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是一间间的包厢,相比楼下又静了几分。
无论是雕花木门还是廊间扶栏,甚至是正踏着的地板,无一不是材质高档,做工精致,处处都彰显聚宝楼的不凡。
若颜也不禁赞叹,这样的杰作、品质不是靠钱就可以有的,重要的还是头脑。若颜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太子了。
来到最靠里的一间包厢前,向启轩回头看了看若颜,若颜点点头。
向启轩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抬手敲响了门。
“进来。”颇具慵懒的声音随即响起。
推门进入,醇厚香浓的酒香就扑面而来。若颜隐约又回忆起那次,酒过喉入肚,带来的美好的味觉享受。
向启岫正朝着窗外,右手支着头,左手举着酒杯,一动不动。
跟随向启轩慢慢走近。
向启岫忽然抬头饮尽杯中之酒,撑着桌子站起,借着支撑转过身,原本略带思索的表情露出片刻的惊讶,微眯的眼睛瞬间闪了闪,忽的笑起来:“原来是七弟啊!他们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都不来伺候一下。”
“不用麻烦,今天是启轩请太子,没那么多讲究。”向启轩拱手道。
“怎叫不用麻烦?奴才就是奴才,有他们必须干的事!”向启岫理所当然的反驳,语气中高傲的姿态尽显。
“七弟不用顾忌,我的人你可以随便指使。”向启岫见向启轩不置可否,以为向启轩还在犹豫,便又添了句。
“谢太子的好意。启轩不敢越权,我想他们也不愿意有第二个主子。”向启轩低下头,垂下眼睑,掩饰眼中的不屑。
一句话使向启岫马上变了色,脸有泛青的趋势,垂眸的向启岫没有注意到,可是若颜看得一清二楚。
向启轩过去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排斥早已让向启岫积了许久的怨恨,作为太子,什么时候不是一呼百应?如今和颜悦色,甚至还带点讨好的对待,却总是被同一个人拒绝的彻底。
向启岫脸上的面具几近于崩溃,意识当中残留的太子身份,却让向启岫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像没听到一般,笑着上前拉住向启轩:“别老站着,过来坐着聊。”
向启轩诧异的抬头,欲挣开,向启岫却死死拉着,想到今天的意图,刚才气氛又有些僵,也就不好再拂了太子之意。
向启岫把向启轩按在凳子上,替向启轩和自己倒了酒,才坐回位子上。
向启轩见向启岫亲自倒酒,赶忙站了起来,拿起酒杯,郑重的朝向启岫敬了杯酒:“前些天,启轩失约,还请太子海涵。”
向启岫脸上顿时又有些阴沉,不知是气向启轩的失约还是向启轩对他恭敬却疏远的态度。若颜觉得向启岫很奇怪,对向启轩的态度暧昧不清。
“七弟不用计较,只是以后要提前知会一声,皇兄会担心的。”向启岫坐着没动,拿起刚倒的酒喝下,算是应了。
向启轩脸上的神情松了松,心里却还是怀着分警惕,事情似乎解决的简单了些。
“坐下吧,这里不是皇宫,没那么多讲究。”向启岫摆摆手,示意向启轩坐下。
向启轩重新回到坐位上。
向启岫轻拍了两下,门就开了,几个侍者端着盘子鱼贯而入,走路无声,连盘子搁于桌上时也无丝毫声响。布完菜,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若颜仔细观察了整个过程,特别注意他们的脚步,发觉他们并没有武功,能做到这样,应是全凭苦练的。
“七弟,来尝尝,这些可是‘聚宝楼’的宝,千金难求的招牌菜!”向启岫热情的招呼,不停的替向启轩夹菜。
向启轩觉得关系好像反了,这样看来像是被请的是他自己了。
“难得我们二人可以聚聚。这酒也是陈年老窖,又香又醇,你不是爱酒吗?多喝点。”说着又倒满了酒杯。
向启岫似乎特别钟情于这陈年老窖,夹了点菜,就喝了一杯的酒。
向启轩却没有动筷,连最爱的美酒也只是摆在面前看着。
“怎么?还怕皇兄下毒?”向启岫也停下筷,细眉轻挑,狭长的褐眸注视着向启轩。
“怎么会?就是在想,这菜会不会多了点?”向启轩随便找了个借口,虽说刚才已喝了杯以示诚意,却也不代表就没有顾虑。
再说,这满桌的菜就两人吃,确实夸张了点,向启轩知道对一个太子——皇位的继承人来说,实是再正常不过。可是向启轩却没有这个习惯。
“不会。”向启岫又喝下一杯,转眼一壶酒已喝得精光。
“后面的那个我怎么没见过?又换人了?”向启岫舒展着身体靠向椅背,突然把话头指向了若颜,眼神带着些微醉意,语气又恢复成最初的慵懒。
“太子日理万机,怎会记得这些?”向启轩顿了顿,微笑着拿起酒杯轻咪一口,坦然的回道。
太子轻笑,眼睛眯得像月牙弯,斜探出身子靠向向启轩,伸出一只手指在向启轩面前摇了摇,轻轻的说道:“那可不一定!”
陈年酒酿的醇香夹着淡淡檀香萦绕鼻尖,向启轩略微怔了怔神,熟悉的味道让向启轩有些出神,随之而来的是一丝落寞、一点难过,更多的却是厌恶。
“太子如此小事便观察甚微,启轩自愧不如。”向启轩挺直腰板,拉远与向启岫的距离,依旧从容解释道,“今天来时挑了个跟着,完全是一时兴起而已。”
向启轩的回答,向启岫显然是不会信的。向启轩是什么样的人,向启岫绝对是清楚的。摆个没用的人在身旁,不如独自一人更好。
向启岫充满审视的眼神射向一直站着不动的若颜,若颜仿佛没有察觉停在身上的目光般,漠然的直视前方。
“随便挑也能挑到这样的,七弟手下无弱兵呐!”向启岫收回目光,翘起一边嘴角,不明意味的笑看着向启轩,“本宫想,你这仆人也该累了吧?不如先让他去歇歇,以便你走时可好生伺候。”
向启岫的话委婉得过了头,却令向启轩很难拒绝,“出去吧。”向启轩沉默片刻道。
若颜漠然的退出房间。
关上门,若颜依旧冷了张脸,状似无意的贴着墙靠站在门边,房内隐约传出二人的声音,却不真切。
“……小时候……喜欢……一起……”
“……”
“真想听……太子哥哥……可爱……”
“……”
“越大……像虞……尤其眉眼……心折,……却……疏远……”
“……”
“您是太子,启轩……尽本分……不懂事……”半天,若颜才听见向启轩的只字片语,恭敬却冷淡。
“我不要听!”向启岫突然暴喝一声,门外的若颜听得一清二楚。
“……”室内猛然沉静下来,若颜忽然有些心神不宁,来回看向四周,一个,两个……大致有四五人隐藏在暗处。
“太子……醉……”向启轩的语气愈加透着冷漠,“……告退了。”
“不准!”向启岫的声线极度上升。
“今天来……有准备……”向启岫的声音放轻下来,却听得若颜毛骨悚然,似有一阵阴冷的风刮遍全身,心中的感觉越来越糟。
“放手!”向启轩第一次加重了语气,若颜能感受到向启轩的怒不可遏,“启轩只是诚心来道歉,没有其他目的。”
一阵香味飘散开来,若颜连忙屏息凝神,身子却轻微的不住有些摇晃。
“啪!”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清晰响起。
“你……唔……”向启轩的声音渐弱,又戛然而止。
“你疯啦!”向启轩如初获空气般喘着气怒道。桌子拖地发出尖锐的响声。
若颜面色一凛,右手向外一翻,划出一个大大的弧线。仿佛有几束银光四散开来,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又消失不见。
几声物体坠地的声音随即响起。
若颜刚要推门闯入,身后寒气逼近。
回身,头向左一偏,一枚流星镖擦过若颜的脸颊,嵌入身后的白墙中。
若颜冷着脸,抬手摸上左颊,轻微的疼痛使若颜的神经绷到了最大,竟然还有一个!
房内又有瓷器破裂的声音传出。
若颜心中烦躁之感逐渐缠绕不绝,恨不得马上冲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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