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意思啊！？”看着那主仆一行离开，被晾着的张秀才才明白过来，合着还是一毛不肯拔，早知道那五十两银子就收下好了，够好几家吃一个冬天了。
“少爷，就这么不管他了？”苏小可还是觉得不解气，一到过年怎么就这么多烦心事，各种不沾边的来要钱，难道闹灾的时候施粥名声太大了？哎，早就劝过少爷，不该太出风头。
“他这次来，口称大义，咄咄逼人，你怎么看？”马车里的苏珈睿抓紧时间提点苏小可，过了年还要出海，他可是自己最信任的年轻人，得留下来照顾场子。
“我打听过了，他那地方确实也是受灾的，实情没有那么严重，当然地方官可能是报的严重，可以多弄点划拨的银子嘛。”能想到这一层已经很不错了，苏珈睿听着小书童的答话轻轻点头，“这家伙虽说为了乡亲来，也难保没有自己的小算盘。书院每年的束修可是不小的费用呢。”
苏珈睿听到这已经笑了，这张脸还略显稚嫩，但已经可以管一摊子事了。“给你讲个故事。”
听到少爷要给自己讲故事，苏小可自然提起精神听着，小子现在越发的机灵，明白是少爷要给自己开小灶。“少爷请讲。”
“曾经有个国家叫鲁国，该国有一条法律，鲁国人在国外沦为奴隶，有人能把他们赎出来的，可以到国库中报销赎金。有一次，圣人的一个弟子子贡在国外赎了一个鲁国人，这子贡不仅学问德行好，还善于经商，因此非常富有。所以他回国后就拒绝收下国家的赔偿金。但圣人知道后说：子贡呀，你这样并不好，从今以后，鲁国人就不肯再替沦为奴隶的本国同胞赎身了。”苏珈睿顿了顿，瞧着苏小可，“你觉得圣人为何如此说？”
苏小可想了片刻，望着苏珈睿很认真的回答，“那条法律的本意是为了鼓励每一个人若有机会都能拯救自己的同胞，哪怕家中并不富裕，也可以借来赎金或安心花出家中余产为同胞赎身，因为有国库承诺偿还。小可觉得子贡的错误在于忘记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么有钱，他这样做了，后面没钱的人救了人去国库领钱就会显得他们不如子贡高尚，搞不好还会受到指责，所以干脆就不会救人了。”
“小子确实成长了。”苏珈睿上辈子是个教父，干的是走私军火的生意，从没自认为是个品德高尚的人。但盗亦有道，他苏家虽然走私却从不贩毒，也算是保留了一点底限。那些高大的道理听了太多，对他们这种人是无效的，这辈子的身体里装了满脑子的四书五经，没事也会琢磨一下里面的东西，以苏珈睿独有的视角产生些感悟。
“我朝之君子，明乎礼义而陋于知人心”。苏珈睿想着那张秀才，微微翘了翘嘴角，“张秀才算不上君子，不过是个劫持了道德标准被人当枪使的笨蛋”。道德并不是要任何人去做损己利人的重大牺牲，而是乐于做无损于己而又有利于人的好事。
“居然劝少爷多捐些家产，他干嘛不散尽家财去救人，去年闹灾，咱家花钱还少吗。”苏小可点点头，一切大多数人都做不到的道德，都是伪道德。“不过，少爷……”苏小可转转眼珠，“那你还要亲自去那县里，打算做啥？”
“呵，既然真的很多人过不下去，总要帮一把的。”苏珈睿浅浅的笑，那笑容看在小书童眼里有着无尽的算计。“咱家现在这么多船工，又都是青壮年，日子久了总要娶妻生子，总在海上漂哪有机会，不如趁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少爷……”在现代当老板的管到员工结婚这种事多少有些侵犯别人隐私干涉过多，但放到大周朝却是好主子的典型行为。不过奴才们的婚配一般都是有当家主母做主，少爷房内无人，才要亲历亲为这等琐事。苏小可自我反省考虑不周没有提前替少爷行动，同时又臆想了一下顾九爷要是管这些杂事会是什么情景。
小干菜和妹妹们的联系还是相对频繁的，苏小可也就经常能听到些顾九爷管人的行事作风。看看身上自动竖起来的鸡皮疙瘩，苏小可使劲甩甩头，还是自己再勤奋些吧。
瞧着苏小可的脸色自己变来变去，苏珈睿只当他又琢磨自己的行为还有什么内涵也不打扰他，找个舒适的角度靠了补点眠。
想来是张秀才确实出来想找同窗们凑些钱财帮乡亲过年，找到其他人的时候，八成有坏心的提醒他苏家钱多，一群书生凑到一起那是很容易酸起来的，头脑一发热，就顶着如此大的名义来了。呵，刘铭……“听说刘府尉有个外宅特别受宠，只是家中主母不肯让步，始终进不了门？”
苏小可一愣，心说莫大都给打听了些什么，怎么连后宅这些阴私都说给少爷听。可转念又想少爷说过，这种事情可不是只用来给女儿家宅斗的信息，利用好了可以轻易解决很多问题。
“是有这事。”苏小可点点头，自从莫六的消息渠道建好了，除了往来传递消息，每周都会有个总结性的汇总报告送到，当地为主，全国各地重大消息为辅，辅助少爷决策参考。
“莫大。”苏珈睿连嗓音都没提高，车帘微动，莫大闪进来。“那几个孩子跟你快一年了，也有打算让他们试试手？”
“他们学武功时日太短，虽然根骨天资都很好，一年对于学武之人只是基础中的基础。不知道公子打算做什么？”莫大想说他来就行，可既然苏珈睿特别问到孩子们，看来另有想法。
“谋划、心智、胆量、随机应变的能力都要培养，我要办之事不需要武功，本来小肥肉她们也行，”苏珈睿笑笑，那两个小女汉子正看着他的船工们在通州港拼命造船呢，为了这点事实在不必要让人跑一趟。“若是莫大觉得孩子们够机灵，便给他们传个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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