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一下午儿童乐园以后,谢郎澄整个人都几乎要累趴下了。
被习晖半拖半拽着上了辆自己前生今世加起来都没有乘坐过的公交车后,坐上了座位方才打起了点精神来观察周遭的环境,和习晖闲话打趣。
他们现在的目的地是习晖家。
好久没有见到叶雪洁了,谢大少挺想念她做的家常菜的,盘算着自己怎么地也得抽空去瞧瞧这个对自己还算不错做菜又好吃的未来干妈。
小区的单元楼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的破旧和寒酸,比不及谢郎澄家气派。但看久了谢大少竟也觉得温馨了起来,谢郎澄想,这大约是因为有人味和温馨感觉的存在吧!
闻着鼻翼之间飘荡的饭菜香气,谢郎澄觉着,习晖唯一比他强令他羡慕的一点就是有个妈在了。
这是他再怎么羡慕也羡慕不来,用再多的金钱也买不来,填补不了所缺少的那么一块属于内心的空虚。他妈死了,所以他就是个没妈的小孩了。
“在想什么呢?”习晖猛地一拍谢郎澄肩膀,很多时候他总能发现这个少年在无故的走神。
“没什么,”谢郎澄耸了耸肩,很是若无其事的摊了摊手,“就是闻着饭菜的香味,觉得自己有点饿了。忽然觉得有人做好了饭菜,等自己回家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呢!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一个真心实意等我回家的人。”
他两辈子都在等一个平平常常可以一起过日子的人,也想要去体验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普通家庭生活,可命运弄人就偏是不给他这个机会。
习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对他这种对于幸福的期许和感慨颇为不能理解,“做好了饭菜等你回家很幸福?难道,你们家王阿姨不做饭的吗?”
没记错的话,谢郎澄他们家是有保姆的吧!每天回家有人做好了饭菜等自己回来,这很值得感动吗?那谢大少的感动点也忒低了吧。
“重点不是在饭菜,而是在等自己回来上。”谢郎澄白了他一眼,简直难以吐槽这货的不解风情,“付工资的,和倾注了感情去等的自然是不一样的。我指的是家的感觉,是深夜回来时有人为你亮起的一盏路灯,你的理解不要这么片面可好?”
谢大少几乎都要觉得自己和这货不是生活在一个次元了,怎么就这么听不懂人话呢!才和他说了几句话,谢郎澄几乎就要觉得自己的那么点子感性都要被他磨没了。
习晖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抬了抬眼镜框,怔了怔,却道,“你还真是想得挺多挺远。”
现在,才多大的孩子呢!就早熟成了这样,开始考虑起了未来家庭以及婚姻,尽会想些有的没的,习晖觉得谢郎澄要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把心思花到读书上。
“你有妈的,又怎么能理解我这个从小就没妈的人的心思呢!”谢郎澄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就顺着单元门往楼梯上走去,只觉得自己和他之间的共同语言少得可怜。
习晖不明所以的松了口,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提起来的气,“原来你指的是这个呀!”
“不然你还以为什么。”
当年他谢大少看到苏玉兰熬到深更半夜等谢耀华回来的时候,心里感触可深了。本来是不觉得自己缺什么的,打哪以后就觉得自己缺少了许多东西了。
谢老爷子虽然很疼他,但归根结底还是个大老爷们,永远也不会有女人的那一份细腻心思和母性的关爱。自打谢郎澄十四周岁以后,谢家对他就一直是放养了。
“反正,老子不管了。今天我非得认叶阿姨当干妈不可?到时候你小子可别怪我跟你争宠。”谢郎澄一边上着楼梯,一边下定决心,补充道。
习晖紧跟在他后头,走得不紧不慢,“行啊,没问题。不过,既然你决心认我妈当干妈,咱们以后可就是一家人了。不如,你先叫声哥哥来听听。”
不知道为什么,习晖的声调明明就是无比的清冷,可听在此刻的谢郎澄耳中却莫名的勾起了不知几许的暧昧涟漪,明明很正常的对话听着就是像浪荡子调戏良家妇女。
也不知是自己想得多了,还是习晖和那张脸一样面瘫的声音下真的潜藏着这样的含义。
“哥哥,你妹的哥哥,小爷才不叫你哥哥呢!”谢郎澄恼羞成怒的回过头,对于习晖这种时时刻刻想着占自己便宜的行为相当不耻,一锤子就要往他肩膀上砸去。
习晖下意识的一躲,却被过大的力道给够下了眼镜。他眼前一片混沌,凭着模糊的印象猛地一把竟精准无误的抓住了谢郎澄的手腕。
谢郎澄骤然顿住,看着习晖鬼使神差,道,“你长得真好看!”
话一出口,谢郎澄却是又有些懊悔于自己的嘴上没把门出口轻浮,飞快的抽回了自己被习晖握在纤细手掌中的胳膊,不尴不尬的不敢去看他。
尽管,鬼使神差但谢郎澄说得却是真心话。尤其,是此刻的习晖失去了眼镜的遮掩,瞳孔之中尽失焦距全然没了往日干练眸光的迷蒙模糊样子。谢郎澄一直知道习晖在男人中间是属于那种精雕细琢的好看型,却从不知道他生得如此好看到了极致。
习晖猛然一怔,僵硬了片刻后,方才蹲下了身摸索着捡起了自己眼镜,“别胡闹了。”
习晖声色如常,却是听得谢郎澄脊背一凉不敢再造次。
两人一前一后向楼梯上走去,心下都是讪讪的有些莫名。
不料才走了不到一段路,两人却是忽然听见楼上传来了一阵噪杂的争吵声,伴随着争吵声的还有玻璃砸碎声和巴掌声。
“叶雪洁,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口口声声的不要习家一分钱只带走孩子,背地里却让你儿子到我们家来变着法的要钱!我还真是,看不惯你这副当了j□j还要立牌坊的模样。你说,要不要我再发发善心,多给你几个子啊......”
“我根本就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不懂我在说什么,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要是有骨气就给我带着你的那个儿子离开b市,离开习家和习斌不要三番五次的来破坏我们家庭的和睦。”
是属于两个女人的争执声,起先还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往上走了几步以后,习晖和谢郎澄却是清晰入耳的听出了被另一个女声压倒性的柔软女声是属于叶雪洁的。
“嘭”得一声紧接着在争吵声后骤然响起,即使还隔着几个楼层,谢郎澄也能清晰入耳的听见这是个巨大物体被骤然撞到的声响。
谢郎澄和习晖对视一眼后,齐齐飞奔着向楼上跑了过去。
“妈!”习晖一冲上楼,就一样看到了被推倒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来的叶雪洁,地上到处都是玻璃的碎片不知在她身上什么地方割破了口子,血液正止不住的流淌着,她苍白的脸上还被鲜红的巴掌印所占据着肿得厉害。
谢郎澄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宛如灾难过境的一幕,顿时怔在了当场。
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另一个和叶雪洁争执的女人竟然会是习夫人。想不到她平日里那样一副端庄优雅的模样动起手来,竟会是这般的狠毒。
谢郎澄从小就是在军区大院长大的,接触到的女人不是大家闺秀就是社交名媛,他从不知道女人的本事除了类似勾心斗角柔软手段之外,还能有这样的一面。
习夫人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还会有其他人上来,脸色顿时有些讪讪的,最终见如何都是不能挽回自己的形象以后,却索性是破罐破摔恶狠狠的瞪向了刚刚被习晖扶起来的叶雪洁,“你恶心不恶心呐,简直就跟你那个爸爸一样恶心。明面上处处装弱势假清高,背地里却教唆你儿子到处和人说是我插足了你的婚姻,真是再没有见过比你们父女更恶心的人了。”
习夫人说罢,俨然也是发泄够了。扭头就想走不愿在习晖这寒酸的家里停留片刻。
却没想到平日沉默寡言在对待习扬母子,格外逆来顺受的习晖此刻却是忽然暴起,一把拉过习夫人对着她漂亮精致的脸蛋就是“啪”得一耳光,“我不准任何人,侮辱我妈!尤其,是你这样未婚生子,为了你的私生子能得到遮羞布破坏别人家庭的贱人。”
谢郎澄看得一愣,全然没想到局面会发生这般大的扭转。
习夫人被打得有些懵了,看着眼前半大的孩子好半天没反应过来,顿了半晌方才想起还手。却不料她刚举起巴掌,才站起来不久的叶雪洁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一把拖开了习夫人,对着习晖的脸蛋就是一耳光扇了过去,“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来教育。习晖,妈妈平时都是怎么教育你的?”
习晖被打得一愣,不可置信红着眼眶看向了母亲,“妈妈,你告诉我。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
习晖一直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母亲就非得逼着他不得不去忍让这对母子呢?明明他也是习家的孩子,母亲才是习斌的结发妻子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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