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步守候在山麓边,见芸姑怒容满面走来,怒目狰狰地与自己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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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恭敬地垂首以礼,待到那阵迎面而来的疾风一过,他则上山去寻千夜。
夜间的风簌簌作响,吹得枝叶胡乱颤动,林间弥漫着薄薄的瘴气,在瘴气中那一棵棵不辨真影的老树,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黑纱,在摇头摆手间,就像是潜伏其间的武林杀手。
若是寻常人必定惊恐万分,只是阿步不一样。
他是雾楼的人,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他很能分辨林中一切,也很能分辨周遭潜在的危险,这都要归功于他比常人来得通透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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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习武之人,身体感官的灵敏是与生俱来的极优条件,特别是千夜那样擅习暗气的武功对他而言是要容易许多的,但他不学暗器诡术。
整个雾楼的人或多或少都会使得暗器,惟独他,千夜不允。
千夜与非白一左一右走着,一个衣衫褴褛形如鬼魅的人,千夜并未流露出半分嫌恶。
阿步顿住了脚步,这几日千夜确实从县中揽了些模样清秀的男子,那中全是些流离失所的灾民,而其中的用意他也能察觉些。
而此刻,阿步不甚明了,却也不多问,三人一同走在夜深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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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左一右,两前一后,很多年后都是这样。
他们回到了寿县中的暂居之所,按着千夜的吩咐阿步领着非白安置住处。
千夜换了身素衣紫绣袍的宽松外衫,平日里时常扮作男儿打扮,神态风姿间自多了一股与寻常女子不同的俊逸。
洗浴后风干秀丽的长发齐落披肩,最长处落至膝下,行动间垂垂晃荡似有星子点缀密布。
一条淡紫的绦带自额间穿过,两侧额间垂下碎发,缥缈眸色点上漆珠,颊上落有桃花印,小巧柔唇上一抹嫣红,柔和了绝世的孤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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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人将一女子带上,那女子跪在地上,自始至终地垂首以待。她不敢抬头,她甚至不明白为何她的生命里会烙下“雾楼”二字。
她以前甚至对于雾楼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几个月前她还是个街头卖艺的乞儿,因为会的一些技艺才能被芣苢小姐带回了丰疆山庄,不多久又作为交易入了雾楼。
乱世中无权无势的乞儿来去不由自己,但是这或许还是比在街头流浪卖艺好。
她的心中固然有些愤愤难平,更多的却是因为骨子里的自卑,她深知身份、地位、权势对于她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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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又如何,正是因为一无所有,她更要好好的活下去,再怎么样也不过一死的,若是有朝一日得以福分能享荣华能获地位,那便是她赚了。
跪了良久,她的双膝已经麻木,微微挪了挪身子,偏首侧目的瞥了一眼身前卷珠帘里撑脑养神的新主人。
这一眼,望得她不由地张唇欲叹,又知自己失了态,幸得主人好像睡熟了,不然不知新主人脾性的她又会否要受到责罚。
屋子里的檀香增了茉莉花味,很能起到安神静气的作用。
她定了定心,注视着珠帘中的人,微颦的眉,上挑的眼,精致挺翘的琼鼻,抿紧的柔唇,墨发垂在地上,整张脸被衬得白皙没有一点瑕疵,活脱脱是画中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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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净的衣袍,绝世的风华,整个人圣洁的没有一丝邪气,令人却步而不可亵渎,这真的是传说中雾楼的楼主吗?
她不禁心生疑惑,看着千夜手中垂垂欲落的卷轴,她毅然起身相扶,只怕落轴惊扰眼前仙。
千夜挑起眼来,眼眸中有些迷离未醒,俯视着身下垂身欲近的人,在睇了睇手中欲落的卷轴,遂不经意间将卷轴落在了矮几上。
将衣袖挥下,试着握了握左手,心知气力有些涣散,声音低哑道:“抱歉,我竟睡着了!”
她心中一悸,眼里掠过古怪的神色,想不到眼前的夭桃殿并不像她所闻所想那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
她若有所思后便是一惊,刚刚那个声音低哑迷惑,竟然是个女子的声音,原来眼前这新主人是个女子,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中有着不明所以的失落。
千夜呷了一口茶水,示意她入座不必拘束,而后问道:“你懂唇术?你叫什么名字?”
她在听到主人话语时又是一悸,目光有些痴痴,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些唇术,可是又不知道是不是主人心中所期那样。
有些模糊地又摇了摇头,想要开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千夜嗯了一声,看到她有些焦虑的模样,遂淡然道;“那以后你就叫……莫杀吧。”莫要滥杀无辜,这也算是对自己的警示。
她闻言,郑重地在地上一叩,献出了她的忠诚,有力地道:“属下谢楼主赐名,漠杀定会不负楼主期许,漠心杀戮为主分忧。”
她其实是有名字的,不过那不重要,因为漠杀这个名字从此将会与她形影相随。
千夜恍然也不再言语,垂着眸子不明神色,冷哼了一声。
而后笑声轻轻荡开,莫杀也好,漠杀也好,好像也没有什么分别。
“那从明日起,每日戌时你来我这授我唇术。”
又是几月,深秋午后,幻雾小筑。
千夜一身明艳如火置于假崖上的木屋间,椽桷相搭的草庐子设有上下往来的机关,这些机关通过滚轮相互运行,好是玄奇。
假崖边是整片广阔的枫叶交织辉映,在依旧炙热的阳光下镀上一片金黄,与之对岸遥首可见的巍峨红松相衔成景。一方是温婉精致的静谧小景,另一方是风风火火的山河无垠,共同将白云青天烧的似火一般的炽烈,在巨浪翻滚之下,一群群诡异的黑羽飞禽扑腾在天地间。
这些飞禽正是几年前楼外的来客,然而与之不同的是非白正在训练他们,以毒养鸦,增强它们的攻击性,这种毒是类似有蛊的功效但又并非是蛊,几月间这些黑羽乌鸦的喙已有泛紫。
千夜认为非白用的是南疆蛊术一类的蛊毒,非白也说不上一二,他重复着的只有一个名字,堺雅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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