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曾经那个男孩
我追问过苏皖无数次。（
无厘红尘）关于她和他认识的故事。但她从来不肯跟我说实话，总是轻轻一笑转过话题去。
但真的是很让我们吃惊。
我说的我们是米多、南溪和我。
我和南溪常常在一起抱怨说苏皖那么一个干净纯洁可爱的小女生，原本是被我们当宝一般的捧在手心，一不留神居然还是被狼给叼去了。
这只狼，叫洛阳。
——《给北欢的第五封信》
2011。9。22
她们依偎在一起看星星。
新修建的为迎接省级领导视察的橡胶操场还散发着一股橡胶的刺鼻的味道，但是新修的草坪却是很干净。因为还没有开放，不许人进。清清和楠兮，却是偷偷的溜了进来。这个学期开学以来她们过得很是轻松，因为临川中学碍着省重点的牌子，要迎接省级领导的考核。课程表也因此有了变动，加进去了一些平时决不可能有的音乐啦、选修课啦等等，体育课也由从前的一周两节变成了三节。而且文理分科也由于视察而推迟，目前采用走班制度。
即是两个班一组，一个班里学文的到另一个班去，另一个班的学理的到这个班里来。
高一一班的牌子换成了高二九班，位置却还是在五楼的最西端。
和她们配对的班是原高一四班，如今的高二三班。
走的人不算多，原先的分组却已经被打乱。
艾文文走了。小小的可爱的李紫薇走了。最受化学老师青睐的吴宇川也走了。其余的两个男生更早便走了。
她们的二组剩下的人只有苏婉、清清和楠兮。
支离破碎。
老班说先不分组啦，就这么先放着，等到检查过去正式分班再来一次正式分组。
九月的夜晚风已经没那么炽热，天上的星星许多，又明亮，看了叫人欢喜。
楠兮却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清清好笑的问她：“干什么啊？还学人家叹气。你以为你是林妹妹伤春悲秋呢你。（
大神驾到一贱倾心）”
“去去去。”楠兮摆手，“我只是想到，她们有伴的有伴，只是我们两个，伶仃孤苦。”
“你还伶仃孤苦呢！”清清拂开楠兮的发丝，好笑道，“我们家楠兮这花容玉貌，有意的话，早就拖家带口了。”
“哼，你还说呢……你说苏婉那小狐狸，可真就不简单。”
“得了，少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了。”清清抬头看着星空，这夜色淡漠，星星却是闪亮，“不过和自己最爱的人数星星……”
“咄！”楠兮嗤的一声笑出来，“你才得了！你看你这一脸的发春样！真可惜现在没有镜子给你照。活脱脱的怨妇！”
清清不说话了，也就只是笑。清清也真是想不到。当满脸通红的苏婉嗫嚅着告诉她，她恋爱了。清清当时的震惊，简直是无法形容。
她记得她大脑空白了足足有一分钟，然后只知道看着苏婉那笑得春花灿烂的脸，一遍又一遍的问：“是真的么？是真的么？”
后来楠兮和米朵回来了，米朵是同为语文课代表的另一个女生，也是娇小可爱型的。她们听到这个消息，一个在站在当地张大嘴巴，一个不停地傻笑着说“修成正果了修成正果了”，而肇事者苏婉，一脸掩饰不住的得意，却是羞涩的道：“你们怎么了？”
“还我们怎么了呢！苏婉真过分。”楠兮也想起了当时苏婉的一句话，咬着牙恨恨地道，“真不知道瞒了我们多久。”
“嗨！蛛丝马迹其实就有了，不过你太笨了没看到罢了。”清清取笑。
“嚯，”楠兮一翻身离开清清，看着她眼睛说道，“清清小姐，您老人家当时就看出来了？知道他们在一起那天，干嘛那眼睛瞪得像碟子似的？”
苏婉眼中的天空，有一点脏的样子。灰灰的，蒙蒙的。
男生笑了，看着眼前羞涩的低着头的女孩，声音清清朗朗：“婉婉，记得今天什么日子么？”
“什么日子？”苏婉依旧没有抬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什么日子？我们在一起，有一个月了哟。（
美男九个已足够）”男生俯下身子去，唇附在她耳边，轻轻地呵气，独属于男生的气息盈满了整个的苏婉。苏婉觉得自己快站不稳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更不敢抬头看男生的眼睛。
“婉婉，你害怕我么？”男生问道。
“我……”苏婉说不出话来。
男生轻轻地笑了，“婉婉，你是冷么？还是害怕？”
“我……”不待她说得清楚，男生已骤然用力，拥她入怀。明亮的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光，却有一点的冷清。苏婉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无法呼吸，满满的全是男生身上好闻的浅浅淡淡的香味，她有些贪恋，却又是紧张。觉得自己好像错了，却又不肯纠正。
他们默默地站了好一会儿，仓皇中苏婉只觉得男生像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低而沉的声音在她耳边，格外的轻，格外的柔：“婉婉，婉婉，你喜欢得我心都碎了。婉婉，我真的是喜欢你。你呢？喜欢我么？”
苏婉整张脸都涨红，只觉得大脑里管思考的仪器突然的死机了。已来不及想错和对，只一心的欢喜，一心的幸福。
男生放开了她，满怀的温度突然的变冷。她有些怅然的抬头望着男生俊朗的轮廓，清亮的眼睛，似乎不明白为什么。
男生看着这样一双剪水双瞳，心忽然就软了，想抱她，想亲她，想紧紧地抓住她不松手。黑暗里那双眼睛像是盈着水光，楚楚可怜，男生觉得自己快把持不住了，可他现在什么都不好做，不能做，无论做了什么，都像亵渎，亵渎了这如雨水清、如碧波亮的眸子。
“楠兮，我有点担心。”清清看着苏婉和洛扬消失的地方，想着苏婉明媚的脸蛋，心里不知怎么的，总是不安生。
“你担心什么？”楠兮翻了翻身，干脆就枕在清清的腿上。
“你觉得，他真心对她好么？”
“有你这么疑神疑鬼的人啊？怎么不好的。”
“树大招风啊，你忘了前些天学的成语齐大非偶吗？”清清没理会楠兮的讽刺，只说出自己的担忧。
“不会的吧？据我的情报，四大校草里就只有洛扬，似乎是一直没有谈过的。（
庶女妖娆：媚骨生春）”楠兮也有点重视了，翻身坐了起来。
“不会是有个什么初恋忘不了吧？刚好苏婉长得像……”
“去去去，你这什么狗血剧情啊？他才有多大？不过就比我们大一级罢了。再说我们苏婉哪一点配不上他啊？要相貌有相貌，要性格有性格，”楠兮一下子堵回去，心里却不免是有些感触，“不过，初恋啊，往往是最难忘的。”
“总也忘不了，就那么想着他……”清清接下去，声音很沉很重，紧接着就装不下去，掌不住地笑起来，“得，楠兮，该是时候回去了。放哨结束，收兵啦！”
“再呆一会儿吧……他们还有话吧。”楠兮看向那片小树林，情侣幽会的好去处，“话说回来，你打从一开始就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她慢慢地说，“你知道，我是说从上个星期他开始每天晚自习来等苏婉开始，确切地说是苏婉放学后不再和你一起走之后，你脸色就一直没好过。我说同桌，你嫉妒心不至于这么强吧？你不会是喜欢苏婉吧？啊啊啊……”
清清狠狠地在她胳膊上来了一下，“嗯……大概我多心了。”清清还在讲着前面的话题，第一眼看到楠兮的时候，她不也是认为她极不好相处的？后来的后来，不是就像今天，她们，成了谁都拆不开的死党。说起来，还真忘了，她们是怎么熟起来的。清清正自苦苦思索着的时候，洛扬和苏婉从小树林里走出来，在星空下手牵着手，看到她们，苏婉羞得忙忙要抽回手来。洛扬却是紧紧地握着，不放开。
清清和楠兮看在眼里，各自暗笑，都从草坪上站起来。楠兮走近苏婉，打趣道：“怎么？乐不思蜀了？”
“说什么呢！”苏婉低声道。
清清看着暗叹，这还是平日里和楠兮吵吵闹闹的苏婉么？她看向洛扬，却正好对上他的一道目光。她目光里带了点敌意，却见他似乎满不在意的笑了一笑，即低头去看一旁窘迫的苏婉，开口说道：“南瓜，别为难婉婉哦。我可不会客气的。”洛扬第一次见楠兮的时候，就给她起了个外号：南瓜。说是南瓜黄黄的颜色和楠兮黄黄的脸色很像，直接把楠兮气了个半死。也没办法，谁让楠兮是天生的脸色发黄呢？她对清清说过：
“小时候我放学回家，哭丧着脸和我妈妈说人家都笑话我脸黄。（
无厘红尘）结果我妈妈就说：‘黄怎么了？总比白化病好吧？’我听了只哭笑不得。”
“哟哟哟，你是没看到你家婉婉欺负我时的泼妇样。”楠兮照常的笑，也不计较洛扬怎么叫她了，一边捏了捏苏婉的另一只手。
清清看了一下手表，催促道：“够了吧，这都8点15了，还五分钟就上课了。走不走啊你们？下节是化学自习啊。”
一提化学，楠兮的脸色立刻变了个惨白，忙忙也催促：“快走快走。让化学老师找上我，可没了你们好果子吃！”一边脚下走得飞快。化学老师是楠兮的死角，一提起来就“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他生就的大嗓门加上一字一拆分的念法，把“楚楠兮”三个字念得抑扬顿挫。高一平均每堂化学课都喊楠兮上去听写方程式，写不出来就站一旁，下课再把全部的方程式抄个三遍五遍。其实班里不光楠兮对之诚惶诚恐又爱又恨，更多的男生也是惧怕他时不时就擂过来的拳头。可以说，化学老师这四个字，比老班两个字都更有力量。
清清看着她不由的笑了，苏婉在后边拽了下清清的衣袖，疑惑的道：“你确定是化学么？我怎么记得是物理自习啊？”
清清压低声音：“骗她的。”
“清清，我可会告状的。”一边的洛扬听见她两个的话，眉毛一挑，说道。
“哼。”清清白了他一眼，“告就告吧，反正等会儿她也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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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知道清清很想知道过程。楠兮也是。她们两个连同米朵一起旁敲侧击了多次，她却始终是没有说出口。其实并不是什么重要原因，只不过是她总是不好意思讲述。
那是上个学期的事了，当时是个大课间，同学们几乎都出去透透气活动活动筋骨，清清因为有作业要写，所以一直就没动弹。苏婉却整个人都有点发呆，支起右胳膊，自个在想事情。
她想的是一封信。
一封她不知该算什么的信。
信是班里一个叫文青的男生给的，雪白的信纸雪白的信封，略带点粗犷霸道的乌黑的字迹。（
天骄无双）苏婉拆开来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直到读完了信上的字。
洛扬，洛扬……
苏婉知道这个名字，从开学起就知道了。那时候新生里疯传临川中学的四大校草五大校花。洛扬是其中之一。暗怀着小心思小情愫的女生们尤其的提到他的名字，说是四大校草里就属洛扬相貌好成绩好，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一视同仁。天生善组织有领导才能，才高二便已经是学校里学生会的副主席，很多人敬佩很多人爱慕，却毫不骄傲毫不张扬。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女朋友，也不和任何女生搞暧昧，相信会是个专一的男友。
她还曾在人流里见他一面，当时他目光清冷，身边有一个明眸皓齿的女生。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男生就是洛扬。
她也有少女的梦，但是却没有对他动过这样的小心思。或许是自己太渺小，衬不上他的耀眼光芒吧。可是，可是就是这个男生，这个被许多个女生迷恋被许多个男生崇敬的洛扬，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给她写了一封信，说想要认识她。
苏婉以为自己在做梦。
然后在梦里听到清清叫她。
清清其实已经看了苏婉许久了。她写作业写得有一点累，停下来喝杯水伸个懒腰的时候，却看到前排苏婉不一样的动作。苏婉没在睡觉也没在学习，而是把右手支在桌子上，把脸贴在手背上。
清清一惊。这个一向秉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苏婉，怎么也有发呆的时候啊？好奇心使得清清悄悄地绕了到前边去看她，然而苏婉一点也没察觉。
教室里本就寥寥几人，何况清清就在她近前。一动一静照说苏婉能立刻发觉的，可是她根本没注意到。清清看见苏婉满脸红晕，那双澄澈的大眼睛里氤氲着一层水雾，迷离的令人看不清。清清想着：这是怎么了啊？然后就出声唤了她。
苏婉回神，发现清清正一脸研究意味的看着她的脸，不由得大窘。
“说吧，怎么了？“清清看着她问道。
“没……没有什么啦……“苏婉扭扭捏捏的把事情说了一下。
“靠，这也没什么？“听完清清转述的楠兮脱口就说了这句话，而苏婉当时的同桌李紫薇却是很高兴地拍了拍苏婉的肩膀，笑着说：”我桌就是魅力大啊。“
“他不过是想认识我，交个朋友而已。你们用这么惊讶么？”苏婉说道。
“这还没怎么？苏婉你是猪啊！”楠兮夸张地张大眼睛，直冲着苏婉摇头。
“我是属猪。”苏婉有点不悦地看着她，“但我不是猪。”
“唉我的天……”楠兮双手捧头做出个头疼难忍的姿势，“我真不能想象……同桌你给她解释解释。”
“切用得着么？”李紫薇有点不高兴地维护她同桌，“我桌儿可是个纯洁滴孩纸啊……”
“是么……”楠兮冷笑了一下，“唉有些人就别装了啊。”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苏婉一听就不饶了，站起来就想把楠兮按到桌底下。李紫薇忙着去帮，三个人笑闹成一片。
清清瞧着她们仨的一场闹剧，悠悠叹了口气，用尽可能顿挫的口气说道：“三位同学，可不可以镇定点？马上上课了啊。”
三个人这才各整衣襟，各自备书。
苏婉没想多。一直没敢想多。
不过日子慢慢地过去，也没再有什么动静出现。所以清清她们也渐渐就淡忘了，把这事完全的抛到脑后。
直到六月份的一天。
六月二十二日。
夏至之日。
那时候苏婉她们寝室因为说话，被罚扫一个月的教室。
那天晚上苏婉下到楼下去取统一配置的垃圾筐，就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背着书包自楼前经过，看起来是刚刚下了夜自习、又呆在教室里学多了一会儿的用功学生。苏婉觉得男生有点眼熟，一时之间却又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在等管垃圾筐的老爷爷理出一个空筐子给她的时候，苏婉的目光就一直的随着那男生。
男生忽然停了脚步。
就好像是察觉到有人的目光似的，他转过身来。
借着一整栋楼教室里透出的灯光，苏婉看清了他的脸。随即小声惊呼。那男生，赫然便是四大校草之一的洛扬！
慌乱、窘迫、不知所措……
苏婉想背过身去，至少要收回目光。可是她还是紧紧的盯着那男生，目光好似舍不得离开。她想起来楠兮说的话：“人家明明就是喜欢你，不过说的含蓄点就是了。”想到这儿，苏婉觉得自己脸红了。
男生朝着她走过来，俊朗的脸上带着暖人的笑意，声音就像是歌声一般好听，带着夏日里懒洋洋的气息：“hello？”
苏婉怔了怔，“嗯，你好。”
洛扬笑了。
“你是……苏婉？”
“我是。”苏婉忽而觉得难过，原来他并不确定自己便是苏婉。
“我知道。”洛扬咧开嘴笑了笑，“我想知道的是，你知道我么？”
好似天空里所有星星在一瞬间点亮，苏婉的心里一片澄亮。有一阵莫名的狂喜，
拿到垃圾筐的时候，苏婉是一步两阶的跑上楼去的。没回头没敢回头，却终于在一扇窗前停步。向下偷偷的看去，洛扬还站在原地，暖暖的光给他笑容添了点不分明的温和，苏婉觉得自己的心，跳多了几个节拍。
在假期里一个晚上她妈妈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同学有事情找她。那时候她家已由那个小乡村搬进了城里一处廉租房，只不过这件事同这个电话号码她连清清都还没有告诉。
她带着疑惑表情接过了电话，却吃惊的听到他的声音在那一端说：“苏婉，老师有一份资料要给你哦。你到楼下来一下，好么？”
她平生第一次对妈妈说了谎。
她在楼下的小花园里找到拿着一叠资料的他。
他冲着她笑得得意洋洋，扬了扬手里那大堆的文件。
“看，我为了见你一面，多么的不容易。这些东西，可是费了我不少时力呢。”
她接过去看。在第一张写有“教辅资料”四个大字的纸后边，全是他密密麻麻的笔记。他写的很工整分门别类，标好了语数英物化生。
她讶异的抬头看他。
他笑了笑，“这是我一玩的好的哥们的，你知道，他把这些看得跟宝贝似的，说什么都不肯给我，不过我可没那么容易打发……不过他那把字我实在看不过眼，我猜你肯定完全看不懂他那把狂草，所以就重新抄了一份。喏，复习用得着的。”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喃喃的说谢谢。
他忽而狡黠地一笑，“仅仅是谢谢吗？”
“我……你，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他眨了眨眼睛，“秘密。”
“你……”她紧紧捏着那份资料，抬头看看他，又低下头去，“为什么……“
他忽然认真的说道：“苏婉，抬起头来，好么？”
她听了他的话，缓缓抬起头来。
“因为我……真的是很喜欢你呢……”
后来的一切便仿佛水到渠成。
渐渐地，他和她就走到今天。
那仿佛真的可以抵达永远的许诺，让她整颗心都满满的是幸福。即使仍然有隐隐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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