了。（
武道丹尊）
从小到大，四牛都不大爱讲话。经常说的就是“爹，吃饭了！”后来这句话变成了“吃药了！”。药是四牛上山采的，都是偷听江湖郎中的话胡乱煎着吃。一年以后，四牛的父亲也走了，那是个夏日的黄昏，四牛像往常一样上山采药，回到家中叫父亲吃药就一直没了动静。
四牛的父亲，六头牛的父亲，死了。他有过得到六头牛的喜悦，也有过丧偶的悲痛和物是人非的感慨。他的一生就是由喜悦逐渐演变为悲剧的过程。
他死的那天四牛突然开口讲话了，讲话的声音很大，断断续续，更像是一种对生命不公的咆哮。不时还磕磕碰碰，伴着强烈的悲痛，村里大的，小的，老的，少的，结了婚的和没结婚的都赶了过来。
五婆也来了。那年的她已经二十五岁了，但已经结了四次婚。
在封闭的村庄里，唯独生老病死，才是人们所关注的。四牛紧紧地抱着父亲坐在门槛上，眼泪滴在老人的头发上，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着光斑。（
醉卧江湖）
四牛自言自语对着父亲讲了许多话，从大牛到仅有一个星期生命的六牛，再讲到死去了很久的母亲。声泪俱下，沙哑的嗓音残忍地解剖着不幸的现实。四牛不断用粗大的手擦拭着自己的汗水和泪水的混合物。
五婆见状赶紧递上了一块手帕，是粉红方格的，用老布织成，左下角还有朵大红花，是五婆自己绣上去的。四牛没有看谁递过来的就收下了。
晚上聚集在四牛。家的村民都渐渐散去了。四牛家中点起了蜡烛，四牛与父亲数十年中唯独一次有亮光的夜晚，换作从前，他们早就拍着蚊蝇躺在床上睡觉了。
蜡烛是五婆才从家中带来的，虽说五婆也是一个人独处，家中也是一贫如洗，仗着离婚时些许的赔偿艰难度日。那天也不知五婆哪来的兴致，平日里最恨男人的居然如此对待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四牛有别于其他男人。
五婆觉得老实的四牛最后得到如此下场，五婆心中不禁起了几分怜悯之情。（
出魂记）太不公平了，她一定要给这个男人带来些什么，虽然自身的经历可以让她好好在反思中度过余生。在五婆的感情生活中，她真的付出了很多，但结局总是那样的事与愿违。
五婆拿来了些蔬菜，还趁着天黑之前到镇上买了一小块肉，最后到达四牛家。
明净的月光洒在泥土路上，也洒在了四牛家的门槛上。四牛还是抱着父亲坐在那里，那个动作好像定型了。四牛父亲皮肤已经没有了弹性，由于四牛长时间地用手压住了父亲的脸，都有点变形了。四牛不断用自己的热量试图去温暖父亲，但他感觉父亲越来越冷了。
五婆走上前去，不知道该讲些什么，至从离了第四次婚后就再也没有跟男人近距离地接触了。
“四牛，别伤心了！快把你爹放进去吧，外面挺冷的。别让他老人家受凉了。”五婆似乎在哄小孩似地劝着四牛。显然由于自己未曾做过母亲，也不曾哄过孩子，她的劝告显得十分无力。（
穿越之七天女）夏天的晚上，却是是有些凉意，但是冷到还不至于。
过了很久，四牛开始听起五婆的话，立即站了起来，可是由于蹲了太长时间，还没站起来就摔了个大跟头。老人的尸体也是重重地摔在地上，五婆立即扶起老人，两人一起将老人抬到了床上。五婆不知哪来的力量和勇气，当她完成一整套动作后才意识到自己手上的是个死人。想想就害怕，由于害怕也不敢出去了，叫四牛将门外的蔬菜和肉带了进来。
五婆艰难地使用着四牛家的灶头，帮四牛和她自己煮着晚饭。
“我爹这样会冷吗？给他盖一条被子吧！”四牛在夜晚不禁担心其了父亲的冷暖。
“不用了，大热天的，不会冷的。”五婆不知怎么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搪塞，虽然她完全知道死人是不会怕冷的，也不怕热，甚至也不怕焚烧。
四牛被桌上的蜡烛吸引住了，盯着蜡烛，想着父亲早点醒来和自己一起观赏如此美丽的东西。
“五婆，这会发光的东西叫什么啊？”渐渐的，四牛不再觉得面前的五婆陌生，似乎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庶女为后）
五婆笑了笑：“那是蜡烛，天黑以后就用它。”
“我家从来不用这东西，我爹说天黑后就要躺在床上睡觉，睡不着也要睡，天亮了就一定要起床，起不来也要起。不然天公会不高兴的。但这几年，我爹的身体就开始不行了，有时候白天也躺着。“四牛向五婆说道。
四牛目不转睛地盯着蜡烛越蹿越高，黄橙橙的光照在四牛黝黑，消瘦的脸上。疲惫之后有种短暂的放松。
今晚，虽然是四牛最悲痛的一晚，但他得到了一个女人的关怀，他吃到可口的饭菜，每每一口都要嚼很多次才肯咽下去。五婆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四牛淡淡地笑了，原来男人也可以像这样单纯。
四牛小的时候母亲和六牛的离去早已在他的心里打下了烙印，他知道有时候生命的脆弱。小时候对待死亡的悲痛是抽象的，他不知道死去的母亲和六牛还会不会还在一起。
四牛的往事诉说激起了五婆的回忆，五婆出生在一个灯红酒绿的地方，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父亲，甚至连他们本人都分不清，养母又是衣冠禽兽很早就把五婆不知倒卖了几回。
从小打有记忆开始五婆就过着噩梦般的生活。有人说五婆是野种，有人说五婆是妓女的生的，又有人说五婆是嫖客的骨肉。无论是哪种说法都无法得到证实，对五婆来说也无关痛痒，她几经学会和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习惯了没有人打扰。
四牛在感激五婆的同时，也痛恨苍天的不公。无名的怒火，让四牛彻底疯了，房间里仅存的东西都一一摔过后，又冲着四面墙大嚷起来。额头撞出了鲜血，无论五婆如何地阻挡都无济于事。
突然间，五婆用尽了身上全部的力气抱住了四牛，四牛顿时跪倒在地，头紧紧地贴着五婆的胸脯，鲜血染红了五婆的上衣，但这时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稳定脱了缰的四牛的情绪。
夜越来越黑，又渐渐白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五婆才离开了四牛的家，那时候天还是浅灰色的，她回到家换了一件黑色的衣服，是老纱布的。接着又去买了一副棺材，借了一辆手推车拉到了四牛的家门口。
四牛看到五婆送来了棺材，不知道怎么感谢，他不会说诸如谢谢的客套话。但他真诚地对着五婆笑了笑，那是四牛第一次对一个和自己没有丝毫瓜葛的女人露出的笑容。虽然短暂，但发自四牛心底最深处，这也是四牛最原始、最直接的表达的方式。
他们俩将四牛的父亲搬进了棺材，父亲身上已经散发出了恶臭，他们却并不在意。五婆与四牛虽没有什么关系，与四牛的父亲也没有什么往来，可这下却与四牛一起送终。
他们每到一处都引来许多人的旁观和冷嘲，村里的人并不认识四牛，但对五婆还是知晓几分。
四牛拉着一辆载着父亲的棺材的劳动车，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的路。
五婆跟在车的后方，不时帮助四牛推，她不管两旁的人对她的蔑视，闲言碎语已经刺激不到五婆了。人们对她的嘲笑就像下了雨了收衣服一般的自然和合情合理。
五婆眼中还是积蓄着泪水，不是为了自己而伤心，而是为了可怜的四牛。
天气有几许闷热，四牛和五婆在前往火葬馆的路上走了很久很久，泪水和汗水汇集在一起。
在四牛父亲火化的当天晚上，四牛第一次喝的伶仃大醉。酒后，四牛男人的性压抑就爆发了。在五婆的指导下，那夜他们都达到了高潮，这是前所未有的。
十个月后，五婆和四牛的结晶诞生了，是个六斤八两的大胖小子。四牛高兴地在村庄了连奔了三天三夜，他将儿子取名气昂。四牛受了长时间的气，希望自己的儿子不要步他的后尘，而应该气宇轩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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