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占金看完说:“这一篇与你们有关了吧?”向汉坚苦笑道:“太平洋警察,管得太宽。”
石占金疑惑道:“未必就没一篇靠谱的?”便又点开一篇《悼野草》。
其文曰:“水泥汀不屑你的愤怒和忧怨,强硬地拦住你的脚步,你不倔,就从它坚硬地缝隙里,挺出自己的信念,你星星点点,苍翠欲滴,不只是绿的音符,还是一首深沉悲壮的歌。
你绿了山川,绿了大地,你用自己阿娜的身姿遮盖大地的疤痕,你用自己的生命去冲淡烈日暴晒,情侣因你而幽静,顽童因你而嬉戏。
你哭了吗?那清晨的泪滴,你悄无声息伤心在人们沉睡的时光,你知道人们不能容忍你,也不听你的申诉,听凭地皮瘌头似地裸露,容忍垃圾在地坪摆戏,就是要铲除你,就是咬定你是蛇的死党,你委屈冤枉无处倾诉,只好用晨的纱巾掩面哭泣。
泪水不能降低你对生活的热情,你迎着朝霞,擦干眼泪,迎着风昂起头,继续那壮丽的事业。
你知道蛇的危害不是你的过错。而只是你的善良被利用,你无法避免,就象滔滔江水,难免会有沙尘。
你唯一的过错就是超过职权,去田地大展宏图,影响了庄稼的工作秩序。
谁能默默无闻地忍辱负重?永不放弃信念?唯有你呵,野草。让我为你唱一曲生命之歌,刻上一块碑文,纪念为信仰献身的灵魂。”
石占金看过后说:“这篇应该有亮点吧?纯文学。”向汉坚点头道:“自然,可以发在我们家报的副刊上。”石占金放下鼠标,拿起茶杯喝茶,说:“是膊皇且晃奘谴Γ?故墙乩础!毕蚝杭崴?实厮担骸罢飧霾挥玫p模?姨??峭范?财鸸?2还??憷舷壬?11埃?伊粝滦木褪恰2换崽?冒伞!笔?冀鹗歉黾毙宰樱?担骸霸妓?范?愿龇梗俊毕蚝杭嵝Φ溃骸罢?5鞫??伪匕谀敲创笳笫啤7判桓?揖褪恰!比缓笥纸擦艘换鼗埃?髯缘ノ簧习唷?p> 一周后,甘木火收到向汉坚的信,扯开一看,其信曰:“木火同学,本想与你面谈一次,只因穷忙,不能如愿,只好付诸笔端,也不知词是否达意,还请见谅。
因近日在老泰山处看到他的某些论文,大有启发,不能不想到你老先生。其实我一直关注你在创作方面的起色,也一直为你高兴,但从此是否就可以成为作家、诗人?那是需要看今后的路。
我老泰山是某高校文学教授,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他从17岁起就发表过很多东西,而且是在全国重点刊物上,因而做了不少年的‘天才梦’。但最后还是选择教书,而不是当作家。因为现实是无情的,人总要先活下来再去做事,就连鲁xun也不可避免。而且,文章与世究竟补益多少,我是很怀疑的。
我并不好为人师,只不过生活使然,我不得不在人与人的关系上苦费心机,虽然庸俗,但还是大有益处的,也有不少心得,愿与之商榷,也不知你可感兴趣,难道真的如屈原‘远逝而自疏’?或‘从彭咸之诗居’?那于社会和个人都无益处。
生产乃是社会性的生产,社会生产就要使各式各样的人为了求生这个共同的目标而聚集在一起,尽管这些人各方面都很不同,可谁也不可能逃避这样的麻烦。
贾谊不是29岁就死了吗?他的《过秦论》也不见得怎样地高明。读书人总要人家按照书本上*去做,那是本未倒置。从历史上看,做文章到底的人没有一个有出息,而读书人大家都争着做,把它说的神乎其神,这原因是不难体会得出的。
文人很珍惜‘灵感’,灵感之所以称为灵感,是因为感受到本人并不是与现实有直接关系的人。因而他看到一件事觉得新鲜,触发了灵感,而在生活中求生存的人,如同漂浮在狂涛巨浪之中,他的全部精力和希望是如何抓住一件漂浮物而保存自己,又象在子弹呼啸的阵地上冲锋的战士一样,他尽管曾经是诗人,也绝不会在作诗。
我只觉得你的情结不合时宜。你没有研究过陶渊明吗?当然,在没有饭吃的时候,会想办法的。
总之,首先要生存,然后才能做事,希望你摆正工作与创作的关系。还是求求人先调回来。
当然,我也听讲了,你当时下去时是有约在先的,一年为期,可为何失约?因为换届了,后一任不会自找麻烦去管前一任的承诺。若是你,会替别人还债务吗?还是去拜拜码头,见面礼也不在于多寡,不过是表明心迹而已。你是读书人,该知道不为所用宁可杀之这道理,而且越是人才,人家越在意这个,这就像打火机与炸弹,放一打火机在口袋里人家会在意吗?不会。可将一炸弹放在身边时人家就得考虑安全因素了,得看这玩意受不受控制,如不受控制,那不是自找麻烦吗?望三思。愚兄向汉坚。”
甘木火看过后大有既生瑜何生亮之感慨,可他不但不想按的话去做,却更坚定了要做一个作家的信念,因为他从字里行间感到爱的同时也感到了怜,可古曰生当作人杰,死也为鬼雄,自己也不少胳膊少腿,为什么要别人可怜?一定要做出点成绩让大家刮目相看,不然折了夫人又折兵,急着回去干嘛?有何面目去见江东父老?
甘木火正在与自己赌气,恰巧石占金打电话来问这事可有眉目,最后说:“老蹲在下面搞什么??阋幻嬉材眩??蚁吕矗?挠锌漳兀】焐昵肷侠础!笔?冀鸬幕坝肿圆煌??鞘呛廖尴顺厩橐辏?薹n芫?匚屡?8誓净鸩荒懿惶??p> 这是一个星期天上午,甘木火有生以来第一次给领导送礼,买了一条精白沙,还有两瓶中档白酒,两瓶高档葡萄酒,几斤水果,敲开了局长史唤左的门。
史唤左是北方人,父亲是南下干部,他本人也是一口北方腔说:“唉呀!小甘,来,坐坐坐!”甘木火放下东西坐下,宾主倒茶递烟毕,单刀直入道:“史局长,我的报告收到了吗?”史局长:“看了看了,这两年你在下面辛苦了,你的实际情况我们心中有数,一直都在考虑,不是一直没有机会嘛!你放心,安心工作,工作搞好了,组织上会考虑的。”甘木火:“工作我是历来都在尽力做,也从不向组织讲条件,现在确实年龄大了,想在下面当半边户嘛,人家又不相信我的诚意,想演一出牛郎织女嘛,没有人愿当织女,主要是我长得太丑。现在的姑娘很实际,要求也很高。”史局长安慰道:“不要自卑,你小包小伙子不错嘛,这么高!要有信心,好好工作,这次你师傅要调动,也提起你的问题,我们正研究,放心。”甘木火:“这次不会又有什么变动吧?”史局长:“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回到原单位要继续发扬吃苦耐劳的精神,搞出新的起色来。”甘木火高兴地回答:“你放心,我一定努力干。那我就走了,也没什么东西可买,我随便买了点水果,算是一点心意吧。”史局长严肃地说:“你这就不对了,都是自己同志,不要搞这些!都提回去。”甘木火站起来走说:“那怎么行,伸手难缩,我怎么能提来又提回去。”史局长一手抓住他,一手将礼物提起放他手上说:“谁叫你搞社会上那一套,不要搞这些,都提着。”甘木火挣脱说:“我提不起了。你莫嫌嘛,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史局长还是抓住不放,嗔道:“不是那个意思,都是自己同志,搞这些不好,这样吧,水果我留下,其他的你带回去,不然我要生气了!你就那点工资,还未成家,今后要花钱的地方多得很。”甘木火没法,只好接了,说:“史局长你这是,叫我不好怎么说了。”史局长慈善地说:“不用说了,工作要好好干,有什么困难只管提出来。”甘木火谢道:“那就先谢了,我就走了。”史局长笑道:“好走,回去等通知吧。”
就这样,甘木火又回到原来的单位,回到离别已久的朋友圈子。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