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窗外的天空才蒙蒙亮,莫小然就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
谁呀……
小然在被窝里磨蹭了一会,外面敲门声还在继续,百般不愿地睁开眼睛,眯眼瞅着对面床位睡的跟死猪一样的余温,只好放弃要对方去开门的可能性,打个哈欠下了床,边揉眼睛边走到门口,心里有些抱怨这大清早谁那么勤快来打扰别人的睡眠。
打开门,眼前的来人使她微微一愣。
见到此人,她睡意全无,左胳膊上的淤青隐隐作痛,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警戒地看着对方,却不料对方只是友善地朝她笑了笑:“哟,莫小安。”
自己似乎由于昨天的打斗紧张过度了。
两者一对比,反倒显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气。
小然整理下心情,脸上缓和起来,同样扯扯嘴角:“莎月姐,我叫莫小然。”
“是吗?”早晨的莎月看起来精力充沛,头发依然是马尾状,身穿一件宽松的长袖t恤,下半身换了一条休闲裤,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刚刚运动完的状态,“我记得你昨天说的是莫小安。”
“你肯定记错了。”
“这样吗?算了,管他呢,”莎月无所谓地摆摆手,“老大要我来叫你过去。”
“现在?”小然惊讶地看了眼墙上的钟,上面显示才六点半。
“我想想……好像是说一个小时后,又好像是说八点钟见……”苦思冥想后,莎月有些烦躁地挠挠头。
什么记忆力……
小然眼角抽了抽,好心地提醒道:“队长是怎么告诉你的?口头还是终端机?”
“对了!终端!”莎月听后眼睛一亮,从口袋里掏出机器,看了一眼很肯定地说道:“所有人八点钟老大房间集合。”
“那还早,离八点还有一个半小时,莎月姐要不要先进来坐坐?”
“不用了,我只负责传话,等会还要接着去锻炼呢。”
“好吧,那我换好衣服自己过去。”
“恩。”任务完成,莎月正准备提步离开,忽然又想到什么,眼睛瞟向了小然的左手,犹豫了一会开口道:“你的手……真没事?”
“还好,没什么大事,真要谢谢莎月姐腿下留情,”说完见对方脸上有些不确信,小然以为莎月对自己产生了愧疚,只好把袖子挽起来,露出那一片青紫,“只是皮外伤而已。”
“只是皮外伤而已……”莎月喃喃道,眼睛直直地盯着那片淤青。
小然被看的有些发毛,忙把袖子重新捋下来,莎月见状,感觉到自己目光的不礼貌,也不再盯着了,有些歉意地说道:“老大以前说过,对付任何人都不能心慈手软,所以下手重了点,而且我也没想到你这么耐打。”
我……很耐打吗?
听到这句话,小然微怔。
莎月继续说道:“其实这种结果只能算你运气好,要不是最后一下我手脚抽筋了,也不会这么容易被你扑倒。”
闻言,小然心虚地摸摸头,嘴里小声说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也对,不过下回你就没这么幸运了,要知道,丧尸可不会出现手脚抽筋的状况。”莎月的口气俨然像一个前辈。
小然连连点头,能把幻蛊解释为抽筋的你也是醉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莎月的理解力,幻蛊虽然有五秒定身,但是在她中幻蛊的那一刻,还没过一秒就被莫小然一个飞扑扑倒在地,对对方举动产生的惊讶以及背与地面碰撞的疼痛转移了她被定身的注意力,等到反应过来后手脚已经恢复了正常,在她的意识里五秒的定身变成了一瞬间的麻痹,事后队友问她,莎月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归类于偶然性的肌肉抽筋。
“好了,我的话就到这了,我去跑步了,记得不要迟到。”
“恩恩。”
目送莎月离去,小然转身关上门。
回到屋子里,见余温不知何时已经从床上坐起,眼镜摆在枕头边上,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两眼无神地看着她:“谁来了?”
“小队的人,就是昨天把我手臂踢青的那个姐姐。”小然走到墙边的桌子,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端起杯子几口喝完,早晨一杯水,润肠又排毒。
“大清早过来吵死了,”余温显然一副没睡饱的状态,低气压在头顶旋转,“她来干嘛?报仇吗?”
“你想多了,人家只是来通知我消息的。”小然朝晃晃手里的水壶,“要喝水吗?”
余温微眯着眼:“我要喝热的。”
“等着。”插好插头,按下开关,壶里立刻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没过几分钟,随着底座红灯的熄灭,开关自动跳闸,缕缕白烟从壶嘴飘出,小然倒好半杯热水端给床上的懒货。
余温小心翼翼地接过水杯,还好水杯材质是隔热的,不至于烫到拿不稳,轻轻地吹了吹,继续问道:“她找你什么事啊?”
“队长命令,八点集合,具体有什么事情去了才知道。”
“好早啊。”
小然拖出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两手搭在椅背反方向跨坐,脑袋靠在手背上,陷入思考:“其实我今天发现,莎月没我想的那么凶。”
“怎么说?”
“我看她今天来找我的态度挺和善的,跟昨天打架动不动一脸瘆人的笑容大不一样。”
“然后你就被她的和善打动了?”吹凉了些,余温喝了一小口开水。
“不是啦,”小然抬头看了眼时间,继续说道:“我也没认为她是坏人,只是觉得打斗的时候她挺狠的,表情、动作、煞气一一具备,一时间会给我一种她平常也是这么一个嗜血的人的错觉,跟刚才一对比,那语气,那表情,整个一普通大姐姐,反差有点大。”
“多长个心眼吧你,”余温听后似乎嗤笑了一声,“人心隔肚皮,队友也一样。”
“老余你太阴暗了。”小然轻哼道。
“小鬼你太单纯了。”余温同样轻哼道。
窗外的天色越发亮起来。
墙上的钟指向七点,余温喝完热水表示没睡够,把杯子一放,交代了一句午饭不用等我后,重新倒回床上继续蒙头大睡,小然见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从桌上的篓子里拿出洗漱用品,走到阳台边刷牙边眺望远方。
平民区域的房间没有独立卫生间和洗浴室,但每个阳台都装有一个洗手台,阳台朝南,目视远方,可以依稀地看见远处那块荒无人烟的破败城市。
把视角往下放,楼底不时地走出三三两两的人们,或抗把锄头,或身背重物,每个人的表情也大不相同,有的满脸希翼,仿佛坚信着苦难的日子终将过去,平静的生活即将来临,有的则面露死相,心里在琢磨什么可想而知。
无论发生什么,心态很重要,既然现实无法改变,那么只有改变自己。
这句话是她在高考作文里写到的。
小然悠悠地叹了口气,一口白色唾沫吐在了水池里。
洗漱完毕,小然把东西放回原处,接着坐在床上换了条牛仔裤,穿着这几日一直没换的运动鞋,什么也没带,拿起墙角的枫露笛直接走出门。
裤子鞋子和衣服都是来基地的第一天领的,基地的补助据说只有两次,一次是刚登记,另一次则是入冬来临,需要保暖的时候,现在离冬日还早,领过一次之后也没再分发过物资,数来数去外裤只有两条,鞋子也只有两双,衣服多点,一件外套两件单衣,另外还有两件短袖,背包里倒是有许多衣物,不过几乎全是大人和男孩的服装,所以每天小然都要考虑好穿什么裤子以及阳台晒的衣服大概什么时候干,以免出现没有裤子穿或者没有鞋子换的状况。
出了门,她没有直接走向基地,而是溜进了楼层的厕所里。
在不知道小队里的人会提出什么要求的情况下,怕万一又来个什么测试,保险起见,还是先把装备穿上,房间里有余温在睡觉,不能让她知道,只好进公共厕所换,把隔间厕所门一锁,换好衣服,打开门,黑色风衣萝莉再次登场。
理了理衣服,小然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胳膊,眉头一皱,脑海里忽然回想起前面莎月说过的话:
没想到你这么耐打……
耐……打……
小然是个偶尔比较敏感的女孩,没错,只是偶尔。
当时就有些怀疑了,仔细想想疑惑更深,为什么莎月看见自己的手臂安然无恙那么出神?
本以为是处于愧疚,现在回忆一下,那表情更多是讶然。
想到这里,她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右手,左手拿起枫露笛,把刀锋调转到身后,尾端朝前,用笛身轻轻打了下右臂,不痛。
再用点力,还是不痛。
小然咬咬牙,尾端的头头朝着身子,两手抓紧使劲往肚子一捅,轻微的痛感传来,她呆立了一会,有些了悟,化劲装化劲装,化解别人对自己的伤害,对方对你的所有伤害呈百分比的降低,血多防高皮够厚,还未等她计算这伤害到底被降得有多低,身旁穿来轻微的声响。
转头,一个刚解完手的中年妇女呈推开门状,正一脸惊愕地看着她的自残行为。
我去!大姐你在隔壁蹲坑也不发出点声音来,我特么以为这里没人呢。
无视了这人看神经病样的眼神,小然默默地收回笛子,轻咳一声,淡定走出公共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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