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翼的沂林镇,星夜低垂,凌冽的狂风呼啸,森冷的月光洒落沂川河,泛起银银寒光,被绑在岸边的何磬,苍白的脸上,一双恐惧的眼睛,慌乱地望着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容。(
灵域)
何磬一个劲地磕着头:“二当家,人是我杀的,放过我娘,求你……我娘……”
可惜,他磕红了额头,祁泰赌坊的二当家依旧无动于衷,斜眼瞟过一旁已被敲晕的女子,若不是已与那人定下了契约,他可是当真想将这两人一同解决了。
“何磬,你杀了大当家,这事儿,我赌坊怎地也不会就此揭过,不然,还怎在这沂林镇立足,今日是死是活,就全凭你自个儿的命了!”
“不要啊!”何磬话音未落,但觉一口刺骨的冰水直直灌入喉咙,猛地一个哆嗦,跟着全身的血液仿佛刹那间被冻住了一般,从肌肤到骨髓,无一不是有若千刀万剐般的痛楚。
沂林镇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倘若是谁在此地得罪了道上的人,直接扔进了沂川河里了事,只因能完好无损地从河里出来的人,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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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何磬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好端端地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就好像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屋中忙碌的女子陡然转过身来,眼中分明有些激动,眼眶都微微起了洇红。
“娘……”沙哑得不成样的声音,何磬却是毫不在意,因为,他好像活下来了,他还能活着见到他的娘亲,十五年没有相认的娘亲。
“是凌公子救了我们。”淑娘轻轻抱了他一下,“何伯及时寻到了凌公子,这才将我俩从二当家的手中救下。”
凌公子,沧宣凌。
何磬见过他,那个温润如玉、俊雅无双的男子,前些日子来到了沂林镇,听说是要去往沧浪雪域。
“娘……”何磬贪婪地蜷缩在淑娘的怀里,十五年,从他儿时起的梦,竟然真的会成真。
世子,救命之恩,淑娘断不敢忘。
淑娘抚拍着何磬的背脊,回想着早前那人离去之时,她明白,沧宣凌救她二人,为的是她的这个身份,或者,是她背后那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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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午后,阳光和煦,风微凉,荒末的杂草时不时地被风吹着散落到山路上。一辆马车轱辘轱辘地往山下驶着。驾车的是个有点上了年纪的老伯,花白的头发,深刻的皱纹,还有那双枯燥略带泛黄的手执着马鞭,轻打着前方的那匹马,车行的速度并不快,这僻远的山路上也看不见其他行人。
老伯开口对着车内的人道:“凌公子,下了这山,就是何家村了,离雪域倒也是不远了,可是,如今这天寒地冻的,公子是当真打算要去么,那里头可比这处还要冷得多啊。”
老伯还在一路嘀嘀咕咕,车帘突然被掀起,露出一张显些稚气的脸庞,对着老伯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声道:“何伯,我家公子还睡着呢。”
“阿撷,对不住啊,要不是为了那个小兔崽子,公子他也就不会身染风寒了,老头瞧他这一路行来,可是越发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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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撷挂虑道:“没想到那沂川河的河水竟是这般厉害。”
“沂川河水本就源自沧浪雪域,即便是在夏季,那水里也是寒凉刺骨,更不用说是冬天。沂林镇的百姓平日里也都不靠近那河,那些壮年下水也会染得一身伤寒,像你们公子这样的习武之人,虽是有内功护体,可也未必能受得住这番冻澈。”
沧撷脸色一凝,心底一抹忧虑。
眼前的山道越来越宽,地面也渐渐平坦,何伯缓下了马车的速度:“阿撷,去唤醒公子吧,咱们快到了。”
“好。”沧撷点点头,转身走入车内。
只见一锦衣公子斜倚在榻上,身上盖着件银白色的狐裘,很是随意地翻看着手里的书卷。
“公子,你醒了?”沧撷道。
“嗯。(
总裁专属·宝贝,嫁我吧)”沧宣凌放下手中的书,整了整裘衣,“可是到了?”
“是,公子。”
“算着时辰,也该到了。”
说话间,马车已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何伯的吼声:“阿撷啊,公子醒了没?咱们到村子里了。下车吧。”
一身墨蓝锦服,白玉色的腰带上绣着银丝蟠龙,湖水兰冠高束发髻。隐在这日下的光晕中,似迷似真。但偏偏一双眼眸却是深若碧海,久若亘古,遥远不见其实。山村中的女子,何曾见过这般丰朗神俊的男子,皆是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痴痴望着这人,良久方才回过神来,长叹一声:竟原似梦里。
少时,何伯赶好了马车,走了过来:“公子,这村子小,也没什么客栈,倘若公子不嫌弃,就宿在老头家吧。”
沧宣凌拱手道:“那就多谢何伯了。”
何家村隐落于沧原大陆的西北边际,地处西翼,却因山路交纵,故而与世隔绝。(
电影世界冒险记)村子中散布着各家小屋,不见奢华,极是朴实简单。何伯曾说,这里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织,子孝妻贤,虽然世外战火纷飞,村里却实是一片藩外的景象。
沧宣凌望着那一片宁静的落霞,浅声叹言。
所谓乱世桃源。
只可惜,烽火乱世,又有谁能逃脱得了?又有何处是桃源?
更何况是你们何家!不离其世,这桃源也只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镜花水月罢了。
“哥哥,你是新来的吗?”沧宣凌犹自愣神之际,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出现在他面前,冲他微微一笑。
“哥哥,我叫何离,你叫什么?”
沧宣凌弯下腰,揉了揉他的脑袋,看着小孩那双如黑曜玉般明亮的眸子,答道:“何离?那何承枫可是你爹爹?”
“你认识我爹爹?”何离瞪大了眼睛,怎么也不明白,这个从未见过的哥哥,竟然会认识他父亲,只是,诧异之后,旋即鼻尖涌上一阵酸涩,懦懦道,“可我爹爹已经……过世了……”
何承枫身故,沧宣凌岂会不知,只是那人死得忒离奇了些,这何家村守着前朝王族的使命,为了那一枚游龙符,避世远遁,游龙符传到了何承枫的手中,却不想他和其亲弟何承侞接连逝世,其间缘由,不由让人遐想。
沧宣凌原以为小家伙会止不住落泪,却是见他用袖子抹了把眼睛,然后倔强地挤出一个微笑:“哥哥,明日是我的生日,你也一起来好不好?”仍是带着几点晶莹的眼眸,真挚地望着沧宣凌。
“好。”
不愧为翌朝何千邙之后人,心性之坚韧,不容小觑。
几番颠簸,加之寒症未愈,沧宣凌早早便与众人做辞,回房休息去了。
只是,夤夜无光,是连月色都一同隐入了云雾的时候,一道迅若疾电的黑影悄然出现在何承枫的屋前。
屋子里早已陷入一片黑暗,身影推开半掩着的窗子,眨眼,人已跃入了屋中。正当其蹑手蹑脚地翻箱倒柜之时,突然背后一道疾风。
“砰!”
两掌相击,只有一声低低的闷响。
黑影瞥了眼床榻,两个孩子想必睡得熟了,并未被动静惊醒。黑影转身跳出窗外,趁着夜行之便,迅速逃离,哪知那,抹白影饶是紧追不舍。
一黑一白,直从何家村追出了二十余里。
只见白影掌中忽然甩出一记银光,“呲”的一声,银光瞬息划破了这浓浓的夜空。直扑黑影而来。一声娇斥随即冷然响起。
“想不到堂堂东云世子,竟会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
此刻,也已停下脚步的黑影缓缓转过身来,扯开遮面的黑纱巾,他一露真颜,却是让那白影一怔,手指一动,收回了那道银光。
“你不是沧宣凌。”
“呵呵,想不到堂堂傲雪山庄庄主,竟也如此鬼祟。”
山林旁,一道人影缓缓步出,这人才是那女子口中的东云世子,沧宣凌。
沧宣凌对黑影摆了摆手,那人身影一动,顷刻便溶进了远处的一片漆黑。
“素庄主。”
素云霜,一身韵白的长裙,衣襟处淡淡的梅花印痕若隐若无,秀亮的长发却只绾了根似却寒梅苏虹的发簪。眉似柳叶秀,眸胜皎月明,唇如杏橘润,那张宛若白玉雕砌的容颜竟好比那云雾惊鸿,霓裳潋滟。
“世子怎的来了雪域,不曾知会我素家一声?”素云霜莞尔道。
沧宣凌狡黠一笑:“呵呵,我未曾知会,庄主不也出现在此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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