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归于尘土,是从此不再相逢,是永别。(
嘿嘿,有意思书院)这也是铁打的事实。是最残忍的事实。
隔了几天,梅淑接到一个电话,是迟官堂打来的。他约她到再见流星雨大酒店见面。
原来以为,一个人的日子也不过如此,凌慧死后,她一直心神不宁,常常晚上做噩梦,梦到妹妹帮她洗那天满身是酒的衣服,妹妹笑得很开心,没有一丝丝忧伤情绪。凌慧想,许是思念妹妹的缘故,所以,姐妹俩要常常在梦里相见。
流星雨酒店是个五星级大酒店,顶楼有一个相约红玫瑰的会所,他们就约在那里见面。
到了会所,才知道,那是迟家的产业,等在那里的,是迟官堂的女儿,迟珊珊。
今夜的迟珊珊,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静好如初,迟珊珊倒不像是迟珊珊了,或许这才是真的迟珊珊?梅淑出了电梯,她已笑眯眯的等在包房门口,一见面,就上前拉住梅淑的手,放佛一对久别重逢的好姐妹,这样的迟珊珊,总好像不是真的,有点吓人。
她说:“梅淑姐,这场饭局是我爸和我专门为你安排的,是我父亲的意思,他从国外一回来就严厉批评了我,我对不起你,还有那件事,全是那个叫陈石的诬赖你,我已经找他本人对质过了,你是清白的,全公司的人都等着你回去继续上班呢,你要是不回去,就是还怪小妹我。”
梅淑刚要张口:“我怎么会……”迟珊珊已一把拉了她进去。梅淑今天穿了一袭蓝白群,清净典雅,气质唯美。
包房里面的人她全都不认识,她以为会是那些旧同事,大家吃“团圆饭”。(
漠北王妃)迟珊珊一位一位给她做了介绍,她才知道,在场的不是某位集团的总裁,就是某个大型外企的驻华ceo,要不就是某个银行的中华区域董事长。梅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请这些不相干的大人物来赴宴。
迟珊珊低声向梅淑说:“这些都是来作陪的,他们都是相约红玫瑰的常客了,也是我父亲的老朋友,索性大家坐一块,一来热闹,二来多结实些朋友,对你以后的工作有好处。”
这顿饭一直吃到深夜十一点,饭菜上得又慢又多,席间不免有一些刻意安排的小插曲,献歌,喝酒,谈天说地。梅淑早就想要离开了。
到现在为止,梅淑滴酒未沾,她再看看时间,只能站起身,借口身体不舒服,向大家抱歉:“各位,不好意思,时间太晚了,而且我身体有点不太舒服,我要先离开了,你们慢慢吃。”
列位大鳄面面相觑,暗地里交换着眼神,纷纷笑着和她说一些寒暄的话,又说她没玩好,没吃好,更加没喝好,下次等她身体好的时候,一定要再次一起宴会。梅淑道了谢。
迟珊珊站起身,说:“姐,这么晚了,我让我的司机送你回驻地。”迟珊珊和各位道了歉,要失陪片刻,便送梅淑下楼。
她的司机将车开到大酒店门前,梅淑上了车,迟珊珊微笑着和她挥了挥手,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说:“姐,刚才的菜咸了,你看你的嘴唇都有些干裂了,你带上这瓶水,这里离部队驻地比较远,路上喝……姐,等等,你这里有点东西,我帮你擦掉……”说着,她从皮包里拿出一块纸巾帮她擦了擦嘴唇:“这里有一小块菜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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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淑说:“谢谢。”她此刻,完全没有戒心,是信任了迟珊珊。
司机将车在酒店侧面的花园里慢慢拐着弯,不知怎的,梅淑的口干得很,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心想,这迟珊珊怎么一下子变化如此之大。她出门前就没喝过一口水,这一晚上,已经口干舌燥了,现在浑身都燥热,眼前开始犯晕,巨大的倦意袭了上来,侵吞了她。不过片刻,梅淑就倒在了轿车后座里……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迟珊珊怎么可能轻易放得过她呢?她已经完全掉入迟珊珊一手策划好的圈套里了。她又哪里知道,这相约红玫瑰会所,从来都是大鳄们猎艳的地方。
许多女子想进都进不去,必得是倾国倾城,气质出众的,否则,就是用钱爱换取入场券。
……再醒来的时候,还未睁开眼睛,就先感觉到浑身上下困乏无力,隐隐作痛,她身无一物,躺在一张雪白的席梦思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蚕丝太空被,地上是她凌乱的衣服,房间里别无他人,只有她一人。
她努力回想昨夜种种,只记得坐上迟珊珊司机的车,她替她擦嘴,她还喝了迟珊珊临别送予她的矿泉水。接着,就没有了记忆。
梅淑捡起衣服,一边穿着一边看到手机里闪动着一条短信息:“想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吗?全在下一条彩信里。”梅淑打开那条未读彩信,看到了不堪入目的画面,两个男人先后走进她的房间,正是昨晚席上的两位所谓大鳄……
紧接着又有一条短信发过来,威胁她说:“你要是敢报警,你的惊艳视频立刻就会惊艳整个网络,希望你慎重。(
总裁前妻太迷人)还有,这就是做我情敌,破坏我婚姻的下场。”
梅淑攥紧拳头,骨头都要碎了,狠狠捶打在床上,嘴唇咬出了血。她要怎么拿这么肮脏的自己,去面对深爱着她的丈夫?她想到了死,只有死。
此时此刻,她脑子里,没有别的念头,只有死。她对不起她亲爱的丈夫,也无颜面对他。
迟珊珊为什么要这么害她?她这是想彻底叫她死。是啊,除了死,她还怎么活下去。迟珊珊同时还把这个视频发给了钟至善,她要他心痛。
钟至善立马给迟珊珊打来电话,劈头盖脸的骂了她,挂断电话,便马不停蹄的出发了,当天的直达航班只一趟,正好赶得及,他始终是以飞奔的姿态赶到她身边。他上机前,落地后,一路给梅淑打电话,多数没人接,少数接通也无人讲话,沉默良久,挂断。
梅淑失魂落魄的经过一个一个的陌路人,散乱的头发,苍白的嘴唇,绝望的眼神。
这时,有一个三口之家从她的对面走来,爸爸妈妈拉着刚学会走路的儿子,儿子手里紧紧捏着一小朵布制的小紫花。梅淑跌跌撞撞低着头,一头撞到那位妈妈,她不仅没有责怨梅淑,反而微笑着扶了她一把,那个小男孩把手里的小紫花送到了她面前:“阿姨,你今天生病了吗?这朵花送给你吧。”梅淑吃力的微笑,这微笑带动着她心里好疼。
梅淑一路沿着街边漫无目的的走,走进一个公园,朝着园中湖走过去。
墨绿色的湖水,宁静的犹如一面铜镜,梅淑从里面看到满脸冰冷的自己,冷的没有半分暖色,冷的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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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过湖中白石头砌成的桥,坐在朱红色的亭子里,面对着一湖水坐着。死之前,她想到了许多人,那些她生命里最重要的骨头相连的亲人。还有她这一生的丈夫。
曾经的时光机,放映着一个一个记忆深刻的画面。
梅淑在心里一一同她这个世上最亲爱的人道歉,道别。
她不知道再怎样苟且偷生?一夜之间,她已经不是她了,她成了泥中的花,阴霾中的月。她恨她自己。她闭起眼睛,刚要跳,却听到扑通一声,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有一个女子先她一步跳入水中。
那个女子扑腾了几下,喝了几口水,便开始喊“救命了!”许是生命将无望的时候,于生死的边缘,她才选择了生。公园里许多游玩的人停下脚步,却只是焦急的观望,大约是没有会游泳的人,恰逢冬日里,湖水又冰冷。
梅淑顾不得多加思索,纵身一跃,跳进了湖中,朝那位女子游去。
她带着她吃力的往岸边游,谁知游了一半,脚心就开始抽筋,使不上力。这时,一位男士又跳进了湖水中,又一位男士跳进来,一人夹着一个,往回游。回到岸上,梅淑的意识还很清晰,那名女子已失去意识,昏迷不醒。有个旁观的大爷拨打了120急救电话,梅淑对她做了简单的救护。
公园旁边,就是医院,急救车几乎两分钟内就赶到了现场,那位被团团包围着的女子被抬上了救护车,大家回头寻找梅淑的时候,梅淑已经从公园的另一个最近的的出口,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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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死,却偏偏做了见义勇为的救人者。
她不知道这个女子为何轻生,但她在生死关头,才突然明白,死是最容易的,活下去才需要莫大的勇气。在湖中的时候,她也想让自己就这样沉下湖底,可是,那个女子在她的耳边说:“要活着,要活着……”
在出租车上,梅淑的手机仿佛的响,出租车司机不断地在后视镜里观察她。梅淑终于接通了电话,手机却因为被水浸泡过,只断断续续听到钟至善的声音:“小妹……千……别做……傻事……呀……我刚下……机……你现……人在哪里?……妹……”
梅淑叫了一声:“二哥,我……部队了……”手机就黑屏了。
回到部队家属院,她自己的家里,伏在写字台上,写了一封信给她的丈夫,一边写一边泪打湿了信纸。她终究没办法面对他,和他日久天长下去。她会挥之不去烙在她心上的阴影,她会内疚,会生不如死,她宁可远远关注着他,却从此不再惊扰他的生活。
她留下信,再走出家属院的时候,碰到了高班长和几名战士结伴从军人服务社走过来,微笑着点了一下头,高班长叫了声“嫂子?”,她也没有回头。
走出部队大门,梅淑不知道要去哪里?有哪里可以去?她心灰意冷的走着,太阳并不大,却令她越来越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一棵荒芜了的梧桐树底下,她的整个世界也在刹那荒芜。
再次醒来,人已在医院的病房躺着,钟至善守在她的床边,歪在椅子里睡着了。梅淑下地走到窗边,在窗玻璃上看到苍白的自己,面色这样吓人,饥肠辘辘,却没有一点点食欲,目光呆滞,她嘭一下推开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梅淑踩着椅子,爬到白色的窗台上,突然,钟至善一把从身后捉住了她,把她抱到窗底下,抱回床上。
他以为她要轻声。
梅淑莫名其妙的问:“你干什么?”
钟至善说:“小妹,你要干什么?要死吗?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你死,你昏迷的这几天,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害怕你从此以后不再醒来……你要答应我,好好养身体,等你好起来,我就带你回去,我来照顾你的下半辈子,我永远也不要和你分开了,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梅淑背过身去,不再看他,默默的流了泪。
钟至善帮她盖好被子,走去关窗,一边说:“小妹,到了任何时候,都不可以选择轻生这条路,绝不可以,不论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都要想办法活下去,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那个我最爱的青梅,永远都不会变,一切都会过去的,也都会好起来的,你乖乖睡觉,我去买粥给你喝。”
这时,医生推门进来,递给钟至善一张化验单,说:“恭喜你了,你要当爸爸了,你妻子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
钟至善惊讶地说:“真的医生?谢谢,谢谢。”他为梅淑高兴,这最起码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情。
梅淑心里震惊,一个多月?那就该是颜鸽飞的孩子。
转念,她的心又被撕扯般疼痛。
钟至善走到她的床边,她装睡闭上了眼睛,不理他。他把孕检单轻轻放在了她的枕边,静静看了她几分钟,才离开。他以为,有个这个孩子,她就不会做傻事了,总要为孩子惜命,坚强活下去。
是的,要死,也要等到生下这个孩子。还要把自己带回去故乡的小城,再死。
窗外的好阳光,照着床头柜上的一束红玫瑰,这花真美,她又一怔,红玫瑰?这个名字?她爬起来,拿起那束花,把它扯得粉碎。她永远都不想回忆起的一个名字,她恨这个名字。
钟至善端着一个保温杯推门进来,他见一地的碎花瓣,紧张地问她:“小妹,你怎么了?”梅淑失控地叫起来:“谁叫你拿这个花放在我床头的,谁叫你放的!!!”钟至善把保温杯举到她面前:“你不喜欢,我以后不放了,我错了,好了,生气对身体不好,别生气了,来,喝点米粥,还是热的呢。”
梅淑又见那保温杯的商标上,有一朵刺眼的玫瑰图案,她咬牙切齿,一把将那杯子抢过来,狠狠扔在地上,弄得手上都是滚烫的粥汤,瞬间,皮肤就成了红色,伴着针扎似的疼。
钟至善连忙抓起枕巾小心为她擦掉手上的粥汤,在床边坐下,捧着她的手吹着。待梅淑的情绪稳定下来,她才看着钟至善,含泪说了声:“对不起,二哥。”钟至善笑:“说什么傻话呢,傻丫头,我知道你心情烦躁,没事,都会过去的,会好起来的,要相信二哥,一定会。”
梅淑说:“二哥,我不想待在医院里,我想到驻地对面租一所房子。”
钟至善问:“驻地对面?”
梅淑点点头:“是,我想为他生下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他的,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他,我怕我会想他,我怕我会坚持不下去,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想他,我知道我配他爱。”
钟至善打住她的话,说:“你配,你有资格,傻丫头,别再说胡话了,在你怀孕这段时间,我都会留在你身边照顾你,若他颜鸽飞嫌弃你,我就带你回老家去,我陪你过完下半辈子。”
梅淑不住的摇头:“不要,不要,我这一生已经完了,是我嫌弃我自己,是我恨我自己,我恨不得我马上去死,我不配活着。”
钟至善见她又到了失控的边缘,便暂且不再说什么了,只温柔地说:“那我们先不说这个了,你不想待在医院,我现在就去驻地对面找房子。”
梅淑说:“好,那么,二哥,你回去上班吧,我想叫安莲过来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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