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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四、 男人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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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傍晚时,如花才看见一条篷船停到码头下。(魔天记)余延浩和紫风从篷子里钻出来,边上跳板边扬着头向岸上望。

    不知道是晚霞的笼罩,还是映着晚霞的艳红色水面的衬照,使得严紫风的脸上充满了年轻女子才有的那种血色。关如花的胸脯急剧地起伏,一种久别的辛酸和某种揣测中的不幸的委屈交杂着涌起,泪便不自禁地要涌出眼眶。

    她赶紧躲在人堆子里,直到平息了自己,才跟上已经踏上木桥的严紫风和余延浩。(名门弃少)余延浩见了,打了一个哈哈,说新娘子可不作兴乱跑的。说完,他便知趣地告辞走开了。

    严紫风很不高兴,一路绷着脸回到家。

    一进门,紫风就说,谁让你乱跑的?你就不怕人家说你!如花脱了鞋,盘腿坐到床上,没好气地说,不知道谁乱跑呢,我是明人不做暗事,看戏就看戏,我怕谁说?怕人说的人偷偷摸摸。

    正在掸长衫上灰尘的紫风一愣,转即不满地说,好你个关二小姐,真厉害的一张小嘴。(亲爱的鬼公子

    我是个弱女子,厉害在嘴上。关如花说,有的人厉害在心里,有本事干吗不名正言顺地娶回来,可以天天在一块儿吹,干吗接受我做这个空架势?

    这一下,严紫风脸上煞白。他恼火地说,简直是没有教养,半点教养也没有,我今天算是领教了你的品性了。

    今天我领教到你的骨髓里呢!关如花马上接口。(盛世女皇商)紫风气得一时接不上话,忍无可忍,将衣服刷子甩手向如花扔过去,那刷子砸在床头的雕花板上,“叭”一声掉下地。如花却放泼地叫道,你打呀,不动手不是男人。并在床上哇哇地哭。紫风气得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子,奔到口间将门一脚踢上,转回来,将关如花的胳膊一拽,便整个儿拎空了起来。关如花像一条从水里捞起来的鱼,身子一挺一挺地挣扎。

    正在这时,黑嫂在外边喊门。紫风气急败坏地把她扔到被褥堆里,去开了门。(酸心的酥心糖

    黑嫂神色紧张到说,你爹叫你呢。

    紫风回到里间,一字一顿地说,告诉你关如花,别自作聪明,我和余兄整天奔东家走西家,你们关家不过是其中一家,我请爹的老文友来聚聚,这是料理家事,光明正大。你真是小人之心,长头发女人的短见识!

    说完,咚一声关上门,跟黑嫂到后堂去了。

    老人家的书房里没有点灯,透过窗光才看见孝翁铁着脸立在房中央。(异界之召唤游戏)紫风叫了一声爹,孝翁不应。过了片刻,孝翁开口了:今天出去做了些什么?

    和几个朋友办了元宵戏会,紫风答道,又去约请您的几个老文友,余伯父,岳父,还有茂庭翁等。

    回来又吵闹什么?孝翁猛然提高了嗓音。

    紫风吓得一时不敢吭声。孝翁斥骂道:戏会戏会,国泰民安么?你都跟些什么人狼狈为奸?丧门辱格的东西……南京四年,你到底学成哪方子丑寅?在外头脑不清,在家婆娘一般,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丢人现眼……孝翁越说越气,须发飞动,眼露凶光,一步冲上去,挥手一个耳光,掌落声脆。紫风被打得捂脸后退。孝翁因用力过猛,跌坐在地上大喘。黑嫂赶紧从外间奔进来,把孝翁扶上藤椅,又返身将紫风推出门外去。

    紫风回到自己屋里时,关如花正蜷在自己被褥上嘤嘤地哭。听到脚步声进了外间,关如花一边嘤嘤着,一边心揪揪地想象紫风就要冲进来重新拽起自己。可等了好一会儿,那脚步声却没有进来,而是停滞在外间。

    如花减了哭的音量,四周仍是无声无息。她感到了昏暗的屋里漫上来的恐惧。于是,她把那哭刹在了嗓口,下了床。她走出去看见紫风垂着头,闷声不响地坐在椅子上。屋外衬出的暮光剪出他脸部清瘦的侧影线,有一点晶亮的东西正从那条线上缓缓下滑。

    关如花走过去,一下子跪在紫风面前,拨去他捂住脸的那只手,她看到了他肿起来的半边脸和上面的泪水。她用手指轻柔地拭擦着。然后,抱住了他,头埋在他的膝间,抽泣着说,紫风紫风,是我不好,你打我吧。

    泪水在紫风脸上泉涌。他说,不怪你,不怪你。他的一只手扯着自己的头发说,我混,我孬……爹他自己消沉厌世,可他……什么都不让我做啊,我在南京找到事,他强令我回乡结婚,我想到县上谋个职,他不允……他自己榆木老朽,偏把思想强加于我……我年纪轻轻,大男人一个,空读这么多书,还没有涉世,就……整天无所事事,我闷死了呀,难道陪他一生死守这座空荡荡破院。

    两个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在死一般的幽静里,都有一种穷途末路、伸手无助的自怜。关如花的心,在难以理喻的陌生里,仿佛嗦嗦破碎又合上,合上又嗦嗦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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