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息珠,能维持你们在海底的呼吸。(
魔兽永恒之树)撤去结界吧,在海底用结界呼吸,还真是愚蠢之极——”金鱼甩甩一头小波浪的淡金色卷发,笑眯眯:“本小姐可就送到这儿了。千万给我活着回来接担子。”
银翎薄唇抿成了线:“谢谢,金鱼。”
君修离握紧了她冰冷的手,以希温暖她冰冷之心。银翎浅笑,与他转身前行。
金鱼望着这一对天作之合,仰头叹了一口气:夜暄,你是否如你所愿得到解决之法了?银翎,就是那个人吗?
希望她,不要让你在天之灵失望。
十五海里之外的巡逻之严,就几乎一海里有三支不同铠甲的鱼卫队的视察。好在三支队伍之间总有错开的时段与空间,让两人有可趁之机。
可这机会是随机的。换言之,等待是不定时的,机会的把握亦是要当机立断。然,一切隐匿与行动,对于银翎,都是家常便饭!
十海里以外,每海里之间的盘查队伍已翻倍,再也没有任何可躲避的间隙。银翎、君修离对视一眼,身形瞬移。
有一息的停滞之后,他们已不见。
海水之中,唯有肃然不语的各支长相与人相异的士兵。不对,细看之下,一队正在前行的队伍之中末尾二人长相与士兵不同!没有鱼鳍在身,也没有或隐约或明显的鱼鳞裸露在皮肤之上。没有独属于鱼类的特征!他们唯一相同的便是身体之上披着一致的铠甲!
可是,没有人发现!
如此行了一段距离之后,就在这支队伍转身折返之时,又是一息的时间。(
总裁专属·宝贝,嫁我吧)再看,对我末端根本没有这二人!而另一支靠近夜帝隐居地的队伍又出现了两个似乎不太一样的士兵……
就是依凭胆大、心细、手狠与敏捷,他们一路以来似乎顺利无比。然就到五海里之处,两人皆是为所见之景一怔!
鱼卫兵并肩而站,列为一圈。远观便可猜出他们已将夜帝隐居之地团团包围了。这还不够,一圈以内五步之外又是一圈肃穆而站的士兵!
一望之下,竟有十几圈!好大的仗势!
银翎脸色不佳,那些个将军,好大的手笔!在夜帝眼皮子底下,他们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翎,现在我教你隐身术与融合术——”君修离的声音不期然响在心间。银翎望了一眼即将返回的队伍,估算了时间,忽释然一笑。
君修离,亦是一笑。
三息,三息以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消失了!且毫无踪迹可循!
这一切,恍若幻觉!看到这一幕的守卫兵眨了眨眼,目中流露出迷惑之情。半晌才安慰自己:许是站了太久,出现错觉了吧?
消失的两人如今正游走于他们的头顶。(
梨树文学)隐身术,隐去身形;融合术,融于自然。隐身加融合,使他们如同浩渺海洋之中的水,却是有意识向一处漂游的水。
三息之内,将两术学会并同时运用。一旦失败便会遭受数以万计的鱼类士兵的攻击,君修离却信她。而她,也做到了——
金鱼所指的夜帝隐居地,是一片海底山脉。虽是海底山脉,其山高平均却有千米之高。只是这山脉不生草,不长树,只披着一层深色的灰质。奇特在于山脉周围那些七色的恍若浮游灯的巨大水母。
水母悠然在山脉周围漂游,照亮着这一方阴暗之地。而山脉之中,隐隐约约透出些许紫光,如有仙来。掩藏之瑰丽,神秘引人探寻。
银翎与君修离除去两术,现出真形。明明只是在山脉之外,却感到了莫名的压抑。
他们上前一步,正欲进入山脉。彼时水母群却聚集起拦住了他们的路。银翎眼微瞪,又回到了原处。而此时,心已沉——夜帝不愿见他们!
君修离搂了搂她,深知其心情之翻腾。
银翎咬唇,退后一步单膝跪下,决绝得坚定:“夜帝,我知你掌悉了所有事。是我没能保护好阿暄,你可以拒我于门外,但是你难道想让阿暄遗愿未了吗?”
清泪自眼眶溢出,混入了海水之中不见。银翎的唇溢出了丝丝鲜血:“她,想回家。”
空气中的压抑更甚,一股哀绝的悲恸在海水之中蔓延、席卷、翻涌。(
军枭,辣宠冷妻)最终又散为飘渺。
终究,夜帝没有说一句话。
君修离在她身侧单膝跪下,其姿势正好让她可以依偎倚靠。
银翎浅浅一笑,握住了他的手,舒了一口气。
他一日不见,我们便一日不起。
看着君修离日渐苍白的脸色,银翎就有几次冲动得想要强行冲破阻拦的水母群,只是君修离按住了她,亦抚慰了她烦躁之心。
海底无日升月落,本应判不了时间。然,不知为何,十二个时辰之内总有六个时辰会有类似阳光之光芒洒遍海洋每一角落。
所以,已经十三天了——
第十四天,黎明破晓的那一瞬,七色的水母群忽然受了动荡般从山脉深处,列为了两道,直通向银翎与君修离面前。
银翎面上惨无人色,然一双眼睛却是依旧犀利,闪烁着无人能撼动的坚定。
水母道路的那头,缓缓出现了一提着昏黄灯笼的男子。远观那男子,一袭深蓝的宽袍,一头——刺目的银发。他渐渐走近,才发现他的容貌仅仅二十七八模样。若非笼着一层浓郁的哀愁,其面容之俊逸,教人神魂颠倒!尤其是那双海蓝色的眼眸——似乎演绎着世界亘古以来的交替,饱经沧桑看破红尘的通明。(
重生之小小农家女)可银翎看见的是——凡尘的生离死别,人世的喜怒哀乐。
他的痛,点染着一双本该明澈的眸。
到底又是怎般的痛,才使得这一头银丝肆虐?本该是——不老容颜啊!
银翎恍若看到了萧逸,心中一痛,险些又落下泪来。
男子左手负背,右手提着那盏明明灭灭的灯笼。看了银翎半晌才启唇:“今日是阿暄的五七之日。你们随我来吧!”
银翎胸口仿佛被重物狠狠一锥。他手里的——是招魂灯!他早就知道阿暄离去了!他——该何其之恸?
君修离将银翎扶起,跟上了男子。
一路上,无心赏景。只是跟着男子到了一处紫色琉璃珊瑚包围之地——此地,宛若公主的水晶花园,精致得无与伦比。
男子踱到珊瑚之中,背对着银翎与君修离,一言不发。
银翎却已能猜到这是阿暄喜爱之地。
“把阿暄的铃铛拿出来吧!她一定也有话要与你们说。”那悲伤,忽远忽近,忽浓忽淡。
银翎咬咬唇,将夜暄的铃铛拿了出递给了男子。
男子却不接,只是随手一拂。一拂之下铃铛脱离了银翎的手,漂浮到了空中。然后,出现了夜暄之身影!
透明的夜暄!
银翎甫看到夜暄,又是一口鲜血溢出。(
修神外传)
只见那夜暄神色戚戚得靠近银翎,替她抹抹唇角,却什么也碰不到。她咬咬唇看了一眼君修离。君修离朝她一笑,伸手替银翎拂去了嘴角的血丝。
夜暄如得了糖果一般甜甜一笑:“翎,这是我储存在铃铛中的一丝神念。看,很神奇吧!”
“阿暄——”银翎哑着嗓子。
夜暄涩了唇角:“翎,你就不能笑一笑吗?我不想你不开心。”
银翎扯扯嘴角,露出一抹僵硬的笑。
夜暄呼出了一口气:“翎,那是我师傅——夜未央。”还没等银翎开口,夜暄忽然就转身向夜未央走了几步,跪倒:“师傅——你就不愿意转身看阿暄一眼吗?”
夜未央身子几不可察得一颤。但是终未转身。
“师傅,你曾为我算过一卦。言我此生有一情劫。若过之,则人生一帆风顺;若不过,便是魂飞魄散之境地……可是,师傅,若能度过,又怎称为劫?”她低低抽泣。
“师傅,你明明可以将我留在身边避开情劫,可你不忍见我在海底孤单,放我前往大陆,我知你心中之痛。是阿暄不孝,以为可以破情劫。留你一人在这里形单影只。阿暄错了,阿暄不该离开你……”她埋头。
“师傅,他们都说阿暄贪财。其实阿暄一点儿也不喜欢钱——可是你总是不开心。小时候,阿暄就想着,是不是可以用钱买回你的快乐呢?我知道不能,可是这是阿暄唯一的安慰了——师傅,你能对阿暄笑笑吗?不要不开心、不要蹙眉、不要再伤痛了好嘛?”
“师傅,我不想叫你师傅了,也不想再叫你父皇了。我知道的,其实我都知道的。我只想叫你一声——爹!”夜暄忽的痛哭出声。
而夜未央身子剧颤。
“你予我公主之位,却从不承认我是你亲生女儿。师傅,我知道你怨我的出生害死了娘。我知道你很爱娘……你没有剥夺属于我公主的无上荣耀,可是你偏偏不给我一个唤你一声爹的机会。你——何其残忍?我不要当公主,我只想当你的女儿!”
“你是坏蛋!可是,我恨不了你……”夜暄哭得歇斯底里,“你明明不对我笑,我却知道你爱我。你明明对我严厉,我却知道你的心疼!你的孤寂,我都懂,我都懂!可是你从来不要我的安慰!夜未央,你是我爹啊!”
“夜未央,夜未央,夜晚不尽,你的黑暗不尽。你却取我名为夜暄,寓意你生命中的温暖……我怎么不懂?”
“阿、暄……”他满面泪水,终归在她离去之后卸下了一切面具。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想抱抱自己的女儿,却是无法!谁知道他的痛!“我不怨你的出生……我只是恨我自己保全不了你们母女。我不配做你的爹……”
夜暄抬头,明明泪眼迷蒙看不清一切,却挣扎着看清他的脸:“爹,爹——你怎么就不懂,娘与我都不曾怨你——你怎么就不懂?!”
只是,一切都太晚了。这一声爹,承载得只是无尽的悔恨与痛苦。
望着这一双父女之悲恸,银翎将头深深埋入君修离怀中。
如果她当时能阻止,一切都会不一样!
夜暄哭着哭着便笑了:“可是,爹,一切都不晚呐!你失去了我这个徒弟,得到了一双儿女。”
夜未央脸色刹那恍悟,他望向银翎与君修离,却愈发心疼夜暄的过往。是他不好!到最终都没有懂得女儿的心意,辜负了这许多年的相处……
“翎,虽然我没嫁成你,但是这就是你爹了。”夜暄憨然笑笑,向银翎与君修离招手。
银翎亦是明白了夜暄的用心。她携着君修离走近了夜未央与夜暄。
双双跪在了夜暄身侧:“爹。”
一声爹,饱含多少辛酸苦楚;一声爹,到底是愧疚多还是感恩多?一声爹,为了夜暄,亦为了这个满头银丝的孤苦帝王。
夜未央一瞬间泪涌不歇。他颤抖着拥住了银翎与君修离,只道了三声:“好,好,好!”阿暄,你之所愿,我必实现!
你想保住他们,我替你保!你想我培养他们,我必将雪玉之海交予他们!你想我不孤寂,这双儿女,我收了……我会将所有的爱补偿到他们身上!
银翎叫出爹的那一瞬,却仿佛萧逸在眼前。夜未央身上,有着独属于慈父的气质,像极了萧逸!这种感觉,她丝毫不抵触!甚至,十分欣然。
谢谢你,阿暄。再给我一个爹!
夜暄含泪而笑。
本就透明的身子,渐渐单薄、渐渐消散——最后化为星点光芒。星点落入紫色珊瑚之中,平添几丝丝璀璨。
银翎与君修离,看见的是夜暄消失之时夜未央强忍压抑的脸色——悲痛欲绝与懊恨不已。
银翎与君修离执意住在了夜暄原来的小筑里,夜未央叹了口气终究未说什么。只是为银翎与君修离留下了许多疗伤的丹药与巩固根基的海底异宝。
夜未央踏出小筑之时,却不知为何。心中有丝丝释然、有丝丝欣慰、有丝丝温暖。
好像,又有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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