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彘
这是一个没有了手脚的人。(
酷酷总裁你跑不掉)
夏维盯着他,缓缓后退。他害怕这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人类对于畸形的东西,总会怀有一种恐惧。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人彘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向前爬去。“不要跑……爸爸很饿……很饿了……”
代替了前臂的木棍顶端有寒光闪烁,不知是刀片还是钉子;夏维不敢再停留,慌张转身跑开。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人的速度也随之快了起来,耳畔是轮子碾过腐叶和污泥的声音,以及那人狂喜的大笑。
“有人吗!”他只能往回跑,希望能尽快回到树海外,“——有人吗!”
人彘在后面紧追不舍,距离似乎越来越近。长时间的紧张状态让夏维的眼前有些发雾,喉头毛毛地发蒙——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都市全能系统)他知道自己的哮喘很可能发作。
村子里的人还没醒,但是很多家畜被他的喊声惊动,顿时响起了接连的犬吠声——他用尽力气撞向了离他最近的一扇民居木门,木门是虚掩着的,夏维一下子就摔了下去。
而轮子声与叫声几乎是同时停止了。
他回头找去——草丛后有些耸动,很快平静下来。那人彘好像是放弃了追逐,退回了树海之中。
而他闯入的民居里,村民也被惊醒了,一个瘦高的男人手里拿着斧头走了出来。他没有左腿,那里是一根细长的义肢。
夏维不敢和他说什么话,爬了起来,慢慢退出了民居的院子。
他的雨衣刮破了很多,身上满是污泥。(
六甲神灯)但这一切都不会比喉间的异样来得更糟——哮喘喷雾在卧室里,并没有带在身上。
离他们的住处还有几步路的距离,夏维已经快要支撑不住,顺着墙慢慢坐了下去。这时突然有人从旁边用力拉了他一把,将他往屋里带去——他抬起头,见到了同样穿着雨衣的宁云川。
“我就知道你会一个人出来找他们。”那人将门关上,把他扶到了床边,把书包塞了过去。“这村里有些古怪,你怎么就敢一个人出去?”
夏维颤抖着拿出包里的喷雾,深深吸了一口,感觉氧气重新回到了肺部,视野终于清晰了起来。屋子里,宁云川和吕文质都已经醒了。
“我……不放心他们……”
“你觉不觉得,这村子里每个人都有残疾?”吕文质叹了一口气,“会不会是残废村什么的?就是一群残疾人聚集在一块儿……”
“你们看到刚才那个人了没有?”夏维的手还在发抖,眼前晃过那个人彘嘴边狂喜的笑。(
误入贼船)“那个人……没有手脚……”
两个学生对视一眼,纷纷摇头。他也稍稍镇定了些,想起来宁云川找到他的时候,人彘已经消失了。
“你太紧张了,身体又不好。”吕文质说。“这个村可能真的是残废村,就好像那种弃婴谷。那些人在外界无法生存又受歧视,就一起聚集到这里。或许会排外些,但是应该不用怕。过了六点半,我们就一起到外面去找他们。”
天色慢慢亮了,村民起的很早,外面能听见人们的脚步声。夏维知道自己就算再出去找人也是给他们添麻烦,只能一个人待在住处,看着外面的景象。(
我的校花老婆)田村长好像知道了他早上出过事,亲自送了饭菜过来。
农家饭菜都简单朴素,味道哪怕不是如何美味,可对于饥肠辘辘的人而言却是美食了。村长说,“夏老师被吓到了吧?”
夏维愣了愣。
“你还年轻,遇到这样的事情,当然会害怕。其实很多事命中早已注定了的,你见得多了,心眼也就明白了。”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只是他神思恍惚,没有在意。人老了之后经常会有不可理喻的言行,似乎也无甚好奇怪的。
“——不过夏老师也该注意到了,这个村子里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残疾。”
两人面对面坐着,夏维面前的饭菜还冒着热气,搪瓷碗近乎于烫手。(
官路红颜)老人伸出手指着自己的左耳——那里似乎没什么特殊的,但是仔细看,耳朵的纹理颜色和周遭肌肤并不一致。
这可能是一只假耳。
不过因为并不显眼,再加上几次见面都是灯光昏暗,夏维并没有发现。
“外面生存不易,我们就聚居在这里,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老人笑了笑,满是皱纹的脸庞看上去却更加苍老。“第一次来这的人都会吓一跳的,没什么的。”
一直在想的问题终于得到了回答,夏维感到心里稍稍安定些了。但是关于那个人彘的事情仍然是挥之不去的阴影,他放下了筷子,问,“请问一下,你们村子里……是不是有一个人没有手脚、年纪比较大了,好像有点……有点疯疯癫癫的。”
听见这个问题后,田村长的神情微微地变了。很难说是惊愕或是苦恼,以至于夏维以为自己冒犯了什么。
“这……如果不方便的话——”
“不,这倒是没什么。那人只是一个疯子,以前伤过村里人。但因为他住的比较偏远,所以我没来得及告诉你们。”他笑着摇了摇头,拍拍夏维的肩膀。“夏老师早上碰到他了吧?一定被吓坏了。”
这种疯子在农村都会被认为是不吉利的东西,村长不想提起也是常理之中。夏维知道,他们一行人到了白花桥,已经给村民添了很多麻烦了,自己不想再让村长不快,于是转开了话题,聊起了从前教授来这里的经历。田村长说,当时教授来的那年,村长是他的父亲,当年教授就是住在这间房间里。
教授姓卫,叫卫行知。古文献在现在是个冷僻专业,卫行知已经是这个学科的泰斗了。夏维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婚了,谁都不愿带孩子,就将孩子拖在了隔壁邻居家——也就是教授家里。后来他们各自有了家庭,就再也没管过夏维,这个孩子等于是卫教授家带大的。卫行知没有孩子,多年来一直对夏维视如己出。
“不知道卫教授现在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外面终于出了太阳,将昨晚被雨淋得湿透的地面照的透亮一片。村长把窗打开,屋里湿闷的空气乍然找到了一个出口,山林里清新的风涌了进来。“听说城里人压力大,要是他想回来看看,随时告诉我。”
夏维看向窗外,笑着点头。他握着水杯,经过了一晚上,热水瓶里的水几乎凉了。
“卫老师去外地开会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哎呦,他年纪可要比我还大了吧,还往外跑……”
村长并不知道卫行知有没有儿女,还问他孩子有没有陪着去。夏维听了有些惭愧——他本来是想陪教授一起去的,但是卫行知让他陪着学生来暑期实践。
村中的人不多,有几个妇人带着孩子在外面赶鸭子,嘎嘎乱叫成一片。那些孩子里有三四个也是身有残疾,不知是怎么搞的。
夏维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他心里记挂那些走失的学生,所以神色间总是郁郁的,让人显得更加苍白。
饭已经吃完了,他收拾了碗筷,想交还给隔壁村长家——而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哭声刺刺传来。有个小孩子惨叫着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跑到了大道上,又狠狠摔在地上。
他吓了一跳,探出窗外看——有一男一女随即冲了出来,将孩子拖了回去。他觉得那孩子的长相有几分眼熟,好像是那天替他们指路的那个。小孩不住地惨叫挣扎,挥舞着的手上满是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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