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闪躲之际,刀身连带一动,将几上杯盏扫落,碎成一地残骸,他正欲起身反击,不想转眼间刚抬起脸,下颚就是一冷,茶碗碎片锋利的破痕紧紧抵在他的皮肤上。
都说武功高墙,捻花折枝,均可伤人,上官麟用指缝夹着一片碎瓷,已将蒙面人颈下毛皮,割出一道痕。
“许久不见,上官堡主倒是转性,变得良善了。”
一声轻嘲,自群聚门外的黑衣人里响起,上官麟勾着唇角,指间碎瓷猛地往前疾射,碎片砸地顿成赍粉,却从黑衣人群里逼出一抹身影,青年俊秀之姿,以翡翠冠玉束发,杏色华袍,看来便是一豪奢公子。
“殷公子倒是没变。”上官麟笑笑,毫不忌讳地两眼上下打量这位杏袍青年,“人要衣装,所言无虚。”
“上官麟……”那人听得上官麟语中调笑,竟不介意,仍是莞尔笑道:“本公子变得有耐性极了,这猫捉老鼠,玩了大半年还不嫌腻。”
上官麟抱拳拱手,看似相让,却无示弱之意:“能让殷盛公子惦记这般久,上官麟何德何能。”
将所有手下遣至屋外,门板重新阖上的同时,殷盛提步而起,赫然揪住上官麟领口,恨恨道:“你还要躲到哪时候?!”
“……”上官麟面无惧色,却是与先前的潇洒相异,神情蓦地寡淡起来,轻声道:“殷公子又要纠结到哪时候?”
“上官麟!!”
咬牙切齿地喊着眼前男人的姓名,攥紧衣衫的手掌甚至要连上官麟的骨头一起绞碎,可殷盛身上却无任何杀气,喉中彷佛压抑着什么,低沈道:“你若是真要躲,躲一辈子也就罢了,为何要出现,是因他人而出现!”
洞天堡居于高山之顶,山脚奇门八卦,早有部属,否则如何安生,一想起当日获报,洞天堡有了动静,上官麟与其仆驾车出走,座中有人,却不知是谁,殷盛就是一阵忿恨。
“别说你上官堡主喜欢那小子。”殷盛冷笑:“上官堡主绝无真情,不是么。”
昔日婉拒之词,如今听来,格外讽刺。上官麟望着殷盛满腔怒火,徐徐道:“受命买卖情报而已,殷公子无需多加揣测。”
殷盛目光凌厉,几要穿过上官麟眸底一层隐藏的土。
俊秀的面色陡然一黯,不若骄傲,亦不若今日在渡船头随性挑衅的姿态,只是幽幽一叹,喜怒难辨:“上官麟,你为何总是说得这般轻巧……”
上官麟默然凝视,曾有过的情谊,在这一瞬均被淡化,同那江湖上过往的尘土,飘散至远处。
他缓缓推去襟前的手,道:“你我之间,与他人无尤,不要牵扯无辜。”
殷盛松开拳头,却是笑了:“听起来……你是在替他求情?”
“……”上官麟一晌默然。
江湖豪杰不少,赌徒更多,且不说踏足江湖正是一场将人生下注的赌博,活在世上的走的每一步路,又岂非是在赌好赌坏。
铁脊赌坊,遍布各地,亦正亦邪,旗下分店好手众多,实力不容小觑,虽不是一门一派,却也相差无几。
身作铁脊赌坊的少东主,殷盛着实有几分赌徒的狡诈与玩性。
上官麟前些日子也正想着,御霞山庄的令牌若非遭窃,肯定就是被当作抵押,进了铁脊赌坊的地盘上。
不想今日就遇上殷盛,果真峡路相逢,避也避不过。
将自己的身体偎近上官麟胸前,殷盛满不在乎屋外多少人手,多少双眼睛,为了这一日,他已等了太久。
上官麟念及旧情,推拒的动作有了停滞,沈声道:“你欲如何?”
“上官堡主觉得呢……”
殷盛邪笑,曾经连开十次豹子的手指灵活地探入上官麟微敞的衣。
对于殷盛而言,输赢显而易见,盅中大小,赢一点是赢,赢三点也是赢,那么何必费劲去多那两个点数……
“上官麟,我就是要碍着你的路,那怕只有一丁点,也能让你念着我……”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